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当然觉得能够成为自由身, 不做奴才最好, 但还要征求翠茹的意见,翠茹见了一面,见吕县丞仪表堂堂,已经有三分同意。若薇又让冯氏去打听吕县丞的为人, 据说他为人方正, 故而让刘寂帮翠茹脱了奴籍,又亲自赏了一百两嫁妆银, 这边胡老太君和袁氏各自又赏赐了二十两添妆。
另若薇开了钱匣子让人专门给翠茹买了一整套家什,又赏了华贵布匹,让翠茹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跪在若薇跟前道:“主子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永世不能忘却。”
“傻丫头, 别再一口一个奴婢了, 你从此也是官家太太, 要好好的过日子。得空就回来看看大家, 就当这里是娘家一样。”若薇只盼着自己身边的人都好。
翠茹很是舍不得,她陪着若薇到侯府后, 日日出入此地,跟着若薇管事,刚有起色就要出去,她实在是不舍。
还是添香劝道:“怕什么,以后你常常过来请安不就好了。”
若薇也安抚添香道:“现下翠茹往外嫁了,你的亲事要不要再等等,也往外头去,我让我爹和世子都留心一二。”
两个大丫头跟着她多年,不能厚此薄彼。
却见添香摇头:“姑娘,我想和芸娘子一样,我不想嫁,就愿意伺候姑娘。”
若薇看着她道:“你说什么呀?”
“真的,我和姑娘日日在一处办事儿,我心里欢喜,等我年纪大了,拿钱出去养老,比什么都强。”添香纯粹是不想成亲,当初是想替若薇拉拢府中管事,愿意成亲,如今见若薇给翠茹卖身契这般爽快,她毫不犹豫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若薇叹了口气:“你还年轻,日后咱们有空再聊。”
吕家在年前最后一天把翠茹娶进了门,有那等不怀好意挑剔翠茹身份的,但是见翠茹嫁妆颇多,侯府送嫁,吕家郑重非常,也开始高看几分。
而翠茹虽然是婢子出身,但是在侯府帮着若薇管家,因此在吕家管家也不怵,吕家人对她也是上下赞不绝口。
翠茹甚至在来年三月已经有了身孕,把吕县丞喜的不行,他已经是三十春秋的人了,家资饮食,本身是个小官儿,日子算是过的颇滋润,就差个孩子,现下翠茹有身孕,只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翠茹还专门过来若薇这里说了自己的情况,若薇很替她高兴,等她走了,又专门找添香过来道:“你看,翠茹这不也过的挺好吗?”
添香还是摇头:“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心胸宽广,又处处替我们着想的人。可是我不是不信男人,我是不信自己。”
“这叫什么话?”若薇不解。
添香解释道:“您看,我给您做大丫头,您待我宽厚,我只需要完成分内事,就无事一身轻。我作为您的大丫头,说一句僭越的话,那些管事妈妈们都畏惧我三分。可成婚了,公婆儿女家务样样都要管,我是个不愿意操那么多心的人,给您办事,还有回报,可嫁给人家了,就跟卖给人家还惨。”
说着,添香又看着若薇,头一次说起了她的心事:“我家中就是靠着卖女儿,典我娘给人家生孩子为生。可是您不知道我父亲原本也是个校尉,起先家境并不差的,我听我爹醉酒后说起,我祖父还是个百户呢,可那又如何呢?”
