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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意慢慢回过身去，长久无波的眸色难得闪烁，她的唇嗫嚅着，像是思量许久，最后轻而缓地问出一句。
“电话，给我能联系到她的电话。”
那陈轩大喇喇仰躺回椅子上，偏转视线看着走出几步远的贺知意，颇为不耐地吐槽。
“哈……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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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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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轩那天确实给了贺知意一个号码。
贺知意后续打了很多次都无人接听，有一次电话接通，但对方听见贺知意的声音后很快便把电话挂断。
贺知意也是通过那个电话才确定陈轩并没有骗她。
许香玉的行为明显是在躲她们，贺知意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但她绝对无法接受陈轩那天所说的事。
寝室里许香玉跟她都是情况特殊的一类，贺知意知道许香玉大概家有不便，但她们都属于不会过问对方私事的人，所以她想不到是什么事能让许香玉就此中断学业。
考进怀大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使有天赋这背后也不知要付出多少努力。许香玉能进怀大，还已经到了大三，说什么也不该荒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昔日意外撞见的场景涌入脑海，包厢中许香玉赔笑的模样也越发清晰。贺知意迫切想要联系到许香玉，不知是为求证还是想做点什么，只知道她因此心乱不安。
许香玉大概是缺钱的，比她还要缺钱。
贺知意看着无法拨通的号码，一股子深深的无力感在心间游离。她尝试着拨了一次又一次，祈祷着某一个电话会被接通，直到最后手机里传出空号提示。
能联系许香玉的唯一途径又就此断了。
贺知意甚至给那个号码发了不少短信，她不知道许香玉能否看见，但心中隐隐怀有期翼。许香玉特意办了休学，连考试也不考了，就为了去结婚。
贺知意不信，也不愿信。
可只要联系不到许香玉，什么都没办法。为免麻烦，找陈轩的事贺知意也没有跟杨妍和刘妙提过，转眼就到了复试时间，所以贺知意一时抽不出时间。
根据当时面试给出的相关介绍，商望津此番慈善项目会扎根怀城，而初试通过的总共有五个人，复试最终会选出一人，这个假期将直接进到公司实习。
复试结束的第二天贺知意刚好约了韩茵。
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很久，贺知意后续有在好好吃药，也积极配合着相关治疗，噩梦频率逐渐减少，失眠的症状也渐渐改善，整个人的状态也在慢慢变好。
也不怪陈轩会惊讶，只是一段时间没见，连韩茵看她的第一眼都有些讶然，自也免不了夸上贺知意两句。
“看来恢复情况不错，再过一段时间，你估计就不用来找我了。”
贺知意默声回笑。
相处了这么些时间，韩茵多少了解贺知意的性子，即使贺知意不多说什么，韩茵对她隐藏的情绪也多少能猜到分毫。贺知意今天的状态过于沉闷，很明显是有心事。
韩茵试探着问。
“面试结果怎么样？”
贺知意轻声回她。
“顺利通过初试，昨天刚刚复试结束，目前还没有结果。”
“最近有什么事吗？”韩茵问。
贺知意沉默一瞬，后缓慢摇了摇头，只闷声回应一句“还好”。她一直垂眸，有些心不在焉。
韩茵见状没再追问。
今天两人的约见时间很短，最后甚至是韩茵主动提出要贺知意先行离开，贺知意对见面的时长也没有过多思量，应韩茵的话早早离开了医院。
贺知意还是在意许香玉的事。
那天的电话号码变成了空号，在那之后贺知意又忙于复试，好不容易复试结束，心里仍在惦记着这事。她或许不该管许香玉。
就当作没有这回事就好，当作对许香玉休学嫁人的事一无所知，当作没见过许香玉隐藏的另一种模样。
可她见过。
许香玉跟她一样，在为好好活着挣扎。
她没想帮许香玉，她想帮自己。
跟陈轩的上次见面虽没有纷争，却也算不上愉快，贺知意当时心生厌恶，又因对许香玉的事过于在意，导致她只匆匆要了个号码就离开。
如今贺知意不得不再找上陈轩。
许香玉不会接她的电话，或许换成杨妍跟刘妙结果都会如此，但陈轩跟许香玉有过纠缠，说不定陈轩知道许香玉的去处。
贺知意本也做好了再次面对陈轩恶心模样的准备，但结果出乎意料，陈轩这次就她的问题很快给了回复，只是简短的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名的愤恨情绪随着陈轩这随便又无谓的回复滋生心底，贺知意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指节因为用力捏到泛白。
不好的消息也不止这个，复试的结果也已经下来。
贺知意并没有通过复试。
