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彬:“可是世子……”
卫衍挥手,“行了,你下去。他的事,我不想听。淳风,你去库房拿一百两银子给何彬,让他带他孩子去看病。”
淳风握拳道是。
他见何彬不愿走,硬拽着他的手离开了。
从国公府出来后,何彬只觉自己手脚冰冷,连心也凉透了,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突然看到一个女子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他提脚朝那儿跑过去,“顾箬,呜……”
话还未说完,他的嘴就被淳风捂住了。
淳风眼睛瞪得特别大,觉得这人是不想活了。
“你不要你的命了”
第4章 叫娘
见人走远后,淳风才一点点松开他的手。
何彬用力推了他一把,似乎是气急了,差点把淳风都推倒在地上,还是他身后的人扶了他一把,以至于淳风没有那么狼狈。
“你疯了吗?”
“你才疯了,刚刚上马车的人不是顾箬吗?她是小公子的母亲,你干什么要拦着我,不让我去见她”
淳风道:“你看错了,你不是顾箬,那是顾颦颦,老太君的救命恩人,老太君刚将她接到府里不久。”
何彬反问,“你当我傻这人分明就是顾箬,你跟我睁着眼睛说什么瞎话”
他心里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世子会不会是为了让顾箬进门,才给她捏了一个救命恩人的头衔。
于是,他激动道,“顾箬以后是不是就要和爷重新在一起了”
淳风一脸惊讶,他弄不懂,何彬这脑子是如何长的。
作为多年的兄弟,他耐着性子又提醒一遍。
“淳兄,顾箬已经死了!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顾箬的女子,之前世子爷警告你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听不进去吗?如今竟还带着人回到京都,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今日领了银子,就尽快带孩子离开。”
何彬还是不懂,明明顾箬就在眼前,为什么他却不能与她相认。
他翕了翕唇,想说些什么,可脑海里想到卫衍见到他时冷漠的眼神,心里明白,世子爷是不待见自己的亲生孩子。
倏然间,他宽阔的肩膀突然垂下来。
何彬轻叹一口气,道:“只希望世子来日不要后悔就好。我先走了,何兄,你多保重。”
――
顾颦颦今日出府,是去京都的梦昙寺求签,她听侍女说梦昙寺求姻缘特别灵,便起了心思,要为自己求上一签。
前一段姻缘,于她来说,是一段孽缘,她早就想开了。
她尚在芳华之龄,容貌丽如芙蕖,只要她这次努力些,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顾颦颦的要求并不高,她已非完璧之身,以后的夫君不必是高门显贵,只要真心待她好,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许是她这次求签的心意足,磕头也磕得响,她竟摇出了一支上上签。
顾颦颦找重华大师解签时,大师合掌说:“姑娘所求,以后必能如愿。”
“请问大师,我的红鸾,何日将现”
重华大师随手用铜币替她卜了一挂,道:“就是今日。”
今日
顾颦颦环顾了周围来来往往的香客,这里男女老少皆有,也不知大师所指的她的未来夫君是否就在这一处
她怕自己错过姻缘,还在梦昙寺用了一顿斋饭,可直到太阳将要西落,似乎也没有遇到特别的人。
她如今住在旁人府上,不好在外留宿,只得坐马车尽快赶回去。
不过,顾颦颦就是再急,也记得老太太让她回府前,给自己带上梦昙寺的幻昙花糕。
她才让丫鬟将花糕放到马车上,就见一个小孩跑得太急,惊到了寺庙前的一匹黑色骏马,她急呼了一声:“小心!”
尔后,手迅速抓住小孩的衣领,将他给扯到自己身前。
顾颦颦以为自己倒霉地要被马给踢上一脚时,一只细针飞快地戳在马腿上,那匹黑色的骏马轰然倒在地上。
顾颦颦以为那么小的孩子,骤然受惊,会大哭起来,没想到他竟然抓住她的袖子紧紧不放,奶声奶气地叫了她一声。
“娘!”
第5章 生病
“娘!”
顾颦颦都懵了,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见她就喊娘,她有些无措地拿出帕子给小团子擦拭泪痕,“孩子,我不是你娘。”
她是生过孩子不错,可孩子根本没这么大。
他虽然与她长得有几分相像,但顾颦颦很确定这人不是她孩子。围观的路上见孩子一脸伤心地哭倒在顾颦颦怀里,还以为是她一个抛夫弃子的狠心女人,不肯认下自己的孩子,对着她指指点点。
“姑娘,你没事吧?”
