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哥儿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沈陵只道:“因为这话对姑姑不好。”
瑜哥儿似懂非懂,但是对姑姑不好这点他还是记下了。
沈陵嘱咐完,方才待着儿子离开。不比长公主,沈陵总觉得这二皇子是别有所图。
瑜哥儿和理哥儿离开之后,卫国公府的沈元娘便突然惊醒了。
醒来之后的沈元娘便警觉地捂了碰自己的鼻子,她能确定,刚才的确是有人拧了她的鼻子。
至于是谁?沈元娘扫了一眼周围,并没有看到人。她觉得这人一准是看她要醒,提前逃走了。
四下无人,沈元娘有些不满。沦落成奶狗之后,她的待遇真是一天比一天差了,以前还有女婢,现在连个服侍的人都不给她了。
沈元娘正唉声叹气,忽然嗅到了一股奶味。
她眼睛一亮,赶紧四下里寻找了起来,结果留在不远处看到了一碗温好的奶。沈元娘欣喜地飞奔过去,正准备喝,忽然甚至一顿。
不会有毒吧?
毕竟是上房的东西。沈元娘纠结了许久,最后勉为其难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砸吧了两下。
是羊奶不错,应该没毒。不过――这里头的膻味也太重了,而且也不够热,难喝!沈元娘十分鄙夷,一边嫌弃,一边加快了进食速度,唏哩呼噜地喝了起来。
吃饱了,人自然就有力气了,沈元娘瞅着没人看着她,便大摇大摆地出了屋子。仗着身子小,四处闲逛,压根不管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逛得久了,难免会发现什么秘密。
譬如现下,沈元娘悄悄蹲在树丛底下,只露出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前面。
树丛对面是一对男女。
嗯……或许也可以称之为狗男女,沈元娘恶意地想着。
韩茵只顾着同张大夫说话,丝毫没发现周围会有东西偷看他们。
“喏。”韩茵看张恒这闷头闷脑的性子,实在埋怨他的不解风情,想了想,还是将手心攥着的东西扔给了他。
张恒低头,便看到怀里被扔了一个荷包。
绣得是兰花。兰花高洁,是他最爱养的花。
“随便绣的,绣得不好看,我也不乐意戴,所以就送你了。”
张恒摸了摸荷包,珍惜道:“很好看。”
韩茵抿了抿嘴,压下嘴角的笑意。
两人腻腻歪歪,欲语还休,可恶心坏了旁边看戏的沈元娘。
眼瞧着这两人还要继续腻歪下去,沈元娘逃难似得撤了。
只是才撤不久,沈元娘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她一直以为韩茵讨厌自己是因为心悦楚慎,见她嫁到卫国公府后心存嫉妒才处处挑拨离间。可如今来看,人家喜欢的分明那小大夫。
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
沈元娘百思不得其解。
可眼下也没有人同她解释,甚至她连找个人分享这消息都做不到。
等沈元娘溜回房的时候天已经晚了。碗里的奶又被盛满了,看得沈元娘脑子里犯起了迷糊。上房的这些丫鬟,莫不是面上装作不理它,其实还是在暗中观察着自己?
肯定是因为她太可爱了。
沈元娘俯下身子,悠哉悠哉地喝着奶。
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除了之前来那会儿沈元娘看到了楚老夫人,余下时间都没有看到她。这样也好,省得她看多了心里不舒服。
沈元娘本想安安生生地过着日子,谁想第二日上午,上房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沈元娘迅速发起备战姿势。
楚慎略过沈元娘,直接踏进了屋子,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沈元娘低吼一声,暗暗咬牙。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这人的,哪怕它过来给她撸毛,过来拍她马屁都不行!
沈元娘原本打算跟楚慎较劲到底的,只是她这边的姿态倒是做足了,可楚慎那边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压根就不理她。
楚慎兀自吃着饭,不时同楚老夫人交谈两句,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那条正在气头上的奶狗。
沈元娘:“……”更气了!
用过午膳,楚慎便想回去,只是楚老夫人看他眼底有些青黑,说什么都不放人回去,非得留他在厢房那儿小憩,等睡好了,再上职也不迟。
楚慎推脱不得,只得过去。
沈元娘默默地算计着时间,这会子,楚慎应当是睡着了。沈元娘笑了笑,她不仅是个爱记仇的,还是个睚眦必报的呢。
楚慎去的厢房并不远,因里头的人正在午睡,所以厢房外头守门的人也看得不紧,这才给了沈元娘可乘之机
她溜进了房门,埋头寻了一会儿,最后才在里间发现一张大床。
楚慎躺着上头,闭着眼睛,面色不大好,像是被魇住了。
好机会!