见她实在是不愿意,若薇也就不勉强了,心疼的看着她:“好,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就一辈子陪着我,就是我不在了,还有哥儿姐儿的。”
添香含笑点头,主仆二人从此愈发亲近。
而对于翠茹的事情,也让刘寂对若薇刮目相待,做事情心胸开阔又有人情味,同时也不是那种毫无防备的人,在翠茹之前亲自一样样查看她的行李,就怕她带了什么不好的出去,日后让别人做文章。
同时,在翠茹出去后,人事上也有变动,即便在外面翠茹被人威胁说了靖海侯府什么,许多事情也不一定成功。
这样的人就让刘寂很放心,不是一味善良,也不是一味的太过死板。
“如今春暖花开,你要学骑马了吧?”刘寂提醒道。
若薇一拍脑袋:“你不说我还真的忘记了,哎呀,能不能让我歇息啊。我真的身上好疼啊,尤其是我头发里还长了小痘子,脖子也疼。”
刘寂替她捏脖子,又道:“你自个儿说的啊,别说话不算数。”
“就是不想学嘛。”若薇去年兴致勃勃,,但是想今年又畏缩了,尤其是听说前几日有某家千金腿摔断了,尤其是让若薇心有余悸。
刘寂蹲下来哄着她:“这几次的马球帖子你都没接,总不能一直不出去吧,我看的出来你也很想出去玩儿,对不对?你年纪不大,正是玩儿的时候。”
“这样好么?”若薇总觉得玩儿适合她在闺中,现在是主母了,就不能这般。
“我教你啊,只要有空就教你,保管你这一个月就学会。”刘寂保证。
若薇当然答应了,这打马球要先学会马术,刘寂则从一开始挑选马匹开始说起,连续三天都讲怎么选马,讲到兴致之处还开始掉书袋,本来若薇听的很认真,到后来,又听他滔滔不绝,她立即打断。
“你说教我骑马,结果就是听你在这儿说了三天,人家都还没上马。你这算什么老师?我不愿意听了。”若薇还是很有脾气的。
刘寂一愣,他还怕不远处的下人们听到,赶紧道:“不是你说骑马要培养感情吗?我才说这么多的。”
若薇冷哼一声:“别装了,你就是为了显摆。”
刘寂失笑,他也承认:“我们做锦衣卫的,平日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连对爹娘不少事情都得瞒着,可是我们也要人倾诉啊,就比如你。”
“那你何时教我打马球呢?”若薇语气缓和下来。
刘寂指着身前的枣红色的母马道:“这匹马性情温顺,我牵出来,你先上去走几步试试。”
若薇又高兴又忐忑的举起小拳头:“好。”
不知怎么,在成婚之前,刘寂和若薇对彼此都存着一份幻想,成婚之后,他们原本以为感情会变淡,可是刘寂越来越觉得若薇真的非常有意思,永远出乎意料,出其不意。
若是旁的女子,肯定会一脸崇拜的听着他说,可她就不听了。
不,他脑海里不能有别的女人,这样就脏了。
若薇说他要是有一点脏了,包括想法众有一个女子,她就不要他了。
一开始是刘寂替她牵着绳子,他也时不时说一些技巧,若薇本来有些紧张的,但慢慢的胆子大了起来。
甚至可以小跑一番,刘寂让她歇一会儿,她都不肯。
“你这一开始,也太勤奋了吧。”刘寂好意提醒。
若薇甩头:“不好,我就要多练习一会儿,没准过几天我就能骑马了。”
但悲剧的是她烧裆了,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
因为怕丑,还是刘寂替她上药,他是一边上药一边肚子都笑疼了:“过两天就好了,日后切莫操之过急。”
“你还说呢,我和这个马就是犯冲。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气馁的,等我好了,你还要陪我学。”若薇丝毫没有发现刘寂的手放在哪儿,还给自己鼓气,等反应过来时,脸一红。
……
若薇练马的事情府里众人皆知,曹璇还亲自过来探望,说了不少经验,但曹璇是个关不住话的人,她一知晓,多数人都知晓了。
兰玫在家听到这些,当笑话说给封晴听:“小门小户出身,连个马也不会骑,真是惹人笑话。”
“虽说是笑话,这也是她的可取之处,万事不怕难,就怕不肯下功夫做。”封晴也认真道。
兰玫知晓原本封晴对杜若薇因为旧事有些惧怕,从来不肯说杜若薇半点不好,如今因为自己,才开始剖露真心,只是她说的实话,兰玫听了有几分刺耳。
故而,她有些不悦:“封姐姐,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因为和马敬辰合作,她现在只充当兰玫的手帕交,并不鼓动她做什么,因此封晴笑道:“小祖宗,你的腰多看看别人的长处啊,她既然能够坐稳靖海侯世子夫人的位置,那必定也有她的过人之处。”
“我如今只盼着韩家再对付她才好呢?”兰玫摸着肚子一脸的笑意。
封晴不解道:“韩家怎么了?”
