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连‘诶’了好几声表达不满,挣脱周筝过来,“我告诉你啊陈燃,别想偷偷摸摸搞针对这一套!今夏你也甭别坐他车,我不在他路上指不定怎么对你。”
陈燃不耐烦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安分点。”
薛凌还在继续:“你都不知道他上次有多丧尽天良,开车到一半突然有事把人扔路边,让我们自己走回去,是人吗?是人吗?”
“听我的,别上他车。”薛凌一脸不对付,铁了心要阻止这桩尚未发生的悲剧。
此时此刻在他眼里陈燃就是山洞里的千年老狐狸,心眼比谁都多,祝今夏区区一只小白兔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行了薛凌。”周筝说,“你替人做决定总要问问当事人的意愿吧?”
祝今夏拉着行李箱拉杆,笑意浅浅地跟薛凌道谢,“但我还是觉得世界上好人多。”
薛凌斜睨陈燃,“你信他?”
他站到祝今夏身前挡住陈燃的身影,“要我说你就是太单纯太容易相信人了,他上次在操场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他就是……”
话说到一半,喉咙一紧。
下一秒被陈燃扯着衣领往后拉开,“你再多说半个字我就把你穿裙子的照片发出去。”
薛凌惊恐回头瞪着陈燃,嘴唇动了动。
陈燃:“周筝,你先带他过去。”
周筝顺势抓着薛凌的后衣领往取景地走,领口牵起跟提鸡崽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怂得不行。
薛凌从震慑中反应过来指着陈燃大喊:“姓陈的我跟势不两立!你敢发我们就绝交!听见没有!绝交!!!”
周筝嫌吵离他远了点,薛凌嚷嚷归嚷嚷,但没再挣脱周筝,显然是怕陈燃真干出这事来。
陈燃抬手在祝今夏眼前一挥,“还看?走了。”
他扫了眼她的行李箱,很小一个,估计不重。
打消帮她的念头,转身离开。
祝今夏跟上他,问出心中疑惑:“你为什么会有他穿裙子的照片?”
“想看?”陈燃问。
祝今夏摇头:“只是好奇。”
按薛凌刚才的反应来看,那照片大概是非常社死的程度,才会让他这么抓狂。
“我还有他没穿衣服的照片,好奇吗?”
祝今夏嘴唇轻抿,歪头去看他,“那还是只对你的比较好奇。”
陈燃忽地一笑,注意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垂,语气轻浮:“想看自己来脱。”
祝今夏脸上的表情有轻微凝滞,脚步跟着慢了半分。
她快步追上,目不斜视看向前方,拉着行李的手逐渐收紧。
“有人脱过吗?”她问。
陈燃轻笑:“三五个。”
祝今夏转头和他对视一瞬。
引他说出后半句:“不过都是男的,其他人还没这个胆子。”
“你刚才不还在邀请我?”
耳垂热意蔓延到脸颊,朝阳落在两人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陈燃问:“那你答应了么?”
祝今夏说:“我可以答应。”
陈燃笑得随意:“别说得这么勉强,没人逼你做这种事。”
祝今夏眯起眼睛,“你倒是提醒了我,可以回去先找人练手。”
陈燃毫不在意,“行啊,你看看谁有我这么大方,甘愿献身。”
“是吗?”祝今夏说,“那我是不是该尊称你一声男菩萨?”
陈燃回敬:“倒也不必,女施主。”
祥云镇回藤传车程两小时。
祝今夏坐在副驾驶。这不是她第一次上陈燃的车,但却是第一次坐他开的车。
早在两人在长岛初见面的那天晚上,她跟孔唯雪就搭过这辆帕拉梅拉回学校。
当时是薛凌找的代驾,陈燃不在,车就只是车。
而眼下两人与外界隔绝,连空气都变粘稠起来。
这种氛围下不管说什么都是拉近距离的绝佳机会。
然而刚开出祥云镇,陈燃就嗓音淡淡地说了句:“别故意掉什么口红耳环在车上,我发现就扔了。”
祝今夏一时分不清他这话的意图。
到底在提醒她,还是在暗示什么?
思及此,她模棱两可地问了句:“看样子你扔过不少。”
陈燃单手打着方向盘瞥她一眼,“还行。”
还行?
那就是这车上的确坐过不少女生。
祝今夏微微皱眉。
“在想你是第几个?”陈燃冷不丁发问。
“什么第几个?”
陈燃勾唇痞笑,“你刚才那表情不就是在想你是第几个上我车的人?”
“才几吗,不是几十?”
