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暴雪骤小,唯剩细雪潇潇。
萧无忧未再迟疑,踏上归程。
漠河畔,被急来的人唤住。
风雪茫茫中,竟是温孤仪从马车内出来。
他披着厚厚的大氅,一边袖摆空荡荡,雪花将他的头发染的更白,他抱着一物向她走来。
“醒了?”萧无忧问。
“索性还赶的上。”他颔首,掩口急咳了两声,“这个给你。”
萧无忧不明所以,捧来接过。
是一个两尺见方的金丝楠木盒,打开盒盖,里头是细细的灰□□末。
“这是?”
“是你。”温孤仪虚弱眉眼里涌出泪花,“本想让它陪伴我余生,同埋地下。如今我有白梅满园,便不必了。”
缓了缓,他笑道,“裴湛给你自由,我便予你完整。”
“七七,他值得拥有你全部,拥有你的前世与今生。”温孤仪缓缓抬起手,触上她眉心,却不是抚摸那颗早已不再朱砂,而是将她抹额卸下,换木簪以步摇,“这支步摇,算师父与你添妆,回家去吧。”
萧无忧笑靥里落泪,将???骨灰捧于侍女,拱手作弟子礼,“弟子拜别师父。”
温孤仪目送人远去,回程一路,听师姐浅吟低□□尘中的戏曲,不由奏古琴为她和音。
“……他教我收余恨、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渡漠河,过三关,萧无忧弃马车,换单骑,入长安城时,正值除夕。
长安道,朱雀街,兴道坊,承天门,遍地积雪。
却有一条道,虽有积水微泥,却无冰无落雪,纵她快马也不必担心会打滑。
承天门口,年轻的帝王被内侍监三催四请,道是除夕宫宴即将开始,还请赶紧回宫。
他一贯好脾气,沉默中颔首。
“陛下,不等我一道守岁吗?”马蹄声近,女子的声音格外清晰。
裴湛回首,隔风雪暮色看她,半嗔半怒,“你还晓得回家!”
夜色落下,宫门关合,二人并肩往九重宫阙深处走去。
“你不回也无妨,我一人处理朝政亦尚可!”
“当真?那我走啦,药师谷可是世外桃源。”
“走吧。”
“走了!”
……
“你要往哪走?”避过深宫璀璨花灯,君主将女帝推在昏暗墙角,眸色沉沉,嗓音喑哑,“往后岁岁年年,都不要留我一人。”
“那年,你说万里山河你守,说天下重担会压弯我的脊梁。”萧无忧仰首,万千星子映入眼眸,却都不及面前人明亮,“但是我又怎忍你一人负重前行?”
“我们执手,一辈子同行。”
后有史书载,双圣年间,年号永安。即永安天下,天下永安。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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