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声色俱厉,西南王却通通不放在眼里。
查呗,陈嵩就是个喜欢风花雪月的闲散王爷,随便查好了,最好男主把所有心里都用来查陈嵩,无暇他顾才好。
“呵呵。”西南王笑完,对傅成今做了个请的手势,“时辰也不早了,劳烦殿下,送臣一程了。”
傅成今并未理会他的嘲讽,上了最前面的马车。
车夫马鞭一挥,马儿一撅蹄子,扬了西南王一脸灰。
谢意适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裳,乘上马车出门后消失在大街小巷之中。
时间缓缓流逝,从太阳初升到临近午时,柳轻羽一边计算着太子出城到哪儿了,一边想着季行云的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终于等来了新的信件。
同样出自季行云之手,这回信上的内容,却与昨日毫无关联。
这封信上写明了季行云进京不是为了看望表妹,而是借机正大光明地来与互通书信两年之久的谢二姑娘私会。信中还写了季行云与谢意适在两年前如何相见,两年来如何缠绵悱恻地通信,谢意适又是如何不情愿嫁给太子最终两人决定私奔,最后写季行云求柳轻羽这个表妹帮忙遮掩一二,拖上一些时辰,方便他们跑路之类云云。
简直就是一封认罪书。
柳轻羽读了两遍,又写了一封信,然后让一个丫鬟冲出太尉府,去大理寺找大理寺卿徐方圆。
丫鬟没察觉自己作为一个小丫鬟没遇到什么阻拦就见到了大理寺卿这件事本身的怪异之处,满脑子都是亲手把信交到大理寺卿手上,顺利见到人后立马将信给了出去。
早早被通知准备迎接西南王离京前最后一次反扑的徐方圆装模作样拆开信看起来,脸色变化都表演地极富层次。
“来人,快去通知太子!”
丫鬟完成了任务,正想功成身退,被挎着刀的官差拦住。
徐方圆双手笼袖,轻描淡写地扣下了她。
“此事非同小可,你还不能离开。”
所有参与这场戏的演员都得控制起来,以便无声无息地收尾。
柳轻羽让丫鬟去送信时,就想好了说辞,在房中等大理寺的人到太尉府来找她了解情况。
等大理寺卿过来,她便展开说说信上提到的季行云的异样,还要继续分析季行云可能逃跑的路径,以及表明自己对白月光的信任,其他的……她相信以男二的能力,一定已经把他自己和白月光有感情的证据安排好了,用不着她再添油加醋惹人疑心。
柳轻羽抿了口茶,无声地笑了笑。
说来也是庆幸,还好白月光不如之前表现的那样温和良善,不然她还真有些下不去手给人安“私奔”的罪名。
也幸好白月光怀抱着针对自己防患于未然的心思,让她断定男二进京与太子无关,都是白月光为了铲除自己的安排。
至于她自己暴露了什么这个可能,这几天柳轻羽也都已经反复推敲思索过然后排除了。
在搭档被控制之前,她的一些茶言茶语都可以被归结为是被迫之举,搭档被控制后,她再也没有做过多余的事情,那日去皇宫也有太尉挡在前面,跟她无关,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不可能暴露。
综上,白月光叫男二进京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多做多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了。
“姑娘!”心腹丫鬟匆匆从外头进来,给了她一封都没来得及封口的信,“这是刚刚一个眼生的婆子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塞给我的,让奴婢赶紧给您送来!”
柳轻羽疑惑,接过信封拆开,一眼看完纸上寥寥两行字。
——高手众多,主子只能勉强将人带出城门往南逃,不知何时就会被追上,请姑娘另做打算。
五指攥紧,纸张瞬间被捏成一团。
柳轻羽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利用男二翻身的这个计划,必须要白月光消失至少十天半个月才算成功,若是几个时辰就找回了人,别说让太子心生猜忌芥蒂,就太子那个恋爱脑,说不定会被白月光三言两语就哄昏了,然后更心疼人家了。
而且白月光回来得快,柳轻羽自己被怀疑的风险也会随之变大!
