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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雪面带微笑站在一旁静静听着，紧绷的神经刚放松下来，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撞，正好撞在她手臂上，方淮雪条件反射惊呼一声。
被撞的那只手正握着一支盛了小半杯葡萄汁的玻璃杯，这一撞让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抖，葡萄汁在惯性的作用下瞬间涌出杯子，大半都泼在了和她相对而立的许子宸身上。
紫色葡萄汁溅上银灰色西服，即便面料有一定防水性，也挡不住葡萄汁上色效果拔群，很快就浸染了一片，根本来不及抢救。
“抱歉抱歉！”
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等方淮雪转头，撞她的人已经一步跨到她身前。
“小雪？”姚靓惊讶地喊了一声，随即注意到她手里的杯子和被泼脏西装的许子宸，顿时瞪大眼睛惊慌道：“许师兄？！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姚靓边说边手忙脚乱从手袋里掏出湿巾，手足无措地想帮许子宸擦一擦，然而不等她碰到自己的衣服，许子宸就侧身让开了。
过于明显的回避动作让姚靓顿时有些尴尬，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一僵，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诚恳道：“抱歉抱歉，许师兄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下意识想帮你擦一擦，是我唐突了。”
说着，她做出要将湿巾递给许子宸的姿势。
姚靓话说得圆泛，姿态也放得低，本以为许子宸肯定会顺势接过以免彼此尴尬，谁知他不但不走姚靓砌的台阶，甚至直接把台阶掀了。
“不必了，我不喜欢外人碰我，也不喜欢碰陌生人的东西。”
许子宸无视姚靓递过来的纸巾，只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语气十分冷淡。
闻言姚靓脸色一白，脸上写满尴尬，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模样楚楚可怜。
然而许子宸根本不再关注她，转而对方淮雪道：“还愣着干嘛？陪我去车上换一套衣服。”
方淮雪似是才回过神，赶紧应声。转头看到僵在一旁的姚靓，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酒会上关注许子宸的人本来就多，刚才的动静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许子宸当面让姚靓下不来台，之后不知道又要传出多少闲话。其实他一向都极有绅士风度，从不会在公共场合让女士难堪，姚靓今天不知道是撞了什么“大运”。
方淮雪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姚靓手里接过湿巾又向她道了声谢。接到方淮雪递来的台阶，姚靓迅速收拾好情绪，对方淮雪笑了笑，匆匆转身离开。
方淮雪跟季正凌打了声招呼后，追上已经先走一步的许子宸，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下降，许子宸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方淮雪想接过来，却被躲开。
“想把你的裙子也弄脏吗？”
方淮雪一愣，随即笑道：“也是，这套礼服之后还要还回去，要是弄脏了，航哥掐死我我也赔不起。”
这时候倒是不忘自己的穷困人设了。
许子宸觉得有趣，故意不说他已经买下这条裙子的事，只侧头看向方淮雪，似笑非笑道：“刚才我帮你出了气，打算怎么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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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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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许子宸没头没尾的“邀功”, 方淮雪略微一愣后，问：“你说……姚靓？”
许子宸收回目光直视前方，语气中带一丝不屑, 道：“无论是你离职时的背后中伤, 还是刚才的利用, 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拙劣伎俩——你不会到现在还毫无察觉吧？”
方淮雪闻言并未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淡然道：“我知道啊。”
许子宸再度看过来, 微微挑眉道：“这么大度？”
方淮雪略显无奈道：“不是大度，只是觉得没必要为此降低自己的格调。像老板你这样有智慧的人, 也不会因为听了几句她们的中伤就对我抱有偏见, 那我又何必钻牛角尖, 对吧？”
许子宸略有些意外地看了方淮雪一眼，随即笑道：“你都这样奉承我了，我还能说不对么。”
方淮雪也笑道：“这怎么能叫奉承呢？像我这样的老实人一向都是实话实说。”
当事人都不介意, 姚靓的事自然很快就被两人抛在了脑后。两人又说笑了几句, 电梯就在负二层停靠了。
许子宸的车停在H区, 离电梯有四五十米的距离。虽然正常情况下离场的时候也应该是车到酒店门口接人, 但为防万一，彬彬还是在他们停好车后就在工作群里发了停车的位置以及从电梯到车位的路径,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地下车库的照明看路还行, 和楼上大厅相比还是略显昏暗，通道两侧几乎停满了车, 在地上投下一片片阴影。