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回绝理由就是她正接受着心理疾病的治疗。相较同期参加复试的其余五人，贺知意怎么看都不是最优人选。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贺知意没有过多心思因此气馁。她要处理好兼职的事，然后准备返回怀城，去见方玥。
她答应过方玥一放假就回去的。
只是因为复试的事耽搁了一段时间，眼下没有通过复试也挺好，贺知意可以有更多时间和方玥相处。许香玉的事她也没有放弃，甚至不惜拜托上陈轩帮她打探一下。
但陈轩那种人怎会无缘无故答应，提的要求越发让人恶心，贺知意无果，最终选择断了陈轩这条路。
还有一个假期，许香玉只是休学，贺知意只愿开学时还能再见到她。
然而复试的结果发生了转机。
贺知意在回去的途中收到新的消息，是有关复试结果变更的通知，原本只是五选一的复试，最后破例变成了五选二，贺知意凑巧成为候补上的那一人。
但她已经坐上了回去的车，当下没办法再返回商望津的公司。实习相关手续又需要尽快办理，这样一来，到时候只能跟方玥匆匆见上一面就要折返。
不过一面也够了，能再见面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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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方时是方玥亲自来接的她。
贺知意带的行李不多，她最多只能呆上两天就要离开，想着随便找个酒店凑合两个晚上就好。方玥远远认出了她，逆着人流向她跑来。
贺知意被她抱了个满怀。
“几年了？两年半了！这么久没见过了，一次都没见过！中途还总是没有你的消息，臭知意！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
方玥将她抱得很紧，紧得贺知意有些喘不上气，方玥的脸与她相背，彼此看不见对方的面容，但方玥的声音很是清晰，夹在其中的哽咽声也十分明显。
贺知意的心情很是微妙。
她或许也是有点想哭的，但更多是感到充实，心底被一种无名的暖意充实。贺知意感到开心，这么觉得的时候，她已经弯唇笑了起来。
这一幕刚好被松开怀抱的方玥看见。
方玥一双圆圆的鹿眼此刻泛红，眼眶底下正蓄着泪水，见贺知意笑得开心，丰润的唇瓣紧抿一撇，哽着声音颇为不满地问贺知意。
“你都不想我的吗？”
这么久没见，中途还有要出事的感觉，让她担心得不得了，现在好不容易见一面，贺知意却笑得这么开心，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难过还是该开心。
方玥心里憋屈，越想越是委屈，鼻腔哼出一声，转头不再看贺知意，那剪短到耳根的头发顺势晃动。方玥比她要高小半个头，但跟她认真生气时的样子反倒可爱。
贺知意拉上了她的手。
“想的，很想很想，很想很想。”
“我很开心，很开心能见面，很开心能见到你。”
贺知意开口，语调迟而缓，说得极为郑重认真。她的手也比方玥的小些，此刻正试图整个握着方玥的手。她想让方玥安心，但这样好像不行。
贺知意突然主动拥抱了方玥，她的动作仍旧生疏得明显，拥抱时也很小心，跟方玥的紧抱大不相同。
方玥的身子僵在原地。
不过一会儿，贺知意突然闻声。
“你会抱人！？”
“贺知意你居然会抱人！？”
方玥有些惊讶过头了，两人此刻还在站内，方玥声音过大，不免引来一些路人打量。贺知意也有些被她激动的情绪吓到，极生疏地松开那个拥抱。
贺知意突然觉得尴尬，一点点，莫名的。
“知意，你跟谁学的？”
“我们以前待一起那么久，你从来不会抱人的，你是不是交到别的好朋友了？比我还要好的那种？你们是不是经常拥抱？你以前都不跟我拥抱的，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了吗？”
方玥现在已经不是难过了，她的神情是难过中夹杂着震惊，满脸不可置信，震惊之余又透着受挫，一口气问出一堆让贺知意猝不及防的话。
贺知意不知道如何解释，忙再拉上她的手，试图以此安抚方玥，还不忘回她“没有”。
她没有交到更好的朋友。
方玥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这两句话贺知意一时有些说不出口，她在等方玥平息下来，方玥情绪稍缓，鹿眼直直盯着她看，像是坐等贺知意如何解释一般。
但贺知意还是没有回应。
站内还有不少人，贺知意拉着方玥的手准备离开，方玥也不是真要跟她计较这种事，见贺知意带着她走，也顺其自然地跟上。
两人没一会儿出站。
临近傍晚，不远处的夕阳将半边天染得昏黄，道路交织，车辆穿行不息，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贺知意原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不知道那个房子有没有被贺任再度转卖，房子新的主人会不会再在那个庭院中种满月季。高中学校门口的花店是否还在，花店阿姨又是否还记得她们。
贺知意一手拉着方玥，一手提着小型行李，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一直到方玥挣脱她的手才停下。
贺知意回身，与方玥对视。
贺知意温吞了一会儿，后有些忸怩地回应。
“没有更好的朋友。”
“拥抱，拥抱是跟别人学的。”
那个别人，是她曾经名义上的哥哥。
