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下车,就快活地挥手离开,像一只鸟儿一样直奔老家。
李正宰再不知道,她厌烦。
那就是个傻子了。
他双手抱胸,身体靠着椅背,偏头去看小姑娘越来越远的身影,微微眯起眸子,半晌,唇角缓缓拉开一个是笑非笑的弧度,配合着幽幽一闪的神色。
若是郑宇盛和李秉显在,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家伙肚子里藏着坏水呢。
然而,一心想着终于能喘口气的金南希却并没有察觉。
江原道此时已经进入下雪的天,只短短一小段路,肩膀就落上几缕雪花。
她推开门,家里已经被清扫干净,原本读高三的弟弟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不常用的厨房也传来煎炸炒的声音。
“怒那!”
适时地戴着围裙剥蒜的爸爸,跟着探出头来笑道: “回来了。”
“内。”金南希点点头,胸腔充斥着湿润的感动,虽然回家后,只有这么一瞬间是开心的。
但开心最重要不是吗。
她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小村庄,早年间因为工作的原因,随父母在中国生活很久,久到都以为会定居,直到姐姐结婚平衡才被打破。
金南希几乎是被催着回韩国读书。然后自己一个人生活很久,尽管后面弟弟也被催着回来,但那种被放逐的感觉却始终未消。
她走进厨房帮忙把盘子碗之类的摆到桌上,按照以往的惯例,第一天团聚大家都其乐融融的。
本以为会没新意,但这次回来发现她成了大明星,一向不爱和她亲热的妈妈,意外地抱了一下她,还说: “我的女儿真不起啊。”
金南希说不上此刻的心情,只是在被抱着的刹那,低头轻轻闻了闻妈妈的味道。
很陌生又有点熟悉。
不过,这就足够了。
除了回来的当晚,接下来就是走亲戚,陪着走了好几户, 2月5日,一大早。
金南希穿着羽绒服心怦怦跳着乖乖坐在火桌旁,这时候弟弟已经起床在自己屋内用功学习,她抬头看了看,悄悄起身走进厨房。
翻了翻冰箱又看了看储藏室,没有海带。
“在找什么?是肚子饿了吗?”妈妈在这时忽然走进来,很是诧异地看着她。
金南希一僵,顺手抽出一包拉面,眼神闪烁道: “嗯,有点饿。”
“那就多煮点,对了,俊信吃了吗?”
“应该……没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金南希被推着去问房间里的弟弟,再回来就看到妈妈独自在忙,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就靠过去。
奈何实在是个厨艺苦手,反倒被骂着赶了出来。没法,她就有点百无聊赖的坐回火桌。
等到终于能吃饭,看着她和弟弟,妈妈忽然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你们大姐怎么样,每次过年属她最难过的。唉,谁都回来了,就她没回来。”
金南希攥紧筷子,没搭腔,原本也不需要她附和。
果不其然,说着说着,又老生常谈: “你可不能学你姐嫁到国外去,那么远以后出了事谁能照顾得到,等我们老了想见也见不到,真是想想就伤心,听到没有,别找外面的孩子。”
“嗯。”
“对了,我看街上好多贴着你的画报?gg?应该是gg吧,那你现在应该赚得很多吧,要学会存钱,不要乱花,也不要给别人花钱,就自己存着。”
“内。”
“不要那么早结婚,你弟弟还小,再多帮衬家里几年。”金父吃着饭插一句, “以后受欺负,还不是要靠你弟弟出头,”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 “不过也不要什么事都找他。”
这一顿餐吃下来,金南希碗中还剩一半,看着只知道默默吃饭的弟弟,她眉头一扬,把半碗全扣进他碗里。
“呀,米搓索?”金俊信炸毛,想发火一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却缩了缩脖子,转而看向父母, “阿爸,阿妈,你们看二姐嘛!”
不等他们的诘问,金南希磨牙道: “这不是想让你多吃一点?”
小时候,金父还会说让让他,长大后却不再说这样的话,金南希心里知道这是为什么,她扶着桌子起身走回房间。
“好了好了,不是还有试卷没写完吗,快吃吧。”背后是妈妈连哄带安慰弟弟的声音。
金南希抬头看了眼挂在书桌前的日历,已经挂了很多年,所以上面用红笔圈出的日期记号,颜色不再鲜艳只有暗沉,她走过去取了下来。
其实本来也不喜欢别人的祝贺,每次都很尴尬还令人局促,不是吗。
“我出去一下。”
门外雪花纷纷洒洒,或是在空中漂浮或是已坠落碾进鞋底,金南希眼睫微垂,站在垃圾桶前盯了会儿,眼看暗沉的红覆上白茫茫的雪,才转身。
可是望着来时深深的脚印,她顿住原地,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回家的意义是什么。
是只为那一声“回来了吗?”
