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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凤镜夜出声制止对面的少女说出更为难听且不登大雅之堂的言语。“要成为兄长大人的妻子，佐藤小姐还需要好好学习如何平心静气。”
后院里少了难闻的消毒药水味，有植物的清香和暖阳的气息。
“奈奈以前不是那种会当众反击的类型。”
佐藤千惠挤兑月见里已经是多年的老问题了。但月见里从未像刚才那样反击过一次，基本都是无视居多。
“大概因为最近和炸毛猫呆久了吧。”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而后望着前方的园艺发起了呆。凤镜夜拆开手里的零食袋递给月见里，“微辣的，在病房里吃可能会被说。”
月见里心领神会地笑笑，“我去洗个手。”
一楼的公共卫生间，月见里一边洗手一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两个人在一起，好像真的很容易被影响。
“对了，你听说了吗？前段时间前田医生手里的病人，山本京自杀了。”
身后的隔间忽然传出聊天声。
“诶？！是那个山本小姐？怎么会？我记得她……病情一直控制的不错啊。她不是还有个恋爱八年的恩爱男朋友吗？山本小姐每次住院他都会来悉心照料的。”
“听说啊，就是那个男朋友最后顶不住父母的压力，工作的压力各种……再无暇顾及山本病发的状况，所以提出了分手。”
“多可惜啊。原本是救命的良药，结果变成了压垮求生欲的最后一根稻草。”
“……哎。精神不够健康的人果然还是不能碰爱情。普通人都可能受不了分手的刺激，更何况他们……我还听说，山本小姐的男朋友因为自己提出分手害死了心爱的人，现在整个人也变得奇奇怪怪了。”
“你这样说……最近住院的月见里小姐好像也是这样？”
“年轻人嘛，没有生活压力的时候爱情大过一切。等再长大一些就会发现爱情什么都不是了。人始终是欲望驱使的动物，亲哪张嘴不是亲呢？”
月见里拧上了水龙头，没有继续往下听。
除了微辣的仙贝，凤镜夜还带了两包芥末豆。两人继续有一言没一语地聊着天，月见里神色如常，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直到午饭前，凤镜夜才和月见里打了招呼离开。
月见里没有回病房，继续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她手里握着一粒芥末豆，但没有吃。蓝眸凝神望着一边来往的人，似乎在思考什么很深奥的问题，又好像只是在单纯发呆。
直到握着芥末豆的手传来温热湿滑的触感。
月见里大吃一惊，往旁边闪避……被穿着棒球服的少年揽进了怀里坐到了他身上。
是迟到了一上午的五条悟。
“那粒豆子是芥末味的呀，悟。”
已然咬下的五条悟：“……”他不是不吃芥末，只是冷不防被冲了个鼻子。
月见里笑着顺了顺他的背，顺便把沾了五条悟口水的手往他的衣服擦了擦。她望见眼前人眼底含着泪，水汪汪的，这是被呛到的。而眼下泛着青，这……应该是最近累的。
她是真的很折腾身边人吧。以前是爸爸，现在是五条悟。
服药期的行动有时会变得迟缓，这是无法避免的副作用。月见里抬手碰了碰五条悟柔软的唇，在少年的凝视中笑着亲了他一口。
什么叫亲哪张嘴不是亲？她就只想亲近这一个人。
五条悟原本想计较一下月见里肩头残留的陌生气息，但最终沉溺于少女主动献上的亲吻中，顾不上那点小插曲。
少年好玩地捏起了那顶帽子的兔耳，就像是在温暖午后吻了一只俏丽的兔。
「精神上的问题，最难的不是病发期的控制，而是病情的反复无常。」
「她可能上一秒还表现得和平时无异，下一秒又陷入地狱中。而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
白日零碎的信息在夜晚入梦之后变得清晰且深刻。分明清醒着的月见里并没有因为那些话情绪波动，但入睡后的她仿佛唤醒了另一个人格，扭曲了说话者原本的意思，对那些刺耳的字眼锱铢必较起来。
“害死母亲拖累父亲的怪胎。”
“你知道吗？前田医生手里的患者自杀了。”
“那个恩爱的男朋友呢？”
“年轻的时候爱情大过一切，长大之后有父母的压力、升职的压力，当然顾不上精神病啦。”
“真是累赘呢。现在正在住院部的月见里小姐也是。”
“亲哪张嘴不是亲呢？只要这些害群之马快点消失，她们身边的人才能得到救赎吧。”
“奈奈以前不是那种会当众反击的类型？”
好像是。
白天故意刺激佐藤反击的人应该不是她。那个坐在少年怀里讨好微笑的人也不是她。更久以前，坐在热闹人群中独自发呆的更不是她。示弱的不是她，故意挽尊的不是她……
哪个都不是真的她。
真正的月见里奈奈在哪里呢？
她好像早就死了。早在1997年的傍晚就死了。
是的，她早就死了。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名为活着的错觉而已。
