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你去溪平府那次可有发什么事,遇到什么人吗?”她试探道。
“怎么了?”他问。
“比如有没有碰到叫你心动的女子?”
“没有。”他几乎连思考都没有,便脱口而出,“你想说什么?”
罢罢罢!
既然答应了那人不向他提及此事,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连着三日,他将所有医书都翻了个遍。
“玉姑娘,你身体如何了?”小楚同魏荀一起过来看她。
见她苍白一副脸,俱是心里不好受,不过却还是安慰她。
“躺得有些累了,我想出去走走。”她道。
小楚像是想起了什么,“玉姑娘,你稍等我片刻,我去拿个东西。”
他风风火火地跑了。
魏荀搬了张凳子在床前坐下了。
“玉姑娘,听说你成亲了?”面对女子,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坐着也显得有些拘谨。
“是。”她回道。
“那玉姑娘的夫婿也定是十分优秀吧!”
“倒也没有,只是他追在我身后许多年,无论何时回头他都会站在你身后,习惯后,他不在反倒是不习惯了。”她道。
声音并不大,语气里还有几分虚弱。
“那他怎么没有陪你一起过来。”
“他陪我来了的。”她笑道。
“在哪里,我怎么从未见到?”他诧异道。
“这玉笛是他送我的,玉笛在,便代表他也在了。”她笑着道。
魏荀点了下头,却是不赶追问了,怕问出来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便转移了话题。
“爹,你怎么不进去?”小楚搬了张轮椅来,见楚衍站在外头没有进去,便疑惑道。
“你这是做什么?”他问道。
“玉姑娘想出去走走,我拿轮椅过来,带他出去走走。”他回道。
“她不能受风。”
“啊?那怎么办?”他挠了挠头。
“楚大夫,你在外面吗?”她道。
他从外面进去,“我给你施一次针。”
而后对二人下了逐客令,他施针过程中不能分神。
小楚便带着魏荀一起离开了。
“玉姑娘,这次施针一些关键穴道需要你脱去上衣,只能得罪了。”
她脸忽得有些红,苍白的脸上忽然飘过一丝红晕。
“要全脱光吗?”她有些踟蹰道。
“可以留一件里衣。”
或许在大夫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别吧!
“你能不能转过去?”
他如约转过身,如青松一般的身躯便对着门处,隐约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
“楚大夫,在你们医者的眼底是不是没有男女之别。”
柔柔的声音掠过他耳尖。
“嗯!”他应了一声。
“可你上次不是这般说的。”
“也要视情况而定。”
她不说话了,时间似乎便慢了许多。
“可以了。”只听她又道。
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转身,女子是背对着他面向床坐着的。
她只穿了件摸胸,几根细长的衣带绕过了她的后背,一头青丝如瀑般落下,黑的黑,白的白,那是极致的视觉冲击。
他只瞥一眼,便别过头去了。将药箱放在桌上,而后将东西一一摆出。
‘楚下惠看都没看你一眼,你这回失算了。’杀马特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活久见,它家宿主魅力竟然也有不顶用的一天。
她嘴唇勾了勾。
“玉姑娘,还请将头发盘上去。”他低着头说。
“能劳烦替我拿几个夹子过来吗?”
“在哪里?”他问。
“那边桌子上。”她回。
他过去,拿了几出夹子,回头看见那抹雪白,他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帮我夹一下可以吗?我没力气了。”她轻声道,声音里带了丝颤音儿。
鼻尖都是发丝的清香。
“楚大夫和夫人定然很恩爱吧!像是经常给夫人绾发吧!不然不会如此熟练。”她笑道。
他眼底一抹涩然,而后后退了一步。
“这次施针过程可能会有些辛苦,你且忍一忍吧!”
