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徐若云不懂朝政,但巫蛊之术谋害陛下这个罪名,若是做实了,孙家只怕逃不过去。
她不关心孙家,只关心徐若千,她嫁进孙家没多久。怎会如此?
“那二姐会有事吗?”
徐成义面色凝重,喟叹下,“说不准,找你回来就是让你想想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抓人的是大理寺。”
周时清是大理寺卿,应该找她猜对,再不济,那也是找大姐,找她做什么。
徐若云想起前几次徐成义拜托她的事,隐隐猜到他的想法,看她好拿捏。嗯,没错,就是如此。
“你回去试探下陆越钦,看看他什么态度。”
瞧,又是这样。
徐若云不情愿,迟疑道:“陆越钦不喜旁人过问朝中之事。”
“你不一样,你是他夫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换做以前她定然会问,现在她迟疑了,弄不清陆越钦对她的态度。
“我没什么不一样。”
二姐的事她会关心,可也要看时机,万一孙家没事,二姐也会没事的。
徐成义焦急的来回踱步,要是孙家出事,也不知会不会连累他?
所以他才这么着急。
他去大理寺打探了一圈,什么也没问出来,找了关系好的同僚,人家也闭口不谈,看起来相当忌讳。
徐成义更焦急了,站在她跟前,有些逼迫的意味,“若云啊,咱们跟孙家好歹有亲,不能看着不管,你说是不是?听话,回去问问。”
“看看这事怎么了结?”
她的眼皮耷拉着,显然是不愿意的,这事尚且没定论,徐成义这么急做什么?
小姑娘没吭声,冷静的眸子睨了他一眼,沉默以对。徐成义只当她答应了,接着说了几句讨好的话,便让她走了。
今日来不及去看姨娘,徐若云便直接回了南园。
陆越钦今天回来的早,她进门时已经在喝茶了。似乎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没问他一句。
小姑娘张张唇,把想问的话忍住了。
“饿了吗?”他问。
“有点。”
一来一去的对话,感觉少了点什么。
陆越钦抬抬下颌,门口的小厮立马端晚膳来,他凝视眼前人,细细端详,怎么感觉又瘦回去了?
是不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没好好吃饭?
一桌子菜,陆越钦先给她盛了碗汤,又往她碗里夹了好多肉,油腻腻的,看着没什么胃口。
“我最近不想吃肉,没胃口。”
“没胃口?”
陆越钦下意识看她小腹,那里平坦,肯定不是因为怀孕,估计是天热的原因。
“那就吃点素菜。”
“嗯。”
-
深夜,徐若云背对他,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点也睡不着。
过了半刻,男人灼热的体温靠近,一直有力的臂膀伸过来,搂住她。
“别背对着。”
他的靠近总是带着侵略的气息,使她微微打颤。
“我不想。”
陆越钦浅笑,胸膛起伏,“你不想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第058章
因着孙家的事, 徐若云几日没睡好,徐成义没再派人来,不知眼下情况如何?她让南星留意着, 随时来告诉她。
外头看似风平浪静,一切如旧, 徐若云却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从前她没关注过朝堂之事,可也知道,周时清不是莽撞的人, 既然大理寺出面, 必定是有原因的。
陆越钦这几日早出晚归, 约莫也是因为朝中的事,好几次她想开口问,每次话到嘴边, 她便咽了回去。不能让他为难, 更不能让她看不起自己,看不起徐家。
可能陆越钦心里, 本来就看不上徐家。
这般想着,徐若云早没了喝茶的心思, 脑子里开始乱七八糟的想法,吴秀棉连续喊了她几次,徐若云也没听见。
身旁的小丫头见她出神,便悄悄的拍拍她的背,提醒她。
徐若云眨眼,霎时回神, 对上吴秀棉不满的眼神,她暗叫不好, 婆母刚才说什么来着?她尴尬一笑,垂眸看了眼凉透的茶,敷衍道:“茶挺香的。”
说完喝了一口,凉透的茶真不好喝,苦涩不说,茶香也没了。她咽下去,下颌微抬,吴秀棉的神色依旧没好。
吴秀棉斜着眼睨她,没好气的开口:“你整日待在内宅,外头的事可都知道?”