是她毕业聚会时还讨厌的人。
也是曾经对她厌恶至极的人。
是贺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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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不止教了拥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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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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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
方玥发问，忽的狡黠一笑。
“该不是背着我谈了个男朋友了吧？”
“没有，不是的，我们没谈。”
贺知意下意识否认三连，快得反常。
方玥越发觉得蹊跷，两眼直勾勾盯着贺知意看，在等着她的下一句狡辩。贺知意也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反常，一时窘迫到无言。
方玥把手环抱在胸前，含笑问她。
“还不老实交代，快说，是谁？我认识吗？”
贺知意闷声点了点头，后又快速摇了摇头，不知她是同意还是否认，但方玥匆匆得出了结论。
“不会是班长吧！？你俩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贺知意被方玥猜测的答案惊到，慌忙抬手否认，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急忙出声否认，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
“不、不是、不是班长。”
“贺知意，你居然脸红？你居然还会脸红！？”
“玥玥！”
贺知意被她调侃得太过无措，眼下急得声音也提高几分。方玥见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哈哈笑出声来。
“好了啦，不逗你啦，我开玩笑的，你说吧，到底是跟谁学的。”
贺知意再度温吞，后轻声回应了一句。
“跟，跟贺临礼。”
方玥：？？
方玥：！！
“你哥？”
方玥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
贺知意也理解她的心情，垂眸闷声补充。
“已经不是了。”
方玥也感受到了贺知意情绪的转变，多少意识到贺知意与那人奇怪的关系。方玥从没见过贺临礼，对贺知意曾经这名义上的哥哥一无所知。
但方玥对之前零星的记忆还留有印象，毕业聚会时贺知意还说过自己讨厌那个人来着，后续某次过年，方玥也从电话里得知是那个“哥哥”去陪贺知意过的年。
不管怎么说，两人至少真的当过一段时间的“兄妹”，然后现在事情的走向真的变得有些诡异，很难不会让人在意。可方玥不会再问。
贺知意开心就好，最重要的是能幸福就好。
即使对方是“哥哥”。
方玥再度拉上了贺知意的手，顺便把贺知意的行李也接过手来，她冲贺知意笑，早前哭过的痕迹已经褪去不见，圆圆的鹿眼盈满笑意。
“知意宝贝，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去玩儿！”
贺知意调整了状态，神情也转阴为晴。她想把自己的行李接回，但方玥很自然地把行李拉得离她远远，贺知意懂她的意图，安静跟着方玥。
复试临时更改结果的事贺知意也跟方玥说了，在怀城最多只能待两天的事方玥也知道，也正因如此，方玥一直想要贺知意陪她回家，想要短暂的两晚也待在一起。
但贺知意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她不是不想和方玥待在一起，但方玥家里还有很多家人，先前方玥还因她离家出走过。贺知意是引起这件事的根源，她不想让方玥为难。
贺知意知道方玥的好意，但现在时机确实不合适。
方玥自也不想让贺知意为难，央过贺知意几次无果，知道贺知意打定主意的事不会再有更改，后续也再没提过这事。
方玥在有限的时间里带着她去了不少地方，也一起去吃了不少东西。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贺知意就要离开，仍旧是方玥来送的她。
贺知意走的时候是晚上，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去，两人并肩坐在站外等待，临分别时，方玥还是问出了积在心中很久的话。
是有关贺知意过年时打给她的那个电话。
方玥很确定，那时候贺知意的情绪一定不对。
不如说她很确定，贺知意那时一定发生了什么。
方玥每每回想都会觉得压抑，这不是贺知意第一次这样。方玥还记得高一的某个晚自习下后，她去音乐教室取自己白天上课时忘那儿的书本，却恰巧碰上了贺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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