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儿语塞,她素来在海棠身边,当然知道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如何?
添香则是贴身伺候若薇,听刘皓私下去问过刘宣,据说发起此事的人虽然是刘宣,可是其中也少不了刘宥推波助澜。刘宥三番五次害人,滑不溜秋拿不定把柄,甚至差点夺爵害人,这种人如今还敢登堂入室,若薇孤身一人,就已经被他们差点害了清白,怎么可能处处为大房考虑周全?
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还要伸出右脸给人打,着实让人觉得你贱?
更何况,添香道:“你们那位姨娘不是头一日怀孕,回来都三个月,这期间从不开口,到了最后几日突然跑过来跟我们要胡妈妈?豆儿,你恐怕也被人算计了吧。”
一席话说的豆儿后背拔凉,她抬头看向添香,添香则道:“你现在回去,佯装着急,就说常管事已经去找了,日后别被人利用了。”
豆儿点头,立马离去。
海棠的阵痛已经好多了,见豆儿进来道:“姨娘,世子夫人那边已经让常管事去请稳婆了。”
“这……这来的及吗?”海棠看向豆儿。
豆儿道:“我和添香姐姐求过,能不能把胡妈妈派过来,她们说胡妈妈不是正经的稳婆,怕对您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海棠扶额:“我就知道世子夫人肯定是不肯的。”
豆儿之前不觉得这话有问题,现在为了表决心,她道:“是啊,世子夫人是个精明人,她才懒得管呢。您若不生个哥儿,她还巴不得咱们这里绝户呢。”
“豆儿,小心说话。”海棠警告道。
豆儿连忙道是。
海棠扶着肚子,她没想到世子夫人平日看起来良善,或者底色是善的,因此她这些日子都没有提出来,就是想让她把胡妈妈派过来。若是她生的是个女儿,不能再生了,那还能甩锅在二房身上,若是难产,也有胡妈妈拼全力,到时候保大保小的问题,也是二房来了。
偏偏这样都没上当,海棠心想自己只是个小妾,没什么太大的权利。
这些年来,她的年纪也逐渐成长,早年受宠,如今她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宠不过几年了。早年的孩子没有养住,膝下如今只有两个女儿,唉。
好在她叹气没多久,常管事请了稳婆过来,韩氏这才急匆匆来,嘴里脸上都是挂着一幅焦急的做派。
海棠生这个孩子生了一夜,次日平安诞下麟儿,只是尚且在孝中,没有大操大办。
靖海侯夫妻还是为了这个孙子很开心的,无论如何,刘宥年过三十,终于有后了,因此老两口赏赐颇多,若薇也送了补品和金镯子银项圈去。
洗三虽然没办,但靖海侯亲自过来抱过这个孙儿,又对刘宥道:“这个孩子可要好好的将养着啊,俗话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日后你做官,也要多为老百姓伸冤,多做善事。”
刘宥道:“儿子一切谨遵爹的教诲。”
“我是武将,你是文官,我们做官虽然方式不同,可都是为了国家。你今年已经而立之年,又非科举正途出身,你没有同年,也没有师长提携,因此在仕途上走的要比别人艰难一些。且不能在家耽搁了,过些日子你就起复,好好当官比什么都强。”靖海侯负手望天。
刘宥立马道:“爹,儿子还是想……”
靖海侯看着他道:“我知道你的心,宥哥儿,当年我们从藩地回来的时候,那时候你的养父还未去世,你依旧是总督公子,我和你娘知道他们养你养的很好,我们也不会夺人之爱。后来若非他们双双病故,我们也不会带你回府,但如今我也不能仗着我们门第显赫,就再把儿子要回来,全然无视当年他们对你的一番养育之恩。你这次能够替你祖母守灵这样很好,可是你名义上是那边的人,你放心,我知道你仕途上需要银钱,这是五千两银票就拿去吧。”
刘宥听懂了,全部都听懂了,靖海侯分明就是拿五千两准备买断父子情谊。
这一招可真毒,胡老太君的私房绝对不止这么点银钱,胡家是巨贾,胡老太君颇擅长经营,她宁可不和丈夫在一处,也要经营她的私房,五千两银子对寻常勋爵庶子分家可能觉得很丰厚了,可是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少了。
