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辉站在床边靠近她,晓青身上是一股干涩的肥皂味儿,虽然不太好闻,但是照辉喜欢这味儿。
“爸……”
照辉哑着嗓子“嗯?”一声。
“路上小心。”
……
“舍不得就跟我去。”
晓青站到窗边,少时,一切都开始凝重。
“爸,你听过评书里的铡美案吗?我亲爸,就是那个陈世美。”
那天,关于亲生父亲的事儿,晓青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陆照辉没有追问,只要这丫头不想开口,问了也白问。
照辉出差这几天,家里清净好多。白天,小海偷着把摩托车骑出去玩,刚出胡同,就撞树上了。他到车站找他哥要钱修车,被小峰骂了几句才要到钱。
晚上晓青下班回来还没进家门,铃铛把她拽到自己家里,进屋关上房门,眼圈一周通红,像是刚哭过的模样。
“陆晓青,你是不是喜欢郑峰,不是,陆峰?”
晓青望着铃铛渐渐锋利的眼神,平静肯定的说:“我只当他是弟弟,没有其他的。”
铃铛盯着她的脸,半天才说话:“那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晓青诚恳的点点头。
“他在他的手腕上刻了个青字,拿小刀刻的。”
……
晓青茫然的,看着她,听她哽咽的说:“今天下午我被李源他们赌在死胡同里,还好小峰哥及时赶到……他为了我被那群混蛋打得浑身是伤……之后,我扶着他回家,看着他一身青紫的伤我又心疼又感动,我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我就跟他表白了,可,结果他……他却伸出手腕让我看……”
……
当晓青匆忙回到家中,看到弟弟已经遍体鳞伤,爬在床上,知道晓青进来,陆峰勉强着坐起身:“姐……你怎么才下班?”
晓青坐在边上,她看见了胳膊上的字。
“你傻不傻?”
“不傻,姐,我乐意。”
“我是说,你被打了也不还手?”
“……他们人多。”
“是谁打你的,李源他们?”
“嗯……”
“这个青字,是我名字吗?”
陆峰没回答,把手腕背在身后,眼睛看向别处。晓青坐过来抱住他的身体,小峰的身体是颤抖的,孤零的,渴望栖息温暖的。
陆峰确实被打的不轻,从家里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肋骨断了三根,胳膊腿淤青红肿一大片,头部的伤需要照个片子。晓青问铃铛当时为什么不立刻送医院,铃铛说陆峰死活不去。小海在一边插嘴道:“姐除了你没别人劝得了他。”
当晚,晓青回家取钱,接到照辉的电话,晓青说了陆峰被打住院的事儿,照辉在那边又是骂爹又是骂娘:“回去我废了那兔崽子!”
“……”
“伤的重不重,得住几天院?”
“还不知道呢。”
“咱家钱和存折在我衣柜带锁的抽屉里,钥匙是……”
“茶叶盒里带红绳的那把。”
“这你都知道?”
晓青没说话,他每次拿钱都当着她的面儿。后又听照辉问:“小海没事儿吧?”
铃铛在学校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一直泡在医院,日夜看守着病床上的人。晓青的新工作刚上班几天,不好请假,她跟别人换了个夜班,白天让铃铛回学校上课,并告诉她真想陪床,晚上可以来。
小海:“姐,你那夜班是几点的?”
“晚上八点上,早上五点下。”
小海从病房出来到楼道里,憋着一股子气骂了一句脏话,内容跟陆照辉电话里说的相差无几。晓青绷起脸冲他说:“你先上学去,哪儿也不许去!”“……我知道,那也不能认怂啊,他妈逼等着的,等我爸回来的!”
晓青买了半斤爆肚,走进陈庆家的大门。因为屋里乱,陈庆没好意思让她进去,拿了两把椅子出来,在院子里两人合计着怎么给李源点教训。陈庆虽然不是外面混的,但认识不少在德胜门这片混得很开的能岔架的主。
晓青这次动用了自己的私房钱,让陈庆找人收拾了李源那帮混混,并且对方索赔了医院的费用。至于晓青自己掏的钱是医药费的多少倍,只有她和陈庆知道。
事后陈庆说:“妹子,何必呢。有那些钱都够你爸喝几顿茅台了,都他妈孝敬他们了。”晓青说:“陈哥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你。”接着晓青告诉他,说我爸要是回来准会找他们算账,我不想家里再有一个被送医院的。陈庆看着晓青说话时候的面部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事后陈庆说:“妹子,何必呢。有那些钱都够你爸喝几顿茅台了,都他妈孝敬他们了。”晓青说:“陈哥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你。”接着晓青告诉他,说我爸要是回来准会找他们算账,我不想家里再有一个被送医院的。陈庆看着晓青说话时候的面部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临走前,陈庆问出了几句让陆晓青冒冷汗的话。
“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但没好意思……你跟辉哥你们俩,有事吧?……那天他喝多了在我家睡觉,嘴里西里哗啦的跟我说了一堆你的事儿,夜里睡觉做梦还叫你名,都不喊闺女了。”
“……”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那什么吧……你也知道我们老爷们光棍久了饥不择食的,该惦记的不该惦记的全瞎惦记着,这话我要跟他说他非劈了我不可,但是我想吧,你应该明白这理,你要是跟他,你们俩有什么,那,,,这左邻右舍的吐沫星子都能把辉哥淹死。”
陈庆的话让陆晓青几天里一直没睡好觉。她开始很惊讶陈庆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些,后来她仔细考虑了陈庆的那些道理特别清晰的话之后,明白了一些事儿,但是她可能不会知道陈庆的话里有多半是一己私利,自从李源跟陆峰这件事之后,陈庆看上了陆晓青。
第十二章
家里后来发生的事儿,照辉全然不知,只是晓青在电话里告诉他一句那个叫李源的良心发现,道了歉还给了钱。并且医生说小峰的伤养养就好。
照辉也没再追问,匆匆挂了电话。因为还有一件闹心的事正等着他。在来杭州的第三天,照辉在住宿的宾馆里遇见了前妻王萍。
照辉和王萍重逢后的第一顿饭,是在西湖边一个宰人的饭店里吃的。起先王萍建议去附近的饺子馆随便吃点,照辉说几年都见不上一面,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我不请你搓一顿好的,我怕抱憾终身啊!
