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朝廷拨下赈灾银两,官员们也是要从商人们手中购买赈灾所需的各种物资的。
陈云蓁既然知道自己的药有用,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洛宁府的百姓若是用了大蒜素,觉得有用,也刚好可以宣传宣传大蒜素。
陈云蓁和沈薇两人商量好,将此事安排下去,便也没继续在这件事上浪费心思。
洛宁和京城相隔甚远,她们难以得到那边的消息,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做到这一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沈薇筹谋着,往朝中安排了不少自己这边的官员。
陈云蓁则是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了公主府对外的生意上。
京城那几间店铺专修好后,很快便开门营业。
如陈云蓁所料,几个药铺,一开始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应,京城里各种医馆众多,更有家中蹭出过御医的老大夫,在京城开门营业。
公主府这几家新开的药铺,放在京城实在不打眼。
反而是陈云蓁出灵感,王娘子负责研究出来的香皂,一经退出,便风靡整个京城的贵女圈子。
往常,普通百姓,大都用天然的皂角或者草木灰进行清洁,身份高贵的大家小姐们,用的东西珍贵一点,但也不过是草药和香料混合制成的“早豆”。
这种早豆制作方法比较粗糙,虽有香气,但那种香气跟王娘子特意研究,调和过的香皂香气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刺鼻了。
更别提香皂的外形还那么圆润可爱,颜色也鲜亮,清洁能力还比众人原来用的早豆强许多。
京城这些贵女们,平日里本就喜欢长得漂亮的东西,香皂恰好从各方面都满足了她们的要求。
刚开始,只是几个知道京城里新开的“云薇阁”是沈薇的产业,所以特来捧场的贵女,看着香皂好看,便买了几块回去试试。
后来,这几个贵女回去试用后,知道了香皂的好处,立马便分享给与自己亲近的其他人。
一传十,十传百下,整个京城的贵女圈子,都知道了这件事。就连身在皇宫里的皇帝,也在朝臣的拍马屁下,知道了这件事。
皇帝派人来召见沈薇,陈云蓁听到消息后,连忙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特意给皇帝制作的几个龙型香皂,装进礼盒里,让沈薇献给了皇帝。
沈薇进宫后,果然哄得皇帝龙心大悦,又从对方手里扒了不少好处出来。
陈云蓁则借此机会,用“陛下也曾夸奖过云薇阁香皂”的由头,好好在京城宣传了一番。
而后在云薇阁声事正胜时,她又借此机会,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复刻了不少对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新奇有趣的化妆品,将其推给那些奔着香皂而来的贵女。
理所当然的,这些比起原本的胭脂水粉更加好用的化妆品,又引领了京城里又一次潮流。
第四十三章
接下来的几个月, 京城颇为平静,就连宁王,都消停了不少, 没再让自己麾下的官员, 催皇帝立自己为太子。
洛则先那边也颇为安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 陈云蓁当初到来京城时,掀起的风浪,也逐渐平复下去。
卫子菲也终于愿意从洛府走出, 参加其他贵女之间的聚会。
除了一向跟卫子菲不对付的于雪兰,总是提起这事给卫子菲添堵。京城其他贵女, 都默契地将先前那件事抛到了脑后去。
说到底,陈云蓁于她们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当初事情闹起来时, 她们能帮着陈云蓁针对卫子菲几句,已是极为善良了。
现如今,她们听说那个洛状元的原配已经回了自己老家。人家事件的正主都不在意这件事了,她们作为无关人员, 又何必追根问底。
况且,听说那洛状元最近为陛下办成了几件大事, 正是得陛下青眼的时候。
利益使然下,她们不介意将卫子菲接纳进自己的圈子。
沈薇从府外回来, 将贵女圈子里流传的这个消息告诉陈云蓁后, 忍不住笑道:“说实话,虽然我这位皇兄, 很早就离开了京城。但他还挺了解父皇的,若不是我知道最近那几件事, 都是他特意弄出来讨好父皇的,我还真以为他是要为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陈云蓁也跟着笑了笑:“他不一向是这样的人吗?”