“你这嘴一张一闭就把谣给造了。”陈燃自顾自地说:“跟那林舟松有得一比。”
猝不及防从他口中听到林舟松名字,祝今夏莫名心虚。
她故意问:“林舟松是谁?”
“不想第几了?”
祝今夏静了两秒,“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说不定呢,试试看?”
他故意让她问这个问题。
算盘不用打都够响了。
祝今夏垂眸从包里拿出黑管口红放到中控,语气平静:“随你。”
陈燃扫了眼,笑道:“看来你不喜欢这个话题。”
“哪天我让姜奕川亲口告诉你他用这车泡妹的经历,怎么样?”
祝今夏没看他,“和我没关系。”
陈燃知道自己过了,又看了眼她放口红的位置,没再说话。
帕拉梅拉驶上高架桥,窗外风景不断倒退,衬得车内的安静有些过分。
“你今天涂的这支?”陈燃问。
没等祝今夏回答,他径直把手伸到她面前,“来,给我也涂一个。”
祝今夏奇怪地瞟他一眼。
“看看什么颜色。”他解释说,“赔你支新的。”
祝今夏睫毛轻轻下扫,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燃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正要收回手。
祝今夏却突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腕,低头印下一吻。
她的鼻息掠过腕侧撩起痒意,微润柔软的唇落在上面,吻过血液流经的位置。
黑发落垂下,手心的温度传到他的手上,碰着他的脉搏。心跳失守,将他暴露无疑。
她亲了多久?
陈燃没有具体的时间概念。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手臂开始酸软,她却还没松手。
终于,一个世纪结束。
祝今夏离开了。
偏棕色调的红唇印在手腕内侧,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她声音轻轻的,指腹拭过唇印,“不是很明显。”
她抬眸看他,“还要吗?”
陈燃乱成一团,却还是笑:“没命要了。”
祝今夏翘起嘴角,“口红送你了。”
陈燃说:“给我续命呢,女施主。”
祝今夏轻嗯,“记着,你又欠了我一条命。”
陈燃轻叹摇头,“祝今夏,还是我小瞧你了。”
他算是见识了她的手段。
他不仅输了,还输得佩服。
-
回到学校陈燃没有下车,仿佛只是专程送她一趟。
临走前,祝今夏倾身透过车窗问他:“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陈燃手指敲着方向盘,反问:“你想什么时候?”
祝今夏:“明天吧。”
陈燃玩味一笑,故意戏谑:“不找两个人先练练手?”
祝今夏顺水推舟:“那后天?”
“看情况。”陈燃收回视线,“下周估计没时间回学校。”
知道他忙,祝今夏也不再继续。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接下来一周都没见到陈燃,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就连平时高强度吃瓜的余韵也许久没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往薛凌那旁敲侧击打听了才知道是在处理工作室账号的事。
万圣节这天正好是周三,祝今夏她们班赶上体测。
运动场上阳光充裕,消散了秋的凉意。银杏路一片金黄浪漫泛滥,有不少情侣改去那边约会,操场除了正在上课的班级外没什么人。
肺活量、仰卧起坐等一系列测完下来,余韵留着最后的八百米死活没碰。
她握着手机一脸紧张,祈祷之前她找的那位代跑同学快回消息。
运动场上的班级不多,想要浑水摸鱼根本不可能,就连少跑一圈也会被老师眼尖地揪出来。
余韵急得不行,祝今夏主动脱下外套递给她,“你换我的衣服,我先去帮你跑完。”
说完动作利落地将头发挽起。
“那你怎么办?”余韵担心。
祝今夏甩了甩马尾,“跑两次呗。放心,班里这么多人老师记不住脸的。”
余韵摇头拒绝:“我已经在校园墙蹲了代跑,估计一会儿就来。”
“可离下课只有半个小时了,你再不跑待会儿人越来越少,我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了。”
祝今夏说完不顾余韵坚持,换上她的衣服就去了班长那。
等祝今夏跑完两次八百米,余韵感动得眼泪汪汪,连手里收到的糖都忘了拿给她。
她说:“早知道我跟叶京雨处什么啊,我就该跟你在一起,给你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孔唯雪递了瓶矿泉水给祝今夏,调侃余韵说:“好了,当牛做马组再添一员。”
祝今夏喘着气摇头,接过水喝了一小口,眼眸环视一周却倏尔顿住。
一口水差点呛到,她连忙拧紧瓶盖转身,神情慌张:“小雪,快!你口红借我下!”
第29章 甜
“啊?哦哦哦!”孔唯雪反应过来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口红递给她,又贴心地拿出手机打开前置给她当镜子。
余韵抬眼也是一惊,“我去!陈燃怎么来了?”
