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声:“所以我不一直在堵你的嘴吗。”
“段宵!”
她气急败坏,把手上筷子往他那砸过去。
**
几天后,夏仰还是在考试那天的早上吃到了鸡蛋面。
段宵甚至为了祝她这次能考过,多放了一个鸡蛋。可她那胃根本吃不完,剩下来的还是到了他嘴里。
毛概考试一共两个小时。
卷面难度倒不大,但想拿主观题的分没法蒙混过关,必须有点背过书的真材实料在。
夏仰这回有备而来,考得得心应手。
检查过后,还有半个多小时才打铃。她没有什么要改的,索性提前交了卷子。
考试期间,教室会打开信号屏蔽器。
等出了教室往走廊里走,夏仰打开手机才发现在考试之前,庄婧给她转发了一份群聊的聊天记录。
是金融系的大考场里,有人偷拍了段宵一段7秒的视频。
他坐在考场的第一个位置,穿了件蓝色薄毛衣。洗过澡过来的,发梢还有些潮湿。
鼻梁高,锋利浓密的尾睫微挑,侧影看上去疏落瘦削。
视频里,他从自己毛衣的胸口那扯出了一根细软的乌黑发丝,一眼就能猜到是女孩子的。
不知道盯着这根长发在想什么,段宵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将那根发丝缠绕在自己的指尖上。
指腹划了几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玩。
发丝长而韧,缠得紧,显得极其暧昧。
这个视频可能就是随便拍的。
但信息量太大,引起了校群里不少人的躁动。
【短短七秒,反复观看,又被帅到了!这哥不进内娱当明星都有些可惜了,无死角的一张脸啊!!】
【当明星哪有他做生意赚钱,我听我们系里的学长说他前段时间参加行研大赛,被好几家上市公司内定了。】
【他怎么什么都比别人快几步啊!赢在起跑线上就算了,我都不敢想他会不会还没毕业,就已经是段总了。】
【他这是谈了吧!啊啊啊啊两年了,终于有人逮到我校大帅逼会近女色的证据!有没有人能扒出来谈的是校内美女还是校外的?】
【哪位壮士能去问问他和舞蹈系那个夏仰是在谈还是过去式?】
【肯定是过去式了啊,要是还在进行时,这么多人都认识他俩,会抓不到他们约会?可能吗?】
【别说了,我才刚磕的CP已经反复be了。】
【感觉是新女友,他这表情一看就是在热恋!那个笑,绝了……我心都麻了一下!】
……
[小庄婧]:你好像被公开了,又好像安全了。我问你,你说你俩不是谈恋爱,该不会是床伴吧?
夏仰真不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了,敷衍道:如果你非要纠结这个关系的话,这么概括也可以。
[小庄婧]:我靠,天杀的!你顶着这么纯的一张脸说这句话真是绝了!你好狂野!!真人不露相啊你,我再问一个问题。
[宵禁]:?
[小庄婧]:他活儿好吗?
“……”
青/天白日看见这行字,夏仰耳根躁得慌,立刻关上手机屏幕。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攥住。
她望过去一眼,及时憋住了惊呼声。
人被扯到楼梯间。
这会儿提前交卷的人没几个,显得走廊很安静。
段宵勾着她身上帆布包的带子,把她往自己身前拉近,懒洋洋地歪了下头:“这么厉害,还提前交卷了?”
“你也挺厉害的。”
虽然他们考的不是同一门课,但考试时间是一样的。
夏仰怕被人看见,想让他放手:“你怎么来这了?”
他扬了下手上的档案:“你们系主任让我来送份报告。”
系主任正好是她毛概课的老师,也在刚才那个考场监考。
夏仰了然“哦”了一声,转身要走:“那你去吧,我正好下午没课,要去机构了。”
段宵:“晚上自己来找我。”
她一听,炸毛道:“我今晚要回宿舍睡!”
都在他那连睡一周了,他用帮她复习的这个借口留了她好几晚,再不回去都不好交代了。
段宵把她往墙边推,一只手桎梏住她挣扎的动作。低下脑袋含住她唇,轻舔了下,囫囵地笑:“我说一块吃晚饭。”
就紧挨着三秒,他松开手,早有预料地侧了下身。扬唇笑得恶劣,头也不回地往长廊那走了。
夏仰脚踢空,气得牙痒痒。
她在原地瞪着空气须臾。刚转身,就对上一个人冰冷的视线。
是甄冬儿。
她笑得有些自嘲又讽刺:“原来真的是你。”
第9章 第9章
对夏仰有所怀疑是在迎新晚会的后台那天。
他们明明在外人面前已经装的很生疏,可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拉扯磁场却还是无法忽视。
段宵莫名其妙的买单暂且不提,但那天在后台休息室里,夏仰身上居然混着淡淡的男香。
出自谁身上,一目了然。
后来,他们一起在英语综合大课上的照片出现在校园出闲置的八卦群聊里,甄冬儿大脑都空了一秒。
她不敢信。
可倘若确实如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所以前段时间在食堂碰见夏仰,甄冬儿故意放出那番“自作多情”的话,要看的就是她反应。
果然,夏仰迫不及待就维护上了。
甄冬儿试图从她脸上发现惊慌失措,冷声道:“你们私底下是怎么说我的?看了我不少一厢情愿的笑话吧!”