试探她,徐若云一下就听出来了。
嫁进陆府将近一年,吴秀棉的秉性,徐若云也摸个七八分,她瞧不上徐家,也不喜欢自己,偶尔冷嘲讥讽,但没有苛待她。她能训斥徐若云,挖苦她,但外人不可以。
去别家宴席,旁人问起她,吴秀棉就夸她一句懂事。给了她颜面。
徐若云挺满足的,就是有一点不好,若是徐家有了错处,吴秀棉是一定要在她面前说两句的。
比如现在,吴秀棉看似邀她来喝茶,实则是要提醒她两句。
或者说教训几句。
徐若云无可奈何,装作不知,“母亲指哪件事?”
无非是孙家的事,今日故意来问她的。往日孙家出事,跟他们没关系,现在可不一样,孙启良现在是陆越钦的连襟,好歹得关心几句。
吴秀棉闻言皱了下眉,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她懒得探究,直接了当的说:“孙家出事了,知道吗?”
“知道。”
徐若云很冷静,脸庞少了几分稚嫩,多了些许稳重,比刚嫁进来时成熟了一点。吴秀棉盯着看了半响,还能想起她去年时的畏缩,跟现在比真是青涩的很。
她收回目光,又道:“你二姐虽然嫁进了孙家,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跟徐家关系不大,可别因为徐若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明白吗?”
要徐家和她袖手旁观,徐若云听明白了。
她本来也管不了。
徐若云沉默,任由吴秀棉一个人说,等她说的口渴了,就会停下的。
有眼色的丫鬟换了一壶茶来,吴秀棉果然说累了,优雅的喝了一盏茶,也没了继续的力气,便摆摆手,要她回去了。
其实后面说了什么,徐若云没仔细听,她的思绪早就飘走了,估摸着吴秀棉来来回回也就那些话,她不听也猜到了。
五月天热,徐若云径直回了南园,南星出门买丝线还没回来,她便坐在凉亭的栏杆上等着,顺带吃点冰镇的水果,解解暑气。
-
“孙家这次估计凶多吉少,你说会不会抄家灭族?”
南星买好丝线刚从铺子出来,就听见茶肆的人在议论孙家的事,她用余光斜了眼,步子放慢,听得仔细。
“难说,不过孙家好歹是周府和陆府的连襟,怎么说也要帮一把?”
说完有人嗤笑,似乎不认同这种说法,要不是女儿争气,谁会和孙家有亲戚关系。
接着有人嘘了声,用很小的声音说:“这次不止孙家出事,连带着郑家也逃不过去。”
郑家?
听到这,南星咯噔一下,心跳的很快,脚步匆匆的回了南园。
徐若云捂着唇打哈欠,余光看见南星回来,小丫头满脸通红,额头全是汗,背后的衣裳也湿了些。
“南星。”
她喊了声,南星当即回头朝她过来,神色紧张的把她拉回房去。方才在外面听到的那些话,南星一字不漏的说给她听。
徐若云这才知道,出事的不止二姐,还有堂姐和郑家。
她没问过陆越钦,而陆越钦回来也从来没说过一次。要不是今天南星在外听到,她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
徐若云思虑许多,想着去找一趟大姐,把事情打听清楚,顺便看看徐若婉的态度,她也好应对。
傍晚,陆越钦回府,朝服没换,成熟稳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纵然什么话不说,只是一个眼神,也令人打颤。
一进门,徐若云便闻到一股陌生的气息,不再是熟悉的木香,而是血腥味中又夹着腐臭的味道,阴凉凉的感觉,他是从狱中直接回来的。
徐若云想想也对,忙着办案,哪能不去牢房。
陆越钦进门一个劲盯着她,瞧见秀挺的鼻子皱了皱,有些嫌弃的眼神。他偏头闻了闻,确实有些刺鼻。
于是扭头对居平道:“先沐浴。”
等陆越钦沐浴出来,已经过了一炷香时间,他身上带着温热的水汽,沐浴后的味道很好闻,没那么冷肃,看着温和。
徐若云抬头看了眼,见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情绪平静。
两人最近的状况有点微妙,没有吵架,也没有争执,但感觉就是哪里不一样了。陆越钦觉得她话少了,也没以前那么粘着自己,更没有对他撒娇,甚至有时说话很客气,态度转变的很奇怪,他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
她是怎么了?是因为孙家的事?
