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段宵总算察觉到不对劲。滞了两秒,掐着她脖子让人转过来:“搞什么?”
她手撑在他胸口,螳臂当车,指尖泛白:“我不想。你今天不是亲过人了吗?”
他微眯眼,很不爽这个算法:“早上那几分钟跟我算到现在?”
“晚上也……”
夏仰话说到一半,错眼看见他手肘那的青紫。他肤色在同龄男生里算白的,因此看上去更明显。
她伸出手指,重重地往那摁了一下:“这怎么了?”
段宵吃痛地皱了眉,捏她脸上软肉,似笑非笑:“明知道是伤还往这下狠手,故意的?”
夏仰心虚垂眼:“你又没告诉我。”
“不是看见了吗?你那个夜袭男厕所的同学。”他压根连那女生的名字都没记住,随口两句概括,“她撞到我,磕到洗手台了。”
甄冬儿那力道倒不至于把他撞青。
只是她出现得太突然,主动示爱地抱上来,段宵躲避不及,才自伤八百。
联想起当时甄冬儿的表现,夏仰好奇:“你跟她说什么了?”
他眼尾上扬,神情漠然地“啧”了声。
“……”
夏仰盯着他漆黑的眼,听明白了。
他嫌弃人的时候就是这死样子,一句话不愿意多讲,更别谈会给谁面子。张狂地直接摆臭脸,那道眼神就足够让人羞愧到无地自容。
难怪甄冬儿回来后就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那怎么还有人说你们……”她有些难以启齿,“‘打啵’?”
段宵回忆了会儿这词哪来的,目光戏谑:“那不陆嘉泽说的吗?走这么快,还以为你没听见呢。”
看他不正经的视线,夏仰转身就想出去。
又被他轻易拉回来,男生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腰线往下,贴着她锁骨的呼吸声重了些,不忘懒淡地解释:“他香港佬啊,说的是明天一起打ball。”
夏仰愣神时,让他钻了空子。
快站不稳,只能被迫扶着他青筋盘虬的手臂。
“B-A-L-L,是这个ball。”段宵轻笑,看她迷蒙的眼,终于吻上去,“我跟你这样,才叫打啵。”
他湿热的舌尖缠过来,让她无暇分心,手指和裙摆边缘就趁机挤进。
夏仰红着脸掐他胳膊:“拿开!”
但段宵在这种事上一向霸道又坏,摁住人不让她挪动半分,那把低沉动听的嗓子含糊地安抚:“没往多里边儿。”
花洒的热水落下来,彼此的衣裤都被打湿,却无人在意。这个年纪的男生都血气方刚爱折腾,段宵的体力又本就异于常人。
夏仰头昏脑胀,溢出生理性眼泪。被他含住唇瓣,还要听他那些污言秽语的引导。
“轻点……说好就一次,你骗我!”她气急败坏,想挣脱。
“对,骗你了。”他理直气壮又强硬地把人拽回来,咬她绯红一片的耳尖,隐隐带着警告,“谁让你躲。”
这句话像是在说此刻,也像是在重复他发的那条信息。
躲我?
长本事了。
**
这个夜晚太长,夏仰入睡前看见床头柜的闹钟时针转到了凌晨两点。
好在上午没课,她睡到自然醒。半眯着眼,惯性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口舌干燥地抿了一大口。
从浴缸里洗过澡被抱出来后,记忆就有些乱了。段宵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两个月没碰她,昨晚根本就没打算做个人。
房间里窗帘厚重地遮住光,被褥里的味道犹存。
看了眼身上的男款T恤,夏仰磨着后槽牙,小声骂了一句“禽兽”。
都说过不想穿他的衣服了,明明自己挑好的睡裙就放在沙发上,段宵也没给她换。
她洗漱完,趿拉着拖鞋到客厅看了一眼。
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那,段宵正在做早饭。
他已经晨跑完了,漆黑的发梢还有些湿,后颈上挂着条白毛巾,身上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短袖。
晨光从阳台那照进来,光线隐约勾勒出那道落拓疏懒的身型,倒有几分青涩的少年感。
他低着头,骨节明晰的长指抓了把生菜往锅里丢。
生菜是段宵亲自种在阳台的盆栽里的,这菜好养活,自己栽种方便又卫生。
他一副对厨房很熟练的样子。
但夏仰想也知道又是在煮鸡蛋面。
她不爱闻油烟味,极少下厨,段宵就更别说了。
他一养尊处优大少爷,平时没时间也没必要学煮菜,鸡蛋面已经是他拿手的料理。
好在夏仰不算挑食,学舞蹈的又常要控制体重和节食,一有比赛和考试要注重上镜的皮肤管理,戒油盐,尝遍清汤寡水。
普普通通的鸡蛋面于她而言,倒也很合适。
只是,每次来这的事后早晨都是吃面。
夏仰有时在外面看见鸡蛋面都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听见脚步声,他抬手召她:“过来吃。”
夏仰揉着酸麻的手腕走上前,搓了搓还有点犯困的脸。
“手疼?”段宵垂眸看她。
“嗯。”她没过脑子,鼓着腮帮顺嘴抱怨道,“撑太久了。”
他笑得顽痞:“怪谁?让你坐我身上又不肯。”
“……”
讨论这种事情,夏仰永远争不赢他。她默默斜他一眼,瞥到他下巴那的牙印,嘀咕了声:“我咬得这么重吗。”
段宵听见了,还以为她要抱歉。
结果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跑到卫生间里去照镜子。
过会儿,夏仰跑出来说:“我这周不过来了。”
她低着脑袋,把衣领往上拉了点,遮住了那点可忽略不计的红印。
段宵掀起眼皮眄她,在等理由。
“周五迎新晚会要表演节目。”夏仰抿了抿唇,“排练太累了,时间又紧,过完这周再说吧。”
末了,有些忐忑地问他:“行吗?”
