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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沉景摇了摇头。“不是。”
“只是很简单的橙子冰茶加了一些玫瑰糖浆。没有给你做带酒精的。”
“那你喝的是酒么？”孟雪又问。
那人点了点头。
孟雪将刚刚梁沉景用到的那瓶酒拿过来看了看。
虽然她不懂这方面，但又不是不识字。还是能看懂上面大概威士忌的英文以及酒精含量的。
“我也想……试试你这个。”孟雪说。
“你确定？”
梁沉景问：“这个酒精度数不低。”
其实孟雪只是好奇。因为没有喝过，所以好奇。看着在杯子里干干净净的焦糖色加冰块，有种特别的感觉。
“看不起谁呢，我觉得我酒量挺好的。说不定比你好呢。”
嘴上这样说。但其实孟雪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就是一个稀巴烂。喝点啤酒就能晕头转向了。
但她又好面子。
梁沉景没说话。但还是依她的心意，给她调了。只是最后弄杯子加冰块时，只弄了很少的一点酒给她。
孟雪尝了尝。
难喝。
一点都不好喝。但她还是忍着。眉头却皱得飞起。
“不喜欢不用勉强。”那人在旁边始终看着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孟雪有种逆反心理。
她觉得不好喝，不喜欢。但是对方说了，她却还是在第二口的时候，眼睛一闭将杯子里剩下的都喝掉了。
“梁沉景……你说……”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酒壮怂人胆。孟雪这才刚刚喝下去，根本没醉呢。但就忽然变得特别想说话。
“说什么？”那人问。
“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她鼓起勇气，看着梁沉景的眼睛问。
夜晚浓郁的寂静，加上烛火摇曳的昏黄。
男人精致英俊的脸上，明暗的影子也随着火光摇摇晃晃。
但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直很亮。
“前任的关系。”那人想了想，而后回。
梁沉景声音不大不小，但很清晰地落到孟雪耳朵里。
“噢。”孟雪点了点头。
嗯……原来还是前任啊。所以还是分手了。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复合。
毕竟他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梁沉景说的没错，确实是互为前任的关系。
孟雪不怀疑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不想去探究。但是她知道自己跟对方之间各方面的距离都在越来越远。
像这样的夜晚，可能只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就像她刚刚喝掉的那杯酒，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孟雪的脑袋变成了草履虫一样的单线程。脑海中一边重复着梁沉景的话，一边有种痛苦又纠结的烦躁感。
这时，那人的声音传过来——
“所以你问这个问题是想听到我说什么？”
“你在期待什么？”
孟雪心口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下似的。伤口看不见，但是在冒血。
她摇了摇头。
“没，我什么都没期待。”
第82章
她说完后, 两人之间重新陷入了沉默。
旁边蜡烛的烛火燃烧着，宽敞的房间在夜里有不同于白天时那样明朗。阳光会将房间内的边边角角都照亮得一览无余。
夜晚未开灯的房间四下都昏暗，只有蜡烛周围的地方被暖黄色的火光照亮。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分手之夜吗？”孟雪忍不住问。
梁沉景没回答。不回答就相当于承认。
她忽然觉得难过，心口发闷。周围的黑暗跟安静反而像是沉重的压力, 不断向以她为中心的方向四面挤压过来, 让人透不过气又躁动烦闷。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孟雪才终于熬不住了。
梁沉景似乎很喜欢这种情感上的拉扯。好像很喜欢看她痛苦, 看她纠结，东想西想。她越是痛苦难过后悔, 他就越觉得满足。
但孟雪心里很浮躁一点也不想接招，继续拉扯。她在这方面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劳心费神。
梁沉景这个人很少会直接说自己心里的想法，不会轻易暴露。他只喜欢静静看着对方被这段感情折磨得反反复复, 心力交瘁, 然后又在她最脆弱和快要崩溃的时候翩然而降。
