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真的是这么想的?!
柳殊的脸颊不由得泛起一阵温热,“那我们昨夜…”她从未见过太子这副模样,语气真诚,眼神温和。
再加上他于那种境况下救了她,说半点儿不心动,那是假的。
但她是俗人,俗人就会有许多担心与顾虑。
“那…殿下对我的这份好,能维持多久呢?”
“会不会就只有那么片刻,像前朝的许多宫妃一样,色衰爱弛?”
闻初尧坦然回视,“永远太久,孤不能给你回答。”
“只是说,有限的时间里,孤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柳殊愣了一下,忽地,一丝惊喜和雀跃悄悄爬上心头。
像浸入湖面的浮标轻轻跃动了一下,扯了扯。
她只是假装试探罢了,没成想这人竟然…回答地这么认真。
若是虚假的谎话,她自然也有辨认的能力。
可偏偏…是这种还算真诚的回答。
柳殊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殿下当真?”
帝王之家,愿意给她几丝真心,光这一点,便足够令她惊讶了。
更何况…若这条路真的可行,那她便不会死了。
她甚至…能活得很好,不再这么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而是,真的有人给她撑腰。
就如刚刚一样。
“当真。”男人的语调带了些柔和的意味。
柳殊猛地有几分晃神。
她想,眼前哪怕是陷阱,那也是甜蜜的陷阱。
是从未被坚定选择的一生中,唯一被肯定的时候。
她想…试一试。
哪怕就一次。
“那…我与殿下的关系…”是否与从前有所不同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突然道:“想要坐实吗?”
柳殊一懵,潜意识地望向他,“什、什么…?”
闻初尧:“坐实这段关系。”
这话实在奇怪,以至柳殊没能第一时间想明白。
两人成婚多年,不是…已经坐实了吗?
闻初尧下面一句话便解开了她的疑惑,“两人心意相通,情动时水到渠成才算是坐实,不是吗?”
这话弯弯绕绕的,柳殊下意识跟着点点头,“…是。”
闻初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睛弯起来,一双黑眸泛着温和,加之他本就出色的五官,给人一种极强的冲击力。
他的目光闪了闪,接着,视线便直勾勾地望了过来,锁着柳殊。
“所以…太子妃。”
“要坐实名分吗?”
第24章 苟命第三十四天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沉木的香气和男人的体温一道涌来,铺天盖地,密密实实地萦绕上来, 瞬间将她裹挟。
四下无人, 落针可闻。
闻初尧的话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就连望来的目光也像是有重量的,压得人心慌意乱。
柳殊仿佛被这句话给惊得不轻, 浓密的眼睫短时间内不停地眨呀眨, “…坐实名分?”
她不由得又想到了昨夜, 明灭昏暗的光线下, 男人望向她的那一眼。
连带着喉间都有些发涩,“怎、怎么…坐实?”
这句话似乎打开了什么隐秘的东西, 也更像是…
对魔鬼点了头。
闻初尧的眼底带出些别的意味,“无妨, 孤可以教你。”
没等她再应话, 他忽地靠了过来。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柳殊一愣, 下意识便想找个理由走,但心里的那股情愫,又驱使着她留下。
纠结两息,人已经被男人伸手扯到了怀里。
“抬头。”闻初尧从后将她圈住, 手挑起她的下巴。
带着点薄茧, 蹭得她一个激灵。
他的手用了些力气,迫使她微仰着, “看着孤。”
这话落在柳殊耳朵里, 则更像是通知,带着点命令的语气。
她试着想小幅度地动一动, 下一刻,背却撞到他的胸膛。
柳殊登时全身一僵,这下,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大脑也似乎是短暂地空了一瞬。
她的身体被太子铺天盖地地笼罩。
心跳更是停了半拍,接着,又飞快地加速起来。
这一瞬间,柳殊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要在几息后就消失不见。
而她所有的感官只被身后的男人侵占着。
心下…无端地更紧张了些。
闻初尧的举动与他这个人一样,带着股极为浓烈的存在感。
惹得柳殊无法忽视,只能下意识遵循着对方的话,抬眼去瞧,“我、我们能不能晚些时候再……”
话未说完,男人的气息突然袭来。
划过耳上轻薄的皮肤,细碎的轻吻落下,在耳颈处引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顺势握住她的手,揉蹭了两下。
理智渐渐消弭,在舌尖的交融下逐渐破碎、塌裂。
恍惚间,柳殊感觉到了身后人的呼吸,男人的体温随着动作,细密地传递而来。
她的发丝被闻初尧拨在一旁,而后,是天旋地转——
待柳殊反应过来,人已经在榻上了。
男人的吻与他素日的克制冷淡的举止做派完全不同,而是带着股狠劲儿,朦胧间,晨间才穿好的襦裙松散开来,衣带更是渐渐凌乱,与乌发缠绕至一起。
那道琴音仿佛又在柳殊耳侧响了起来。
不同的是,这次的乐曲声一开始是舒缓的,弹琴的人似乎也是耐着性子的,一下又一下地拨弄。
浓烈的情愫被骤然容纳近这一方小天地里,接着,舒展扩散开来。
与先前流水潺潺遇知音的丝竹管弦相同,却又似融进了别样的欲|望。
直白的,浓烈的。
富有…侵略性的。
闻初尧就这样倾下身,凝视着柳殊。
凝视着她因这道琴声而情动的模样,凝视着她面颊上的酡红。
过了好一会儿,伴着女子的几声轻哼,一切皆归于短暂的平静。
半晌,见人确实适应了点儿,闻初尧拨弦的频率也更快了几分。
也是直至这时,他才渐渐显露出了点儿独属于人后的恶劣性子,于淡然春色中,轻轻贴近了些。
更近了些。
近到能轻易瞧见柳殊的每一次微微蹙眉,以及那股始终挥之不散的羞怯。
伴着满脸的嫣红,随之琴弦晃动,荡漾出层层余波。
她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潜意识地想要去抓闻初尧的衣领。
下一刻,却被男人故意使了力给往某处带了带。
水的潮意与乐声的响动一道,极有规律地拂过周遭的一切。
晚春光景下,室内仿佛焕发出另一片柔醉春色。
……
待柳殊醒来之后,都还觉得这一切似是梦境一般。
唯有身上的酸痛时刻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床铺已经被重新铺好,而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人换得妥妥贴贴的。
柳殊缓了会儿神,这才逐渐恢复清明。
腿间的酸胀感过于强烈,加之闻初尧刚开始时刻意放轻了些的动作…
柳殊定了定神,下意识想掀开被子去找被褥上的红痕,验证某种猜想。
谁料,殿外却忽地传来宫人们的询问声,“太子妃娘娘,您醒了吗?”似乎是听到了动静,端着盆子走近,“您这会儿可有什么吩咐?”