“喜欢一个人算什么笑话。”夏仰对她自贬的话微微皱眉,淡声回应,“他私下不会用这些事当谈资。你喜欢他,难道连他这点为人作风都不清楚?”
甄冬儿哪里听得进去,气急反笑:“男朋友、领舞……什么都压我一头,难怪我每天对你冷嘲热讽的,你也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贱人,你很得意吧?”
在她说出侮辱词汇的这一刻,夏仰的耐心就所剩无几。原来她清楚她每天都在找自己的茬,却从来不觉得这不对。
“我为什么要得意?我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过。”
甄冬儿满眼通红,站在楼梯下不可置信地怒视她。
夏仰居高临下,轻飘飘地睨她,神色自若地弯唇笑了笑:“领舞靠实力,你也从来不是我的对手啊。”
**
夏仰今天在机构拖了半个小时才正式下班。
她所在的这家舞蹈机构也和艺考机构合作,但平时除了假期的学生外,也会教一些来松骨拉筋的成年人。
教成年人一般只是教些基本功,拉腿下腰、开肩开背什么的。
而今天下午来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学生”,是位30岁出头的青年男人。才上第一节 课,就在下叉时连连惨叫。
后来还因为腰疑似闪到,跑了一趟医院。
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中途抽筋了。
夏仰陪他去的医院,又被他顺路送回学校。
下车后,她斟酌着语气:“祁先生,我不是年龄歧视,也不是性别歧视……但您这样的资质,真没必要报班学。太浪费钱了。如果只是兴趣爱好想提升体态的话,在家看看视频自己练也足够的。”
说实话,学舞蹈本来就要从小抓起,成年人的骨骼基本定型,再练柔韧度堪比登天。
更何况这位祁先生作为一位事业稳定、外形端正的社会人士,实在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祁元明听了也有点不好意思,感谢她的好意:“我过来上课学舞蹈其实是为了我女儿。”
“您女儿?”
“她是京附一小的舞蹈生,6岁,喜欢跳舞。但学得不好,每天放学都哭着回家练习,还要抱怨我不陪她一起练。”男人有点哭笑不得,但语气里是对孩子的宠溺,“所以我只好来报个班学一点了。”
夏仰有点讶异:“好另类的想法,那孩子的妈妈呢?”
她没有其他意思。
只是觉得比起父亲来说,母亲练古典舞会更容易些。
“离婚了。”看见对面这个助教小老师露出懊恼的表情,祁元明摆摆手,“不要紧,你又不知情。本来是想把她送到机构来补补学校的不足,但孩子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在上课吧,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差生。”
夏仰抱歉地抿了抿唇线,理解道:“好,如果您只是想要陪女儿练舞,那下次上课您不用练习劈叉这些的。学学怎么帮忙开肩、提腕压腕吧,这样也满足您的需求。”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您夏老师!”
“客气了。”
男人把车开走后,夏仰回过头正要去地铁站。一转身才看见马路对面停了一辆白色Zenvo。
那是辆丹麦生产的小众顶级超跑。
整个亚洲就这么一台,也是段宵上大学的开学礼物。
车牌号是京A开头,几个连续的0。车身看着只是普通的白色,但实则不纯。
这车被他改装过好几次,在日光下还隐隐闪着钻。
开这辆车出来,只能说明他今天回了一趟家里。
10月下旬的京州市刚转凉,日落时间还没算早。
后视镜那隐约能显现出男生光线交织的碎发和五官轮廓,那只松懒的手腕半挂在车窗上,腕表被夕阳照得有些刺眼。
看见她注视过来,两指朝着这边勾了勾。
夏仰背着包小跑过去,上了车:“你怎么过来了?”
她去医院之前看见他问她几点下课的消息。
但太忙,一时就忘了回。
“刚那谁?”段宵不答反问,又径直捏过她手腕,蹙眉闻了下,“哪来这么重的消毒水味?”
“来机构上课的学员。他扭伤腰了,我陪着去了趟医院。”
“学员?”
