“知意,你还好吗?”
“我没事班长,很抱歉那时候挂了你的电话。”
许程文摇头。
他看着贺知意,声音压低几分。
“我以为你出事儿了,当时听你很着急。”
“我去找了你一下。”
贺知意听完,先是愣了一下,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低低的,但隔近了听起来就很明显。
许程文突然觉得脸臊,不好意思再看贺知意。
“抱歉,因为要迟到了,所以是跑着过来的,让你担心了。”
教授离去,贺知意也无意在这里久待,但事不遂人愿,洛威尔找上了她。
[贺小姐,下次能约你吃个饭吗?为我今天的冒犯道歉。]
洛威尔本就惹眼,如今突兀凑到她这边,把其他人的视线也给招来,她当即回绝。
[不用了,我没关系的。]
[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了,你们玩得开心。]
回绝了洛威尔,贺知意起身准备离去,洛威尔想跟上去,却被许程文拦住。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洛威尔闻言,被突然拦住也无妨,他耸了耸肩,朝许程文微笑,那双碧色瞳孔中盈满得意。
[当然,毕竟你也喜欢她,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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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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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意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到住处。
她在周围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觉得即使回到住处,也只会增加心底里空落落的感觉。
也许等走到困了,累了,回去的时候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至少不会迟迟难以入睡。
夜里很冷,比她从贺临礼那里离开时还要冷上一些。她很想要一杯热咖啡,可现在离咖啡厅很远,这个想法并不现实。
想到今晚的交流会,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间,交流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而她好像什么都没学到。
想得出神时,电话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是个陌生来电,也许是骚扰电话,往日里或许会接听一下,但今天她按了挂断。
好累,只想一个人静一下。
电话接二连三的响起,仍是最初的那个陌生来电,无奈之下她才接通。
“你好,请问是贺知意贺女士吗?”
贺知意顿住,轻声询问一句。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了然,说明了来电的意图。
“是这样的,这里是xx派出所,前两天给贺女士受理的案子已经处理结束,但这边需要本人过来签一下字,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趟。”
贺知意站在原地,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周围的冷风,趁着所有衣物敞开的间隙往身体里钻,她觉得身上越发得冷。
等到对面说话结束,她才开口询问。
“我明天下午过去,可以吗?”
电话里传来仓促回应。
“行,到时候还请贺小姐独自过来。”
虽然觉得对方这个要求很奇怪,但贺知意没有过多在意,等她应声,对方便将电话挂断。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颤抖的右手小指,手中握着的手机也跟着颤动,到底是在紧张害怕些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忽然想到什么,选择折回住处。
等到住处时寻到自己的包,在包里翻出一张明信片,那是之前来接她去警察局的男人给她的,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照着上面的联系方式拨通电话。
电话显示占线中,没能拨通,她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静等了一会儿,再度拨打电话,这次对方很快接通。
“您好。”
是道清亮的女声,不是许渊本人。贺知意愣了一瞬,后缓缓开口询问。
“您好,请问许渊律师在吗?”
没等贺知意说明自己的意图,便听见电话里传出一道呼唤声。
“阿渊,有你的客户!”
阿渊,很亲昵的称呼。
贺知意没再说话,安静等待对面的回应,不多时许渊过来。
“您好,是贺小姐对吗?”
贺知意应声,许渊解释了刚刚电话的缘由。
“抱歉,刚刚是我妻子接听了电话。”
贺知意表示没事,她将今晚收到派出所电话的事告诉许渊,又问了许渊那件案子的处理结果。
许渊了然,告诉她结果,事后却不由问她一句。
“贺小姐到那边,有时候问题,请及时跟我联系。”
她回了声“好”,跟许渊的消息对接结束,她挂断电话,希望等明天去签完字,这件事就算是彻底结束,她不想再麻烦了。
只是多少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许渊那样的人已经结婚了。
意外层出不穷的一天就要结束,她看着熄灭的手机屏,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应该忧虑,恍惚间生出将手机彻底关机的想法。
窗外投来的光渐渐变暗,她起身走到窗边,不自觉看向对面那栋楼的某一层。
贺临礼今天临走时叫她等他,但她不想等,选择了擅自离开,本来心里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再要求她倒回去。
但想到在咖啡厅里看到的情景,便觉得只是自己多余的忧虑。
她不应该对贺临礼的事感兴趣。
次日。
许程文一如既往的等她,见她的第一眼却愣住,她朝他问好,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
许程文安静跟在她身后,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知意,还是没休息好吗?”