沈元娘暗暗告诫自己。只是这床有些高了,费劲千辛万苦,这才艰难地爬到了上去。
她面前就是睡着了、完全不会有反应的楚慎。
沈元娘狞笑一声,对着他的脸,利索地亮出爪子。
抓不死他也要给他抓毁容!
沈元娘正要进攻,不想那边楚慎忽然翻了个身,刚好将她的脑袋压在身下。
沈元娘尖叫一声,睡梦中的楚慎似乎是觉得烦了,迷迷糊糊之间还腾出手来,准确无误地捏住了沈元娘的嘴,顺带将她摁到被子里。
身边顿时安静了,楚慎眉头渐渐松开,睡意昏沉。
第21章 暖床宝
午觉醒来,楚慎缓缓坐起身,又些回不过来神。直到反应了一会儿,方才记起自己是在哪儿。
不怪楚慎这般,实在是今日他睡得有些熟了。
自打从西疆回来,楚慎心里积攒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以至于每晚都不得好眠。今日祖母留他在厢房里小憩,楚慎也是准备应付应付,等时辰到了便起来,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真睡过头了。
楚慎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辰,只赶紧掀开被子一角朝外头道:“来人。”
他唤了一声,这就准备起身,只是才披好衣裳,便听到被子里发出一声呜咽。
声音细嫩,像是小动物发出来的。
楚慎盯着被子看了一会儿,忽得伸出手,慢慢搭上被子。手下一使劲,被子便被彻底掀开――被子底下窝着的,竟是灰不溜秋的一个肉团子。
沈元娘将脑袋埋在爪子里,小声地哽咽着。
她哪里想到楚慎会抽风似地将她闷在被子里面。她也想出来,可是挣扎了这么久,依然没能撼动分毫,反而弄得自己精疲力尽,一点儿力气都不剩了。这一闷,就是这么久,沈元娘就是没被闷死,但也差不多了。
闷得时间长了,她整个人都有些乏力,本来对着楚慎是恨不得抓死他的,如今,却是连提起爪子的力气都没了。
沈元娘好恨!
楚慎将奶狗翻了个个儿,便看到这狗眼睛红红的,像是被憋出病的模样。今日莫不是因为这狗……一念起,楚慎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摇了摇头,便听到外头的门被打开。
楚老夫人亲自领着丫鬟过来。
楚慎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而已。”楚老夫人虽然有心让孙子睡得久些,可是临到头也担心误了孙子的事儿,“不耽误你上衙吧?”
“不耽误。”楚慎应道。
他方才睡得沉,下意识地便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却不想只是半个时辰。只是这半个时辰,却可以抵以往每晚那两三个时辰了。
楚慎想着,又看了床上的奶狗一眼。
那奶狗一声不吭地趴在那儿装死,除了楚慎,还真没有人注意到。楚老夫人叫丫鬟给孙子换衣裳。
只是丫鬟才近身,楚慎便避开了,他拿起衣裳,兀自穿了起来。
楚老夫人眉头都皱起来了。她是昨儿才听说孙子最近不爱让丫鬟服侍的,今日让他来这儿小憩,也是打着试探的心思。可如今试探出来的结果,却不是楚老夫人所希望的。
她等着楚慎穿好衣裳后,才挥退了丫鬟。
“修明,”楚老夫人斟酌了一番,“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了?”
楚慎手下动作并没有停下:“祖母何出此言?”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自打从西疆回来,便有些不一样了。”
楚慎爹娘去得早,这么多年,一直是楚老夫人带着他的。老夫人对楚慎最了解不过了,尽管楚慎已经竭力掩饰,可是楚老夫人仍旧发现了端倪。
以往孙儿虽也稳重,却不像如今,事事都放在心里,叫人摸不着深浅。有时候连楚老夫人看着,都觉得她这孙儿心思重到可怕。楚老夫人想着,便问道:“是不是朝堂上出了事?”
沈元娘贼头贼脑地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她已经恢复了一些了,但是碰到眼下这情况,沈元娘觉得自己还是先不出声为好。出了声,很有可能就啥也听不到了。
那边楚慎摇了摇头:“没事,一切都好。”
“那你怎么整日都眉头深锁的,这哪里像是一切都好的模样?”楚老夫人见孙儿什么都不说,忽然就生起气来了,“还是你嫌弃祖母年纪大糊涂了,连这些事都不愿意同祖母说了?”
楚慎轻笑,不在意道:“哪里的话,祖母您别胡思乱想,我不过是心气不顺罢了,真没什么。”
楚老夫人还要再追问,便听楚慎说什么时辰不早了,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说罢,楚慎便同他祖母告了罪,抬脚便出了门往外头走。
独留楚老夫人在这儿唉声叹气。
半晌,韩茵也从外头进来。她本来是在外头等着的,可等了半天,表哥都出来了,却还是不见外祖母的影子。韩茵心里奇怪,便过来了。
沈元娘瞅到了韩茵的身影,顿时在心中轻哼一声。这人不去找张大夫幽会,跑到这儿来做什么,真是碍眼!
