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拒绝吴长空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要色.诱的人又不是他。
吴长空站在那里,盯着苏宁璎,想到昨天晚上看到两人亲密的模样,“小师妹,你,你不会是……”
“是什么?”
吴长空骤然握紧拳头,“没什么。”话罢,他转身,直接冲出了苏宁璎的洞府。
话说半截什么鬼哦。
-
吴长空御剑往陆琢玉所住鬼崖之地飞去。
他落到鬼崖上的茅草屋前,虽然不知道陆琢玉为什么非要挑着住在这里,但对于他的选择,众人都有自己的猜测,猜测陆琢玉是为了昆仑弟子乃至整个蓬莱仙岛修士的安全,自愿守在鬼崖边,时刻注意着鬼崖下方的异动。
按照陆琢玉的品性,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没有人会质疑。
茅草屋外面只搭了一个简易棚的露天厨房,此刻,陆琢玉正在里面忙碌。
他将宽袖束起,露出白皙的胳膊,面前的菜板上置着刚刚包好的小馄饨,是蟹肉的。
六月的蟹尚不肥美,挑出来不多,搭配着虾肉包裹在一起,却也勉强凑出一个饱满的馅料弧度。
“大师兄。”吴长空走到陆琢玉身后。
陆琢玉包完最后一颗馄饨,他走到木盆前净手,“二师弟。”
“师傅让我过来将掌门金印交给你。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代替师傅掌管昆仑,昆仑内诸多事务都由我处理。”吴长空拿着手里的掌门金印,盯着陆琢玉的后背。
陆琢玉终于洗完手,可他却并没有转头,“我对昆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什么叫不感兴趣?陆琢玉,你什么意思?”吴长空向前一步走到陆琢玉面前,一把拽起他的衣襟,心中压抑的怒气在此刻骤然爆发。
“字面上的意思。”陆琢玉神色未变,只提醒吴长空道:“别把我的馄饨弄脏了。”
吴长空低头看向菜板上包裹得圆润漂亮的手工馄饨,怒气之下,直接就将菜板砸到了地上。
馄饨滚落一地。
陆琢玉的眉眼下意识沉了沉。
“陆琢玉,你别以为师傅宠你,你就能要什么有什么。小师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别痴心妄想了。就算师傅同意,她也不会跟你成亲的。”
“你喜欢她。”陆琢玉总是从用平淡的话语说出最戳心的话。
吴长空面色一僵,他咬牙承认,“是又怎么样?我明日就去求师傅让他将小师妹许配给我。”
吴长空话音未落,君子剑就落到了他脖颈间。
男人表情清冷,握着君子剑的手又稳又快。
陆琢玉盯着他,唇角下压,“你不配。”
“我不配?陆琢玉,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神仙下凡,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你吗?”
君子剑摩擦着脖颈肌肤,划出一条极细的线,虽然只是蹭破了皮肉,但吴长空还是被吓了一跳。
看到吴长空的反应,陆琢玉嗤笑一声。
吴长空顿时感觉脸上无光,“陆琢玉,我都听到了,你拒绝了师傅,说不愿意跟小师妹定亲,既然你不喜欢小师妹,那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
“关你什么事?”陆琢玉的眸色瞬间阴暗下来。
吴长空自诩了解陆琢玉,可却从未看到过陆琢玉这副模样。
对任何事情都能完美处理的男人在提到苏宁璎的事时,终于撕开外面那层优雅自持的皮囊,露出了里面真实暴戾的内心。
吴长空被这副模样的陆琢玉吓到,下意识后退。
君子剑划过他的脖子,细小的血珠浸染了他的衣襟。
“再让我知道你乱嚼舌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风光霁月的大师兄,就算是被捉弄,最多也只是轻轻敲敲师弟妹们的脑袋,柔声警告他们下次不可以这样。
师弟妹们沉溺于陆琢玉的温柔,下次还敢。
“你,你是谁?”吴长空觉得,面前的陆琢玉大抵是被人夺舍了。
“人,都是会变的,二师弟。”陆琢玉收起自己的君子剑,看着背靠在桌案边,被自己吓得面色惨白,几乎站立不住的吴长空,脸上嘲讽之色越发明显。
