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我希望自己可以死在战斗里。”
征矢修一郎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护手,而后真切地握住了刀柄,时刻注意他动作的狱寺隼人几乎立刻做出防备的反应,警惕地关注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但征矢修一郎只是把手搭在上面,没有用力,也不像是战斗前拔刀的起手势。
“和我进行一场决定生死的战斗吧。”征矢修一郎认真地说道。
日野咲:“……”
征矢修一郎没有等到少女开口,沢田纲吉就慌慌张张地拦在了两个人中间,把二人隔开。
“等、等一下!”
直到自己挡在日野咲身前,沢田纲吉才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样,变回到有些局促的模样。
沢田纲吉不知道背后的日野咲是怎样的表情,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的想,他尽可能地组织好措辞,试图清楚地表达出他的看法。
“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也没有办法说些无法改变事实的风凉话让征矢先生的情况变得好受一些,但、但这并不是日野需要负责的!”沢田纲吉用相比之前略有急促的语速飞快地说 ,额头隐隐渗出了汗。
狱寺隼人冷淡应声:“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没有好心到替你完成遗愿的念头。”
开什么玩笑。
因为你要死了,就让他的朋友赌上性命去拼死战斗吗?
开什么玩笑。
他又撇开视线,无趣地低下眼。
“喂,你倒是也说句话啊。”
日野咲长久的沉默又让狱寺隼人按耐不住性子,忍不住想要催促些什么,又在看向她以后无意识地收住声音。
那双金色的眼瞳没有落在在场任何一个人身上,或者说,没有被他们现在探讨的话题所吸引,自顾自想着其他的事情。
“这次针对并盛町袭击的人员里,有没有一个用……”日野咲声音一顿,回忆起征矢修一郎说过的话,冷淡看向他,用听不出起伏的语调问,“你的搭档是谁?”
“不太清楚,虽然是搭档,但临时组成队伍这种事情,正常情况都不会告知彼此的真名,我们都是用随便起的绰号互相称呼的。”征矢修一郎用澄明的目光回望,像是感受不到在他说完以后周围降至冰点的温度般,又缓缓补充,“不过他的能力,唔、”
征矢修一郎明显的滞了一下,在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目光里看向日野咲,他眼里不含个人的情绪,只是单纯地把感到奇怪的部分如实的说出来:“虽然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发动能力的,但无疑可以操纵火焰。”
欸、看不到……
沢田纲吉联想到某种可能,下意识看向在场唯一一个替身使者。
同样是“普通人”不可见的能力,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解释的通了。
日野咲的目光在征矢修一郎话音刚落就瞬间看了过去,仿佛覆上冰霜的漠然面庞如一尊石像,无悲无喜,但其中躁动的情绪已经像是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岌岌可危。
感受到微妙变化的沢田纲吉本能想要阻止些什么,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努力睁大眼睛,让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无力地透过眼神传递过去。
“十代目。”日野咲如他所愿的看了过来,冷淡的表情微松,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在这种情况向我索吻吗?虽然不太合时宜,但如果这是您的要求的话……”
“哪有那回事啊!”虽然知道这又是转移话题的惯用手段,沢田纲吉还是在日野咲嘟着嘴凑过来的最后几秒闭着眼睛慌张地后退躲过去。
“太过害羞可不行啊,对我们未来的婚姻状况没有好处的。”日野咲一本正经地说。
沢田纲吉虚着眼指出:“所以怎么连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都预想出来了啊,而且那明显又是为了戏弄我随便说出的话吧。”
“被看穿了吗?”日野咲脸上毫无窘迫的神态,反而正直的举起拇指,认真称赞道,“不愧是十代目!”
“明明是因为根本没想过要隐藏这种恶劣的想法吧!”沢田纲吉不客气地说道。
日野咲可疑地停顿,又坦诚地说:“十代目手足无措的样子,简直是史诗级的可爱,很难不想让人一直看到,所以就情不自禁就那么做了。”
“好恶趣味!”沢田纲吉忍不住吐槽道,然后就是对自己平常水深火热的遭遇面无表情流泪。
呜!