人是不能掐死自己的。
月见里从绝望的窒息感里惊醒。
枕头边多了一只咒灵。那只咒灵不过玩偶大小，不成比例的长手臂却死死掐住月见里的脖子。她的负面情绪竟然想杀死自己。
月见里记得五条悟说过，他送的那条手链可以应付低级的咒灵。
带着咒具的手轻轻抬起，月见里朝着咒灵的方向用力拍去。
五条悟接到月见里失踪的消息时，他正拿着清水樱调查来的资料和老管家对峙。
老人不卑不亢，对于多年前的惨案直认不讳，但他否认了自己参与其中。
“他们被月见里氏激怒了，或者可以说他们不可一世的骄傲被轻视了，所以恼羞成怒。他们要那个男人后悔，只有活着的人缅怀死去的人，并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才能在以后的每一天都悔不当初。所以那场策划从一开始，针对的就是月见里先生的家人。”
“伤亡人数超出了原先的预估，他们便不想承认这宗罪恶了。但就在那时候，他们发现月见里先生的女儿是可以看见咒灵的特殊存在……也就是说一旦被她知晓咒灵与咒术界的存在，她就是最直接的证人。”
“在裁决书和灭口之间……”
五条悟在听到灭口这两个字时，霎时皱起了眉头。
“最终选择了前者。”
“当年计划咒灵袭击的家伙是哪些？”
“……差不多都不在了，或许是报应。活着的还有这三个，如今也还在咒术高层里。”老管家拿起五条悟手里的名单，隔空圈了三个名字。
五条悟处理完事情找到月见里的时候，少女正站在当年的十字路口发呆。
五月的天已经回暖，但清晨时分依旧带着寒气。月见里这些天又瘦了不少，此刻穿着单薄的线衫，背影看起来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五条悟从背后慢慢靠近她。
如果他能在1997年的傍晚这样靠近她该多好。
这样她的人生便有了无数的可能，或许在爸妈的溺爱中成长为不折不扣的刁蛮大小姐，或许在家族的熏陶下成为自由的艺术家……反正不用一直一直受困于这个街角。
“在想什么？轻易死掉那种事吗？”
五条悟从背后轻抱住月见里，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惊了一跳。
“如果你敢死，我会诅咒你。奈奈会变成不那么漂亮的咒灵，永永远远地跟着我。”
用情话的语气说出那么可怕的话，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的男朋友会这样了。
月见里笑着仰头亲了亲五条悟的下巴。“什么呀？我是想出来找你的……不知道怎么会打车打到了这里。”
“找我？”
“我刚才啊……”月见里举起手给他看那串咒具，“用它解决了一只小咒灵。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打怪，感觉好帅！”
怎么……他的小女友清晨逃院出来找他，就为了邀功？
这还不简单？他下次给她更厉害的咒具！他还能把咒灵拖进领域里，让月见里随意泄愤。
嗯，五条悟决定了，下次奈奈心情不好就这样哄。
咒灵：拿我谈恋爱我真的栓Q
第42章
烂橘子今天炸了吗
六月初的咒术界发生了一些惊天动地的小变化。
说是惊天动地，因为有人计划性的分批投放特级咒灵与一级咒灵。由于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位特级咒术师强硬的罢工，咒术高层不得不调派了自己培养的精英咒术师们。直到精疲力尽后，原先分散投放的咒灵被集中扔到了咒术高层的基地与个别成员的家庭住处。
电视台将最近的动荡总结为危险分子的报复社会行为。一开电视总能看到哪里又发生了离奇的爆炸，但未有人员伤亡。
小变化指的是咒术高层中忽然少了三个元老级人物。三人几乎是在同时消失的，消失前也都于内部联系网里发布了差不多的“退休”感言。
社会新闻里最后一次公布的袭击事件，都位于东京偏远的宅院。在普通人眼里那就是上层建筑贪污纳垢后留下的空院。只有少数咒术界高层知道，那三座宅邸不偏不倚正好是那消失的三人的。
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夏油杰正在冲绳沐浴阳光。
“如何？真的不需要我助你几个特级咒灵之力？”
“你的咒灵会留下你的残秽，太明显啦。”
“你以为那群老头真猜不到是你在背后搞鬼？”
“猜到又怎么样？”白毛蹲在摩天大楼的顶层，一脸要被恶心吐了的表情。“他们是敢动我还是敢动五条家？”
烂透了的咒术高层别提有多自私，这场报复行为从根本上没有牵动他们的利益，不管如何衡量，他们都不会因为三个老家伙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五条悟以及五条家闹开。
但夏油杰不同。他来自普通家庭，如果让他牵扯其中，欺软怕硬的家伙们保不齐拿夏油杰的社会关系泄愤。
