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絮身子一点点往被子里钻,挪到一半又忽然停住,不对啊,那早上那盒避孕套怎么解释。
难道奶奶他们不清楚陆时谦性取向是不正常的?
管他呢,反正以前她理不清的事,现在算是有了眉目。
温絮把头埋进被子里,无声勾起唇角。
意外收获这个好消息,她之前顾虑的事不复存在,以后也不用时刻担心他哪天禽兽大发了。
陆时谦自然察觉到温絮目光不时往他这边看,怕她还要问关于这类似问题,只能尽量忽视,低头不语。
全然不知人家已经把他归纳到男同行列。
-
九点,护士进来给温絮换了次药,又给她身体各方面检查一番,见恢复不错,临走前叮嘱避开受伤的地方,可以适当擦擦身体,个人卫生还是需要注意。
温絮朝护士笑了笑,等人踏出病房,嘴角笑意收敛。
只因护士说她不方便下床,可要陆时谦帮忙。
晕,这种事怎么可能找他嘛。
两天没洗澡确实不太舒服,但要找陆时谦帮忙,打死她都做不到,不就擦身吗,第一天她还成功卸妆了呢。
“陆时谦,我要去洗漱。”温絮仰头朝门外喊。
刚刚护士进来帮她做全身检查,陆时谦很识趣地出了病房,最后也成功避免护士提的这个尴尬问题。
陆时谦并未走远,见护士出来也不好擅自开门进去,怕温絮没准备好,看到些不能看,只能等她喊他。
听到声音,他开门往里走,边弯腰跟她解开左腿束缚,边问:“护士怎么说?”
温絮双手撑着床垫,仰头看他:“恢复挺好的,如果头没出现晕眩情况,没多久就可以回家休养。”
至于要他帮忙擦身的事,略过不谈。
“嗯,扶稳了。”陆时谦穿过腿弯将人抱起,步伐稳健进入洗手间。
为了方便温絮洗漱,他还特意给她放了凳子,见人坐好后,准备关门离开。
“先等会,你再帮我拿点东西。”温絮回头,抬手指了指门外储物柜:“你把澜姨准备的那袋东西给我。”
当着他的面,温絮也不好去找贴身衣物,只有把整个袋子拿进来,才方便寻找。
陆时谦以为她用不惯病房里的生活用品,点头嗯了声。
房门关上,温絮听声观察人走远后,这才挪动右腿开始洗漱。
澜姨跟她准备的东西很全,换洗的贴身小衣服都有好几套,连护肤品沐浴露都带了。
温絮洗脸刷完牙,坐在凳子上慢悠悠涂抹水乳,护肤流程走完,这才开始擦身。
她现在除了左腿不能用力,抬手弯腰都没问题,就是速度慢些,动作弧度也不能太大,还好病号服宽松,脱下来不费力。
将小盆接满水,温絮把毛巾沾湿,顺着脖颈一点点往下擦拭,被温水擦过的皮肤透着清凉,让人倍感舒适。
清楚左脚不能沾到水,她放下毛巾,站起身先把腿搬到凳子上,然后再开始清洗。
擦拭大腿只需稍稍弯腰即可,温絮顺利完成。
只是在她侧身换洗毛巾时,不小心有水洒出,眉心微蹙,正打算挪开右腿避免踩到,谁知下一秒,脚下一滑,整个人毫无防备摔了下去。
“啪嗒”一声。
屁股贴上冰凉瓷砖那瞬,尾椎骨传来剧烈刺疼,那种钻心的疼痛感,仿若往里插进了一根钢钎。
坐沙发上看资料的陆时谦听到声音,急忙起身跑到门外:“温絮,你怎么了?”
没听到她的回答,再次出声:“是在里面摔倒了吗,要不要紧?”
话音落下,还是没任何动静,陆时谦深吸了口气,指尖把住门把手,犹豫道:“……那我进来了。”
里面依旧没有声,他这会儿也没再顾虑,用力推开洗手间门,疾步走了进去。
淡淡水雾争先恐后涌出,躺在地上的人听到动静,慢半拍地抬起头,两人毫无遮掩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弥漫出的尴尬,难堪,羞耻,全在这刻奔涌而来。
温絮瞠目,惊恐喊道:“陆时谦你给我出去!”