“辛苦了。”
拿起银针后,他眼底便只有银针和穴位了,他脸上俱是一派肃然。
她脸很快便烧了起来,浑身冒出细细密密的热汗,时不时低声闷哼一声,脸上是隐忍的痛色。
“忍一忍。”他轻声道。
不说还好,一说她眼泪便落了下来,“楚大夫,你可以轻点吗?我好疼。”
他拿针的动作一滞,强忍着不去理会,“再忍忍。”
她有些艰难地转了过来,睫毛上还挂着泪,颤了颤,他的目光不敢多看,只聚焦在他要施针的穴道。
冰冷的针落在她胸口一处,很快便有一丝温热的热流顺着经络滋润着她的身体。
“之前是我太任性了,我向你道歉,不过见到楚大夫,我便觉得像是见到了我夫婿。”她轻声道。
那声嗯是从他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玉姑娘还是不要说话好,我容易分神。”
“抱歉,我有些太紧张了,便想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的。”她身体颤了颤。
直到施完针后,他收拾着东西,目光不经意落在床上的人身上。她已经睡过去了,一律头发又逃了出来,落在肩上。
他沉默伫立了良久,缓步走过去,将被褥盖在她身上。
不知何时离开的。
杀马特觉得奇怪,宿主今天转性了,“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没勾引他。”
“不急。”她道。
之后楚衍没过两日便来给她施针一次,难免有些肢体碰撞,大多数时候是她不经意碰他一下,他这时反应便极大。
一次,他将她身上针尽数取下来后,她难以维持,便向他倒去,他也是下意识接住的她。
“楚大夫,不要动,我里衣掉了。”
他身体是僵着的,却是不敢在动,“我闭上眼睛。”
“那你定要闭紧了。”
“嗯!”
失去视线后,那萦绕在他鼻尖的香也越发霸道,呼吸几乎被香味包围了。
隐隐觉得熟悉,好似梦里闻见过。
陷入绮丽的梦境中,不能自拔。
她手指轻擦过他喉结,感受到他身体愈发僵硬。
“玉姑娘,可以了吗?”他道。
“我衣服被你腰带勾住了。”她有些委屈地道。“我只有这两件衣裳了,若是扯坏了。便没有里衣穿了。”
“姑娘先去被子里躺着吧!”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可是带子缠住了,我动不了。”
“那便剪了吧!我叫人再给姑娘送几套衣服过来。”
“屋内没有剪刀。”她迟疑道。
“得罪了。”他道。
手便往腰间扯去,有些粗爆的,便是刺啦一声,布料碎裂的声音。
手无意间碰到了一抹娇软,他像是被烫了一般,急急抽回手,后退几步。
他背后便是椅子。
“楚大夫小心?”她扯住了他的腰带,却因为没什么力气,反被他带了出去。
她下意识双手双腿便都缠在他身上了,如同八爪鱼一般。
第50章
她手干脆封住了他的双眼, 羞恼道,“不许看。”
而后脚尖轻轻勾了一下旁边桌面的碗。
啪得一声。
药碗也摔在了地上。
他睫毛颤了一下,她手心处感受到了颤动。
他是一动不敢动, 声音都带了些颤音儿,“我不看, 你先下来。”
“地上有碎碗, 下去会硌脚的,你走远些。”
因为身后有凳子, 他往旁边多走了许多步。
她有些害怕地抱紧了他许多,双腿因为缠不住, 不住下滑。
“可以下来了吗?”
“我腿软,下不去!”她轻声开口,双腿无力, 身体还是不停下坠。那声音就在他的耳边, 像根羽毛似的, 不断挠啊挠!