她转身,微微仰头看向许程文。
今天的太阳依旧很好,但贺知意整个人都处在他的阴影下。她面容憔悴,勉强挤出微笑也像稍纵即逝的假象。
贺知意整个人灰蒙蒙的,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彻底消失不见。
他看着贺知意的样子,想问的话哽在喉咙,心里突然生出很多说不出的难过。他无法靠近贺知意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贺知意的冷淡。
还有贺知意那总是孤零零的灵魂。他知道这样的形容,矫情又奇怪,可他就是这种感觉。
越是这样,便越想靠近贺知意,再近一些。
只希望她可以真正的开心。
“我没事的,谢谢你,我们走吧。”
她说完,没等许程文开口,自顾转过身,意外看见了不远处的贺临礼,还有当时咖啡厅看到的那个女生。
女生笑得明媚,看起来正跟贺临礼分享着什么。
许程文也注意到那边的动静,他三两步走到贺知意身旁,自然而然地挡住那边的情况。贺知意收回视线,默默朝前走。
许程文偏头,恰好对上贺临礼的视线。
贺临礼站在光下,懒散插手站着,旁边围着个红发女生,看到他后,微微勾了唇,透出几分难察的不屑意味。
许程文皱眉,不再看他那边。
[艾利克斯(Alex),在看什么?]
红发女孩问话间顺势攀上了他的手。
贺临礼将手脱出,面露不悦,淡漠一句。
[没什么,走吧。]
—
早上的课程一晃而过,贺知意有心去听,但脑海中总会想到课程结束要去警察局的事,导致听课时仍有些游离。
许程文坐在她旁边,自然也注意到她心不在焉,关心的话也说不出口,更不用说再追问贺知意为什么。
每每想到今早看到贺知意那样的笑,他都会有深深地挫败感,他好像什么也帮不了她。
“班长,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学校。”
许程文忙问她。
“我陪你一起去,可以吗?”
贺知意拒绝了他的请求。
“不用了,要离开圣伦斯,会比较麻烦。我晚上会及时赶回来的,不用担心。”
即使是作为交流会新生的身份来到圣伦斯,但以个人名义离校的流程依旧繁琐而严苛,许程文应该比她清楚。
再者,她的确只想自己一个人过去。
她跟许程文道别,按照流程得到离校批准,为了更快的结束这件事,选择联系贺临礼之前给她的司机号码,对方也很快来接她。
同样的目的地,却是不同的心情。
那时候贺临礼一声不吭的不来时,她心底沉甸甸的失落感从何而来,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她还是适合一个人,毕竟一直都是这样。
到警察局时她交代了司机在外面等她就可以,司机自然答应。进了警察局询问相关的工作人员,她找到要签字的地方。
隔着透明玻璃,她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顿时只觉得双脚被焊在原地,整个人难以动弹。
酒店的那个男人就坐在里面,同穿着警服的另一个人交谈。她听不清,但能看见他们面上的笑,她知道他们聊得很愉快。
大腿一侧感受到触动,她垂在身侧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地发抖,鼻子也难抑得发酸。
里面的人看见了她,乐呵呵地招呼她进去,她慢慢走进里面,肥胖的男人盯着她看,一刻没有挪开视线。
贺知意听见他的叹息,还有笑声。
她坐在原本准备好的椅子上,就那样感受着肥胖男人赤裸裸的目光。
“是贺小姐对吧,这是需要签署的文件,麻烦贺小姐看看。”
警察将那份文件递给她,她克制着发抖的手接过文件,赫然看到文件上的几个大字:和解协议书。
这跟许渊电话里的描述不一样。
她抬头,看向仍在笑着的男人,悠悠开口。
“我不和解。”
男人的笑顿住,警察见状适时上前搭话。
“哎呀贺小姐,这万事好商量,陈先生这边我们已经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贺小姐的补偿陈先生也表示会竭力赔偿。”
批评教育,对小孩子都不一定有用的东西,她不需要。
“我不需要任何补偿,只要公事公办的结果。”
肥胖男人嘲讽。
“你们这些女的老子见多了,别说摸都没摸上一把,就是真摸了又怎样,闹到这里不就是想要更多钱吗,要多少,直接说个数,老子不差那点钱。”
贺知意冷冷看向他,男人非但没有收声,反而更加放肆,面露猥琐道。
“不过长你这样的,再多的钱我倒是都可以考虑考虑。”
贺知意起身。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警察上前拦住她。
“贺小姐,慢着,通融通融嘛。”
她现在烦躁不堪,竭力压抑着心底翻涌的厌恶,极为不悦地发问。
“你是谁,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种话,又以什么身份替他说话。”
也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那个肥胖男人,他窜起身,骂骂咧咧朝贺知意走来,二话不说地攥住贺知意肩膀,将她往地上摔去。
警察没能及时拦住,贺知意也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顺势摔倒在地。
“好赖不识的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说话!别说这区区一个小警所,就是出去了我陈彪的名儿人听了也要敬上三分!”