手忙脚乱间,她也不知是先捂上面还是下面,下意识的动作是先侧过身,起码露出后面的羞耻感比前面小。
“……”
陆时谦神色僵住,完全没想到温絮竟然没穿衣服,还五仰八叉摔在地上。
直到她怒吼声响起,他才骤然回神,眼睛不敢多看一眼,急忙转身关上房门。
站在门外那刻,陆时谦心口起伏加快,失焦的目光无措盯着前方,脑子混沌不清。
几秒后,他又忽而想到什么,闭紧眼睛再次推开门,按照记忆抬手拽下温絮搁在一旁的毛巾,精准盖到她身上。
“穿好衣服叫我。”
丢下这话,他便急匆匆关上房,留下一脸风中凌乱的温絮。
几息后,温絮低头看了眼被白色毛巾遮挡的胸口,又抬眸瞧了瞧此刻紧闭的大门,这一瞬恨不得找面墙把自己撞死。
咋办,她现在不仅被人看光了,还得被人赤.裸着抱出去。
温絮仰头几番挣扎,迫于现实,只能红着脸开口:“……陆时谦,麻烦你,你去找护士过来,帮我穿、穿一下衣服,我…动不了。”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站门外的人却听懂她的意思。
陆时谦不自在地咽了咽喉,应声快步出了病房。
再次踏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病房光线调暗,只能隐约看清微微拱起的被子里藏了个人,她侧身蜷缩着,把头捂得严严实实,不让一束光及空气射入。
陆时谦看了几眼,转身进了洗手间,默默收拾她遗留在里面的物品。
洗漱台上是她用完的瓶瓶罐罐,高矮不一随意摆放着,垂落在地的毛巾是他随意扯的那条,此刻已被清水沁湿,沾染上深浅不一的脚印,能看出当时进门的人有多匆忙。
仔细闻,空气中还残留一股淡淡的清香,是她沐浴露的味道。
陆时谦弯腰收拾干净,自己又换上睡衣,推开门,缓步走了出去。
温絮睡姿没变,还是他刚进门的模样,把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一声不吭,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
陆时谦不好上前询问,拉开一旁的陪护床,轻声躺下。
病房昏暗静谧,只有窗外璀璨莹润的光,影影绰绰地闪烁着。
陆时谦平躺望着瓷白的天花板,一时没有困意,静默中,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细微的询问声。
“……陆时谦,你刚刚是不是全看见了。”
温絮埋在被子里,依旧没露出头,只是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陆时谦呼吸停顿两秒,点头:“嗯。”
他撒不了谎,进门那一刻确实看见了,而且,好白。
“……”
最后一抹希望破灭,温絮羞赧地闭了闭眼,几秒后,抬手一把掀开被子,仰头大口呼吸着室内新鲜空气。
等情绪有所缓解,她垂下眸,语气有点低:“其实,有点不公平。”
陆时谦侧过头:“嗯?”
温絮此刻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抬起头,目光紧锁着他,一顿一句道:“你都把我看光了……”
她害羞地舔了下唇,鼓足勇气说出后面这句。
“公平起见,我也得把你看回来!”
第十八章
“……”
陆时谦显然没料到温絮会提出如此惊人的条件, 脸色微僵,盯着她半晌都没回过神。
与她接触以来, 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孩行事风格胆大,做事总让人出乎意料,跟在她爷爷面前展示出来的乖巧,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差。
可以说是完全不同性格的女孩。
对于她此刻的言论,他震惊之余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陆时谦眉头紧锁,语气里藏着无奈:“温絮……”
“怎么,不愿意?”
温絮听出他的迟疑, 却不打算放过他,嘴里振振有词:“有些画面一旦刻入印脑海,便挥之不去, 你能保证永远不会去想吗?”
说一千道一万, 吃亏的人还是她。
陆时谦垂眸,耐心解释:“刚刚事情紧急, 我连叫你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复, 怕你出事, 才不得已推门而入。”
他顿了下,迟疑道:“当时, 我并不知道你没穿衣服。”
“你看!”