不是啊。
她叹息一声,两只手揣在兜里,漫无目的绕着周围转圈圈,一个个昏暗的小巷子,一家家的欢声笑语,还有雪堆积在路上的雪堆。
她低着头,走一步踢一脚,原本厚厚一层的雪,被她踢得跟粗盐似的散开。就这样不知道踢了多久,心情好起来,她蹲下身拘一捧,仿照天女散花那样往天上抛。
望着纷纷洒洒的雪,金南希仰起头,感受到它落到脸上的冰冷,忽地笑起来。
片刻,她抹一把脸,低头正准备再来一次,余光扫到街边,眼神忽地一怔。
只见不远处的街边,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双手插兜屈膝靠着车,肩膀已经落下不少的雪,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看了多久。
见她看过来,他张开手,笑着看她。
“欧巴……”小声呢喃着,金南希缓缓直起身,心不知怎么有点涩, “你怎么过来了。”她抿着唇故作镇定地走过去。
“你讨厌也好,”可是今天怎么能不来看你呢,李正宰抬手抚掉她肩上,头上的白雪,低低道: “生日快乐,希希。”
金南希心抽了一下,连忙低头,又赶快撞进他的胸膛,感受到他抱着自己,鼻尖也闻着熟悉的味道, “欧巴,是怎么知道的。”压抑的委屈憋不住的涌现,害怕自己会哭,她死死抿着唇。
“我当然知道啊,”李正宰一开始还带着笑, “怎么,你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吗?”还抱着她,在原地晃了晃。
“阿尼呀……”
可埋进怀里闷闷的声音,比以往都要重的鼻音,叫他的表情忽然凝固,李正宰低头看着金南希头顶的发旋,手慢慢缩紧。
“傻瓜,”他声音低沉舒缓,像是带着笑意,然而深邃的眸子,却闪过一丝幽暗的光。
他们孩子,
今天好像没有被好好对待呢。
“我……”金南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哪怕绷紧的指尖传来阵阵痛意, “我才不傻呢。”她说话时,不像以往那样抬头,也没有活泼俏皮。
“好好好,你不傻,是我傻,”李正宰眸光微动,抱着人坐进车里,声音轻柔, “看看wuli希希公主,今天的礼物是什么。”
金南希只瞄一眼副驾驶上精心包装的礼物盒,眼睛又有点控制不住变得湿润,她赶忙低头埋进他的衣服里,想说话却害怕自己会因哽咽而露馅。
“宇盛xi本来也想过来呢,”李正宰低头吻她的发,一边轻声细语转移话题, “你说他这么大个人,一点眼力见没有怎么回事?”
“……前辈肯定又在故意逗人了。”
“kk是吗?”
“嗯,”金南希眼睛贴着他的衣服, “他就是故意的。”
“那等他恋爱了,也要捉弄一下才行啊。”
就这样东扯西扯哄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姑娘笑意盈盈,再次恢复以往的活力,他心头才总算舒服一点。
“康桑密达,欧巴。”金南希仰起头在男朋友下巴啄一口, “很开心。”她说。
可是又怎么能忽视她眼角的红意,李正宰手指微动,最后还是装作没发现的亲了亲她: “肯恰那呀。”
其实还想问,要不要一起回家,可直到他口袋里的电话响起,还是放人下车。
走到尽头即将拐弯时,金南希回头,男人还停在原地看着她。
她眉眼弯下来,冲着李正宰挥了挥手。
这条巷子走过无数次,来得时候不曾有人期待,走得时候也不知道去往何处。
这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也有人期待着见到她。
金南希抱着礼物盒,心情平静地打开门, “我回来了。”
客厅里却已经没了父母的身影,连带着弟弟念书的声音也不见了。
【南希,我们去看你伯母他们了,回来晚的话,你自己热饭吃。】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金南希眨眨眼睛,深吸一口气后,换鞋进入自己的房间。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她坐在地毯上开始拆礼盒。
浅紫色的蝴蝶结被拉开,金南希打开盒子,一顶金色的闪亮的大颗小颗钻石,错落有致镶嵌着的王冠,就这样安静地立在第一层。
被灯光一照,还散发着布灵布灵的光。
想起刚才他的那句“希希公主”,呆住的女演员忽地笑了一下,幼稚,她内心吐槽,却还是小心翼翼往头上一戴。
有点重而且羽绒服配王冠,好奇怪啊,可女演员还是拍了好几张照片。望着有点憨憨傻傻的自己,慢慢的她心情好起来,手指微动,全部都发给男朋友以后,又继续拆第二层。
应该不会是权杖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南希想着,莞尔一笑,结果拿开隔板后竟然是一件裙子。
一件纯黑色的及膝短裙,和她偶然在SNOW春季新款高定礼服杂志上看到的一样。
她拿起来往自己身上比划比划,又假装在跳舞那样拎着裙子转了好几圈,最后晕乎乎被绊倒在床上,兴奋感才稍稍下降。
望着天花板呆愣半晌,意识回笼,金南希歪头轻轻摸了摸裙子,此刻透过光,黑色的纱流光溢彩,仿佛缀满星星。
“嘿嘿。”她捂着脸在床上滚了滚,好久才坐起来,下床准备把礼物重新放回盒子,一张浅蓝色的贺卡就掉在礼物盒旁边。
李正宰:【我的宝贝, wuli希希公主nim^^生日粗卡密达[心] 】
