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刻, 余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身体被别人占了。
不同的是, 他并没有像飞鱼所说的那样,也没有像以前他曾经听到过的那样。
灵魂与□□剥离的痛苦。
他甚至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旁人占了身体。
思及此,余隐突然想起,其实自己也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他只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
是呀,用这具身体活了好几年,他都快渐渐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这种感觉令余隐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明明有自己曾经的记忆,可对于余隐本尊的记忆却更加的深刻,甚至他似乎越来越喜欢自己现在的身份。
总感觉,自己做着更有意义的事情。
余隐在胡思乱想之际,身体已经踏出了空间。
假余隐扫视了房间一眼,冷哼道:“蠢货。”
余隐知道这蠢货骂的就是自己,磨了磨牙,没答话。
他在想自己这两天找到的那本,如果身体被人夺舍了要怎么解决?
书里的内容有点让他缓不过神来。
夺舍分为两种。
一种是灵魂直接占了死者的身体。
这种是借尸还魂。
另一种则是灵魂直接占了生者的身体,一种是直接把生者的灵魂吞掉,另一种是则两种灵魂共用一具身体。
就看谁能奈何得了谁。
余隐现在就属于第二种。
他奈何不了对方,但是对方又无法吞噬或者灭掉他。
总得来说,现在的身体对方占了主导权,可他依旧有各种意识。
他稳了稳神,感觉自己此刻的情况并不是最糟糕,等着对方适应了身体要么来排除他,要么来吞噬或者消灭他。
他还有机会夺回主动权。
思及此,他便开始练最近学习的口诀,试着调动身体里的灵力,让灵魂更强大一些,增加自保和随时夺回身体的能力。
可能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份,假余隐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你真以为老夫现在奈何不了你?老夫只是不想把你这么一个十全大补丹给浪费了。”
“单一木灵根的灵魂,天生便有种植各种药草的能力,可是数百个世界难得一遇的。”
“还有这位任何事情只要一点便通的太傅,天生的悟性就比旁人要高上许多,同时身上又聚集了数十万的信徒信仰,这样的大补丹,你真以为老夫能放过你?”
“待老夫与身体完全融合,再来慢慢吸收你的力量……”
余隐原以为,单一木灵力的灵根已经够震惊。
看来他能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偶然。
然而,接下来的那句,悟性高,什么东西一点就通。
这说的事实是本尊余隐呀。
这么说,在他来的这几年里,余隐本尊一直在这具身体里,可他就算现在修了魂力,依旧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余隐心头砰砰直跳。
再次用力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明明除了他,就是现在的主导者,那原来的余隐去哪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小毛的声音:“老爷,徐婆子的婆婆突然中风了,刚才家里来报信,她想马上回去。”
假余隐不耐烦道:“行让她走,走了就别回来了。”
小毛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老爷,徐婆子家就在京里,明日早上就能回来。”
“滚——”
假余隐怒吼一声。
小毛立马禁了声。
原先跟小毛一样,以为自己听错了的徐婆子立马哭了起来道:“老爷,奴婢,奴婢明日就过来,婆婆待奴婢好,她这一病……”
“唉,竟然是个年轻女子。”
假余隐一边念叨着一边拉开门,望着外头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虽着了素衣,但却依旧风韵不减的徐婆子。
“你今年多大了?”
徐婆子眼泪啪啪地往下落,一听这话愣了两秒,随后忙道:“奴婢今年二十八。”
“二十八,怎么是婆子呢?”
小毛:“……”
大人您这是中邪了?
徐婆子被他问的不知如何回答,微微张着嘴,比刚才更让人心动了两分。
假余隐只觉得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道:“起来吧,记得明日早些回来,你原先在哪里做活?”