方淮雪和许子宸出了电梯, 边聊边走出十几米远后, 忽然有个戴着帽子口罩, 拎着一只油漆桶的男人从两辆车之间走出来, 并且径直朝他们而来。
那人出现的地方离他们只有两三米, 方淮雪被吓了一跳的同时直觉不太对，想也没想一个箭步上前挡在许子宸面前。几乎是在同时，那人突然猛地一抬手，举起了油漆桶，方淮雪条件反射转身背对来人——
“哗啦——”
一阵液体泼洒声在地下车库响起，随即是油漆桶与地面相撞的清脆声响和匆忙逃跑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一串连拍的快门声和汽车轰鸣着远去的声响。
挡在许子宸身前的方淮雪根本无法确认身边发生了什么，只能靠耳朵捕捉周围的动静，因为在那人举起油桶后，她就被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从头浇下，此时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只能感觉到泼到身上的东西有些黏腻，还带着些腥味。
事发突然，别说方淮雪了，就连许子宸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人扔了油漆桶头也不回往出口方向跑走，许子宸才回过神来，下意识要追上去，却被一辆突然驶过的车挡住去路。
一阵噼里啪啦的闪光灯从半开的车窗透出，许子宸短暂闭眼的两秒，面包车迅速从他身边滑过扬长而去，气焰十分嚣张。
见状，许子宸反倒是冷静下来，放弃了亲自去追的想法。抖开臂间的西装外套披在方淮雪身上，又从她手里拿出刚才姚靓给的湿巾帮她擦了擦眼睛和口鼻，方淮雪才勉强能睁开眼睛张嘴说话。
许子宸低头看着满身狼狈的方淮雪，难掩怒意，问：“万一是硫酸之类的的怎么办？为什么要挡上来？！”
惊魂未定的方淮雪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答道：“大概是……为母则刚？”
她说得很小声又有些含糊，许子宸并未听清，正要再问，不远处听见动静的阿哲彬彬等人却在这时赶到了。
看到整个上半上都染成暗红色的方淮雪，和衣服裤子上同样溅着斑驳血迹的许子宸，众人大惊，阿哲和明明作为保镖更是如临大敌，迅速围拢戒备地挡在两人身前。
彬彬焦急道：“老板你没事吧？！小雪怎么了？！”
大树伸手从方淮雪衣服上沾了些液体捻了捻，又闻了闻，皱眉道：“应该是加了抗凝剂的鸡血。”
众人闻言总算稍微松了口气。
许子宸面色铁青，冷声开口吩咐道：“彬彬马上报警，联系主办方封锁酒店所有出口，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大树去调今晚车库和出口全部的监控，一个角落都不准放过！”
两位助理得了吩咐立刻执行，没过几分钟，得到消息的酒店负责人和酒会负责人都赶了过来，让众人意外的是季正凌也和他们一起来了。
许子宸身份敏感，即便他没说，大树和彬彬在执行他的安排时也会注意保密问题，按理说季正凌不应该知道。不过许子宸知道他和方淮雪私底下关系好，大概能猜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多问。
海獭一方的两位负责人一看这场景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关心许子宸是否受伤，紧接着就是一阵道歉。
季正凌远远看见浑身是血的方淮雪差点吓得心脏骤停，也顾不得会不会惹人怀疑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肩膀上下一阵打量，紧张道：“怎么弄成这样？有没有哪里受伤？！谁干的？！”
方淮雪刚刚也有些被吓到，所以一直没说话，此时见到季正凌，听到他关切的问话，总算缓了过来，摇摇头，讷讷道：“没事正凌哥，我没事。”
许子宸眼神不善地看过来，冷冷道：“你觉得你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方淮雪被他说得一愣，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这才发现自己正披着他的西装，脱口道：“啊——弄脏你的衣服了……”
许子宸沉着脸道：“你还有空关心衣服？”
许子宸的态度让方淮雪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刚刚好歹也算“救主有功”吧，许子宸怎么还给她甩脸色呢？
季正凌打断二人，道：“都别站在这儿说话了，小雪身上这些血得赶紧处理，正好我在上面开了个房间作休息室，先带她去清理一下换一身衣服，别的都等下再议。”
于是一行人很快转移到季正凌订的套房，方淮雪进浴室前还不忘悄悄叮嘱季正凌这件事一定要瞒好，别让她家里人知道了。
没一会儿，去调监控的大树也回来了，带回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袭击你们的人很有经验，除了进入地下车库和离开时短暂出现在监控里，其他时间都躲在监控死角，而且一直没有露过脸。他的同伙开的也是一辆十分普通的面包车，车牌做了特殊处理，监控里根本看不清。出入口自动形成的电子记录应该能查到车牌，但我估计很大概率识别到的也是假的。”
大树边说边把U盘插到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点开他拷贝下来的监控视频，精准拖到袭击者出现的几个时间点上。
“比较奇怪的是，这个人和他同伙的车并不是同时进入地下室的，那辆车先开进来，停在离他躲藏的位置五十米开外一个很角落的车位上。从监控上看，这两拨人在进入地下室到完成袭击逃走前这段时间，应该没有接触过。但是那个袭击者进入车库时是空手，冲出来袭击你们时手里忽然就多了个油漆桶。”
许子宸立刻听出大树的言外之意：酒店里还有人在配合他们。