如若不然,对方当初也不会将她骗过去。
陈云蓁想了想,提醒沈薇道:“最近,户部和兵部,都有职位不小的官员,投靠了宁王。不过我们的人有看到,那几个投靠宁王的官员,都跟洛则先或者卫清江有关系。”
沈薇闻言挑了挑眉:“看来他已经按耐不住,准备对我那傻子皇兄下手了。”
“不过……”沈薇脸上浮起一抹迷惑来:“不知道他想怎么做?杀掉皇兄,那他想名正言顺登基,恐怕有点困难。”
当今皇帝治国不算多么好,只能说是平庸。但对方也绝不是那种昏庸暴虐之辈。
洛则先若是想杀掉皇室所有人,再自己上位,只怕难以服众。
毕竟他虽是皇帝的亲子,但他的身份,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皇帝亲手抹消掉了。
陈云蓁倒是不着急:“且行且看吧,总归对方如今一切行为,都在我们监视之中。”
这倒要感谢洛则先从来没有把沈薇放在自己眼里。
作为天然享受了性别优势的男性,洛则先的眼中,从始至终都只有宁王,这个皇帝唯一的儿子。
而沈薇虽然与宁王是兄妹关系,但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沈薇与宁王这个兄长一向关系不好。
明昭公主府外也曾被人监视过几天,但那些人没待几天,便离开了。
书房外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
沈薇和陈云蓁对视一眼,扬声道:“进来。”
“殿下。”
房门被推开,杜鹃从外面走进来,而后脸色沉重的,反手又将房门关上了。
“杜鹃,怎么了?”沈薇问。
她先前吩咐过的,自己与陈云蓁商议事情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打扰。
杜鹃此时突然敲门,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殿下,咱们之前派去洛宁府的商队,回来了。”
陈云蓁闻言,心脏紧了紧,连忙问:“可是出事了?”
杜鹃脸上显露出一点不忍来。
“咱们商队的马车上有公主府的标记,不管是京城去的赈灾官还是洛宁本地的官员,自是不敢得罪咱们的。商队里的人都没事,有事的是那些受灾的百姓。”
“商队的管事告诉我,他按照公主您的吩咐,将万门运过去的药都以成本价卖了出去。刚开始的事情确实如陈大夫所说的那样,灾民们用了新药以后,身体恢复了不少。那些受了外伤的,伤口恶化速度,也减轻了许多。”
“后来负责赈灾的秦大人听说了此事,主动找到咱们的人,将咱们运过去的新药都以官府的名义买了过去。”
“管事觉得将药交给官府,由他们出面发给灾民也挺好,便同意了秦大人的提议。”
杜鹃说到这里,陈云蓁已经预感不妙的皱起了眉。
按理来说,朝廷既然出了银子赈灾,那公主府的管事选择将药卖给朝廷,让官府将赈灾银两换成药材,发给灾民,并没有错。
但杜鹃方才又说是灾民有事……
陈云蓁猛地抬眼看向杜鹃:“莫不是他们,将这批药材私吞了?”
杜鹃闻言,沉重点了点头:“那秦大人用成本价买了我们的药,转手又以十倍的价钱将药卖了出去。”
“他将赈灾的银子发给了灾民,又用药材将灾民们手里的银子换了回来。灾民们别无选择,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办事。”
沈薇听到这里,脸上已然浮现出怒火来:“他倒是好算计,左手倒右手,朝廷运去赈灾的银两花了个一干二净,他自己白得了九成银子。”
杜鹃继续道:“而且不止是咱们的药材,洛宁本地的粮食以及外地粮商运过去的粮食,都被秦大人或威逼或利诱,买进手里,又翻倍卖了出去。”
“若不是管事离开洛宁时,不小心将东西落在了客栈,他出城后又独自返回,去取自己的东西,恰巧碰到了灾民去官府闹事。只怕咱们还被埋在鼓里。”
沈薇腾的一声站起来,攥紧拳头道:“我要将此事告诉父皇,皇兄!皇兄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秦大人作为宁王一系的官员,要说他做出这事,宁王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陈云蓁也非常气愤,她上辈子见惯了一地受灾,国家乃至其他地方的人民都鼎力相助,前去赈灾的场景。
此时猛然听到朝廷派去赈灾的官员,竟然跟当地官员狼狈为奸,一起图谋赈灾物资的事情,自然更加接受不了。
但她比沈薇想的更多一点。
陈云蓁看着沈薇劝道:“殿下,咱们现在将自己暴露在陛下和宁王面前,并不是一件好事。”
宁王暂且不论,只怕宫里那位陛下,就得第一个怀疑起沈薇了。
毕竟沈薇一个公主,怎么能有这么灵通的消息渠道。
沈薇咬着唇,有些颓然道:“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拿灾民的性命给自己敛财。”
朝廷拨出的粮食银两,也只不过勉强够赈灾罢了,结果现在还被官员们侵吞去大半。
陈云蓁安抚地对沈薇笑了笑:“殿下,你忘了吗?不是还有洛则先吗?”