徐婆子讷讷道:“在厨房。”
“那从明日起来,便来老夫院里吧。”
徐婆子:“……”
小毛全程都很懵逼,别说徐婆子了。
徐婆子虽然二十八岁,但身段极好,又生过孩子,从背后看去,腰细屁股翘,让人浮想联翩的。
直到徐婆子的身影消失了,假余隐才意犹味尽地收回了目光,舔了下唇回了房间。
被逼到神光里的余隐,全程目睹了这一切,只觉得心头砰砰直跳,这混蛋该不会是看上徐婆子了吧。
“蠢货,府里有这么一个美人,居然能忍了这么些年……”
余隐:“……”
这特么是别人的老婆,别人的老婆。
余隐拿不回自己的身体,对方目前也奈何不了他。
两人在同一具身体内,目前形成一种奇妙的共存方式。
假余隐一个人在房里憋得厉害,转了好圈之后,忍不住继续报怨:“什么狗屁二品大员,皇帝宠臣,连两个贴身的丫头都没有。”
余隐刚要庆幸,他洁身自好,院里除了小毛和李三之外,连个婆子都没有。
岂知,假余隐突然穿上鞋子,披了件衣服道:“小毛,过来。”
小毛立马从自己房里跑了出来,他刚才还在跟李三讨论,余隐这是怎么了?
工作压力太大,还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而且说出来的话,特别让人无法理解。
徐婆子还是他从路边捡回来的。
当时徐婆子带着婆婆和一双儿女来京都找丈夫,岂知丈夫两年前便染病去世了。
婆婆一听这话当场就晕了过去。
徐婆子上有老下有小,婆婆又病得挺重。
一家人想回乡都回不去,余隐恰好路过,便将人给领进了府里。
还给他们一家找了住的地方,徐婆子便在厨房做活计,来还债,余隐看他们一家可怜,每月给她的银子比旁人还要多上一点。
甚至还帮她那一对儿女找点小孩子能干的活计,补贴家用。
如今,她家七岁的女儿,就在小鱼儿的身边当个扫洒的小丫头,余妙也知道他们家情况,对小姑娘平时也多有照顾。
结果,刚才余隐却像突然不认识徐婆子一样了。
“老爷。”小毛敛了敛神小心翼翼开口。
“把府里的下人全召集过来,老夫有事要说。”
小毛:“……”
他们家老爷疯了,真的疯了……
以前这个时间点,即使自己饿了或者要喝水,都不曾麻烦别人。
还曾跟他说,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是平等的,别以为自己跟着主人,便比人高一等,事实上大家都是一样的。
小毛觉得现在更迷惑了。
李三和小毛分头去行动,府里虽然不大,但是下人也有二三十个。
院子里的,厨房里的,老太太和两个姑娘院里的,找了一圈过来,也过去了两刻钟。
假余隐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结果,两人把人全叫过来。
他差点把眼睛给瞪掉下来,“就这么几个?”
开玩笑吧!
二品大员的府里,都是老弱病残,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十来岁的小孩子儿,一身油腻的中老年妇女。
如今看来,唯有小毛长得人模狗样。
于是假余隐挥挥手,“都回去吧,老夫忘了要吩咐的事。”
李三:“……”
果然工作压力太大,人疯魔了。
面对疯魔的主人,李三和小毛都不敢先离开,只得瞪着眼睛等待对方的指示。
假余隐默了一会朝小毛勾勾手指头:“你进来,你回去。”
李三:“……”
他们老爷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为什么半点都不像都不像他自己了。
小毛摸不准余隐到底叫他干嘛,以为余隐大半夜的想写东西,喊他来磨墨,于是自作聪明道:“老爷,奴才去书房给您拿过来?”
假余隐挑眉,“原来你喜欢书房呀。”
小毛:“……”
假余隐勾了下唇道:“也行,走吧。”
小毛顶着一脑门子的问号,先去书房点了一盏灯。
这才回来请余隐一道过去。
假余隐望着站在书桌前,将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手臂的小毛,道:“小毛,你今年多大了?”
小毛道:“十七了。”
“十七好呀,花一样的年纪。”
小毛:“……”
这不是说女孩的吗?
他低头专心磨墨,不知不觉的感觉身旁多了个人,发现那人慢慢地靠近自己,以为自己挡着了余隐的路。
便向旁边挪了挪,岂知,余隐却紧紧站在他的旁边。
小毛又挪了挪……
假余隐也跟着挪了挪,甚至还想上手去抓小毛的手。
就在这时,假余隐只觉得脑中突然一阵刺痛,还没来得及吭一声,便摔倒在了地上,刚好压在了小毛的手臂上。
小毛吓了一大跳。
见他们家老爷痛得脸色发白,额上直冒汗,吓得差点哭出来。
一边将余隐挪到椅子上靠好,一边大声喊道:“李叔,李叔快过来,快过来,老爷晕倒了……”
李三过来,也吓了一大跳。
和小毛将人挪回了房间,又急吼吼的跑出去找大夫。
一通忙乱下来,余隐还是没醒。
大夫道:“怕是太累了,老夫开几幅药,先吃着,如果明日还醒不过来……”
李三气道:“你这人说的什么话,明日醒不过来怎么样?”