他直接抚住了她的大腿, 额头青筋根跳动,脱着她将她送下了地, 他立即收回了手, 可女子腿软得站不住。
她轻哼了一声,下意识便抓住了他的手臂, 撑住自己。
“玉姑娘, 你自己能支撑住吗?”他问道。
“腿还是有点软, 你让我缓缓。”她轻抿了下唇。
“冒犯了。”他睫毛颤了一下, 小心抚住了她的腰, 将人抱了起来,向床边走去, 他一直闭着眼睛。
“床边有碎片,你小心些。”她道。
将人放在床上后,他方才转身,“你先休息,我叫人进来收拾。”
“楚大夫当真是我见过最正人君子的人,其他人见我,想的是把我衣服扒了,只有楚大夫想把我衣服穿上。”她笑道,“还好刚才瞧见了楚大夫的本钱,否则我都要误会了。”
“姑娘既是有家室的人,还请自重。”他抿下唇。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她问道。
“没有。”他回道。
“那你为什么一直对我不假辞色,是不是因为我不自重惹你不喜欢了。”她道。
“我只是习惯诊断的时候保持理智,这样对病人的病情更好。”
“是吗?”
他几乎是从喉咙里哼出来的字。
“你走吧,今日有劳你了,出去的时候劳烦带下门。”她道。
他藏在身前的手动了动。
之后半个月,两人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
原本因为施针好了些的身体又差了下去,她时常抱着玉笛在窗边一坐就是一下午。
一头青丝竟不觉生了几根白发,那双眼睛下面也生了些细纹,她仿佛一下老了许多。
“你这,怎么变这幅模样了?”妇人有些疑问。
这才仅仅只是半月有余,她就变得她有些认不出了。
她笑道,“不过是变老,说起来也是缘分,我们是同年同月出生的。”
“怎么可能。”她惊诧道,“你在同我开玩笑吧!”
她一直以为她才二十出头,心里之前还嘀咕楚衍老牛吃嫩草,虽然他看着不算老,但确实过了四十的年纪。
她轻笑一声,“我这算是回到了这年纪该有的相貌了吧!你说我如今这般丑了,他还会喜欢我吗?”
“你这算哪里丑,你若是叫丑,我岂不是还去投河,省的污人眼睛。”她柳眉一竖。
只见她笑得直不起腰,“你也不丑。”
“你不用安慰我。”她睨了她一眼。
她对自己长相如何,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她长得像他爹,大浓眉,厚嘴唇,脸也方了些。
“你当真不准备告诉楚衍?你该告诉他的,怎么能自己一个人扛着呢!”
“他忘了也好,省得到时候也叫他难过。”她笑道,“其实早该在他离开那天,就当他死了。”
“你这看着也不像是个傻的,怎么认死理呢!”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我孑然一身,无亲无故,若我死了还要劳烦你们替我收尸。”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这是要把神医谷的招牌砸了。等你好起来,我给你几个长得俊,还听话的。”
“你和你儿子最近关系如何了?”
“他都这么大了,早过了和我们交心的年纪,只盼着他不气我就好。”
见她面露倦色,她方才告辞离开。
“南笙。”她即将出门之际,她忽得喊道。
她回过头,见到女子对她笑,“人这一生,都是争斗,年少时争美,成亲后争夫婿,年老后又争孩子出息,你似乎这一生都没有争赢过,你如今还有遗憾吗?”
“是人怎么可能没有遗憾。”
她这一生,处处不如人,处处是遗憾。这些年,虽然已经看开了许多,但想起过去,还是会有那么多的意难平。
“不过都过去。”她道。
“我叫玉笙。”她道,“是为你而来。”
抵你心中不平意。
她怔愣了片刻,下意识地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或许吧!”她道。
……
窗外柳絮纷飞,窗前早已没了女子的身影。
她梳洗打扮,穿了新衣。
“楚大夫,我今日好看吗?”她笑得明艳动人,即便脸上的脂粉也掩不住的疲态。
“好看。”他唇动了动。
“你说我如今年华已逝,面容苍老,他还会喜欢我吗?我若是这般去见他,他定是认不出我的。”
“若是因为你容颜不在就厌弃你的男人,也不值得托付。”
“楚大夫说得对。”她笑意盈盈道,“若是先遇到楚大夫,我想我应该会喜欢上你的。”
他指骨攥成了一团。
“今日我不想扎针了可以吗?我想出去走一走,我听小楚说,神医谷的西边有一处花海,如今花开得正盛,我还没有去看过。楚大夫要是有自己的事,自行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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