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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安静地跟在向晴身边走了一会，神色有些黯淡，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向晴跟她相处除了习惯于两人之间的交流可以公事公办，还很享受她的安静，所以静静往前走的向晴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助理的异样，直到两人已经走出了公司大门，快要到车道的时候，向晴才回头看了助理一眼。
“哪不舒服么？”向晴转脸，正好看到助理埋下头。
这时，手机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声。
“没有，我没事。下午…”震动的声音一直持续。
视线从助理的脸上缓缓下移，向晴终于停下脚步。“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说着，她掏出手机打开了今天的行程。“有事就说，需要我放你一下午的假么？”也许是疲于猜测人心，向晴的声音听上去不算很柔和。
“不用…”助理看不出面无表情的向晴有关心自己的意思，所以本能拒绝了向晴的好意。
但她的样子看起来仍有顾虑，向晴一会还有很多决定要做，所以并不想在人际关系上浪费精力，于是她锁上手机屏幕，冲着公司的方向微微抬起下巴。“下午不用跟着我，你有事就去办，没事就在公司休整。”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后向晴收回视线，“去吧。”
助理还想把装订好的资料交给向晴，结果东西都没递出去就看到向晴脸色不对劲，她记得向晴很少会把情绪写在脸上，上一次这个样子，还是在冯依纯出现的时候，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回，助理没有下意识往向晴视线的方向看。
“你把这个送到设计部去，我晚点去跟他们对接。”向晴用眼神回应了把车停在路边的季航投来的抬手打招呼。发现助理还没走，便以事情去“催促”她动身。
助理识趣地收回资料，点点头。“好的。”
看到向晴走过来的时候，季航虚了一下眼睛，确认真的是她，他撑起上半身离开车门向她走了两步。“以为看错了。怎么？你也在这上班？”
“对啊，你？”对于季航的突然出现向晴有些惊讶，她快速扫了一眼四周，“你来找维枫吗？”也许是看到了助理远去的身影，她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了许多。
“对。刚跟他打过电话。说是一会到。”季航低声笑笑，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停在路边的车。“不过给你因该也一样。”他转回头的同时从包里摸出来一串钥匙，掂了掂便往向晴手中一送。“帮我拿给他，让他每天别忘了顺手给我儿子们喂顿饭。”
“啊？”向晴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钥匙串又抬起头，“·我这么跟他说他能明白的，对吧？”虽然她自己不清楚季航在说什么，但秉持着不多事的原则，她还是选择不过问。
原本季航在看车，听到向晴这么说，他有些迷茫的睁大眼，“他没跟你说？”
“嗯？”向晴被他的反应弄的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她稍稍向后，以便掩盖住自己的僵硬。
雕塑般的脸庞盯着向晴看了一会，回想起维枫上次的异常举动，季航恍然大悟，“果然。”他轻轻一笑。“我去意大利，他帮我看家。”
“哦…哦…”向晴微微点头，“你要去意大利玩吗？”
“嗯。”他又笑了笑。“有点担心楚维枫把我的小家伙们给弄死了。你知道的，他…”季航装出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吸了口气。
“随性。”接收到季航的暗示，向晴笑着替他说出了心里话。“办签证不麻烦吗？”
“不麻烦。”季航叹了口气，这次没有故作的痕迹。
向晴对于季航的遭遇算是一知半解，她静静地笑着笑着，然后也叹了一口气。“记得去许愿池附近的小巷里买一个老爷爷手工制作的皮诺曹玩偶。另外，准备个腰包。”看着季航一脸没完全理解的表情，她微微一笑。“注意安全。玩的开心。”
阳光下，男人的笑没什么温度，却又闪闪发光。一辆辆车从他身后慢慢地驶过，缓缓向前开着…
跟季航道别后的向晴也已经走远。季航上了车，摇下一半车窗，朝着维枫办公楼的方向看了两眼，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迷惘。
…
结束了公事的向晴再次回到公司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设计部桌上的打印机却还在“吱吱吱”地发出机械运作的声音。
向晴从不太整洁的长桌前经过，顺便瞥了一眼桌上堆着的图纸，秀气的眉毛瞥起。
看上去，他们这真的很忙。混乱几乎都蔓延到了工位上，望着被无序设计图纸铺满的桌面，向晴无声的吸了吸气。
“向主管？都这么晚了，过来拿图纸啊？”看到向晴走来，实习生几乎是下意识地丢掉了画笔，恭敬地站起身。
“我来对一下画稿，楚设计师他在吗？”向晴停在办公室正中间的位置，看着一个亮灯的办公室，眨了眨干涩的双眼。
“他在里面呢。”实习生伸手一指，目送向晴走到办公室门前才重新拉开椅子坐下。
站定在办公室门口，向晴轻轻叩了叩门，在听到里面的人问“哪位。”后，她低头推门而入。
