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鱼不知道要如何告诉他那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吱吱呜呜: “我不知道……”然后一只大手贴在她冰凉的手上,捏了捏: “不是还有我吗?”
“……嗯……”卫鱼抬头, “我……尽量……”
方令越宠溺地在她唇上啄了啄。而卫鱼,也似乎适应了这样的接触,再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被亲一下就红脸,但是那种触电般的感觉却从未消失过,甚至演变得越发严重。
比如,早上看到他衣衫凌乱地叫她的名字时。
比如,在两人接吻时他越来越不安稳的大掌肆意贴上她的肌肤时。
比如,还有很多很多。
一路都沉浸在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中,竟然也就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紧张了。卫鱼深吸一口气,当车子稳稳地停下来的时候,吐出,然后淡定地跟上男人的步伐。
开门的是沈珈瑜。
两人视线相对时,沈珈瑜露出片刻愕然。她很快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然后看向方令越: “师兄。”
听到声响的沈教授也走了过来,看到卫鱼时也小小地惊讶了一番。
只感叹了一句“你小子哦~”,在看到自家女儿时,悻悻地闭上了嘴。
方令越拽着小姑娘的手跟着沈珈瑜进屋,接过沈珈瑜递来的拖鞋后放到小姑娘面前,继而才又去重新拿了一双拖鞋。
卫鱼全程低着头,穿鞋,尽量不发出声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说是沈教授的生日宴,其实受到邀请的也不过是方令越。方令越自然知道原因,带着卫鱼,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立场。
一半是为了将卫鱼介绍给自己的老师。
一半也是为了打消一些念头。
他知道,终究会有人受伤。
但是没有办法。
自私是原罪,但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
沈教授招呼方令越,卫鱼被男人拽着手,只得跟着过去。
方令越开门见山: “这是我女朋友,卫鱼。”
沈教授点点头,笑着调侃道: “不得了,铁树开花咯!”
方令越不置可否,反倒是卫鱼红了耳根。
铁树开花什么的……方老师有那么老吗……
又听老人询问: “小姑娘几岁啊?”
方令越替她回答道: “22岁。”
老人端起茶桌上的茶,掀开杯盖,吹了吹,一股热气从白瓷茶杯里飘出来。茶叶在杯子里打转,老人说: “令越,你这是从哪里拐来的小姑娘哟~”
气氛没有刚开始那么尴尬。卫鱼也不像先前那么拘束。她静静地倾听着方令越和沈教授之间的对话。他们讲过去的大学生活,也讲现在的媒体行业,她半知半解,却兴趣盎然。
她低下头,看着男人至始至终都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那是他的世界。
过去的,以及现在的。
而她,正在去的路上。
不紧不慢,不怕走错路。
因为,他一定就在路口等着她的光临。
忍不住用大拇指轻轻刮了一下他的手心。下一秒,男人突然更紧的握住她的手,并且大拇指还似有若无地抚摸着她的手背。
她抬头,他却依旧一副“我正在认真的跟我的老师聊天”的样子。
卫鱼第一次觉得她的方令越像个少年一样,调皮。
沈珈瑜挂上电话之后,从阳台走了过来。看到这副画面,心紧跟着抽痛。握着电话的手跟着收紧,手背爆出青筋。
“令越啊,”沈母从厨房端着一盘阿姨做好的菜出来,跟方令越打招呼。方令越起身: “师母。”
卫鱼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鞠了个躬。
沈母笑,视线落在卫鱼脸上: “这姑娘是谁啊?怪可爱的!”
方令越望着卫鱼,勾起唇角笑: “我女朋友,卫鱼。”
卫鱼赶紧叫一声“阿姨好”。
沈母笑着移开视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女儿, “哦,女朋友啊,看上去还蛮小的。”
方令越点头。
“吃饭吧!”沈母招呼着人去客厅。
卫鱼跟着方令越坐下来,沈珈瑜坐在方令越左手边。
这一顿饭,吃得是别有滋味。每个人怀着各自的心思,揣度,试探,却面带微笑,得体的,密不透风的像一张网,就罩在头皮上。
卫鱼只觉得心里发慌,手心全都是细密的汗珠。
一顿饭下来,沈珈瑜话少得可怕,只在自己的父母跟方令越说起过去时偶尔插几句。
饭后,沈教授留方令越说话。方令越知道小姑娘害羞,也了解教授说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就把车钥匙递给小姑娘,让她先下去等他。
“我马上就来。不许到处乱跑。听到没?”