他在思索刚才那男人的年纪和外貌。
他反问的意思太明显,仿佛在怀疑什么。夏仰把手抽出来,抓了把颈侧的碎发:“你不信?”
段宵挑眉:“他来学跳舞?”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要是也对古典舞感兴趣,我可以免费教你啊。”
话一出口,她脑子里也联想到如果是他学跳舞来劈叉,得惨叫成什么样子。
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段宵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淡嗤了声,显然是知道她刚才脑补了什么玩意儿。
夏仰好不容易才憋住笑,解释道:“本来就是来学舞蹈的,他想了解他女儿的课程内容。我就算是想找其他人,也不会找个离异带娃的大叔吧。”
段宵看着她两秒,淡漠的黑眸里意味不明。他额前碎发长了些,往下耷拉,捏着她下巴的手收紧,薄而温润的唇不打招呼地覆下来。
夏仰以为他生气要咬她,想要躲。
但又犹豫着觉得他刚回过家,心情肯定不太好,越躲越容易让他逆反,索性懒得动了。
不过这次她居然猜错,段宵的吻很轻柔。含着点薄荷烟草气息,莫名有些甘甜,舔舐裹挟着她的唇舌。
退出来时,他闷闷地留下一句:“好饿。”
夏仰心口鬼使神差地有些酥,舔了舔下唇瓣:“你回家没吃晚饭?”
“不是说过要和你吃?”
她迟疑:“可我今天已经吃过两顿了……”
在减重期,不可能胡吃海喝。
段宵伸手捏了把她的腰,没再说话。开车往旁边转了个弯,驶入大道。
**
车往舞蹈机构附近不远处的一家开业没多久的赛车俱乐部那开过去。老板知道他会过来,大门一直敞开着,白色超跑顺势驶入了这道门后的赛道上。
俱乐部往后面就是拉力赛的大赛道,已经有场私人比赛,远远地能听见赛车的油门轰鸣。
夏仰不想坐他副驾驶陪着飙车,握紧安全带:“你不是饿了吗?”
段宵微颔首:“嗯,他们楼上有餐厅。”
车慢慢熄火,停在起点线旁边。几个刚下赛道的领航员和赛车手朝他们这边看过来,是之前玩车认识地人,都对着段宵打了声招呼。
段宵点了下头,兴致不高。
他们也有眼力见儿地没上前,只是看到副驾驶的夏仰下车,又不约而同倒吸了口气,窸窸窣窣地私下讨论起来。
“段大公子的新女友水准真高!这肤白貌美大长腿,是包了个北影的小明星吗?”
“你这损嘴,别连累哥几个陪你一起死!那姑娘好像和他一个学校的,之前我在阿航家新开的马场那见过他们一次,他给人家买了匹纯血马养。”
“阔气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去年寒假去新加坡在靶场碰上他,他带的也是这女孩儿吧!”
“两年没换人?我的个亲娘诶,你们可别吓着我。”
“吓着你算什么?我听说更吓人的是,这女孩儿一开始都不愿意跟他,他用的法子挺狠。”
……
夏仰丝毫不知道来这还不到五分钟,她和段宵的那点破事儿已经在那群纨绔二代之间传了一遍。
餐厅开在前面接待大楼的二楼,落地窗能将内圈赛场尽览眼下。
这家主厨做的老京州私家菜,味道都还不错,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夏仰坚持了小半天没动筷子,到后面推上一份奶酪雪糕,说是厨师研究出来的新品,香得她有些受不了。
段宵挖了一勺,递到她嘴边,轻慢道:“就一口。”
男人真是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夏仰轻轻咬了一口,含在嘴里回味,比想象中还要好吃。她低着眼皮细嚼慢咽,思索着再吃一口就不吃了。
可一抬头,那一小杯已经空掉。
“你全吃完啦!”她有些幽怨。
段宵好笑地问:“你不是要减重?”
“……”
她闷闷不乐。
那你还让一个要减重的人陪着一起吃饭。
看她不高兴地撇嘴,段宵勾着她手拉近,手臂锢过她腰身:“抬头。”
“干什么?”
话落,他的吻落下,比在车上那会儿要浓烈。呼吸间都是奶酪香气,甜腻得超标。
段宵低声笑:“不是馋吗?再尝尝味。”
他俩在餐厅角落这闹,丝毫没注意到楼梯那站着一个人。男生如遭雷劈,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几乎是搓了好几遍眼睛,才不确定地喊了一句:“学姐?”
夏仰黑睫颤了颤,缓慢回头,看见了林望脸上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和甄冬儿是有什么缘分吗?
后台那次一起闯进来,这次又在同一天发现他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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