之前照辉并不清楚自己对王萍到底还有没有情,他总觉得一夜夫妻百日恩,如果说做梦等于惦记,那心里确实有点惦记;可见面之后,王萍那双水润的大眼睛和微微的笑容,突如其来的给照辉心里带来一股很柔软的温存,好像他们当初认识的模样,起码那个瞬间,他知道自己还有情。
吃饭期间的谈话,王萍告诉照辉自己现在开了卖化妆品的小店,生意还不错,私生活情况目前算是单身,跟丈夫已经分居两年多,只是还没办手续。照辉问她为什么,王萍说她丈夫小心眼,脾气大,偶尔喝多了还摔东西打人,她说实在受不了了才搬出来的。照辉此时觉得自己真不了解女人,既然知道他什么德行,当初还回去找他,真他妈的!被这种货比下去,他想不通。
照辉回忆起曾经跟晓青讲过的自己跟王萍的事,大多说的都是好话。嗨,谁没这点经历啊,搞对象的时候女人都是西施。王萍的面儿上虽然看着跟几年前没太大变化,但禁不住细看,尤其是沉默不说话的时候,眼袋足显岁月光临过她的痕迹。
王萍用不再像从前那么尖脆的嗓音问照辉这几年来的近况,他们相互诉说了一下来杭州的原因,至于是否还单身这个问题,照辉沉默了一阵后只调侃的说:“嗨我就是一辈子打光棍的命。”
结账的时候对于那几百块钱照辉一点也没心疼,能在王萍面前显摆一回他心里痛快。
吃过饭,王萍建议去西湖边散步,照辉琢磨了半天,跟王萍说步就不散了,晚上跟部队的哥们约好了打牌,有事就到他房间找他,王萍听后那眼神里的爱恨情仇,看得照辉心疼的恨不得马上改变主意。
回到房间,照辉躺下身来,跟自己一屋的那位还没回来,把电视打开,节目里的声音都是噪音,他调了静音,就看着荧屏上的变幻莫测的画面。几乎没隔多长时间,有人敲他的房门,照辉把门打开,竟然是王萍。
“我就知道你胡扯呢!”王萍很得意。
照辉屏住呼吸看着她。
“成心躲我,我有那么可怕么,还怕我吃了你!”
“我怕我吃了‘你’。”照辉毫无犹豫的顺着说,那之后俩人好久没说话。王萍上前抱住他,颤抖着说出一句:“小陆子,我真想你啊……”
那晚,照辉没有顺坡下驴,他跟王萍拥抱过后,他们又聊了一阵。说起部队的事儿,照辉说有心转业,王萍立刻建议他跟自己一块做生意,还滔滔不绝的说起化妆品行业的前景。照辉最后说:“我哪有你自在,家里还三张口,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甭说下海,就是出差这几天,家里没我就乱了。”
王萍说哪儿来的三张口。
“哦,后来又收留了一个。”
“是嘛,你那敢情成收容所了。男孩女孩,多大了?”