柳殊还没厚脸皮到可以在外人面前掀开被子一探究竟,于是便只好先歇了心思。
“…想喝点儿水。”她有些莫名地扭捏。
宫人们闻言,立刻有一人去倒水,另一人则把盆放在榻边的案几上,几息后,用浸润好的帕子给柳殊轻轻擦拭着脸颊。
润了润嗓子,她这才算是精神了点儿。
门口处,松萝和荷陵正好端着吃食进来。
见到熟悉的人,柳殊心下一松,“你俩先退下吧。”她刚还在纳闷怎么进来的不是松萝她们,结果是去小厨房给她端吃食,正好就这么会儿的时间错过了。
思绪回拢,她这才起身。
谁知脚才挨地,便察觉到了腰处不同于别处的酸痛感。
闻初尧径直从外头进来,见到自家太子妃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揉着腰间,眉头一挑,“太子妃,这会儿可有好些?”
柳殊正在狗狗祟祟地揉着,冷不丁儿被这么一喊,手下一下子捏重了几分。
强忍着那瞬间的不适,抬眼望向踱步走来的人,“殿下…”
男人挥了挥手,松萝与荷陵便十分默契地退了出去。
“菜还未布好…殿下、殿下怎得就让她们出去了?”那事过后,她实在不太想立刻对上眼前的人。
闻初尧听了柳殊的话,低头瞧她,语气略低,定定地唤她,“柳殊。”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柳殊多少也摸出些门道来。
就例如,当这人冠冕堂皇地喊她“太子妃”时,那吐出的话语一般还是比较人模人样的,要不就是那种极端的刺耳。
可要是喊她的名字……
柳殊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儿奇怪,可偏偏对方又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她也只好抬起眼,妥协似的瘪瘪嘴,“殿下喊我干嘛?”
语气有股她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勉强。
闻初尧没有立刻回答,过了片刻后才淡淡问道:“…你是不是害羞?”
心里隐秘的想法被眼前的人骤然戳破,柳殊一时有几分招架不住。
那晚的冲击力对她实在太大,以至于,她的心底有些不受控地生出几丝情意。
其实…如果不是那把悬在头上的刀,做妻子的,谁不愿意与丈夫好好相处呢?
而且…闻初尧对她,也是有意的。
柳殊的脸颊有些发烫,“…你这会儿怎么过来了?”她想,她的脸这会定是泛起红了。
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否认,闻初尧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但很快又被迅速地压了下去,“孤可是为了你,连午膳都还未用。”
“到时辰用膳了,顺带来瞧一眼,不是很正常吗?”
柳殊这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不自觉用余光去望外头的天。
已是正午,太阳光有些烈。
阳光透过窗,削减了几分,稀稀疏疏地落到了闻初尧的身上,更衬得他身姿如松。
听他的意思……像是也没吃东西?
莫非……是在等她?
柳殊一阵恍然,抬眼,却见他又望了过来,“好了,快坐下。”
太子举止体贴,甚至还亲自给她布了菜。
哪怕…只有这么一次,零星的几句话,柳殊日常察言观色久了,也能一下觉出几丝不同。
这其中微妙的变化,让她方才的想法又更加浓重了几分。
她敛下眉眼,默默吃起菜来。
柳殊是真的有些饿了,吃着吃了,注意力便短暂地转移到了桌案的食物上。
除去日常的午膳,还特意摆了点甜食。
无论是她,还是另一个自己,都是极其嗜甜的。
三格的盒子里,雪白的桃片糕,玉色的糯米团,一口酥,层层叠叠地被放置在一起,样式小巧精致。
她吃了一口,霎时,一股清淡的甜香便萦绕于味蕾之上。
闻初尧适时出声,“味道如何?”
柳殊喝了口茶压了压,意味不明地扫了他眼,几息后,还是诚实地点点头,“味道尚佳。”
太子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想不到太子妃不仅是个做糕点的高手,就连品鉴能力也是一等一的。”
柳殊:“……”她怀疑这人在阴阳怪气,但她没有证据。
她柔声笑笑,敷衍了两句。
可对方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在她面前愈发有不想好好当人的倾向,再度提了要求,“孤上次没能尝到太子妃亲手做的糕点,也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有这个口福。”
柳殊听了这话,却是心下一松。
还好…需要销毁的把柄又少了一个。
但……
转瞬间,她又想到那晚的香料,心里开始无意识地盘算着晚点儿去瞧瞧放在桌案上的催情香。
那毕竟是姑母给的,柳殊原先想着收在库房,但又怕不稳妥,这才贴身放在能看得见的相对隐秘的地方。
如今…她是有点顾不上什么赏赐不赏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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