简直到了稍微想象一下自己在其他人视角里的蠢样就已经羞赧到抬不起头的程度了。
“而且。”日野咲的语气也从先前的紧绷,往轻松转变,唇边又浮现出浅淡的恶意弧度,
“十代目也每次都会中招,超级有意思啊!”
很难有人可以忍住不去逗弄对方吧。
日野咲在心里托着下巴认真想。
按照已经用过一次的说辞,杜绝了身后人想要跟上来的念头,朝着征矢修一郎指出的方向追上去。
伤口上的隐痛无疑是最简单的提神方式,也可以把正在胸膛里燃烧着的兴奋和杀意稍微平息下去。
“……”
沢田纲吉嗫嚅着,泛着微光的栗色眼眸湿润地看向对方远去的背影,偶尔随着眨眼的频率闪动着不明显的光亮。
“……因为是你,就算是戏弄。”
“我也会装作什么不知道那样踩进去的。”
……
第56章 恋爱进度56
“……”落叶般的脚步声, 细碎且容易被忽略。
一道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行进,过膝长靴的鞋尖踩在地面,随着移动牵扯的裙角偶尔会袒露出腿侧的皮质枪带, 衬衣上干涸着喷溅型的血迹,和赤红的发色几近重叠。
如同在眼前爆开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无论是猛然出现的刺眼光亮, 还是难以忍受的炙热温度, 都会本能地让人心底一震。
那就是火。
来势汹汹, 燃尽一切的火焰。
直到视线以内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燃烧的物质,才会渐渐平息。
现在这团火被填到了心中,滚烫的热度不断催化着暴虐的情绪, 像是要在内里灼出几个洞。
杀意越是翻涌,周身的气息却趋于平稳。
走在阴影里、或是在建筑中穿行,日野咲步伐不快, 始终保持着匀速前进,仿佛把整条街道的所有路线全部刻在记忆里一样熟练, 每次迈步都和环境里不引人注意的细微声响重叠在一起, 而不发出任何突兀的脚步声。
下意识隐匿自己的行为几乎是黑手党学校里的必修课, 和控制呼吸一样自然。
尽可能地借助周围事物融入环境, 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形成“视线盲区”。
腰腹处受到的刀伤的位置在隐隐发热,日野咲随手摸了一下。
没有血继续从纱布里渗出来。
不会妨碍到后面的行动。
虽然细微的动作依然会牵扯到伤口,这点不适处于可以忍耐的范围里。
日野咲敛着眼,等到经过转角处, 目光微微向后微斜。
表现的像是毫无察觉一样, 平淡的收回眼神。
“想死的话,尽管可以跟上来。”
脚步沉重, 呼吸不稳,在听到她的声音以后明显的滞住。
完全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普通人。
会跟着她的人选只剩下一个了。
野泽生奈从角落里探出头,有些乱翘的发丝在头顶晃了晃,看到她还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小幅度地招招手:“日野同学,找到你了~”
“好险,差一点就没有跟上,幸好在日野同学离开以后立刻就跟过来了呢。”
“和朋友一起渡过难关,光是听起来就是个可以培养感情的好办法。”
日野咲放下枪的手又举了起来:“……”
但不是指着野泽生绘。
黝黑的枪口偏移,几缕张扬的赤红发丝也在少女歪头的动作从脸侧滑落,略过那双始终充溢着警醒的金瞳。
在栗发少女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看不清具体轮廓的高大身影,唯一袒露在光线里的那只手,正捏着野泽生绘的下巴,让她无法挣脱禁锢。
野泽生绘眨眨眼,无害地:“按照我的想法,是想一直偷偷跟在日野同学身后的,但是好像遇到了一点意外。”
“这也是黑手党吗?”
