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荷没有再质疑。
他们公子自小聪明,此事关乎整个国公府,公子不会拿整个国公府去赌的。
只是,他一时间摸不透公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先前在他看来,公子的确是对菡王殿下有情意,可如今他为了国公府的利益,算计来算计去,不惧与虎谋皮,将每一个人都规划到了他的局中,连带着菡王殿下,连带着他自己的情意。
公子当真是喜欢菡王殿下吗,还是因为,菡王夫这个位置能为云家谋取更多的利益。
以荷也不明白。
他望着云梦泽的侧颜,半是同情半是敬佩,或许这才是成大事的当权者。
云梦泽望着窗外的明月,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了几分。
他如今站在了恭王的身边,却也是在尽心尽力为她出谋划策,若是郁枝鸢将来荣登大宝后想对他不利,他也能够拿出可以制衡郁枝鸢的把柄,使她三思而行。
若是最后得利者是郁云霁,那自然皆大欢喜,即便郁云霁知晓他的行为,因着他频繁帮助,也会原谅他的。
不论将来的帝王是谁,定国公府仍旧是定国公府,云家也仍旧是屹立百年不倒的世家。
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他完全能弃暗投明,他是云家长子,他不会输。
这局棋,不论如何都得是云家胜。
——
子时,更妇刚刚敲过一番。
又到了男子每月该发作的小日子,孤启蜷缩着身子,艰难的喘息着。
即便如今没有了贞洁锁的束缚,可这样的小日子依旧难耐,孤启咬破了舌尖,为自己争取一丝残存的理智,此刻他很想郁云霁在他身旁,他想嗅她柔软的发丝,温暖的颈窝,虔诚的吻她的唇角。
“呜……殿下。”像是幼兽低低的悲鸣,眼尾一滴濡湿滚烫的泪啪嗒一声滴到软枕上,他胡乱摸索着郁云霁的位置。
身上的难耐愈演愈烈,孤启不愿让羞耻的声音从齿关泄露半分,他抱紧了属于郁云霁的锦被,将头埋在了蓬松柔软的锦被当中,像是狂性大发的瘾君子想要以此聊以慰藉。
半月堂的空气似乎也跟着灼热了起来。
她的锦被上还残留着晚香玉的气息,晚香玉的味道像是最好的安神香,能让孤启的心跳与不安稍微平复下来一些。
锦被染了孤启身上滚烫的温度,温热的锦被与他的身子契合,晚香玉也严丝合缝的贴紧了他。
孤启大口大口呼吸着锦被里的空气,他阖着眼眸,想象着郁云霁就在他的身旁。他从未真真切切属于过郁云霁,作为成了婚的郎君,就连小日子也要一个人来捱。
小日子来临,男子总是多思的,这样慌乱的情绪将他整个人包裹。
今夜都如此晚了,郁云霁却还不曾回来,想来是生了他的气。
他骗了他的殿下。
可若是他不曾这般说,殿下会更生气的,兴许她会直接不要他了,是了,京城心悦殿下的男子那般多,若是没有他,殿下便能有更好的选择,那些狂蜂浪蝶都会趁机将殿下围起来。
不,不可以,殿下只能是他一人的。
“殿下,别不要我……”似是痛出了呓语般,孤启蜷紧了身子,双手覆在狂跳的心口,低低哀求。
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喵呜喵呜的声响叫的人心痒。
“郁枝鸢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心中记恨着王夫与我,不知她何时会动心思下死手,王夫这边情况有些复杂,寻常也要看顾些,”郁云霁想了想,补充道,“不要让他接触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她将身上还带着春夜潮气的披肩褪下,递交到弱水的手中:“今夜打起精神,恭王府那边也要继续盯梢,一旦有动静便来告知我。”
“殿下放心。”她道。
交代好这一切,郁云霁朝着半月堂而去。
如今已是深夜,想来孤启已然睡下了。
她收敛了动静,只手覆在腰间的长组玉上,生怕转身时长组玉碰撞出的脆响将他惊醒。
半月堂内一片昏黑,柔软而长的床幔也逶迤在地,将床内的人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了一小点缝隙,这一道缝隙没有被清辉关照到,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昏暗。
郁云霁将身上的束缚解开,只着了一件寝衣。
她轻手轻脚的朝着床幔而去的时候,里面似乎传来一声细小的动静,似是奶猫的叫声,又似是男子的闷哼,这样细小的声音却使得她顿住了脚步。
正当郁云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之时,重重叠叠的床幔内透出孤启喑哑的声音:“……殿下。”
一截儿白腻的腕子从床幔内探出来,其上还带着红痕,像是被人狠狠的凌虐过。