不行,这个计划既然开始了,就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高手众多……
男二是差在人手不够。
柳轻羽疯狂开动脑筋,男二带着人往南走,西南王被遣返也是先往南行,太子收到消息只会急着回城,绝不会带上西南王增加新的风险,极有可能是让一部分人继续押送他南下……
按照计划,男二会与太子“擦肩而过”,而都是南下,男二与搭档之间的距离却是拉近的,她有希望利用时间差,用西南王的人手弥补男二势力上的不足,顺利绑走白月光。
她要出城!
一个时辰被太子送出二十里地的西南王刚习惯了马车剧烈的颠簸,就听到一阵振翅声,撩开车帘一看,一只羽毛油亮喙部爪子宛如金钩的老鹰落在前方太子的马车上。
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太子随身的护卫摸了摸那鹰的脑袋,而后取下挂在它爪子旁的小竹管送入马车内。
没过多久,太子的马车直接掉头,带走了一半“护送”西南王离京的骑兵。
西南王看着他们风驰电掣般离开,饶有兴味问留下来统筹全局的小将,“太子殿下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要不咱也回去看看?”
小将不卑不亢地拒绝了他的提议,道:“西南王殿下,太子殿下让属下继续护送您回西南,您请坐好,我们这就启程了。”
“别啊。”西南王打开手中折扇,“太子殿下说要送我到南下渡口的,我等等他。”
这能让太子掉头就走的事儿说不准就是自己那个搭档整出来的,他在京中多留一会儿,说不定还能发挥点价值。
小将无法,只好在剩下的人里又挑了一个机灵的回城通报,自己带着人陪西南王等。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天都黑了。
柳轻羽穿着一身破旧的布衣,顶着一张抹了黑灰的脸和几个乞儿挤在同一辆只有个车板的马车上,嘴角都要急出燎泡了。
她没想到,全城那么快就戒严了,要不是换了衣裳混在乞儿堆里,她都出不来。
换装和排队出城就花了一个时辰,出城后找马车又找到了一匹老马,结果就是这都沿着南下官道走了两个时辰了,还是什么人都没见着。
柳轻羽也不知道男二那里跑得怎么样了,想也没用,她能做地只是尽可能快地与搭档接头。
“靠!”她急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破身份!”
要不是女主手上一点可以用的人都没有,她何至于自己出城找人!
柳轻羽倒也不是怕自己见不到西南王,这个搭档虽然不太中用,但做他们这行的,敏感性还是有的,知道城中出事必然会先想办法留下来,只要她在往前赶,人肯定是能见到的。
就怕来不及支援男二,前功尽弃不说,还惹一身骚变得更被动!
说真的,这次要是不成,任务也差不多就是失败了。
又过了一会儿,几道火光忽然出现在低垂的夜幕之中,道路左侧的小树林中,几把篝火在光秃秃的树干缝隙间若隐若现。
柳轻羽睁大眼睛,极目张望。
一眼看去,在小树林中停留的人还不少!
“把车赶过去!”
收了银子的老汉闻言,听话地将自己的马车赶了过去。
离近些后,柳轻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篝火旁摇着扇子的搭档,压低声音吩咐:“今晚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他们都是官爷,有他们守着,安全些。”
柳轻羽是以亲人病重,急需赶路回乡的苦命女子身份雇得老汉,老汉拿钱办事,不疑有他,敞篷马车被拦下后,他一边哆嗦腿肚子一边磕磕绊绊道:“官、官爷,能否允许小的二人在各位旁边歇、歇一晚,小的保、保证安安分分的,过、过一夜就走!”
老汉和太子的人马交涉时,柳轻羽已经隔空和西南王对上了视线,两人快速交换一个眼神,柳轻羽借口小解,往林子深处走去。
焦急地等到了好一会儿,搭档终于现身。
天全黑了,寒气嗖嗖地往单薄的布衣里钻,原本还冷得打颤的柳轻羽看到搭档,被冻僵的身体仿佛涌入了一丝暖流,精神起来。
“没人起疑吧?”
“天这么黑,他们看不清你的脸,你还搞成这个样子,不会有人认出你的身份,只要不知道是你,我这张已经烂了的明牌再多个罪名也无所谓,还能混淆视听。”搭档耸耸肩,“我的人已经把这片都守住了,你放心说吧,冒险来找我,是需要什么支援?”
事情迫在眉睫,柳轻羽言简意赅地把自己的计划和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搭档听完惊呆了,眉头拧成川字。
“你疯了?!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一个NPC,你是怎么敢的?!这个世界里的NPC都有毒,都像是坏的你不知道吗?!”