昨晚是真把她累到了,睡到这个点也没缓好。小姑娘嗓子还有点哑,眼睑下方可见憔悴,看着可怜巴巴的。
段宵把那碗面推过去,勾唇,懒声道:“嗯。”
**
迎新晚会转眼即至,当天上午难得下了场雨。暑气被驱散,这座城市总算有了几分入秋的意思。
京大作为国内一流学府,每一届新生又都是各省状元的存在,迎新不能草率了事。
学校里但凡是办个大型活动都会引起高度关注。因为除了校园官网里要有噱头话题,当地早报也会有记者过来抓拍素材。
大礼堂里坐满了人,晚会流程从主持人报幕开始。
有年级里的系主任讲话,还有教官和学生互动的环节,舞蹈系的节目排在一个魔术后面。
夏仰她们一整个班都已经化完了舞台妆,都在后台候场。
指导老师交代完待会儿上台表演的事项,又单独把夏仰喊到一边:“上回隗老师跟你说的事儿考虑好了吗?”
“荷花奖校园舞蹈大赛吗?”夏仰点头,“我已经答应了,会去。”
“那就好。”指导老师多说了几句,“这次虽然校内是说踊跃报名者有机会,但学校代表的出场名额就一个。就算是你班里其他同学想去,跟你商量,你也别心软松口。”
老师带了这么多届学生,对这些事司空见惯。
你太厉害,得老师喜欢,出尽风头,同龄人里当然有人不满。
古典舞常有团舞,要求协作。但长此以往,鹤立鸡群的一个人很难坚持下来。
大一那会儿,夏仰就这么卖人情让了好几次。
不过夏仰这回让她放心:“这场比赛赢了有奖金的,我不会让给别人。”
指导老师没忍住笑了下,觉得她在开玩笑。
有钱人家的孩子可真装不了财迷,那笔奖金还没她平时脚上两双鞋来得贵。
台上主持人在报幕,夏仰赶回去站好了领舞的位置。
场馆内的灯光暗下来,暗白色的追光灯率先落在她身上。女孩长袖摆动,衣襟飘飘,舞步摇曳生姿。
身段似弱柳扶风,甩袖时的力道却柔韧,飘逸裙边似水波涟漪。
夏仰当年在全国舞蹈生里一战成名并非没原因。
就算是行业大拿来了,也要赞叹一句。她实在是位天赋型的古典舞舞者,灵动婀娜,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群舞们唱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从舞台两侧赤脚而上。
《采薇》的背景是是孔子在“大同”梦境中的一段舞,在梦中,人间是和平盛世,没有远征战乱。
铸剑为犁,佳人起舞,展现出古老国韵的汉唐风采,女性身形的柔美魅力也一览无余。
台上清雅,台下脱俗。
“大雅艺术!这古筝声,这舞姿,这舞台效果!”
“我们错怪那些昏庸大王了,这玩意儿谁看不迷糊啊啊啊啊啊啊啊!”
“领舞的是夏仰学姐吧?平时素颜已经够漂亮了,一跳舞简直是开了挂。”
“她真绝了,群舞里面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优势,舞台妆也好美!”
“我不关注跳舞这个赛道都听说过她,好像从高二就拿下了好多奖,从小就在学舞。”
……
谢幕是剧场表演的顶级浪漫,全场都赞不绝口地起立拍掌。
夏仰一下台,一捧蝴蝶兰就塞到她面前。绿色系的花瓣,倒是和她今天这身舞蹈服很搭。
花后面探出来一张男生的脸,端正俊秀,有点眼熟。
“学姐!我叫林望。”他自我介绍道,“是上次捡到你饭卡那个。”
夏仰“哦”了一声,指指那花:“给我的?”