男子的皮肤本就细腻,她还记得初见之时,她为孤启解开腕上的红绸,他的腕上便有这样的痕迹,只不过今日的痕迹不同于那日,看着完全是被人掐出来的。
郁云霁的视线上移,顺着他的腕子向上看去,就见小臂的内侧还有残留着大片的青紫。
她想起今日郁枝鸢的话,眸中不由得腾升起了冷意。
若是郁枝鸢当真对孤启做出了这样的事,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殿下,求您疼疼我吧。”帐内的人难耐的痛哼着。
清辉洒在他青青紫紫的小臂上,将其中一点朱砂映得格外显眼。
郁云霁敛去了眸中的冷意,温热的指腹点在了他的守宫砂上。
察觉到她的存在,孤启撑着身子拨开了一些床幔,待到床幔被撩开,光华照进拔步床的一刻,她才将眼前的景象看清。
孤启那双凤眸不再凌厉,眼瞳润了盈盈的光泽,在月的照映下格外诱人,他滚烫的指尖还在轻轻颤抖着,握住她不曾收回的长指。
他眸底带着情欲,哑声道:“殿下,让引之属于你吧,只属于殿下一人……”
那双红唇一开一合,吐出的话再也不是伤人的利刺,他此刻的媚态与话语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她抓进眼前的温柔乡,生生世世同他缠绵,再不分彼此。
孤启像是不曾察觉自己此刻有多勾人,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指尖:“殿下,引之,不脏的……”
郁云霁望着此刻侧身陷在榻间的人,眸色渐暗:“……好。”
她本有千言万语。
她想问为何孤启不肯将实情告知于她,是否是不信任她,她想知晓孤启今日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这些话到了唇边,看着眼前媚骨天成的人,却只说出了一个“好”字。
这样的情况再回绝,郁云霁想,那她当真不是一个女子了。
柔软的小臂搂住了她的脖颈,只一带,她便随着孤启陷入了柔软的床榻当中。
第55章
孤启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 他的热情与羞赧却并不冲突。
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就这般铺开在榻间,在月光的映照下还带着柔柔的光泽, 宛若上好的绸缎。
“殿下,要了我吧……”他喃喃道。
孤启的眼眸中还带着星光点点,似乎是凝了一层化不开的水膜,瞳孔中映出的是她的倒映。
那双濡湿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吻着她的唇角, 像是一只正在笨拙地讨好着她的猫儿。
随着他方才带倒的动作,郁云霁占据了一个绝对主导的位置。
她将孤启此刻的神态看的清清楚楚,郁云霁温和的将指插.进他柔软的发丝中,扣在了他的后脑, 随后将唇瓣覆在他的软唇上,攻略着他的每一道城池。
荼蘼香同晚香玉交织在一起,孤启的反应格外强烈,似乎是不满意她的浅尝辄止,他颇有些欲求不满轻哼, 搂紧了她的脖颈。
郁云霁轻笑一声:“王夫不喜欢温柔的吗?”
两人贴得极近, 郁云霁低声笑的时候,两人紧贴的胸膛也会为之震动,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他的身子,孤启不禁红了耳尖。
分明是喜欢的,却什么都不肯说, 郁云霁格外喜欢他眼下这幅别扭的模样。
“好,如你的愿。”
那双唇瓣再度覆上他, 只不过此番不同于方才的温和, 郁云霁的攻势猛烈,他一时间招架不住, 像是空气都被尽数掠夺,他瞪大了凤眸,生理性的泪水顺势浸湿了她的袖口。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舌尖似乎都有些麻木了,屋内仅有令人面红心跳的啧啧水声。
当双唇分离之际,柔软的红唇牵连出一条细细的银丝,莹亮而暧昧。
孤启小口小口的喘息着,即便是被吻的喘不上气,他也紧紧的攀着她的脖颈,像是害怕她抽身离去,不敢放松半刻。
衣衫尽褪。
“我原想着,待到我登基为帝,我们再重新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届时不止幽朝,天下人都会知晓,你是我的王夫。”郁云霁伸出指腹为他拭着泪痕,“洞房也本该该留到那个时候。”
孤启与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夫妻,他起先是同原身拜了天地成了礼节,她是连和离书都准备好了的。
心中存着这样一件事,两人妻夫的身份好似也不那么和合理起来。
倒像是对偷情的野鸳鸯,她想。
“引之不要繁文缛节,引之只要殿下,”他哑声道,“我想做殿下的男人,想真真切切的属于殿下。”