这间办公室是孟徳槐新给维枫安排的工作区域，为了方便他专心画稿，孟徳槐特意让人把这四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全部做成能遮蔽隐私的磨砂玻璃。
向晴抬头关起门，看到正前方摆着的大设计桌上堆叠着归好类的设计图，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却不见维枫的身影，她又转头往沙发区望去。“在休息啊。”
“向主管。”维枫玩味的坐起身，顺手摸来一个笔筒，边将桌上的彩色铅笔丢进笔筒，边不太专心的抬起头看着她，“这次来拿什么。”
“不拿什么。”向晴绕开方形的茶几，来到维枫身侧并取出包里的钥匙，“季航给你的。”
微微蹙起的眉头在听到她的来意后缓缓舒展开，整理好的笔筒让维枫丢到一旁，他没有立刻去接向晴递过来的钥匙，而是被她纠结的表情所吸引。“你们怎么碰到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向晴见他不打算接钥匙索性坐到沙发上。“刚出大楼就到他，说是跟你约好的。”抱着膝盖目视前方，她有点要回避维枫的意思。
维枫向后一靠，仰头看着身后摆满了专业书籍的书架，“然后他就把自己家钥匙给你了。”
“是给你。他让我带给你。”向晴一字一顿的重复着季航的交代。转过头，见维枫正专注地看着什么，听她这么说也没有要回应自己的意思。眉头逐渐疑惑地聚拢起来，“你两到底有没有说清楚啊…他家里可是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孩？”向晴凭借记忆道出自己都很难相信的话，“说是让你每天至少去喂一次。”
“我？”双腿一收，维枫顺势坐起，目光看向她手里的钥匙，嘴角微微扬起。“我可没答应他。钥匙在谁手里谁去。”
“我？！”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向晴调转视线，正好看到维枫嘴角那一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弧度。“你。”顶着维枫玩味的视线她重新看向钥匙，柔软的指尖触碰到尖锐的金属角，来回几次后，她头往维枫那一转。“我可不掺和你们的事，钥匙我放这了。另外…工作有新进展烦请告知我一下。”说罢她就要起身。
身旁的沙发轻了些许，动作比脑子先行一步，维枫伸手抓住向晴的手腕。“你知道的，这会我没空管其他的事。所以向主管要是真想工作有进展，这事…”
向晴转过身，神情复杂地看着垂着眼眸的维枫。最终，她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了。”
第68章 雾未散
城市的中心，鼎鼎有名的品质公馆内。向晴微微屈身，芯片贴上大门，“咔哒”一声开了门。闻着完全陌生的气息，她探出胳膊，边摸走廊墙上的开关，边迅速扫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
“呀！”灯亮起的同时房间里传出一声惊呼。
向晴望着面前堆叠起来占了半面墙壁的透明玻璃钢里的那些红、沙灰、还有紫，粉，绿，犹如调色盘般的蜥蜴，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而原本沉睡的蜥蜴，在听到动静的一瞬间立刻从静默中醒来齐刷刷地望向向晴站着的方向。
捂住砰砰乱跳的心口向晴咬住下唇谨慎得看着透出绿光的玻璃容器。像是突然被幽暗静寂的冷血动物们给吓得思绪混乱，那双盈盈然如秋水的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的同时，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
停顿了一会，向晴将手伸进皮包。她表情看起来虽然害怕，却还是边盯着整整齐齐堆叠起来的透明玻璃缸边从包里摸索手机。
警惕的瞳孔快速地扫了一眼屏幕，选中通讯录第一行人名的同时，她盯着玻璃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过去了？”维枫语调轻缓，仿佛已经料到她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是不愿意再惊动那群冷血动物，向晴背过手摸着门把往外一拧。“楚维枫你有病是不是？”
向晴上去气不打一处来。她因为没拿玄关处的钥匙，担心门被关上进不去，于是便反手扣着门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你明知道他养的是冷血动物，还让我来喂？”
“害怕吗？”疑问声中充满不正经的喜悦，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的表现过于明显，维枫立即清了清嗓子，压着笑意继续假装不经意地样子提议，“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过来陪你。”
“你赶紧过来！”全然顾不上指责他的用意，向晴忿忿地挂断电话。收起手机，她虚着眼睛往门缝里看。
屋内灯光懒洋洋散落在房间每个角落，望着窗帘旁随风渐浓的阴影，向晴还没来得及欣赏完户型就听到身后电梯处传来摩擦开门的声响，于是她谨慎地回身转过头。
看到来的人是维枫，她错愕得松开了握在门把上的手。“你怎么这么快？”
“怎么。”维枫信步而来，对眼神诧异的向晴挑起一侧的眉毛，“嫌我耽误你吹冷风了？”
“钥匙在柜子上。”向晴忿忿不接话，别开几乎快要碰到维枫肩膀的头，反手抵住墙。“你帮我把包递出来吧，我走了。”
“走去哪。”背斜靠着推开门，维枫抬眼看着她。