就好像他现在问：“你在期待什么？”就分明是在刺激她, 想要逼她说出他想要她说的话一样。
但这样真的好累，太累了。
纯粹的心累。
即使她对他的好感有那么多，却还是很难像永动机一样保持热忱。更何况他们之间的阻力和矛盾都依然存在, 大概率永远都不会消失。
她原本还以为早上时梁沉景说那么多，是有想要原谅她的意思。但现在看来纯粹是自己想多了。
对方那样做可能只是为了解释清楚，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潦草的句号吧。
孟雪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刚才喝的酒此刻就好像有些上了头。脑袋里面七晃八晃, 仿佛下一秒就会天旋地转似的。
直到好不容易稳定下来, 她才绕过桌子走到梁沉景那边。
可能真的是酒壮怂人胆。
她走到梁沉景身前，抬起头看着他。对方见她过来, 也微微转过了身对着她。
孟雪半仰起头看他的脸。男人精致的五官在旁边烛火的映照下变得更加深刻立体。那双眼睛瞳仁漆深，让人看不清情绪, 却又显得明亮而专注。
心口某处好像不自觉动了动。但一想到两人已经分手，今晚或许是最后一晚，又隐隐刺痛了下。
此时酒精的作用已逐渐逐渐上了头。
孟雪觉得自己头晕晕的，脑袋也晕晕的，但思维却意外清醒。
她伸手过去，指尖触碰到男人的衣服上。两个人此时已近得不能再近，几乎要贴上。梁沉景却只是低头看着她，站在原地未动，任她如何如何。
孟雪紧张，藏在袖管里的两只手不自觉握成拳。
她踮起脚尖，两只手扒着梁沉景的胳膊，努力将自己凑到跟他同齐的位置，闭上眼亲了对方一下。
一片黑暗中，唇上传来柔软的温润，带着一点点伏特加的酒气，却并不让人反感。
她也不管梁沉景怎么想了。只觉得有些放不开，干脆又亲了两下，而后才依依不舍地落回到自己的位置。
“多亲几下，毕竟以后也亲不到了。”她自言自语说。
梁沉景没有回答，也没有多余额外的表现，就只是低头看着她。眉头略微蹙了蹙，像是对她的行为有些困惑，在思考某些事情。
孟雪则是晕晕的，干脆将脑袋靠在了他身上。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喝多了，还是今天出门被风吹得感冒。总之整个人脑袋又热又胀，脚踩的地面也似乎时而平整时而倾斜。搞不好下一秒就要晕睡过去。
这时，梁沉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酒量这么不好，以后就不要赌气去喝了。”
“在家里还好，出去了会很不安全知道么？”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她顶嘴。
“少装关心我了。”孟雪脑袋昏昏涨涨，但思维意外地还在运行。只是听到梁沉景这么说，她心里忽然很难受，眼睛酸酸得想哭。
如果两个人还在一起，梁沉景这样说倒没什么。她可能还会觉得他关心她。
但现在两人已经分手而且也不会复合。梁沉景还是这样说，就只会让她感觉心很痛。
这种突然的关心就很像是在发好人卡。
她眼睛酸着，但勉强还能忍住。
可惜梁沉景突然打断了孟雪的思绪。他把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扶正，然后用两只手捧起了她的脸。
孟雪被迫抬头看着对方，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去洗个热水澡吧。”那人说，语气还算温和。
孟雪则有些懵：“洗澡干嘛？”
“醒醒酒。”
梁沉景低低地笑了笑说，“不是今天早上还说要睡我么？”
“今晚让你睡。不给你留遗憾，也算是补偿了。怎么样？”
“啊？”孟雪有一秒钟的清醒。
她虽然因为酒精有些晕，但依然很精准的抓住了梁沉景刚刚说的“睡”那个字。就连一直贯穿着的悲伤情绪都有片刻的戛然而止。
“真的假的？”
她怀疑梁沉景在开玩笑。但对方却在此基础上重新说了一遍，神情看上去也不像是假的。
“真的。”他说。
那这算什么？分手炮么？孟雪忽然也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梁沉景也只是给她摸摸跟亲亲。为什么现在分手了反而又说要给她睡。是不想负责？还是看她这样太可怜了，所以出于同情的做法？
她想不通。
女孩儿偏过头去沉默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她一开始喜欢的也只是第一眼的眼缘。看到梁沉景长得好看身材好所以蠢蠢欲动。
他喜欢她声音，她喜欢他外表。这样想来两个人都挺肤浅的。谁也不要说谁。
但只有自己才能清楚那种感觉——
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某一种外在的点而喜欢的。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不管最开始是从哪一个点，或是哪一件事陷进去的，但最后的结果都是陷进去。