手上一急错开瓶盖将半罐糖撒了出去。
她顾不得地上的糖,连忙拧好盖子站到祝今夏身边,试图替她挡住陈燃。
祝今夏刚跑完步,心跳还没彻底平复下来这会儿又因紧张再次加快。
连涂口红的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因为知道要体测,所以没化妆,只涂了层防晒就出来了。
她口红涂得很浅,用无名指细细抹开,双唇轻抿,问孔唯雪:“怎么样?”
孔唯雪频频点头:“放心,美的!”
说着抬手替她拨了下刘海,露出一点眉毛。
“我天!他过来了!他过来了!”
余韵回头一瞥,心慌得不行,比祝今夏替她跑步还忐忑。
可转念又觉得莫名其妙,陈燃来找祝今夏她紧张个什么劲?
孔唯雪手上动作没停,弄完头发整理衣服,余光见陈燃走来,她对祝今夏点了点头,暗暗比了个ok的手势。
祝今夏深吸气调整好呼吸,转过身时又变成了平时那个情绪稳定波澜不惊的她。
人都要到面前了,余韵一闪身,蹲下去捡地上的糖。
糖罐里糖每颗都是独立包装,捡起来很快。
这是刚才一个男生送来的,她不认识,对方只要她把这个送给祝今夏,其余什么都没说。
刚捡完最后一颗,陈燃踩上台阶走了过来。
和他一起来操场的还有篮球社的几位同学,但这会儿只有他一个人过来找她。
“晚上有课吗?”陈燃问。
他这么说祝今夏忽然想起今天是周三,他晚上有节重修课要上。
所以他出现在这并不是为了她,或者说不是专程为了她。
“没有没有!没课了!”余韵说,“她晚上有大把的时间,你随便约!”
陈燃笑了声,目光不自觉落到她微红的唇上,很自然的玫瑰豆沙色,和上次的红棕调相比少了几分热烈,多了几分恬静。
“你上次那口红我看不出什么颜色,就找人按着那个牌子拿了一套。”他顿了顿,“估计过两天就到了,你看是自己过来取还是我给你送到学校来。”
余韵笑得高深莫测,悄悄跟孔唯雪对了个眼神,嘴角翘得跟什么一样。
“还是我来找你吧。”祝今夏说,“给个地址。”
“怎么,在学校嫌我丢人?”陈燃问。
祝今夏笑笑,“怕人惦记。”
陈燃眼中笑意盛然,喉结轻滚,“不是盖过章了吗?还不放心。”
他有意提起回藤临那天在车上发生的事。
唇印烙印在他手腕上,像缔结的某种契约。
他回去后不知道怎么想的,洗手的时候特例避开手腕,洗完撩起衣袖去拿相机,对着手腕上的痕迹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明明她都已经把口红送给了他,完全用不着多此一举用照片来分辨色号。
这种毫无逻辑的行为让陈燃感到陌生,却意外不反感。
有病,但有意思。
祝今夏反问:“这种事谁说得准?”
孔唯雪捂着嘴笑,“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今夏这是担心着呢。”
说完绕到余韵身边,两人挨在一起。
余韵接收到她的信号,把手里的玻璃糖罐塞给祝今夏,语速极快地说了句:“刚才有个男生送你的,今天万圣节,记得吃糖啊。”
说完正要走,祝今夏及时抓住她的衣角,“你们不吃吗?”
“我和韵韵呢,”余韵翘起兰花指动作极轻地从她那牵出自己衣服,“已经吃过了。”
说完看了她一眼又去看陈燃,双手往外一摊说:“现在轮到你们啦。”
孔唯雪竖起三根手指发誓:“真的甜,我拿命保证。”
话落两人跟阵风似的走了。
“谁送的?”陈燃盯着她手里的糖问。
祝今夏打开盖子倒在手心,“不知道。”
她抓起一把递他面前,陈燃没伸手,移开视线扫了眼运动场,“不知道是谁送的你还敢吃。”
目光落回到她身上,“还是你真的相信世界上好人多?”
祝今夏收手,随手剥开一颗放进嘴里。
是草莓味的。
“我不是相信好人,”她垂着眸说,“只是相信你。”
如果那天让她退票的是别人,她未必会照做。
这句话无疑是在跟陈燃说,她做的那些都是为了他。
她相信的不是好人,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在薛凌面前替他开脱。
祝今夏抬眸和他对视。
手上又剥了颗糖,再次递了过去。
她说话时不小心含进一缕发丝,勾在嘴角与肤色分明。
陈燃问:“我要吃出毛病怎么办,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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