“啊,这应该算是雇佣兵吧。”日野咲平静地摇头否认,认真观察了一会儿,试图从漆黑的阴影里看出些什么一样,“看起来还是属于非常凶恶的那一种。”
“欸,听起来情况好像变得不妙起来了。”野泽生绘说着显而易见的事实,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为自己生命安全担忧和对死亡的畏惧。
这番JK间日常的对话,放在当下的情况,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在场的人都没有在意这一点,包括挟持着野泽生绘的黑手党。
他轻松地拎着野泽生绘的衣领,往前走了几步,让自己出现在阳光下,帽沿下探出,搭在高挺鼻梁上的卷发泛着融金的柔光,深海般沉郁的双眼半睁着,偏小的瞳仁专注地盯着日野咲的一举一动。
“交出十年火箭筒。”沙哑的、分辨不出具体音色的男声,像是隔着一层面罩般模糊。
“?”
日野咲睁着无神的眼睛和对方对视了好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不确定地用手指着自己:“我?”
为什么会认为她会有十年火箭筒那东西。
她看上去很像那只蠢牛吗?
感觉被侮辱了。
日野咲沉吟了半晌,难得没有不耐烦地:“你从这里向右转,再直走几十分钟,你就可以看到并盛高校的校门,去里面找一个叫夏马尔的校医。”
一想到夏马尔的坚持,日野咲又有些为难,迟疑地提议:“虽然他的规矩是不给男人看病,不过你可以多哀求一会儿,让他给你看看眼睛。”
“……”男人短促地哼笑一声,手在野泽生绘的脖颈处捏出浅浅的凹陷,“十年火箭筒在谁身上都不重要,不是吗?”
“你会带我去拿到它的。”
虽然并盛町里交错存在的势力要比想象中的复杂,但有一点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彭格列的家族成员之间的羁绊会大大限制住他们的手脚,不得不在战斗里顾及非战斗人员的安全。
这个致命的破绽现在就被横在面前。
是选择一步步退让,还是冒着朋友受伤的风险也要解决掉他?
男人独特的横瞳正因为这份不确定性而左右震颤着,而作为人质的野泽生绘在这个时候举手:“那个,虽然打断别人聊天不太礼貌。”
即使被人挟持着,野泽生绘似乎也没有感到多少慌乱,仿佛不知道自己处在多么危险的情况里。
“但是、我不认为日野同学会按照你说的那么做呢。”
……什么意思?
男人的思维顺着少女的话凝固了一瞬间。
野泽生绘笑了下:“如你所见,我们相处的并不算融洽。”
被她刻意营造出了造成误杀了人的假象都没有丝毫负罪感的人,想用这种放在平常人身上或许会起效的方式的办法,完全行不通。
真是让人挫败啊。
任何讨好关系的手段在日野咲身上都不起作用,简直像是密不透风的铁板一块。
“……哈,你们的关系差到难道会看着你去死也无所谓吗?”男人仍不放弃,继续沉声威胁道。
从始至终对野泽生绘被挟持这件事无动于衷的日野咲点头,心里始终记着追踪着的替身使者的行踪,很可能在被耽搁的几分钟里失去踪迹,语气里不免带上几分反映出心情的不耐烦:“随便你怎么处理她,别来阻拦我。”
显然没有预想到会料到会得到这样回答的男人呆滞地微微张开嘴:“……”
野泽生绘用听不出丝毫悲伤的声音假哭:“日野同学,不要这么冷酷,救救我啊。”
“再见,希望你们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互殴经历,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分享一下个人比较推荐的抛尸地点。”转身准备离开的日野咲,因为即将可以亲手报仇而不断升温的轻快心情,也让她难得多出几分罕见的耐心,为他们送上不走心的祝福。
“什么……”头戴夸张礼帽的金发男人脸上浮现出难以理解的神情,嘴里喃喃自语,“居然连朋友的安危都不在乎,黑手党家族果然没有外界宣传的那么美好,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黑暗骗局。”
认知受到强烈冲击的男人眼神微抬,视线里是对方毫无留恋转身离开的背影,目光微凛,气势突变:“……”
作为距离男人最近的野泽生绘,第一时间感受到周围环境的氛围产生细微的变化,反射性看向日野咲的方向,急切地张嘴,想要提醒走出一段距离的少女。
日野咲步调平缓,垂着眼,注意力却放在了身后,精神高度集中,时刻留意着对方可能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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