这几日气温攀升，风吹在身上也不那么寒冷了。向晴穿的不多，从维枫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修长的脖颈与半高领之间露出了一截细细的项链。
“你干嘛？”温热指尖轻轻绕起垂在她锁骨处的项坠儿，她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任由他触摸自己的项链。
向晴的脸红的发烫，她不知道脸上的温度到底是因为着凉，还是两人之间无法逃离的距离。
指腹摩挲着细雕刻枝丫的冷银色挂坠，维枫沉沉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疑问。“这个…是我之前弄丢的？”视线在向晴闪烁的瞳孔与白皙纤细的脖颈之间游移，终于，他垂下头。彼此间的距离再次被缩短。“哪里找到的。”
“什么啊…”向晴僵了一下，手指捏着发烫的掌心抬眸虚虚的瞟他一眼，却又在眼光交缠的一瞬间移开视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季航也真是的…别人都是养猫养狗，他倒好…”含糊地抱怨起屋内的情况，向晴伸手拂了一下扫在眼前的碎发，也借机轻轻侧身，躲开那双一动不动凝视着自己的眼珠。“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养这种动物。”
“哪种？”猜到向晴不愿意承认，维枫索性随她收回手。慢慢地转头看向屋内的壁柜，看起来是在观察柜子里的蜥蜴，但在向晴看不到地方，薄薄地嘴唇微微地翘了一下。
“不亲近人的那种。”快速眨了眨眼，向晴装作若无其事地直起身。“你一会还回公司吗？”
“不一定。”支起身维枫推开门，回头碰上了她的目光。“我没喂过这玩意，也许要弄很久。”
“只是喂食而已，又没让你给他们做饭！”盯着维枫故作为难的眉头向晴忍不住去拆穿他的借口。
“说得这么轻松。那你进去吧。”手指撑在门上轻轻一推，维枫抱着双臂往后让了一步用透露着笑意的眼神邀请向晴进去。
“我凭什么去。”向晴并没有被激将依旧扎根在原地。灵动的双眸时不时地看一眼距离自己不算太远的皮包，仿佛在做一个很难的决定。
“行。那我也不进去了。”平缓的男低音搅动着向晴脑海中的犹豫，思绪随音色起伏。“走吧。”维枫作势就要关上门。
向晴看到皮包的侧面逐渐变小，感觉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维枫真的会一走了之，于是她赶忙抬起胳膊。“别啊。”
“嗯?”向晴的责任心一如既往，维枫并不惊讶的笑笑，又突然拉起她的胳膊，低头将人给带进屋里，并笑着对玻璃柜里的生物招呼道。“开饭了。”
“你有病啊！”向晴皱着眉，含糊地抱怨声有点大。刚说完她就意识到他们已经吸引来了生物的关注，于是很不自在地扭头看向皮包，想直接拿包走人，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维枫牢牢扣着，于是又轻声催促，“你松手，我要回家。”
“一会我送你。”维枫并不理会她的催促，执着的拉着她缓步靠向玻璃缸，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向晴跟他一起喂蜥蜴，却始终用身体挡在向晴的视线正前方。
高大的身躯隔开了玻璃缸与向晴之间的界限，也避免了她跟玻璃缸内的生物有目光接触。
也许是知道自己人生安全有所保障，向晴眼帘低垂，半推半就地跟在维枫身后，余光还不受控地在拉住自己的手跟维枫的背影之间来回徘徊。
“季航喜欢保持适度距离。”维枫看上去并不像是没喂过蜥蜴的样子，只见他轻车熟路的拿起一个玻璃柜旁的镊子，边取蟑螂边侧首看了向晴一眼。
专注埋头躲避的向晴感受到目光也顺着望过去，仅是看到镊子上的东西的一瞬间便又迅速错开视线。“你从哪弄来的蟑螂？好恶心！你快松开我！”
“别动。”维枫用压住她手的动作来告诉她此刻这么做有多不合适。低头，将蟑螂送入玻璃柜的同时轻抿嘴唇来掩饰他的心情。
虽然维枫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向晴还是在他如墨般的瞳孔里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又送了一只蟑螂进去，维枫转过头看着她，幽黑的眼底皆是柔软的微光。
柜子里的蟑螂偷偷从玻璃柜上爬过假山，蜥蜴抬起身子直直冲向它，伸舌一口抢到嘴里，嘴里的蟑螂扑腾了好几下，不一会就累得精疲力尽。蜥蜴嚼了两口，还没吞下嘴里的那只就又转头将柜子里其余的蟑螂尽数含住。
也许是因为一下子嘴里塞得太多，向晴望着颜色深暗的蜥蜴就那么趴在原地，也不咀嚼，而是彻底发起呆来。她皱着眉头微微一笑，仿佛是忘了害怕，。“它这是干嘛？当机啦？”
“它就这样。”看到向晴不再抵触，维枫松开手。
脑后被宽大温热的掌心轻拂了一下，“你…”向晴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刚想指控他的不当行为，话还没说出口就出乎意料地坠入一双温热的笑眼。“笑什么笑。”向晴语气硬邦邦的嘀咕，但还是略显不自然地闭了嘴没再继续说什么。
“要不要试试。”维枫转过脸，两指轻敲两声玻璃，另一只手举起弯曲手指反握住了她的手。
向晴从维枫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躲开他准备递过来的镊子，眼神警惕的盯着他，“我不要，你可别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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