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王妃殿下。”坐好后,西提娅一脸微笑,酝酿着做了番自我介绍,又变着花样的跟玛尼哈特套起近乎,“属下是下埃及维西尔之女西提娅。不知道王妃殿下有没有兴趣出宫转转?底比斯非常繁华呢。”
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玛尼哈特明白,如果想维护巴比伦的利益,她必须在凯姆特站稳脚跟,才能有机会为国家谋取利益。想到此,她露出一抹能迷惑众生的微笑,“如果大人不介意做个向导,我一定奏明陛下,恳请他允准我出宫转转。”
“如果殿下有时间,属下随时恭候。”
“那就这么说。我初来乍到,凡事还需向陛下通报一声。”玛尼哈特垂目,莞尔一笑,“望大人不要介怀。”
“这是哪里的话,应该的呢。能够侍奉殿下游玩底比斯,也是属下的荣幸。”
“那就先谢过大人了。”玛尼哈特谢过之后,在把弄手腕上的黄金手镯时,不经意的漂了一眼厅殿内候着的侍从。
两名面相机灵的侍女心领神会的拜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不消片刻,她们一人端来一杯果汁,一人呈上一件做工精美的巴比伦传统巾帕,走到西提娅跟前,“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哎呀……王妃您这太客气了。”西提娅迟疑了片刻,便慌忙起身,非常欣喜的接过礼物,“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明天午餐过后,属下在宫外的广场上等候王妃殿下。”
“那我们就不见不散?”玛尼哈特心底很是期待,来了这十多天,还真是没有在外面好好的转过看过。
看时候也差不多了,毕竟是第一次会面,不宜久留。
想到此,西提娅又拜了一礼,“时候不早了,属下就不打扰王妃您午休了,明天宫外见。”
玛尼哈特微笑颔首。
目送西提娅离去许久,她清脆的声音才淡淡道:“去查查这个西提娅大人的底细,越快越好。”
侍女拜了一礼领命,躬身退出。
另一个侍女则略有不安,“王妃真要跟那个祭司一起去游城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玛尼哈特轻轻押了一口果汁,“与其坐以待毙,不去主动出击。”
“那这会要去向陛下请示明天的出游吗?”
“明天的出宫我一定会去,你这就随我去趟法老的书房。陛下在的话,我就顺带说一下这个事情。若是不在,明天我们照出不误。”
“公主,这……恐怕不妥吧?”
玛尼哈特起身,漫不经心的抬眸看了一眼侍女。侍女一个瑟缩,慌忙拜了一礼,跟在她的后面。
沿途绿树成荫,时不时的传来阵阵荷花清香。优雅的碎步前行,玛尼哈特胸有成竹。
埃及法老忽视他,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还有手段。
本来有些焦虑,可今天来访的西提娅祭司,莫名的让她燃起熊熊斗志。不就是拿下一个男人嘛,从小到大,这种事她见的多了。
静怡的法老书房内,里面除了值守的侍卫之外,没有他人。扑了个空的玛尼哈特无聊的在书房内转悠了一圈,心里略微感到一丝安慰。
看来他不是冷落自己,而是因为公务太过繁忙。
自己还是要找点别的事情做做,转移下注意力,或许很快,埃及法老便会过来探望自己。
在他没来之前,自己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自从上次与图特摩斯一番争执后,九溪的庭院里一夜之间被重兵把守,里面的人们几乎插翅难飞。
对于她任职的内阁事务部常规事务,她只能通过伊恩略知皮毛。
伊恩传来的第一个消息,是她被罢免了,大总管暂由伊恩担任。第二个消息,因为战事导致的婚礼推迟,大祭司们根据天象,定在了下个月的闻风节,一个祈愿人间祥和,天下太平和春光永驻的日子,就是她和法老举行成婚仪式的日子。
听了伊恩汇报的消息,九溪只是冷笑一声。
看来时空造成的观念不同是无法改变的,而且也无法调整到一个频道上,他们本来就是不同环境下的人,日积月累的观念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以前的誓言,也真的是个令人无语的笑话,可笑的是她竟然信了。
十多天了,九溪在这座庭院里,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和反抗,想必这些士兵的戒备心应该也松懈的差不多了。
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她的离去吗?
九溪在心底嗤笑一声。
从宽阔的窗孔扫了一眼重兵把守的庭院外围,一身侍女装扮的九溪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伊恩,又瞥了一眼刚才被她打晕在地的侍女,“一会替我掩护。”
见九溪信誓旦旦的样子,伊恩有些忧心忡忡,“大人确定要这样做吗?”
伸了伸脖子,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九溪没有任何迟疑的点了点头,“我们都不是三岁的孩子了,按照平日里的情形,送餐的侍女应该要出去了。”
伊恩心底还在纠结。
到底是助她一臂之力?还是去向陛下告发?