酒店负责人当然也听出来了，赶紧道：“许先生，我们酒店有完善的管理制度，内部工作人员都接受过严格的岗前审查和培训，出入每一层楼都需要刷卡验证，我相信海獭旗下的员工不会做这种事。当然，如果您不放心，所有的员工出入记录任您查阅。”
许子宸冷眼看着他，道：“当然要查，但不是查进出记录，而是你们的内部监控。”
酒店负责人面露难色，道：“这……涉及到员工隐私和商业机密，我做不了主。”
许子宸面色不虞道：“那就让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谈。”
第一次见到从来都是以和颜悦色示人的许子宸这般咄咄逼人，酒店负责人只觉压力山大，赶紧向另一个负责人使眼神求救。
另一位负责人同样觉得很棘手，然而不等他开口，许子宸就接着道：“还有，我已经报警了，在警察来之前，麻烦你们不要让任何人离开这栋大楼。”
两个负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酒店负责人硬着头皮开口道：“许先生，这个可能有些难办。您也知道今天在这栋大楼里有许多圈内名人，如果限制大家出入自由可能会引发诸多不满和猜测，影响您的声誉，我们也没有权利这么做……”
许子宸眼神愈加冰冷，毫不留情面道：“你们担心的不是影响我的声誉，而是害怕败坏了你们的形象和口碑。现在在酒店发生了这么恶劣的袭击事件，你们本来就应该负起责任协助调查。如果你们两个无权做决定，我不介意直接和戴总交涉，正好他今天也在。”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然第一时间就有人知会了戴鸿渊，但他并不方便直接出面，所以才会派了这两个负责人来对接处理。如果此时许子宸亲自联系他说这件事，就说明两个负责人办事不力，事后少不了一顿问责。
就在两位负责人左右为难时，门铃忽然响起，季正凌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了一眼，随即给来人开了门。同时，洗完澡的方淮雪也从浴室出来了，身上穿着季正凌助理送来的干净衣服，头发只草草吹了一下，还有些湿。
一进客厅就看到徐皓也在，方淮雪惊讶道：“皓哥这么快就过来了？”
徐皓看见她，凝重的脸色稍稍缓和，道：“接到彬彬的电话我就往这边赶了，你没事吧？”
有了这段缓冲时间，方淮雪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了，道：“我没事。”
徐皓点点头，道：“没事就好，不过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你是宸少的助理，不是保镖。和你相比，他应该更有自保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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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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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雪略感惊讶, 没想到徐皓会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不过也因此稍微明白为什么许子宸会生气了，一时心下有些感动, 毕竟并不是人人都能这般为下属着想的。
此时许子宸已经换下了弄脏的衣裤, 看到方淮雪出来, 放下手机对她道：“警察马上就到，等下做笔录你照实说就行。”
说着, 许子宸看向海獭的两位负责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既然贵方不愿意配合, 我也不勉强, 后续事宜我会直接跟警方和律师交涉。鉴于贵司今日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对于贵司先前提出的合作一事，现在我正式拒绝——二位请便吧。”
海獭视频和许子宸接洽了三个多月，合作刚有些眉目, 如今因为这种原因泡汤, 不难想见高层之后会有多震怒, 两位负责人这下是真的慌了神, 但许子宸并没有给他们机会周旋，直接让大树送客。
与此同时, 警察也到了。
一行人随警察到现场勘查取证, 调阅监控，再录完笔录, 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出警民警了解完情况准备离开前, 善意提醒道：“我很理解二位遇到这种事的愤懑之情, 但袭击者的行为虽然涉嫌寻衅滋事, 却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所以之后即便找到了人, 我们也只能对其进行批评教育，至多让他公开向许先生赔礼道歉。许先生可以主张精神赔偿，但需要充分举证，否则也不会被支持。”
方淮雪听得皱眉：意思是这件事许子宸只能自认倒霉了？
许子宸却并不意外，神色平静地和两位警察握了握手，道：“多谢您的提醒，我知道了。”
随后起身亲自将警察送到电梯。
回房间后，许子宸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寒气，众人都自觉地不去打扰他。
徐皓正在电话里跟得知合作告吹赶紧致电想要挽回的海獭方人员虚与委蛇，其他人也各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方淮雪没什么安排，季正凌趁机把她拉到一边正打算问点什么，却听和大树一起看监控视频的彬彬突然说了声“遭了”。
众人闻声都朝他看去，彬彬将手机转过来让其他人能看到屏幕上的内容，面色凝重道：“有人把老板和小雪被袭击的照片发到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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