他吻在她的颈侧,轻声道:“引之的身心都是殿下的,殿下,要了我吧。”
郁云霁应声俯身而下,啃噬着他的锁骨,孤启眉头紧蹙,将颈子仰起,口中喃喃:“郁宓,郁宓……”
他将这两个字流连于唇齿间,品尝千万次。
孤启总是别扭的,她却也不讨厌他的别扭。
她原以为两人会再无瓜葛,可一步错步步错,起先她避之不及的反派,如今竟真同她有了什么。
但这种感觉好像并不差。
荼蘼香的气息随着她的动作愈发馥郁,所有的声音皆被她以唇封缄,只是在两人的距离拉近时,孤启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瞪大,眸中凝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孤启不曾将她推开,而是收紧了手臂,颤抖着想要将她拥得更紧。
他只倔强的睁着眼眸,看着眼前人的容貌,不想昏睡过去错过半刻。
他这幅分明痛的受不了了,却还要相迎的模样格外令人想要怜惜几分。
“我,我没事的,殿下……”察觉到她的缓和,孤启断断续续道,“引之很喜欢……”
喜欢殿下,喜欢殿下的一切。
眼前惊绝的面容染了欲,他眼下的两点胎记格外殷红,衬得他肤白如新雪,孤启红唇微张,时不时溢出低哑的声音,却对她说不用顾忌他。
屋内令人面红心跳的水声与儿郎的声音不绝于耳。
“殿下,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孤启昏睡过去前,蜷在她怀中轻轻道。
荒唐的夜里,半月堂外的莲池中,游鱼欢快地在水中游走,鱼穿梭在水中,交相欢好。
只道是,须作三生拚,尽君今日欢。
恭王府走水一事传遍了京城,听说是下人那里出了纰漏,才出了这样的意外,昨日恭王已然将那玩忽职守的侍人处死,以儆效尤。
当这样的消息传来时,郁云霁是匆匆睡了两个时辰,刚醒来不久。
昨夜的孤启格外热情,他初入王府时身子孱弱,如今在王府几个月来,身子已然将养的好了不少,昨夜偏偏是他凭着一股劲儿,不许她抽身半刻。
今日起得比寻常都要晚,奈何朝堂那边还有政事需要处理,她没有时间同孤启再温存片刻。
书房内。
郁云霁扣了扣桌案:“川安王就算再沉稳,如今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溪洄淡声道:“殿下如何这般肯定?”
“郁枝鸢面部烧伤严重,这样的消息必然会对她产生极大的影响,否则她不会极力隐瞒,单是京城都不知此事,更何况是青州。”郁云霁分析道,“她是不希望京城氏族们得知此事,更不希望川安王得知此事。”
“在川安王不知晓这些的前提下,定然会来了解此事,如今青州本就疲弊,所以,”郁云霁勾唇,面上是少女明媚张扬的笑意,“这招引之无意间安排的围魏救赵,是极大的利于我们的。”
“历朝历代的君王都讲究宝相端庄,若是面部有损毁,自然是争夺皇位更困难了,是以,恭王不愿让任何人知晓,”溪洄眸色淡然的望着她,“但她总不能一直隐瞒下去,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郁云霁颔首:“但至少在此时,她是不打算让旁人知晓此事的。”
溪洄静默了片刻。
他察觉到了今日郁云霁有所不同,她的面色似乎是更红润了几分,精神也更好了些,今日的郁云霁多了一些成过婚的女子应有的气色与状态,溪洄心中猜想到了什么,答案在唇边呼之欲出。
“……殿下说得有理,但恭王殿下终究也算是我的学生,关于殿下的脾性,我也是有些了解的。”溪洄道,“她是位极有谋略的女娘,如今她面容尽毁,却不代表她在皇位的争夺上毫无胜算,殿下还需小心谨慎,这并非是亲密的姐妹,而是隐匿在暗中的一条毒蛇。”
“太师大人如此帮我,我也该知晓太师大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郁云霁看着他,“毕竟我同太师只是师生,若我能成,便将太师所想悉数奉上,这些当是太师尽心尽力的束脩。”
溪洄眸中的神色依旧淡淡,他永远都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恭王殿下是个征服欲极强的女子,只不过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当君王,”溪洄摩挲着茶盏,道,“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什么,溪洄都希望,殿下你能做幽朝的主导者。”
郁云霁看着他:“我想知晓,太师的私心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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