就像是沼泽与泥潭。一开始陷进去的可能只是一只脚，但只要拔不出来，慢慢吞噬的就是全身。
“嗯，那好吧……”
孟雪稀里糊涂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只是太害怕错过唯一的机会，多少年以后再提起时会后悔。
她回去拿了自己需要换洗的衣服和东西，回梁沉景这边洗了热水澡。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下，带走了一部分原本让她混沌的酒气。
房间内雾气缭绕。
孟雪出来后只简单的围了一层白色的浴巾。她刚刚还头晕目眩的，现在洗完澡竟然稍微好了些。只剩下了头有些沉。
她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因为刚洗过澡，白净的脸上还挂着一些水珠。浴室的灯光衬得她的五官在镜子里格外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一会儿要做的事情明明是她一直以来都期待的，但却一点提不起那种兴奋、激动跟开心的情绪。
她只觉得遗憾，觉得难过，想找个地方哭一哭。
从浴室出来，肩头略微有一些些过风似的，但那种冷很快转瞬即逝。
所有的房间都已经调高了温度。所以即使外面正垂着冷风，屋里也像是在过夏天。
她小心翼翼的整理好情绪回房间。
梁沉景已经在卧室的浴室洗过了，出来的还比她早一点儿。对方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睡衣，看起来很柔和的温暖，却又不会让人感觉到燥热。
孟雪看了他一眼，那人也正好看她过来。
一刹那的四目相对。
但孟雪很快将视线收了回来，低着头从男人注视的目光中穿过，从床尾处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上来。
毕竟是第一次，孟雪也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还没开始，她也不好意思把浴巾松下来。脑袋一抽就这样上了床躺着，老老实实的盖好被子，只留了脑袋在外面，看着天花板，不知道下一步要干嘛。
刚刚她过来的时候，这边就只开了床头灯。
那两盏床头灯很亮，足以照得清房间的大部分陈设跟角落。但也确实比平时所有灯全开时要暗一些。
这时，梁沉景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认她不会再下床。随后才用手机将外面的灯都关掉，只留下了卧室这边的两盏床头灯。
一片寂静里，两个人都没说话，但却各有心思。
今天白天的天气还好，晚上却是暴雨加大风。
孟雪躺在梁沉景的床上，侧耳去听，好像能听到外面的风在呼呼呼。房间里却是安稳，宁静，温暖。
这是越是这样的美好，却让孟雪感觉到更痛、更遗憾。
这样的时间对于她来说过完一秒就少一秒。一想到这里，她心口忽然很闷很闷，像被石头压着似的呼吸不畅。眼睛一酸，视野就很快模糊了。
但孟雪不想在这种时候在梁沉景旁边哭，只好尽量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梁沉景，终于放下了些心，痛快的任由眼泪落到枕头上。
而这时，熟悉而又低沉清澈的声音却冷不丁响起，从自己身后传过来。
“不是说要睡我么？离那么远怎么睡？”梁沉景问。
孟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眼泪涌的正是时候。不想被梁沉景发现自己哭了，觉得很没出息。所以只能继续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既背对着他也没有回答，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出任何声音。
可梁沉景肯定知道她还醒着。
“孟雪？”那人尝试性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房间内此时安静得很。只有窗外面的风声，以及一点点两人在床上时被子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困了么？”梁沉景又问。
孟雪表面上没有回答，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但其实心里一直在做着拉锯战。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胆大一点，起来，将这件事完成，还是就这样认怂，简简单单的跟他像以前一样，只在同张床上睡一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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