跟了赫拉这么久,她做事一向严谨执着,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赫拉是她人生重塑的导师,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挚友。可陛下是凯姆特的王,手握他们全家的生死和未来。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好了,走吧。”
九溪捋了捋佩戴的假发,看了一眼陷入深思的伊恩,瞬间了然,“伊恩,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不会拉你下水的。”
“大人,我有种预感,您离开陛下未必是个正确的决定。”终于,伊恩决定再劝告一番。
冲伊恩微微一笑,九溪利落的装好早已备好的财宝,拿起侍女送餐的托盘,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
庭院内看守的士兵正如九溪所说,已经放松警惕。
将装着食品残渣的托盘顶在头顶,学着侍从们卑微的走路姿势,九溪心跳加速的走出了庭院。
待走到后厨和出宫方向的交叉路口时,抬眼望着迟暮的余光,她将托盘丢在路边的花坛里,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宫门口走去。
为了避免侍卫们引起警惕,出了王宫大门,九溪一直低头垂目,快步行走。
在即将步入集市,混入人潮的时候,九溪不小心冲撞到了一个人。为免节外生枝,她慌忙虔诚的向对方道歉,“对不起。”
“大胆奴隶,知道你碰到的人是何等的尊贵吗?”西提娅一边搀扶着玛尼哈特,一边威严的扫了一眼跟前这个侍从装扮的宫人,“这是那个厅殿的侍女?不敬王室,挖了她的双眼。”
女人的友谊总是来的很快。
不得不承认,西提娅是一个交际天才。不过半天的功夫,便与心存戒备的玛尼哈特公主打得火热,开始以姐妹相称。
“奴婢是无心之举,还望贵人们大人有大量。”
“无心之举?”听到这种惩罚的反应和她说出口的辩解,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侍女的反应,西提娅当下警铃大作,声色俱厉,“抬起你的头来。”
九溪猛然抬头,当看到同样一脸惊讶的西提娅时,心里暗叫不妙。
真是冤家路窄。
看来今天这口舌之争,一时半会是躲避不过去了。
“原来是赫拉大人啊。”西提娅故意加重了赫拉二字,脸色如变色龙一样,快速的换了一副嘴脸,“您这身打扮,这是要去干嘛呢?”
“不劳西提娅祭司费心,我还有点事。”扫了一眼被撞到的当事人,那是一个美艳的令人过目不忘的异族女子。九溪的心,瞬间像被石头碾过一样,又沉又痛。
看来为了表达对埃及的效忠,巴比伦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有这样的美人常伴身侧,怪不得这十多天他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见不到人影。
“王妃殿下,她就是前些时日,陛下原本要在奥帕特节迎娶的传奇人物,拉莫西斯.赫拉大人。”新的成婚时间图特摩斯并未对外公布,西提娅以为赫拉的封后大典成了泡影,便热心的向玛尼哈特做着介绍。
而年轻的玛尼哈特在接到侍女们打听的西提娅口碑时,觉得她人很可信,群众基础又好。所以在今日的游玩途中,便一股脑的将连日以来的苦闷说与她听,希望得到一丝安慰。
西提娅呢,为了铲除一直碍眼的赫拉,没少不经意的在玛尼哈特跟前状告赫拉的罪行。比如赫拉不支持两国联姻,为了排挤玛尼哈特,在陛下跟前说她坏话,致使她迟迟见不到陛下,没有机会展示自身魅力等等。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将西提娅的话奉为箴言的玛尼哈特早在无形中将赫拉视为她一直不被埃及法老待见的头号敌人。
如今见到赫拉本人,年轻气盛的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清澈的眸子傲慢的瞥了一眼身材纤细的九溪,“原来是那个为了嫁给陛下,一脚踹了五年情郎的传奇人物。本王妃当姿色多过人呢,不过是一个两面三刀,被贬了职的祭司而已。”玛尼哈特顿了顿,继续不屑的嗤道:“你不配做陛下的王后。”
被人如此诋毁,九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光凌厉的看着玛尼哈特,“你说什么?”
“我说你无耻之极。”女人总是容易被妒忌冲昏了头,哪怕是肩负联姻使命的高贵公主,也不例外。
第42章
【公主的冲动二】
【公主的冲动二】
听到这话,九溪突然嗤鼻一笑。
这个联姻公主到底还是年轻,辨析事物的水平,不过尔尔,“就算我为了嫁给陛下,踹了昔日情郎,厚颜无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又能怎么样?”
见九溪的回应如此不留情面,玛尼哈特被噎的气血瞬间上涌,“一个被贬了职的无用之人。是谁赐予你的勇气,让你胆敢视联姻公主为虚无?”