顾颦颦轻轻摇头,看向那位制服住疯马的公子,他佩戴着银狐半遮面面具,她虽然只能看到他上半张脸,但可以知道这白衣公子必然是位长相俊美不凡的公子。
他看到她当真无恙后,便抬脚离开了。
一个身着白色狐裘的清丽女子,一脸焦急地朝小孩跑过来,她刚才看到他差点被烈马踩到后,心都快跳出来了。
“阿湛,阿湛!我都告诉你别乱跑了,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我的话!你是想急死我么……”
她的话音在看到顾颦颦的面容后戛然而止,这人长得也太像她的姐姐了。
听到卫湛一直抓着女人的衣袖喊她娘,她陡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卫湛会突然松开她的手,不顾一切地朝这女人走过去了。
别说孩子想喊她娘,梅含雪都差点对着这女人喊姐姐了。
“姑娘,你没吓到吧?”
“抱歉,因为你和阿湛的母亲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他误以为你是她的娘亲,便一直这样叫你。”
梅含雪半蹲下身子,用力扯卫湛的小手,迫使他松开手,“阿湛,这人不是你娘亲,她只是和你娘长得很像第一个人,你先松开手,别吓到这位姐姐,好不好?”
“她和娘长得这么像,怎么可能不是娘!你骗我!”小孩嚎啕大哭起来,眼角的泪水一滴滴砸落下来,看得人心疼极了。
“阿湛!”
一阵清悦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小孩听到他的声音后,顿时止住了哭声。
梅含雪在看到来人后,朝他柔声细语地喊了一声姐夫。
顾颦颦在此刻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他们的关系,原来这小孩是六爷的孩子,国公府的人都说她长得很像六少夫人,难怪这孩子会将她错认成他的娘亲 。
卫扶风方才就是看到卫湛抓着顾颦颦的衣袖不许她离开,还大哭着喊娘后,被他吸引过来的,他朝卫湛说了一句过来,这孩子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迈着小短腿,慢步走到他身边。
卫湛以为父亲会斥责他,没想到他沉默着将他给抱到怀里。
梅含雪道:“姐夫,我接阿湛从学堂下课后,他嚷嚷着想吃这附近的栗糕,我才带她过来这儿。”
“小孩吃多糖,对牙齿不好,以后你少带阿湛出来吃糖。”卫扶风说完,见她两手空空,不由问:“你买的栗糕呢?”
“我才准备买,阿湛见到这位姑娘就朝她冲了过去。”梅含雪声音微颤,似乎是怕他责骂自己,没有带好孩子。
卫扶风:“阿湛身边有仆从武婢会细心照料,你多在梅府照顾梅大人便好。”
“这位是我母亲刚接进府不久的救命恩人顾姑娘,她与你同岁。”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她少来卫府,多在家安心待嫁的意思吗?
梅含雪不理解为什么姐姐不喜欢自己,就连这位姐夫,似乎也不喜欢她亲近卫湛。
卫湛这小子也是,不过才见顾姑娘一面,就特别想亲近她,要知道当初她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能让卫湛抱一抱她。
她的眸光落到顾颦颦的玉容上,渐渐陷入沉思。
不久前,梅含雪确实听说沈老太君从外面接来一个姑娘,她以为那不过是一个远房亲戚,没想到她竟然是老太君的救命恩人,长得同她的亲姐还如此相像。
沈家的远支表亲有很多,也不见过老太君单独接过哪一个小辈入府,这顾姑娘长得同她姐姐这么像,老太君不会是想让这顾娘娘给她姐夫做继室,才将她千里迢迢接过来的吧?
梅含雪心里一嗤,老太君可真会打算。
梅府如今渐渐式微,倘若卫扶风另娶她人,与别的女人生下孩子,卫湛在府中的地位必遭影响,他的心里哪还会有姐姐?哪里还会如现在一般扶持梅府,那她往后能嫁给太子的机会,便更加渺茫了。
“顾姑娘,我让人送你回府?”
卫湛眨了眨眼睛,“爹爹,我想让姐姐和我们坐同一辆马车。”
梅含雪不愿顾颦颦与他们父子亲近,日后抢占姐姐的地位,她说:“我有一个耳坠上次不小心落在阿湛的屋子里了,我想去寻回来,姐夫你载我一程。”
“嗯。”
好在卫扶风的马车宽大,别说是坐四个人,就是同坐六个人也绰绰有余。
有卫扶风压制着卫湛,他没哭叫着再喊顾颦颦娘亲,而是睁着一张水润的黑眸,在回去的路上,偷偷看了她好几眼。
计嬷嬷带人在府外等了许久,都不见顾颦颦回来,心里焦急得不行,就在她准备差人去接顾颦颦回府时,见到她竟然从六爷的马车走下来。
这两人是在哪儿遇上的?
倒真是巧了,有六爷将顾颦颦接回来,就不用她在忙活了。
卫衍的马车此刻恰好从宫中回来,他才掀开帘子,就见到卫扶风带着孩子同顾颦颦一前一后下马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成婚多年的夫妻。
顾颦颦这么上赶着亲近卫扶风,莫非是真想做他的叔母不成?