肥胖男人气急败坏的就要动手,那警察见势不妙,忙拉住他,嘴里不住提示。
“我的哥,小点声儿、小点儿声,这里是警察局啊哥!可别真闹大了!”
男人在警察怀里挣脱不开,狠狠忒了一声。
“叫你来是看得起你!你也就这张脸能看,在这儿给老子摆什么架子,背地里说不定就是人见人骑的臭婊子!”
耳边回荡着肥胖男人的污言秽语,贺知意的手意外不再颤抖。
她慢慢从地面爬起身,警察忙着拦住那陈彪,知道此次调解无果,索性由着贺知意离开房间。
刚刚走出房间,周围投来各种打量的目光。贺知意冷着张脸,默默走出警察局。
她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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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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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意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天色已经乌青。
她的肩还隐隐作痛,当时摔倒在地磕碰到的部位也在发麻,也许是吓到了,又或是别的原因,她脸色并不好。
回到车上的时候,司机不时看她两眼,有些担忧的样子,但没多问什么,只默默送她返回学校。
途中又下起了大雨。
她想起上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雨,还是贺临礼刚到这个家中一家人一起出行的时候。如今剩她一个人,莫名的落魄不堪。
她突然很想哭,没由来的。
想到自己到这里这么久都没跟母亲打过电话,再想到警察局那件荒唐的事儿,勉强装饰在面上的平静,随着急促的雨声碎裂。
浑浑噩噩的回到学校,又浑浑噩噩的回到住所,她只觉得身心都累,颓然躺回床上,就那样睡了过去。
晚上的交流会她也没有去了。
一个人安静蜷缩在被窝,周围除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冷得不像话的空气,而她只想把自己跟外界彻底隔离。
门铃响个不停。
她拉了几下被子,试图把自己整个覆盖,以忽略门外传来的声响。可铃声还是在响,越发急促,让人心烦意乱。
“知意,知意。”
“知意,你在吗?”
耳膜一鼓一鼓地跳动,眼皮沉重得难以睁开,贺知意知道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却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门外的人还没放弃,她听得头疼,最终撑着起身打开了房门。
许程文敲门的动作顿住,脸上的焦虑还没来得及褪去,见贺知意开门,不免显得局促起来。
“抱、抱歉。”
他抬手环了环颈,微微偏头,声音也低了几分。
“你今天走的时候说会回来的。交流会一直没等到你,有点担心,电话也联系不上,所以直接找来这里了。”
许程文仍没正面看她。
贺知意突然理解了她面对贺临礼时的模样。
只是那种畏缩不同于许程文,她只是单纯的害怕贺临礼。
“抱歉班长,手机没电关机了,也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回学校了。”
虽然手机是故意关机的,但联系许程文这件事,她确实是忘记了,不过,也许这些都不重要。
她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搭在门把手上,白皙纤细的腕骨与冰冷的金属把手形成鲜明对比,此刻正微微仰头看许程文。
她的眼还有些朦胧,声音也是,倦怠得极好听,道歉的话语显得无比诚挚。
许程文忙摇头道不是。
“不、不,知意我不是怪你,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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