三栋古宅离奇被炸出大坑的第二天，正好是月见里出院的日期。
月见里不靠任何药物自己睡了个整觉，清早在暖阳中缓缓睁开眼，发现一枚托腮坐在她床头的白毛术师。
“早。”
“早。”月见里弯了弯眼，伸手摘下五条悟的墨镜。
后者心领神会，垂首凑上去和她接了个早安吻。
五条悟的手机里留着那三个家伙下跪的道歉视频，他拷贝了一份留给月见里苍介。但没有拿出来给月见里看。诚如他对月见里苍介说的，“刀”这种东西，从始至终就该远离奈奈的生活。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健康的医院餐可太无聊了。
月见里认真想了想，而后眼神亮了。她以为五条悟又要炫耀自己精湛的厨艺，所以故意说了个不是日本产的。“Fideua。西班牙的海鲜饭，虽然名字叫饭，但是是用小面条做的。口感很软……”
“那走吧！”
月见里：？
走？
月见里苍介推掉会议去医院接奈奈出院，发现病房里已然人去楼空，只剩皮笑肉不笑的前田医生坐在病房外等待签字。向来运筹帷幄的他难得露出了裂开的表情。
「我去巴塞罗那啦，会给你带伴手礼哦。爱你，爸爸~」短信的末尾还加了个爱心。
以前的月见里也会这样想到什么就立刻行动。但月见里苍介还是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是被那个傲慢的白毛小子带坏了！
“这个是五条先生临行前留下的。”
助理将一个小U盘递到月见里苍介手边。U盘上甚至还画着五条悟十分欠扁的表情，后者看了一眼，嫌弃地一把撰进手心里。顺便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鲜少有人能气到眼前这位中年男人。助理默默在心里为五条悟鼓了个掌，并为月见里奈奈竖了个大拇指。要不怎么说一物降一物呢？
两人在飞机上枕着彼此入眠。月见里不知道五条悟最近在忙什么，只知道他看起来真的很累。少年靠着她的肩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变得轻缓。
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睡觉的月见里反而不困，她翻看着眼前的屏幕，挑了一部音乐剧，一边玩着五条悟的大手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
长时间的飞行还是疲惫，抵达安普拉特机场的时候，这座地中海风光的历史文化之城正处于日落时分。吃过飞机餐的两人都想先回酒店倒个时差，第二日再去探寻城市的美食。
酒店附近有家招牌花花绿绿的小便利店。月见里推着五条悟进去买冰淇淋。
结果冰淇淋柜还没走到，五条悟被零食柜绊住了脚步。每次海外任务，除了出发前特地查好的当地特产，五条悟一般不会在普通人类生活的地方多做停留。或许是咒术师的怪癖，他们对人文的兴趣相对淡薄。
现在不一样，他是来约会的。这种贴近生活气息的地方反而更吸引人。
五条悟拿了不少包装顺眼的零食，他扭头去找月见里，一颗脑袋因为身高过高，在一排排售货柜中脱颖而出。
月见里手里拿着两袋椰子冰淇淋，此刻正站在一个小型贩售机前研究着什么。五条悟抱着零食迈开步子走到她身边，没有在意贩售机，直接弯腰将下巴轻放在少女的肩头。
“悟。”
“嗯？”
月见里抬手指了指眼前的贩售机，语气颇为淡定：“你要不要试试这里的套套呀？”问话的最后还拖着暧昧的尾音。
五条悟手里的零食七零八落掉在地上，引来身后的收营员一阵侧目。月见里目的达成，望着身边的少年低声笑起来，蓝眸亮亮的，又坏又故意。
五条悟重新将零食全部揽进怀里抱住，并腾出一只手去按贩售机。“要！”少年墨镜下的脸色微微透着粉，但戳机器的手却是坚定又富有力量。
噼里啪啦掉了好几盒。
月见里：“……”
“要那么多？”她还想继续逗身边的炸毛猫，觉得他害羞的模样简直可爱到过分。“你要带回去当伴手礼吗？”
但这一回少年没有手忙脚乱红着脸解释什么，反而十分认真地弯起唇角微笑。“……不带回去呀，奈奈。”
酒店前台在办理check in的时候，深邃的琥珀瞳在眼前的少年和少女间来回打探。少年笑得一脸灿烂在等他的房卡，而他身边的少女……不知为何通红着脸看向别处一言不发。
第43章
椰子冰淇淋有些融化了。
月见里唑着口中的小勺子，微微低着头。她的脸颊还是有些烫，吃了冰淇淋也没能缓过来。对面的少年拆了一盒巧克力棒，沾了一些融化的冰淇淋递到她嘴边。
“像冰淇淋蛋糕的味道。”
月见里张嘴去够巧克力棒，结果五条悟喂食的手往后退了退。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幼稚的喂你吃又不给你吃戏码像是五条悟会玩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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