听到洛则先这个名字,沈薇愣了一下,而后猛然反应过来。
她眼睛亮了亮:“对呀,咱们可以将这个消息传给洛则先。”
第四十四章
当日, 沈薇便动用自己安插在洛则先一个下属身边的棋子,将宁王手下秦大人,侵吞赈灾银两的消息, 透露给了洛则先身边亲近的一个下属。
当天晚上, 那名下属便连夜进了洛府, 一直待到后半夜才离开。
第二天, 卫子菲和谢夫人突然邀请了几个大臣家里的夫人,一起去京城外,卫家名下的庄子里赏雪。
及至傍晚, 众人才回到京城。
翌日早朝。
一位出身洛宁府的御史,在早朝时, 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将此事披露在皇帝面前。
宁王登时一头冷汗,他拖着腿走到大殿中央, 立马向着皇帝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没有,这件事跟儿臣真的没有关系。”
他惶惶然伏身在地,看向地面的双眼里满是惊惧。
如陈云蓁所料, 秦大人是宁王手下的人,秦大人做出那样的事之前, 自然是知会过宁王的。
可是……
宁王忍不住咬紧了牙,秦松不是说, 这事不会有任何发现的吗?
怎么现在现在才过了几个月, 消息竟都传到京城这边来了。
龙椅上的皇帝默不作声,他垂眸看着宁王, 半晌哼笑一声。
“你不知道?”辩不出什么情绪的问话。
而后是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到了硬物上发出的声音。
“啊。”伴随着那道撞击声, 宁王捂住额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朝臣们顿时屏住呼吸,垂下头来,不敢去触怒上面暴怒的帝王。
“沈玮,你倒是能耐了啊,手都伸到赈灾银子上面去了。”
“还没当太子,你便这么放肆,等你真的当了太子,是不是朕这个皇帝,也不被你放在眼里了?”
“……”
皇帝整整骂了宁王一刻钟不停歇的,才在身边重德公公的劝解,和朝臣们的告罪下住了嘴。
“可怜”宁王额头被笔架砸的红肿出血,却还要跪在地上接受皇帝的指责。
一直等到皇帝安排好善后的事,派人去捉拿秦大人回京,而后甩袖离开。即将失血过多昏迷的宁王,才被朝臣们紧急送去了太医院。
洛则先和卫清江站在一处,两人望着脸色阴沉,狼狈离开的宁王,嘴角俱是挂上了一抹笑。
这抹笑稍纵即逝,而后两人同其他官员一起,脸上浮现出一抹忧心忡忡的表情来,似是为这个国家未来的储君而忧心不已。
皇宫内院,皇帝的寝宫。
暴怒离开朝会的皇帝,此时的表情却十分平和,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刚才才生了好大一通气。
皇帝坐到椅子上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前几日天气降温时,他半夜睡不着,披着衣服去外面的院子里转了两圈。
当时没什么反应,结果第二天就感染了风寒。喝了这么几天的药,虽没像那天一样再发烧,但咳嗽一直没停过。
往常,皇帝咳嗽停不住的时候,总会将太医院那些人骂得狗血淋头,仿佛这样,他自己才能舒服一点。
但今天,哪怕他回到寝宫后,喉咙里又开始发痒,咳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他竟然没有咒骂任何人。
只是心平气和的,被重德服侍着,喝下了宫女送来的药液。
皇帝喝完药,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着。重德沉默的走到皇帝身后,如往常一般,给皇帝按着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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