卫鱼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 “知道了……”
当着老人的面,方令越也不好做些什么,只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轻轻拍了两下。
方令越将卫鱼送到电梯口,见没人跟出来才重重地吻向小姑娘。
卫鱼措手不及,惊呼声被男人吞没,最后只剩下羞羞的唇与唇研磨时候发出的声音。良久,他松开,意犹未尽地: “我马上就下去啊!”
人走了,卫鱼才伸出手拍了拍胸口压惊。
刚刚,他们是舌吻吧……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
方老师就不能矜持一点啊……
被看到了多不好……
刚这样想,就注意到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头顶,看过去,竟然是一晚都在沉默地沈珈瑜。她就靠在门口,大约是在方令越进去后不久才出来的。
卫鱼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沈珈瑜移开视线,身后啪的一声响。
门,又合上了。
叮,是电梯的声音。
卫鱼突然就看不明白沈珈瑜了。
不对,她从未看清楚过沈珈瑜。
楼下。
天空一片漆黑,一颗星星也没有。偶尔吹过来一阵寒风,冻得人缩脖子。卫鱼寻着车牌号找到方令越的车。她掏出兜里的手机,按下解锁键。人还没来得及钻进车里,身后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卫鱼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紧张地转过身,警戒地看向身后的人。那人却对她笑: “方令越的女朋友?”
卫鱼疑惑,还来不及回答,又听那个人说: “别怕,我是他以前的大学同学,你看,”他掏出手机,界面是通话记录,确实有方令越的名字,卫鱼刚要仔细看,那人已经将手机揣回兜里。
“我刚好有些东西要给他,你知道的,记者工作时间不定,他又特别忙,正好,遇见你了。”边说着边去拽卫鱼的手。
卫鱼心跳得厉害,还记着方令越对他说的话。
“你怕什么?”那个人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但是脸上还是笑盈盈的, “我又不会害你。”
说着,竟然开始报自己的家庭住址,公司名字。
也不给卫鱼时间,有些粗暴的拽着卫鱼的衣袖往前走。
卫鱼挣扎: “我……我打个电话……”
方老师说过不能乱走的。
他会生气的。
“几分钟的事,还打什么电话,就在这儿附近,你听我的,别打,方令越脾气臭,要是知道我麻烦你,又得骂我了,哈哈……”
两人刚好停在一辆黑色大众车前。
“我还是要打个电话……”卫鱼作势掏手机。
下一秒脖子被重重一击,一下子失去意识。
失去意识之前,卫鱼心想,她真是笨死了。
方老师,真的会生气了。
对不起啊,方令越。
男人重重地关上车门,从车窗吐口水,脸上哪里还有微笑。
沈家。
沈珈瑜站在阳台,手里夹着一只快要燃尽的香烟。
从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人我带走了,钱该到账吧?”
将烟头戳在阳台栏杆上, “好。”
说完这句话,沈珈瑜走回房内。刚遇上从父亲房里出来的方令越。
“师兄,”她出声叫住他。
方令越停下。
她得体地笑, “就要回去吗?”
“嗯。”
眼见着男人离开,沈珈瑜低低地自言自语。
师兄啊,对不起。
沈父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声安慰: “丫头,你跟方令越那小子不合适。放下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要继续等待一个不可能的男人吗?”
沈珈瑜不语。
方令越下楼后却没有在车上看到卫鱼,电话通了以后也没有人接听,连续打了好几个,到最后那边甚至关机了。
自觉卫鱼出事了,方令越心下一紧。
第一次,方寸大乱。
摸了摸衣兜,才想起他把车钥匙给了卫鱼。拉了拉车门,果然车门依旧锁着。
卫鱼果然出事了。
方令越先报了警,一边说明情况一边向街道上跑。偏偏这一天出租车少得可怜,十几分钟也没有拦到一辆车。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并不重视,甚至还开玩笑似的笑着问他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方令越啪的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昏暗的街道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几分钟后,他又往回走,同时拨通了沈珈瑜的电话。
“卫鱼不见了。”
“借你的车一用。”
沈珈瑜还没说话,就听到方令越低沉又冷漠地问她: “是你做的?”
沈珈瑜手指一颤,夹在手指间的香烟落到地上。
“你最好祈祷她毫发无伤。”
阴沉的,可怕的,近乎威胁的声音,沈珈瑜却笑了。
笑着,笑着,泪水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方令越赶到楼下时,沈珈瑜已经在那里等他。他接过车钥匙,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
“师兄!”