他还记得上辈子,自己好不容易从鬼崖上下来,却被吴长空拎着御剑而起,重新扔回鬼崖。
每天一次,直至他走不动路,再无法下山。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嫉妒。
嫉妒他获得师傅的宠爱,嫉妒他要与小师妹定亲。
“你若是想要,就来抢,在背后像狗一样的叫有什么意思?”陆琢玉俯视着吴长空,就像是在看一条牲畜。
吴长空是个胆子很小的人,虽然因为掌门金印,所以暂时享受了一段时间权利的快乐,让他整个人膨胀不少,但面对比他更强的人时,他的本性一下暴露出来。
君子剑的锋芒照耀到吴长空脸上。
吴长空感受着脖颈间的刺痛,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大师兄,我错了,大师兄……别杀我,别杀我……”
陆琢玉叹息道:“我不杀你,你却要杀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敢……”吴长空使劲摇头,然后捡起地上的掌门金印双手递给陆琢玉,讨好道:“大师兄,掌门金印。”
-
今日陆琢玉来晚了,他提着手里的食盒将其放在院中石桌上,一边打开,一边与苏宁璎道:“不小心打翻了,便又做了一份,浪费了一些时间。”
小馄饨汤上飘着几许细碎的青色葱花和绿油油的香菜,看起来色相味俱全。
苏宁璎刚刚拿起瓷白勺子,就听陆琢玉唤她。
“璎璎。”
“嗯?”
唔,这个蟹肉虾肉混合的馄饨也太好吃了吧!
“我现在有件事一定要做。”
苏宁璎握着勺子的手一顿,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哦。”
两人坐着的石桌旁边有一棵漂亮的梅花树。
洞府内温度常年低微,春梅未过,枝头上颤巍巍挂着的,都是细碎的梅花。
风起,梅花落。
陆琢玉撩起陆琢玉额头的碎发,指尖很轻,就像梅花从额前擦过。
“等我回来。”
第57章
蓬莱仙岛禁地。
看管的修士打了一个哈欠, 靠在禁地门口。
“歇歇吧,这禁地有法阵看着,从来就没出过事。”看守禁地的一般有两个人, 每日三岗轮换。
两人靠在一处,一人突然叹息, “这末世什么时候能过去?”
“谁知道呢,或许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话罢,两人突然身型一软,瘫倒在地。
陆琢玉出现在两人身后, 他抬头看一眼面前的禁地。从外面看, 就是一处很普通的山洞入口。
陆琢玉抬脚, 正欲走进山洞,突然眼前金光一闪,山洞门口的法阵拦住了他的去路。
若是普通法阵, 陆琢玉倒还能解, 可这并非普通法阵,乃上古法阵。
蓬莱仙岛上的上古法阵大大小小居然如此之多。
陆琢玉皱眉, 强行破开法阵的话,恐会引起别人注意。
正在他思量之时, 不远处陡然传来一阵轰鸣声。
“法阵又破了!快去请岛主!”
天空上多了许多御剑而过的人,他们都往一个方向赶去。陆琢玉怕暴露自己,立时侧身避开,然后发现这些人去往的方向是鬼崖。
鬼崖处的法阵被破,连带着周围大大小小的法阵也受到影响,包括禁地洞口的法阵。
运气不错。
陆琢玉趁机而进。
穿过长长的洞穴, 他来到一处方圆之地。
就像是龙的藏宝地,蓬莱禁地内藏着很多宝物, 有些甚至是从上古时期留下来的,只是受损严重,已经无法使用,变成了观赏品,不过也价值不菲。
陆琢玉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往事卷。
金赤华曾跟他说过,往事卷是一个像画轴一样的东西,打开之后里面是一面白纸,你只需要在上面写下准确的时间和地点,就能看到那天、那个时间,那个地方所发生的事情。
没有带笔。
陆琢玉割破指尖,直接以血代笔,写下那些信息。
金陵陆宅,十一年前,隆冬三月三。
随着血迹缓慢消退,往事卷上开始出现那天的事。
是夜,陆宅内外挂着红灯笼。
陆琢玉望着宅子里熟悉的一花一草一木,下意识上前一步。
她娘喜欢花,素的,红的,媚的,娇的,一年四季,府内花开不断。
然后,他看到了他的爹娘,从主屋内走出来。
十一年了,他都快忘记他们的模样,唯一记得的,大概就是声音。
脑中模糊的容貌在此刻清晰起来,陆琢玉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着两人说话。
“还有几个月才是望舒生辰呢,你怎么这么早就给他备好生辰礼了?”