陆越钦如此猜测,但徐若云在他面前什么也没提,所以他也没说。
“最近胃口不好?”他问。
她没看他,依旧低头吃饭,“嗯,天热,吃不下。”
徐若云随口说的,哪知陆越钦立即回她:“回头让厨房做点开胃的小菜。”
“好。”
一来一回的对话,陆越钦心里不是滋味,他放下碗筷,压着眉骨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小姑娘纤长的眼睫颤了下,眼皮掀起,眸光暗淡些许,“明日去找我大姐。”
去找徐若婉,陆越钦没意见,毫不犹豫的点头,“好,还有吗?”
“没了。”
确实没要说的。
徐若云吃了小半碗饭就饱了,汤也喝了一半,跟以前比,吃的是真少。她起身去院子里走走,倩影隐在昏暗中,显得身躯愈发娇小,腰肢好像更细了,款款摆动,纤细如柳。
陆越钦看了半刻,筷子一扔,没了胃口,不禁想她怎么了?又闹什么脾气?
年纪小小,成天闹别扭,脾气比他还大。
奈何他还没办法。
陆越钦不吃了,起身去了书房,等他回到房间,徐若云早就睡了。
-
翌日上午,徐若云去找徐若婉,她第二次去周府,第一次是他们成亲的时候。她对周府是陌生的,但周府的下人对她却是熟悉,看见她来,立马领着人去见徐若婉。
周时清不在府中,两姐妹说话方便许多,徐若婉将她带入房中,而后把门关上。
“因为孙家的事?”徐若婉问。
“是。”
徐若婉也不隐瞒,说:“这事周时清一早跟我提过,不好办。”
徐若云也没打算要帮孙家,孙家是死是活,跟她可没关系,她想问的是:“二姐怎么办?”
若是孙家逃不掉,那徐若千必受牵连。
徐若婉沉默半晌,无奈道:“两个办法,一是和离,二是休妻。我劝过,若千先前不愿意。”
“那现在呢?”
之前不愿意,现在孙家出事了,徐若千总归要做出选择。
“不知。”人关在大理寺,徐若婉还没去见过。
姐妹两同时沉默,过了一会又同时抬头,对视的眼神中有了那么点头绪。
徐若云试探说了句:“现在能见到人吗?”
徐若婉也不知,但总得去试试。
“走吧。”
她跟着出门,忽然想起从前对徐成义说的话来,那会她问徐成义:若她成了下堂妇,徐家可会接纳她?
那时徐成义没回答,但徐若云就是知道,不会。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徐家都不会接纳她。
现在事情落到徐若千头上,她是怎么想?
徐若千大概也清楚,徐家不会接纳她,所以她不愿意。
她在等徐成义救她。
两人刚走到门口,周府的管家匆忙赶来,对着徐若婉小声说了一句:“夫人找您。”
周夫人找徐若婉,那便不好随她出门,徐若云不想大姐为难,于是说道:“大姐你回吧,我自己去就成。”
徐若婉斟酌半刻,点头说好,接着就转身回去。徐若云一人大理寺见徐若千,进门就说找周时清。
没别的原因,只因周时清是大理寺卿。
她在里边等,衙役给她端了一杯茶来,喝着茶等人,倒也没那么难受。
结果周时清没等来,等来了陆越钦。
徐若云不经意抬眸,便见陆越钦穿着朝服站在门口,面无表情,一脸冷肃,瞅着就胆寒。
小姑娘一口茶含在嘴里,脸颊鼓鼓的,看见来人当即呛了一口。
“咳咳。”脸咳的通红。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慌不择乱的往里跑,她自己也不知道心虚什么,看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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