方令越头也不回。
泪水再次滑落,沈珈瑜自嘲地转身走进公寓楼。
驶出小区,方令越却突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了。这种无助的感觉,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过。
她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他无处得知。
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怀里的手机震动。方令越来不及停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西安路
发信人:小姑娘
下一秒,砰的一阵响。
方令越还来不及思考,就被这响动震得渐渐失去了意识。
短信是卫鱼清醒后,悄悄发的。大约男人以为她不会醒来,所以只是把手机关了机,并没有没收。
卫鱼趁着男人看红绿灯的档口,悄悄地拽了拽车门。
果然,车门落了锁,打不开。
而车子在经过西安路之后,很快就驶进了一条陌生的巷子。
男人打了一个哈欠,从包里掏出一根烟,在衣兜里没找到打火机,又翻了翻车里的抽屉。他大约烟瘾犯了,瞟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的卫鱼,将车子停了下来。
卫鱼静静的等着男人走开,直到他消失在路口,她才试着移动了一下身躯。脖子疼得厉害,也来不及顾及。带着希望去拉车门,果然男人也不傻。
她心里紧张得厉害,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机一直没有动静,难道方老师还在跟沈教授聊天吗?
又或者,又或者连方老师也出事了?
这样想,卫鱼就越发的害怕了。
害怕之余,又担心方令越真的出事。眼见着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路口,她赶紧闭上眼睛,一边盘算着要如何逃出去。
眼睛瞥到男人放在车里的保温瓶。
等到男人推开门,卫鱼蹭的跳起来,抓起保温瓶,使出全身的力气,重重地打在男人的头上。
男人捂着头叫。
她害怕极了,又接着敲了一下。担心对方出事,不敢往死里揍。男人也不是吃素的,痛的同时,一巴掌拍在卫鱼脸颊上。
卫鱼只觉得脸烧呼呼的,失去了知觉。
“妈的,你tm居然敢打我!”一巴掌又扇过来, “叫你打我!”
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溢出,卫鱼要紧牙关。
也是她运气好,这并不是一个无人的路口。刚好五六个微醺的大叔经过,大概是刚刚结束聚会,赶着去下一摊。
卫鱼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撑着嗓子就开喊: “救命!求求你们救我!”
大叔们喝了一点酒,就爱见义勇为。
车上的人见势不妙,甩开卫鱼,就要开车走。却被迎面而来的大叔抓住衣领, “兄弟,怎么能打女人呢?”
“老子自己的女人,爱打就打,干你屁事!”
“嘿,老子就喜欢管屁事了!”
卫鱼从副驾驶和驾驶座中间的缝隙探出头,盯着发肿的脸, “我不是他的女人,他是坏人!”
男人瞪了卫鱼一眼, “你给老子闭嘴!”
“求求你们救救我!”
男人推开扯着她衣领的大叔: “你再动手,信不信老子报警?”
闻言,大叔竟然笑了。然后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小本本,翻出来递到男人面前: “报啊,你警察叔叔就在你面前,还不快跪下?”说着其他四个大叔也掏出各自的小本本。
男人这下是傻了眼了。
“你不报警了?”
“算老子倒霉!”说着解了车锁, “滚!”
卫鱼连滚带爬的出了车厢,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她一个劲的给救命恩人们道谢,叔叔们挥挥手,带着醉意离开了。
卫鱼这才赶紧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屏幕上跳出“方老师”。她赶紧接通。
“小嫂子,赶紧来医院!”
卫鱼大脑轰地一阵响。
三个小时后完结。
第49章 (修新坑链接)
“他怎么样了?”卫鱼赶到医院时,方令越还在手术。
方令期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你先告诉我,你这被家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卫鱼不答,穷追不舍: “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暂时死不了。”
卫鱼急得要命, “很严重?”
方令期这才意识到小姑娘似乎真的很担心, “没事,小手术。”想起刚才自己在电话里故意夸大的说辞,突然有点抱歉是怎么回事。
卫鱼听闻,这才吁出一口气,全身卸了力气,这才察觉自己双腿发软,脸上痛得厉害。
“你说,你要不先去处理下?”方令期指了指她的脸。
简直不忍直视啊!要是被他那老哥知道了,估计会杀人。
卫鱼摇头, “不,我在这里等他。”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不安的交叠。
方令期继续劝她: “你这样子要是被方令越看到了,他能从床上跳起来去提刀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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