淳风眼睁睁看着自家世子的脸色越来越沉,随后将车帘重重摔下,道:“往北门走!”
“是。”
回到屋内后,卫衍的心依然闷得很,他独坐在榻上,手里明明握着书,可是一眼也看不下去。
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卫扶风带着孩子与她同站在府门的那一幕。
“世子,何彬又请人过来传话了。”
卫衍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头,蹙眉问:“他有什么话?”
淳风:“他说济善堂的高大夫去瞧过孩子了,道孩子病情加重,随时将有性命之危。他请您今晚务必去一趟柳月巷,看一眼孩子。”
“世子爷,请问您要去吗?”
第6章 赶走
寒风呼啸,冷风如冰刃一般刮到人身上,刺得人生疼,到了夜里,很少有百姓会从家里出来,他们都躲在家里的暖炕上,亦或是围在烤炉边取暖。
一辆古朴的马车从宁国公府出来后,在城内绕上两圈后,这才从南乐巷岔到柳月巷。
何彬之前为了给孩子看病,身上的积蓄都快花光了,若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带着孩子来京城找旧主。
马车停靠在一间二进的小宅院门前,淳风先从马车上下来,敲了瞧陈旧的木门。
春娘本是在照看孩子,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推了何彬一把,让他出去看看。
何彬揉了揉眼睛,从床畔起身,大步朝外夸,走到大门问来人是谁。
淳风:“是我!”
听到熟人的声音,他迅速打开黑色的木门,见到门边立的人正是淳风,而不远处的马车边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男子。
何彬的恭敬是透到骨子里的,虽然他已经离开国公府很多年了,但一遇到卫衍,还是会立刻跪下。
“世子爷。”
卫衍淡淡地嗯了一声,微微抬手,示意何彬起身。
他睨了身后的老者一眼,老者摸了摸胡子,眼神从宅前的梅树移到门前。
何彬起身将他们三人迎进屋里,留着憨厚的车夫守在外头。
春娘也是从前国公府的旧仆,他见到卫衍过来后,习惯性地朝他屈膝行礼。
“孩子如今怎么样了?”男人抬眼瞥了眼合起的床帘,淡淡出声询问。
“高烧一直没退,小人从济善堂请的高大夫,给他又是扎针,又是熬药的,一直不见任何好转。高大夫说……这孩子恐怕是不行了。”春娘谈及伤心事,忍不住拿出手帕抹泪。
这孩子虽然不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但因春娘无法生育,早就将他看作亲生儿子看待。
何彬一个向来沉稳的男人,听到春娘一哭,眼角也忍不住一红,眼泪差点流出来。
卫衍抬手,示意老者上前给孩子看病。
“这是葛大夫,这些日子他会住在你们府上,你们收拾出一间屋子来供他居住。”
“是。”
尔后,他便起身,带着淳风便准备离开。
春娘有些不解,世子来都来了,为何却不肯看孩子一眼,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天下人哪有不心疼孩子的父母?
这孩子真是命苦,才刚出生不久,就被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所抛弃。
她张开嘴唇,开口道:“世子!”
淳风看向她,冷冷瞪了她一眼,提醒她不该说的话可千万别说,免得惹主子不开心。
春娘的手心冒出冷汗,她低下头,道:“草民这次从京城来,带了一些草菇来,想进献给世子尝一尝。”
卫衍道:“国公府不缺这些,这草菇你们留着吃便好。”
“是。”
外面的大风还在呼呼吹着,冷得让行人手脚发颤。
卫衍身上穿着厚实的披风,手里握着银錾花手炉,倒不觉得多暖,他见何彬身上紧穿着一件灰黑棉袍,吩咐淳风回府给他们送些炭火和冬衣。
何彬眼眶有些湿热,世子爷心中还是记挂着他们这些旧仆,以及……小公子的,眼看着卫衍即将登上马车远去,他抬脚追过去,唤世子停步。
高大清俊的男人侧身问道:“你还有何事?”
“世子,草民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唤作何峥。”
卫衍脚步霎时一顿,顾颦颦……不,应该叫她顾箬,她生下孩子后,他就让人将孩子给抱走了,他们俩都没给孩子取过名字。
如今三年过去,他第一次知道这孩子的姓名。
原来他叫何峥!
是个好名字,只可惜他不会认下这个女人的孩子,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从前为了攀上他,故意怀上他的孩子。
如今她再次使了手段,攀上她的祖母,来到宁国公府,想要谋取不属于她的富贵。
像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他是绝不许她留在国公府,这不仅仅是为了不暴露他和她曾有一个孩子的秘事,更是为了不让这女人成为他的叔母,霍乱国公府。
卫衍看了何彬一眼道:“你是个好父亲,你为你的孩子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等葛大夫治好他的病,你和春娘就尽快离开京城,别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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