“但男二是可信的,我确认过才用了他!”
“你有百分百的把握吗?!我们这次任务的成功率本来就很小了!”
“就是因为小,所以才要抓住一切机会赌!不然你要我怎么办,你屁事没干成就被掀了,我这个身份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办?!男主又对白月光上头得很,白月光还不能死,死了男主就会暴走任务直接失败,你说我还能想什么办法?!”
“……艹,是你为了摘出自己让我送人头,我那么配合你,你现在把责任推我头上?踢皮球也不是这么踢的!”
“拜托,现在是划分责任的时候吗?你现在赶紧派人出去接应男二行不行,再吵下去就真的废了!”
“你说得轻松,你知道男二在哪儿吗?就只知道他从南城门出有什么用,范围很大啊小姐!”
“从南城门出也就几条路能走,我们现在一定比太子离男二近,是有机会的。你不要再跟我争这些有的没得了,你要清楚,今天这计划要是能成,任务就有希望完成,回去之后你我提成少不了,若是不成,喜欢原著众筹委托公司演生这个世界的金主爸爸们会怎么做,到时候背锅的是谁,不用我跟你强调吧?!”
女声终于彻底盖过了男声。
黑暗中对峙的两人结束无谓的扯皮,“让你的人照我说的去做吧,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搭档点头,转身绕过黑漆漆的树干借着稀薄昏暗的光线往来路走。
没迈出几步,一道火光在前方数米外亮起。
接二连三的,四周都亮起了火把。
火光跳动间,柳轻羽脸色煞白无比,眼睁睁看着太子从火把后方走出,明灭的光线打在其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宛如罗刹般可怖。
“拿下。”
第51章 维护
谢意适在庄子上等了一天, 终于等到傅成今带着两个落网的主谋回来,脑子的疑问却更多了。
“恩披塞是什么?”
“公司又是什么?”
谢意适听下来,只理出了一个头绪:“听起来, 他们是受雇于人来做这些事的?”
傅成今摇头, 拉着她在桌子旁坐下, “晚膳时辰都误了, 先吃饭吧, 吃完了再问。”
“我这样吃也吃不好。”谢意适握住他的手, 仰起脸冲他眨了眨眼睛,语气讨好,“问完再吃吧,好不好?”
傅成今的神色没有半分动摇, 让一旁伺候的人过来布菜。
“一有事儿你就废寝忘食, 所以身体才不好。今晚这顿饭你必须得先吃饱吃好,才能去见那二人, 否则便明日再说。”
谢意适蹙眉, “我身体很好。”
傅成今自己动手给她舀了一碗滋补的乌鸡汤推过去, “外强中干罢了, 太医说你这身体若想不留下暗疾,得持续调理很长一段时间。最近汤药都有按时服用吗?”
谢意适想起偶尔不想喝浇出窗外的药汁,目光心虚地从对方眉眼偏移到那张开始抿紧的薄唇上。
“你不是买通了新绿盯着我, 自然按时服用了。”
傅成今多了解她,一看就知道这人没这么老实。
“那应该有所好转了,明日我让御医来看看。”
“……最近事忙,还是再过几日吧。”
谢意适立即安分坐好, 开始吃饱吃好。
两人这边其乐融融地用着晚膳,柴房那边的景象却完全不同, 一派愁云惨淡。
背对背捆在同一根柱子上,西南王尝试挣脱,从胸口缠到脚脖子的粗麻绳纹丝不动。
“喂,你不说点什么?就今天这个事儿,你得负全责啊。”
柳轻羽呵了一声,冷笑:“你们男的是不是遇到事儿就只会推卸责任?事情发展到现在,你难道就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西南王摆烂很彻底,“你知道你说呗,还卖什么关子。”
柳轻羽翻了个白眼,迫于这个世界上只有后面这个废物一个能够讨论的对象,按捺住脾气道:“这个世界刚孕育完毕,试放映的时候,测试部的同事发现白月光死后男主暴走崩剧情,女主和男主的赐婚没能成功落实,后续剧情完全没有办法展开,于是董事会决定走反育流程,投放你和我进入世界,阻止男主暴走并想办法让男女主继续虐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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