兰玫脸上有些不忍:“我听说韩氏的大儿子海哥儿因为哮证严重,没熬过去人去了,这都怪刘寂夫妻,若非他们赶走刘宥夫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封晴看向兰玫:“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兰玫自知失言,这当然是她偶然听到刘宥派人请马敬辰替他找大夫送去青州,但这话也不能说给封晴听,封晴问出口后,又明了了。
是啊,韩氏死了儿子,她会把一切都怪在刘寂和杜若薇夫妻身上,之前只是争夺爵位的仇,如今却是生死大仇,解不开的了。
第97章 第
97 章
“海哥儿没了……”若薇听到袁氏如此说起, 也很震惊。
袁氏沉重的点头:“是啊,真是没想到。说是海哥儿哮症发了,因为大夫医治无效, 那小小的孩子就没了,早知道我怎么也会把海哥儿留在身边。”
若薇心想靖海侯只让成侯和刘宏自杀, 不向外泄漏半个字,也没有继续追查,这就已经是对得起刘宥了。刘宥为何那么快就跑了,是为了活命,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也绝地求生了一把。
明明是自己造孽让儿子背锅, 现在真的出事了,过往种种似乎她们都记不起来了。
好像是刘宥被谁逼走的。
若薇叹了一口气:“大哥大嫂肯定难过,海哥儿毕竟是她们头一个孩子。”
“是啊,我预备让人在感业寺做一场法事, 以超度亡灵。”袁氏年纪大了, 原本就忌讳死,这种事情还得瞒着胡老太君, 怕她老人家伤心过度,所以也显得有几分萧索。
若薇则道:“太太,那我预备让人去做吧。”
如今她管家,袁氏有这个意思, 她就得去执行, 偏袁氏听了这话, 说要亲自过去, 若薇就没接话了。
她能体察到袁氏的心情,在袁氏心目中, 她和刘寂是既得利益者,这种感觉很微妙,谁受益最大,似乎就能成为别人觉得你应该承受更多的苛责的理由,末了还来一句你什么都有,人家什么都没有。
所以,若薇就不再多嘴,以免袁氏把怨怼转移到她的身上。
今日原本还要回娘家的,听了这事儿,若薇怕点眼,只好让添香回去跟爹娘说一声今日不回去了,还打发一个小幺儿去南镇抚司告诉刘寂。
杜家今日准备若薇归宁,买了好些东西,又听说若薇不回来了,冯氏不免道:“若薇原本平时要操持家务,回娘家看我们就难得,今日不能回来了,我不是觉得我们白费心思,主要是怕她没个歇息的时候。”
添香陪笑:“谁说不是呢,今儿我们二奶奶就准备请安后回娘家的,偏偏出了事儿。我们府上大爷的嫡长子没了,太太正伤心,说要做法事,如此,我们奶奶也不好说什么。”
“哦,是那个叫海哥儿的孩子吧?”冯氏也有所耳闻,听说那孩子平日无甚事,只是冬日哮喘急发,没曾想人却死了。
添香点头:“太太说的正是,就是他。大奶奶当眼珠子看的,哪曾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奶奶说她若回来叙天伦原本也是可以,就怕府里人说她没了心肝儿,这样的话传出去,又生是非。”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冯氏捏着帕子站起来,不禁道:“这侯府是非真多,要我说那一个小孩子去了,和你们奶奶有什么相干。同情归同情,可别什么事儿都怪人,她那个大嫂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添香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奶奶自己开解自己说,这世上但凡庸人才无咎无过。这个爵位我们二爷承袭了,有些事情虽说不是她的事情,可她若薇稍微开心点,那些非议就来了。”
冯氏点头:“这话说的很是,没事儿,下次她何时过来,我们再准备就是了。”
“太太真好。”添香夸了一句。
冯氏挥挥手,等添香走了,又进内室和杜宏琛说这个情况。
杜宏琛听了摇摇头:“说起来也奇怪,刘宥好好儿的,怎么自己突然请求外放。京官和外放的官员可是不同,这不是自己害自己的儿子吗?若真的不愿意看到姑爷袭爵,搬出去就是了,反正他原本是先江南总督之子。”
“惺惺作态。”冯氏不悦,明明都被过继出去了,之前一直以总督之子自居,后来养父母死了,回到亲爹娘这里,都不在一个族谱上了,还要争,没争赢就跑了。
“好了,你也少说几句,女儿这样做的对,她有自己的分寸。”杜宏琛斥了一声。
冯氏也是一时心急,知道自己说的不对,也就住嘴了。
倒是杜宏琛看着她道:“映雪,王大奶奶是不是送礼盒过来了?”
这王大奶奶就是封晴,冯氏听了点头:“若是她单独送的也就罢了,以兵部侍郎府送的,我再退回去,到底不好。”
杜宏琛看了冯氏一眼:“原本我准备若薇今日回来,和她商量一下封晴的事情,偏她又没回来。封家那几个儿子在洛阳,都赋闲在家,唯独就这个女儿在京,她若从此陌路就算了,偏偏一幅还要和我们交好的样子。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她也没有别的动作了?”冯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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