大夫颤了颤嘴角,“还请另请高明。”
李三差点上手抽他,对小毛道:“你在这里照顾老爷,我去找徐太医。”
徐太医今晚在宫里当值,李三没请到人,不过请了一个张太医。
张太医诊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用针扎了他好几个穴位,余隐还是有知觉的,只是牙关紧咬,额上不停的冒汗,显然十分痛苦。
然而,张太医跟刚才的赵大夫诊断的结果都一样。
身体倍儿棒!
李三和小毛只得轮流守在余隐的床前。
到了子时,突然门被一个黄色的身影撞开,李三打了个哆嗦,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大黄已经冲到了床边。
冲着床上的余隐呲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李三吓了一跳,忙道:“小祖宗,别叫了,老爷生病了……”
大黄没理他,继续冲着床上的余隐叫。
李三只好跟小毛手脚并用,合力将大黄给拉了出去,关到了书房里。
大黄急得嗷嗷直叫,就是出不来,用爪子挠了一夜的门。
第二天,李三过去瞧它的时候,大黄的嘴巴都咬破了,爪子上也到处是血,鼻青脸肿的,门被打开一条缝,立刻冲了出去,一溜烟跑到床头,对着余隐又叫了起来。
小毛急着想要上手捂大黄的嘴,“别叫了,别叫了,老爷身体不舒服。”
大黄也急。
李三和小毛根本不懂它的意思。
硬是要把它赶出去,就在两人一狗互不相让时,突然一个声音道:“大黄。”
大黄嗷呜一声,扭头扑到了司杰的身旁。
李三和小毛没想到,这天还不亮,他怎么就来了。
双方一对眼。
司杰道:“大人曾经收留贫道于危难之中,今日我是来还大人恩情的。”
李三:“……”
几个意思?
尽管满脑门的问号,李三还是把人给让了进来。
屋里点了一夜的灯,饶是此刻开着窗户通风,依旧能闻到油烟的味道。
混合着浓浓的中药味儿。
大黄看到司杰来了,也不再硬闯了,乖乖地跟在司杰旁边。
司杰站在床前看了一会,道:“麻烦去准备点清粥,一会大人醒了,可能要吃点东西。”
小毛立马跑了出去。
司杰见李三依旧不动,微微挑眉道:“麻烦李叔,带小黄去外头吃点东西吧,我瞧着它已经饿得不行了,它大概是想吃东西,所以才会一直过来找你们大人。”
李三:“……”
这解读给满分。
不过,司杰把人一一打发走,他不用琢磨也知道什么意思。
于是,交待了一会,带着大黄下去了,临走时,把门窗都给关上了。
司杰望着床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的余隐,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掐了个诀,随后金光缓缓在指间跳动,他伸手按在了余隐的眉心。
不过刹那,余隐全身颤了一下,而后快速睁开眼。
但是很快又闭上,如此反复了几次。
终于安静了下来。
司杰收回手。
长长地吐了口气,床头的余隐艰难地张了张嘴道:“你又救了老夫一命。”
“救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余隐的魂魄一直躲在神光之中。
靠着身体内的丝丝灵气,来聚集力量。
可他才刚刚入定,就感受到了假余隐的心思,又惊又骇。
他不止是看上了徐婆子。
居然还想对小毛下手,就在假余隐一二再,再二三试探的时候,余隐用力一击。
假余隐的魂魄与身体融合度不够,被余隐一击,立马身体就失去了控制。
双方在体内争执了一晚,余隐凭着对身体的熟悉,以及与他渐渐相融的余隐本尊的灵魂,才能与对方抗争到此刻。
司杰一出手,立马就制住了对方。
而余隐也在那一刹那,将本尊的魂魄完全融合。
更可怕的是,他情急之下,把侵略者给吞了……
吞了……
余隐只觉得有种吃了苍蝇一样的感觉。
他在不知不觉中与本尊的灵魂融合,那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而现在,切切实实地一口把对方给吞了。
同时在司杰的帮助下立马消化。
这特么……
不就是吃了个苍蝇么?
余隐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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