“……”
照辉扯了一句别的,之后他们又聊到小峰的工作和小海的学业。
王萍走后,照辉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是小海接的,照辉询问了两句就说让你姐接电话。小海电话里告诉他晓青换了夜班的事儿,照辉又问小海她单位有没有电话。
此时同屋的哥们回来了,照辉把号码记住,告诉同事出去买包烟,他用路边的公共电话打往晓青的单位。
晓青接到电话特别吃惊,陆照辉一上来就责备她改上夜班的主意,随后又问了点家里最近的情况,小峰的伤势,小海这几天有没有捣蛋,最后,他支支吾吾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的时候,听见晓青那边问。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
“几点的火车,我到车站接你。”
“……不用。”照辉满足的挂了电话。
照辉挂上电话,在西湖边溜达了一阵子。人挺多的,但也不吵,好像每个散步的人都有心事,要么两人一起的就窃窃私语地交谈。直到此时,照辉才定下心来。刚才在旅馆的房间里,他差点就没管住自己跟王萍来个久别重逢后的干柴烈火。兜里没装烟,照辉干摸,搓了两下裤子。
他知道自己在王萍抱住他,一如既往的叫着他小陆子时候,他真动心了,他招架不住女人的柔弱娇嫩,他当时还想,怎么晓青就从来没有这样跟他柔弱过一回,娇嫩过一次呢。他喜欢女人娇哒哒的那股劲儿,可晓青完全没有过,他设想如果哪天晓青要是跟他撒上娇了,他一定忍不住。这么设想是不是太流氓了,照辉自贬自嘲之后,接着思念那个贴心、惹人疼、管自己叫爸的人。
当天晚上回来,他也没能睡着。他筹划了半宿,自己跟晓青的事,以后肯定要先摆脱父女关系,同时得跟林寡妇摆脱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还要摆平家里两个半大小子的反动言行,防止他们拨乱反正,尤其是陆峰。他想着想着,又串到huang色画面上去了。他在湖边亲吻着小女人的嘴,他当时心潮澎湃,越想控制越忍不住,晓青的嘴唇暖和,柔软厚实,这种柔软带着韧劲,让人嘬着起劲,他抱住晓青的肩膀时,明显能感到两个丰yong的ru房顶住前胸,酥软的挺拔的,带着电流贴着自己,那感觉真他妈刺激,太棒了!照辉越想越不对劲,下边的兄弟开始站岗了,照辉心里膈应一下:你真他奶奶的有出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陆峰躺在床上看报纸,铃铛给他削苹果,嘴里一直不停的说话。陆峰实在烦了催她回家,铃铛不接这话茬,闭上嘴整理屋子,给他倒洗脚水。等着小海回来了,她才不情愿的回去。其实她本来打算住晓青的屋子,夜里好随时照顾伤员。陆海顶她一句:“家里就我跟我哥,你一大姑娘,大半夜住这儿,你不嫌害臊。”
铃铛气得鼻子都歪了,直想抽他一巴掌,再转眼看陆峰,就跟没听见这句话一样,盯着洗脚盆聚精会神。铃铛一脚丫子把洗脚盆踢翻了,水花四溅,陆峰看着她嚷一句:“你干嘛,有病!”
照辉临走前,跟王萍告别。王萍给他留了个呼机号码,照辉说成有事我呼你,最后说:“有空回来看看,应该还认识是哪个门吧?”
“认识,记得倍儿清,我现在就有空!”
“……成,那就,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吧,咱俩唱一出破镜重圆,你接着当你的后妈。”
王萍乐了,推他一把:“损不损啊你,讨厌!”
“怎么了,我这爹也是后的。”
“怪谁,你自找的!”
照辉不想跟她扯着扯着就回原道上,赶紧蛋两句感慨:“你说咱俩还都这命,一上台全特么是后的”,王萍盯住他看,突然正经的说:“这么多年过来,其实想想,还是你好。”照辉看着窗户那边,沉默不言语。
下了火车从车站出来,人流慢慢分散,照辉看见了落日余晖下那身白衬衫,但紧接着,身后有人拍他肩膀。“辉哥,回来啦。”是陈庆。
“嘿,怎么是你小子,上这儿干嘛来了,接人?”
“可不是吗,接你!”陈庆说着冲晓青那边喊让她过来:“好家伙,您这班师回朝,大部队也不派车迎接来。”
照辉惊讶:“晓青叫你来的?”
照辉惊讶:“晓青叫你来的?”
“嗯,跟她一块。”
“……”
“爸回来啦,把行李给我吧。”晓青欢快的招呼着,笑着,忙活着。陈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包:“给我,这是你们女人张罗的活儿么,别什么都往前凑。”
晓青笑着说:“你就说你想帮我拿呗,帮人还数落人,那可算你白帮。”
“本来就白帮,要不,你还打算给我点好处是怎么着。”
“有好处,不能让陈哥白跑,晚上到我家,做红烧肉管够。”
照辉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欢快极了。
陈庆开他的130来的,照辉上来砰的把门一关,也没客气,“瞧你这架势,我还以为开什么高级轿车接我来呢!”
“我这车多大气啊,一歇占仨停车位,还不够上档次。”
照辉瞥他一眼“也是真他妈够上档次的,您这六个档!”
陈庆看来心情特别好,没理他这茬,倒是跟晓青闲侃起来。陈庆问她的新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晓青:“挺好的,不太累,目前我就负责客房的整理,清洁。”
晓青:“挺好的,不太累,目前我就负责客房的整理,清洁。”
陈庆:“工资待遇怎么样?”
晓青:“现在是试用期,一月八百。”
陈庆:“行啊,不少,转正了还得加吧。”
晓青:“可能是。”
陈庆:“这活不赖,谁给你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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