韩茵丁点儿没查觉到沈元娘的存在,她一进屋子,便看到外祖母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很有些失落。
韩茵赶紧走过去,轻声问道:“外祖母,您没事儿吧?”
她甚至想着该不会是刚才表哥说了什么,伤了外祖母的心吧?
楚老夫人叹息一声:“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可是,表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他若真说了,我也不至于愁成这样。”就是不说,她才这样担心。毕竟以她对孙儿的了解,这回孙儿碰上的事情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楚老夫人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同楚慎说。
真是失策!
楚老夫人拍着大腿,还有丫鬟的事儿呢,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楚老夫人拉着外孙女,忧心忡忡道:“今日我试探了一番,你表哥果真不让那些丫鬟近身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得好啊?”
若这消息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她孙儿患了什么隐疾呢,光用侍卫不用丫鬟,这可不是多么光彩的事。
沈元娘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楚慎还挺挑。
没错,沈元娘觉得楚慎不用丫鬟必然是因为丫鬟太丑了,就像她一样,她也不爱用相貌不出众的侍女。
韩茵听了安抚道:“许是表哥用惯了侍卫吧。”
“以前可没见他用惯,都是从西疆回来才染上的臭毛病。”丫鬟不用用侍卫,不是臭毛病是什么。楚老夫人觉得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拍板道,“回头我亲自选几个,晾他也不敢不用我的人。”
沈元娘嗤之以鼻。瞧瞧,塞人的戏码来了。
这天下的婆婆祖母都是一个样。他们家那位老夫人不也是这样爱给小辈房里塞人呢,要不哪里能有柳姨娘的事儿。到了卫国公府,手段还是一样的,一样的龌龊!
沈元娘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某日,楚慎屋子里多了许多年轻漂亮的丫鬟,心里便不是很痛快。
她当然不是介意楚慎同丫鬟有什么,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楚老夫人罢了。不喜欢一个人,看她做什么都觉得讨厌,对,就是这样!
那边的楚老夫人还在合计。
等合计完了,又略带怨怼地与外孙女猜测:“要我说啊,你表哥这突如其来的毛病,很有可能跟沈家那位有关。”
当初闹了那么一出,可是将她孙儿的脸面都给丢尽了。孙儿心中介意,排斥女子也是情有可原。这事光是想起来楚老夫人都替孙儿窝火,他们卫国公府是多显赫的门第,她孙儿是何等的英雄气概,结果到头来,却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翻了船。
沈元娘虎着脸,警惕地站了起来。
楚老夫人还在继续:“必定是因为这个平阳――”
“汪汪汪!”沈元娘高声叫唤,打断了楚老夫人的话。
楚老夫人和韩茵俱是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这狗怎么会在房里?”还待在床上!
韩茵走近了些,仔细地观察这只奶狗,遂发现它脑门上,背上的毛都
这乱糟糟的样子,必定是先前就躺在被子里的。
“估摸着是这狗想跟表哥一道睡午觉,所以偷偷溜进来的吧。”
沈元娘:呸!
因着被她打断了一下,楚老夫人也就没有再说沈元娘什么不好的了。
楚老夫人看着奶狗乖乖待在床上还挺稀罕的,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懂事有灵性的狗,不仅省事,还能陪人睡觉呢。楚老夫人顿时忘了要编排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平阳县主,只一心想这狗多亲近亲近。
只不过楚老夫人很快发现,这狗竟有些不耐烦,压根也不想让她碰。
这嫌弃劲儿,楚老夫人还没从别的狗身上看到过呢,顿时更加稀罕了。
楚老夫人本想着多接触接触几天,这狗总能养熟的,万没想到,这日夜里这奶狗便被接回了。
韩奇过来的时候楚老夫人房里的丫鬟都懵了。
实在是这会儿已经入了夜,楚老夫人和表姑娘早就睡了,外头只剩几个守夜的丫鬟。韩奇来得突然,又没吩咐什么,只进了屋子,将那奶狗给抱了回去,一句话也没留下。
睡到半夜被突然弄醒的沈元娘也懵了。
更叫她犯懵的还在后头。
韩奇那家伙将她弄回东院之后,竟没在外堂处的狗窝边停下,而是径自去了里头,去了楚慎的寝间。
沈元娘:“……”嗯?
“乖乖待着。”韩奇将狗放在床上,看着她犯愣的模样,没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
沈元娘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等看到楚慎穿着寝衣,头发微湿地从里头出来,直接往床边走,她吓得立马炸了毛。
第22章 准备搞事
沈元娘下意识地想逃。
只是有韩奇看着,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最可恶的是韩奇摁住了她之后,还煞有介事地同楚慎建议:“主子,这狗是不是要先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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