“那木剑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好的,我得跟家里的老师傅学上几个月,才能给望舒做出一柄好剑来。这可是咱们望舒的第一柄木剑,若是做好了,说不定还能替他招揽些仙缘呢。”
男子一边说话,一边摘下一侧的艳红色山茶花,替女子戴在鬓角侧。
“鲜花配美人,也不知道咱们望舒日后能不能找到像娘子这般性格好,品德美,容貌又绝色的美人。”
“就你会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在房梁上的私房钱,趁早给我交出来。”女子伸手,掐住了男人的耳朵。
“哎呀哎呀,望舒是不是要下课了?这些日子天冷,路滑的很,听说最近城内也不太平,匪患翻墙盗窃之事时有发生,我明日一定要出去多找二十几个壮汉过来守院子……”
男人话未说完,他身型一晃,低头看去,一支羽箭刺穿他的胸膛。
“陆郎!”女子大喊一声,伸手去扶男子,却被男人带着摔倒在地。
“快跑……我们还有望舒……”男人伸手推搡着女人,女人泪眼婆娑地起身,下一刻,一支羽箭再次射来,从背后贯穿女子胸膛。
女子软软倒地,摔在男人身上。
陆琢玉呼吸一窒,眼眶通红。
金陵内城之中,他父母之墓,他却连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就是一个懦夫。
不远处响起匪盗兴奋的声音,他们从高墙上跃入,烧杀抢掠,连带着耀眼的火光,陆府上下几十口人,除了去学堂接陆琢玉回家的那几个老仆之外,无一幸免。
鲜血的红,比山茶花更加耀眼。
天空上飞下几片白色的小纸人,如同打扫战场一般,将已经死透,或还剩下一口气的人,尽数杀死,随后跃入熊熊烈火之中。
匪盗们满载而归,扬长而去。
当年,官府在城外找到了进陆宅抢劫的几个劫匪的尸体,又看到了大量赃物,就认定此次是这几个劫匪入府抢劫,然后在破庙之中因为分赃不均,所以自相残杀。
年幼的陆琢玉被老仆带着去看那些劫匪的尸体时,从劫匪身上看到了一张薄薄的白色小纸人。
后来,陆琢玉才知道,那是修真之人惯常用的小把戏。
对小纸人注入灵力,让它帮自己做事。
上辈子的陆琢玉心地纯善,并未将这薄薄的一片小纸人与自己父母的死联想到一起。
重生之后,明白人心之险恶的他想起此事,才明白上辈子的自己有多单纯。
他父母的死,另有原因。
会使用此种法术的修士普天之下,多如牛毛,他想从一个小纸人身上查出幕后真凶简直痴心妄想。
他也曾怀疑过大伯一家,可经过调查,他确定大伯一家没有这个胆子。
他父母乐善好施,也并没有跟修真者结怨,无缘无故,为何会有修真者要害他们?若说是为了钱财,赃物都在破庙里,一件未少。
陆琢玉站在往事卷前,红着眼,如看无声电影一般看完陆宅之事,然后他抬手,在往事卷上再次写下。
金陵城外城隍庙,十一年前,隆冬三月三。
破庙内,匪盗们坐在一起分赃,看起来并没有争吵。
“哎,你说这小纸人还真好使啊,这么小的一个小纸人,居然能杀那么多人。”
匪盗们走后,在宅子里放了一把火,大部分尸体都被烧了,看不清伤口。
“就是啊,那么薄薄一片的小东西,‘噗呲’一下,千里之外过来,就给人割喉了。”
“不过那修士不要钱,只让咱们杀人,到底是跟那家有什么仇啊?”
修士!
陆琢玉上前一把攥住了往事卷。
卷轴晃了晃,表面漾出一层水波纹一般的痕迹,在陆琢玉咬着牙松手之后,又恢复成原状。
“谁知道呢,反正他不要钱,这些东西咱们平分难道不好?”话罢,那劫匪将手里的小纸人往地上一扔。
几个劫匪继续分赃,甚至觉得干完这票大的,都能金盆洗手,娶妻生子,孩子老婆热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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