“还记得你的使命就好。”九溪顺水推舟,漫不经心的提醒她。
被陛下的情人当众羞辱,玛尼哈特一时间怒火丛生,不顾形象和身份的从侍女手中抓过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饰物,狠狠的朝着九溪的脸上砸去,“你一个尚未与陛下成婚的无耻女人,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今天本王妃就来教教你,什么叫尊敬王室。”
猝不及防的九溪见金光璀璨的饰物在空中划过一道粗暴的弧线,直直的朝着自己砸了过来时,便慌忙侧身躲了过去。
也幸好躲得够快。
不然,她怕是这会已经毁容了。
九溪的闪躲无疑令玛尼哈特更加火上浇油。
从小到大备受宠爱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在巴比伦,只要不高兴了,她想打谁,谁还不是赶紧把脸伸过来让她打。进宫这十多天里,她一直刻意的隐忍着自己的本性,企图得到图特摩斯的垂怜。
可天不遂人愿。
法老的情人处处占据上风,阻碍她在后宫扎根不说,见了面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越想越气,她咻的一声,拔出随行侍卫的佩剑,直直的冲着九溪劈来过来。
九溪当下傻眼,慌忙后退几步,才躲过了玛尼哈特劈来的长刀。
见九溪又一次的躲了过去,玛尼哈特的怒火在瞬间燃爆,有章有法的挥舞着手里的铜剑,可谓刀刀毙命。
在一旁观战的西提娅别提心里这会有多高兴了。
在底比斯,刺死一个身穿宫服的侍女并不足惜。生怕玛尼哈特公主不够火上浇油,她看了一眼处于劣势只顾防御和躲避的九溪,又看了一眼紧追不舍单纯年轻的联姻公主,思索着要不要再刺激一番时。
退无可退的九溪已经反手夺过丧失理智的玛尼哈特手中的佩剑,本能的胡乱的挥舞着后退自保。
可深陷情绪旋涡的玛尼哈特根本不管这些,她左右闪躲,直直向前,赌的就是九溪没有那个胆子刺伤她。
可惜她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见玛尼哈特步步紧逼,深埋心底已久的积怨冲出脑海,九溪挥舞着手中的佩剑,毫不留情的刺进了玛尼哈特的腹部。
一道殷红的鲜血从玛尼哈特那具年轻的身体上汩汩流出。
这是九溪第一次拿刀刺人,望着刺目的鲜血,她当下懵愣了片刻,抖索着抽出刺进玛尼哈特腹部的铜剑,松手。
青铜佩剑哐啷一声,掉在了夕阳照耀的大地上。
见公主大庭广众之下被刺,随行的侍女们在瞬间乱作一团,尖叫的,搀扶的,跑腿传信的,去喊医生的。只有西提娅,在慌乱之中还不忘她的铲除大计,“来,来人吶,赶快把这个刺伤公主的凶手抓铺起来。”
只片刻的功夫,锃亮的六个长矛直抵九溪的脖颈。
“你……你敢……”因为疼痛,依附在西提娅肩膀上的玛尼哈特那张美艳的脸庞一度有些扭曲,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眸望着一脸平静的九溪,她一脸的震惊,“你敢……刺伤联姻公主?”
知道自己的脱身大计拜这个愚蠢的公主所赐是彻底泡汤了。不仅如此,她还有可能会再度身陷囹圄,回到那个蛇鼠横行的地牢。
抬首望了一眼逐渐西沉的夕阳,又无奈的望了一眼这个令她做出拒婚决定的玛尼哈特,九溪一声叹息,一时无语。
这个女人,十八年的宫廷生涯真是白过了,简直是光长年龄不长脑子的人间代表。对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辨析事务本质,无疑是白费口舌,引火上身。
沉默,或许是此刻最好的应对办法。
“公主,先别说话了。”心底极度愉悦的西提娅搀扶着血流不止的玛尼哈特,假意压着嗓音安抚,“医生很快就到了,凯姆特医生的医术非常棒。别怕,啊~”
痛苦的翻了个白眼,玛尼哈特疼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要亲眼看着……这个女人……就地正法。”
因为失血过多,玛尼哈特在说完狠话后,毫无征兆的昏了过去。
“会的,会的,陛下和资政院的大臣们会公平裁决的。”故作难过的喃喃自语,西提娅此刻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庄严神圣的卡纳克太阳神庙内,法老的成婚仪式准备的如火如荼。
为了弥补推迟婚礼给九溪带来的困扰,婚礼的一切规格都是最高配置。
神庙里端,祭司们辛勤的在花园里浇灌着郁郁葱葱的各类花草,希望它们在下个月的此时,能开出娇艳无比的花朵。
磅礴大气的纺织厅内,职工和匠人们在集中精力的赶制各类饰品。
一番巡视下来,见各项进展筹备有序,图特摩斯在萨伦尼的陪同下,给予匠人们不同程度的嘉奖和鼓励。
虽说时间紧张,但尽快举行婚礼,是消除他们之间误会最好的办法。
自卡赫美什之战后,图特摩斯很少有闲暇时光,不是外出巡视军队,就是接见使臣,批阅文件。
凑着今天的空隙,萨伦尼带着越来越有帝王之姿的图特摩斯去往神庙后面的花园,遇见了匆匆赶来的士兵。
士兵见到图特摩斯和大祭司,娴熟的拜了一礼后,战战兢兢的禀报,“陛下……赫拉殿下她,……失手刺伤了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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