有些凌厉的字眼却写着无比柔和的词,金南希捏着贺卡的手一颤,茫然与酸涩袭来,压抑一整天的委屈忽然就在此刻喷涌而出,直到看到字迹被染湿,才反应过来好像是眼泪掉出来了。
她抬手摸上眼睛,想说不要哭,该高兴才是,可是抹掉一次又一次,还是抹不干净。
终于还是克制不住蹲下身,捂着脸呜咽哭出声。
你带我走吧,就现在。
李正宰xi。
她踉踉跄跄去拿手机,好不容易打开界面,泪和手却不停在抖肆意模糊着视线,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抹泪还是擦干屏幕。
最后怎么拨通的,怎么收拾东西到路边的,是去而复返的李正宰难以想象的。
他只是看着她,心脏和胃就已经被搅得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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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kkkkk
2更, 3更,我们白天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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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生日快乐
除了拍戏,他从来没见过她哭。
男演员骨节分明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蹦起青筋,看着前方道路的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连夜返回,看到离开前还欢喜雀跃朝他挥手的小姑娘,再回来却是头发凌乱,低着头像个受伤的小兽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盒子站在路边。
特别是当打开车门,见到她见到自己明明眼眶一红,明明很想哭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扬起笑脸。
那瞬间,那瞬间,李正宰清晰看见,自己红通通的心脏被人猛然按进碎玻璃,四肢百骸连带着灵魂都在刹那感受到疼痛。
痛得他,望着金南希唇抖了又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回想起来见面时的场景,胃仿佛还在痉挛。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偏过头,电话里哭得崩溃的小姑娘已经睡着。
她披着他宽大厚实的西装,整个人都快埋进去了,那对经常轻扇的长长睫毛此刻安静低垂,将眼角的红意遮掩得干干净净。
李正宰看着她难得安静地蜷缩在副驾驶,第一次感觉到身躯那样娇小,小到环腿抱着自己的动作都叫人看得眼疼。
他抿了抿唇,忽然就很想吸烟,只是摸出烟后也仅仅是咬着,片刻,手还是没克制住伸过去,把西装又往上提了提遮到她的下巴。
上辈子,他们的爱情死在最灿烂时候,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解更多,就已经分开。
后来无数次或偶然或预谋的场合,她都避着他,就更没有机会去解。
现在李正宰才知道,原来这个总是笑意盈盈,爱突然的恶作剧,会说好听话逗人,那么活泼快乐的小姑娘,其实一直生活在让人不快乐的家庭。
那上辈子的今天。
她有被接走吗,还是只知道躲着人哭?
李正宰攥紧方向盘,将车缓缓停在旁边的服务区。
没有。
金南希和赵寅城是在夏天才正式交往的,那么这时候,一定是躲着人在偷偷哭吧。他闭了闭眼,埋在方向盘的头缓了好久才抬起来。重新启航出发。
呀,金南希。
金南希——
这就是你要偏爱的原因吗?
这就是你在一起时就黏人,分开却又不愿意和任何人联系的原因吗。
从江原道到首尔的夜晚,一路上天空都被灰色覆盖,路边的白炽灯和别家的霓虹彩灯交相闪烁,映衬着车窗时暗时明,也照男演员冷硬分明的棱角旁咬紧的牙关。
而很快的,在月上柳梢头,银霜洒满一地时,他们终于到家。
李正宰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等停好后,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金南希,他仰头怔怔地看着车顶。
直到室内的灯光暗下来,才回神抹一把脸深吸一口气,下车去拉车门。
看着歪在座椅里沉沉睡去的金南希,他的心抽一下,手轻轻地探过去,摸了摸她的泛红的眼尾,好半晌,才像抱小孩儿那样小心翼翼抱她下来。
“欧巴……”小姑娘眉头微皱,不安地嘟囔着,哭过的现在听着仍旧闷闷的。
“嗯,我在。”他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声音带一点暗哑地哄道: “睡吧,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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