林望咧开嘴笑:“是啊!你跳得真好看,正好你还没去卸妆,我能和你合张影吗?”
“……啊,合吧。”她不太会拒绝这样的热情小狗,退而求其次,“但花就不收了。这是团体舞,就我一人收到花不太合适。”
“好吧,不好意思啊,怪我没考虑周到。”
林望让她帮忙抱着一下那捧花,想拿出手机拍照。余光却扫到那边一道高挺的身影,似乎立在那有一会儿了。
他看清是谁后,赶紧先打了声招呼:“段宵学长!”
听到这个名字,夏仰浑身一僵,手里抱着的这捧花此刻像烫手山芋般扎手。
-
第4章 第4章
段宵很出名。
虽然都说他是京大校草,是诸多女孩心里惦记的Crush对象。但他的名声大噪在男生群体里显然更甚,也具体到每一件事上。
尤其林望还是金融专业的,对他这个人更不陌生。
这届教官里有人带过上一届的学生,站军姿中途休息聊天时,总会提一句:“你们上届有个叫段宵的学长真了不得啊。”
“当初为了给年级里的女生们多争取五分钟的上厕所时间,把我手下一新兵都给撂倒了!”
系里的主任老师讲课,也常提到他。
“要参考上一届的商赛资料,就去看看你们段宵学长的吧。虽然他是辅修,但分数比主修的学生都高。”
“他每次考完的卷子和做pre的ppt笔记都被人传烂了,稍微找找就能找到。所以也不用去麻烦他本人,因为他估计都没空搭理你们。”
“之前你们学姐学长还总说,小组合作要是能和段宵一组真是赚了。大一就能直接实战投资……”
论背景,段宵这bking的开挂人生更无可挑剔。
段氏集团是京城五大私营企业的巨头之一,名下房地产、重工业、金属制造业都威名赫赫。
如今的CEO是他母亲段姒,也算是他们师姐,研究生来这交换过一年。现在京大那翻修了三、四次的奢华图书馆都是段氏出资。
人帅会玩双商高,有钱车豪话还少。
找不出缺点的男人,像个神。
……
在学校碰上段宵落单的情况很少,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
这会儿难得遇上,林望这大一新生就快化身小迷弟,眼睛眨出小星星:“学长你怎么来后台了?哦,瞧我这脑子,我记得你等会儿有个演讲。”
这演讲倒也不是指定他来做,指定的是校学生会主席。
但正巧,段宵就是这个挂名的主席。
平时没干过什么事儿,只是民心所向的举荐。
按道理大二学生只能当个副主席,但他嫌副会长手底下要干的事太多,偏偏把正主席给挤下去。
林望绞尽脑汁想搭话,但段宵对他这种殷勤热络并没多大反应,头都没点一个。
因为待会儿要上台,他穿了身带领带的白衬衫,澄黑色西裤。矜贵冷然的一张脸,散发出那股毫不遮掩的盛气凌人。
刚做完造型,漆黑碎发在额前随意地三七分,散漫又桀骜。
段宵视线越过面前的男生,径直看向后面那道清薄僵直的少女背影,笑了声:“花不错。”
明明是夸赞,但听上去竟然似有若无地带着讽意。
林望有些尴尬。
他在这叭叭半天,结果这学长注意力都在花上。一大男人,原来喜欢花?
夏仰装不了耳聋,转过身把那捧花塞回林望怀里,撇清关系:“是这位学弟的,你如果想买同款的话可以问问他。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她眼神都没和他对上,低着头就往卸妆室走。
林望有点懵,怎么就突然走了?还没一起拍合照呢。
她走了,但段宵还站在那。
于是林望抱着那束花,纠结了片刻,试探地问:“学长,这花你要吗?”
“……”
**
“哔———”
舞台上的音响突然坏了一个,发出尖锐刺鸣声。
底下人因为这一变故有些喧闹,报幕的主持人也不知所措。但须臾,几下话筒敲击声后,大家注意力全往那看了过去。
段宵上了台,走到发音桌前。
桌面很高,恰巧卡在他腰线下,从侧面看,男生个高挺拔,站立的仪态也很好。宽肩窄臀大长腿,比例像国际名模。
他抬手,做了一个示意台下安静的手势,果然轻易就控住场。
“感谢舞蹈系同学给大家带来的视觉盛宴。接下来由我简单讲几句,庆贺各位在京大的校园生活正式开始。”
低磁的嗓音通过电流传至礼堂每个角落,这种演讲场合对从小到大都作为优等生的段宵而言,无疑驾轻就熟。
他身上那件白衬衫衣摆半扎不扎地埋进裤腰里,仿佛随随便便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被衬出一股很贵气的懒散劲。
恃帅行凶,人模狗样。
夏仰腹诽道,不动声色地收回放在台上的视线。
3/73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