温絮抓住这点不放,仰头气势汹汹:“你敢说, 你现在脑中没浮现进门看到的那一幕。”
“我……”陆时谦想反驳,又不知用什么语言去开口, 他承认, 脑中会控制不住的闪过。
沉默中, 浓墨般的夜空作暮,落地光晕照亮病房一隅, 柔和而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陆时谦想了个折中办法:“温絮,你提的那个条件我自认为完成不了,但我可以允若你一个承诺,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时间,只要你开口,我都答应你。”
冲动过后,便是理智回归。
这会儿陆时谦真要按她说的,把衣服脱了,她未必有哪个胆量盯着看。
如今他提出的这个承诺,说实话,比看光他更有吸引力。
如果那天她提出离婚……
温絮眼眸微转,试探问:“什么条件都行?”
陆时谦点头:“嗯,只要我能做到。”
温絮满意了,扯过被子蒙住脸,唇角轻轻勾起,得到他的一个承诺,好像比看光他更有意义。
不过没看到,也还是稍稍有些遗憾,毕竟每天都起来健身的人,没有八块腹肌,六块也养眼。
温絮囫囵幻想了会儿,闭上眼准备睡觉,下一秒又忽然睁开:“你今晚……不嫌弃陪护床硬了?”
言外之意,你咋还没上床。
陆时谦沉默片刻,缓缓出声:“不会,习惯了也就还好。”
回想起昨夜,他为了顺从温絮的睡姿,也侧身躺着睡,可没睡多久,就感觉有个暖融融的身子往他怀里挤。
他朦胧睁眼,看清是原本侧躺的人,不知何时转了过来,又怕压倒她那只受伤的腿,后半夜身子就没敢怎么挪动。
“哦。”
温絮语气闷闷地应了声,以为他因洗手间的事,在故意避嫌。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两人现在重躺一张床上,不仅他不自在,她也会放不开。
预想到那种尴尬,她索性坦然跟他打了个招呼:“嗯,晚安。”
“晚安。”
-
次日,温絮醒来时,陪护床上已经没了陆时谦的身影。
昨晚她翻来覆去很久才入睡,这会儿醒来,才发现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
温絮撑着床垫刚坐起身,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
“醒了。”
陆时谦拎着熟悉的食盒走了进来,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澜姨很早就过来了,见你还没醒,就先回去了。”
“澜姨来过啦,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温絮抬手揉了揉模糊不清的眼睛,低声嘀咕:“这样会显得我很没礼貌。”
闻言,陆时谦欲言又止的看她一眼,想到奶奶他们来过的事,索性选择闭口不谈。
“我抱你去洗漱。”他抬步走近。
温絮揉眼地动作忽停,明显某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涌现,一时愣着,没开口说话。
陆时谦也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去叫护士过来帮忙。”
“不用了,还是你帮我吧。”温絮急忙喊住他。
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如果刻意去回避,反倒让他们更加不自在,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生活,天天都能见面,总不能一直别扭着不敢坦然面对。
“洗脸这种事还是别麻烦别人了。”
温絮大方朝他伸手:“还是你抱我去吧。”
陆时谦垂下眼眸,很轻地呼出口气,转身走回床前,拦腰将她抱起。
洗漱完,又把她抱回了床上。
饭菜早已整齐摆放在餐桌上,温絮拿起筷子尝了口,抬头问他:“你吃过了?”
“嗯,早上医生过来查房,看了你的恢复情况,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陆时谦见她嘴角沾上饭粒,转身扯出纸巾递给她。
“好啊,终于能回家了。”
温絮很自然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随意往嘴角擦了擦,反倒把那颗饭粒推远:“医院住得再舒服也没有家里好。”
陆时谦听着她一口一个家的字眼冒出,心里生出异样感觉,以往他每次回雅江别苑只觉得是个停歇的住所,从她搬进来后,似乎也有了几分家的归属感。
“嗯。”
陆时谦见温絮没擦到脸颊上的饭粒,稍稍倾身,抬手覆了上去。
微凉指尖触碰到皮肤那瞬,温絮下意识往后仰,目光正好撞进男人那双墨黑的眸子里。
他眼珠黑亮有神,透着认真,正倒映出茫然无措的自己。
此时有春风荡漾,拂过的风都带着窗外的青草香,连病房里都透着几分道不明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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