根本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刘宥看向靖海侯,靖海侯却微微叹了一口气。
刘宥咬着牙,还得装平静道:“儿子多谢爹了。”
“不必谢我,帽儿胡同有个三进的宅子是当年你祖父留给我的私产,那里离我们靖海侯府也并不算远,你如今也是当家作主的人了,是该开府了。”靖海侯自问已经很周到了,五千两实在是不少了,就是宣平侯府分家,一个儿子也不过分了三千两。
再有京城的宅子,好一点带园子的,至少也是三千两左右,作为已经过继的儿子,靖海侯不觉得自己有多薄情。
房契也递到他的手上了,日后都不必住在一处了,也算是清静了。
他这样做有一多半也是为了袁氏,当年若非袁氏和他同甘共苦,孩子也不会放在京中,以至于这孩子成了别人的孩子,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第125章 第
125 章
“祖母, 爹爹就回来了那么一小下就走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爹爹啊?”珊姐儿问袁氏。
最近因为小六儿感染风寒,若薇把沛哥儿往公公靖海侯那儿送去, 珊姐儿则送给袁氏照看一二。
早上龙凤胎正陪着祖父母吃早点,珊姐儿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袁氏笑道:“怎么了, 珊姐儿很想你爹爹吗?”
珊姐儿摇头,跟小大人似的道:“不是,其实爹长什么样我们都忘记了,他常常不在家中。我常常想,难道我只是我娘的女儿吗?为何总是看不到他的人。”
“小小年纪, 性格可不能这样执拗, 你爹差事在身,自古忠孝难两全,这也怪不了他。过不了多久,你娘就能带着你们回去了, 到时候能和你爹团聚。”袁氏摸着珊姐儿头和靖海侯对视一眼。
靖海侯问起:“六儿好了点吗?”
“烧退了, 还出了汗,就是有些咳嗽。”袁氏也很担心。
靖海侯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天气一直不好, 雨下的太大了,小孩子身子弱,也很正常。不过呢,也不要轻慢, 我去让人找找本地的大夫看看。”
袁氏道:“普通风寒而已, 你也太兴师动众了, 今儿吃这个大夫的方子, 明儿又吃那个大夫的方子,这样药性混乱, 可不是好事。”
“也是,是我太着急了。”靖海侯笑道。
珊姐儿插嘴:“祖母,您别怪祖父,是祖父太关心我了。”
袁氏忍俊不禁,靖海侯如今的心情只觉得平静,他作为当家人,曾经也是犹豫彷徨,不愿意把话说透,伤害任意一个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果真这些都是至理名言。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靖海侯慢慢念着。
袁氏差点哭出来,那时候刘晟正是五陵少年,现在早生华发。
人生最光辉灿烂的时候,都在贬谪的岁月度过。
相比袁氏,靖海侯本人倒是很看得开,他若性格不豁达,早就没了心气了,哪里还能上战场。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觉得刘宥是能够想的开的,毕竟他之前有那么大的嫌疑,自己也并没有深究,已经是放他一马了。
刘宏蠢就蠢在,既无能心还毒。
可刘宥是怎么都想不通,甚至他对靖海侯十分埋怨,他和刘容一样都是嫡长子,当年不过是阴差阳错让养父母照顾他,后来养父母过世,他理应归宗,凭什么又因为偏爱刘寂,把他拒之于门外。
他现在前途一般,还被靖海侯强行赶走,实在是不知道日后路在何方?
可他和韩氏说了之后,韩氏反而很平静:“爷,这事儿是我一开始就能想到的,刘寂明明被夺情,那杜氏何必回来呢?如今看来她回来必定是有这么目的的,侯爷对她这个儿媳妇可是真好啊,她的话有分量。”
尤其是听说靖海侯还亲自又为小六儿延请名医治病,她嫉妒起来,当年若是自己的海哥儿也有靖海侯这么疼爱,何至于夭折,现在想起来,韩氏都心疼不已。
刘宥却看了她一眼:“慎言,有些话你说出去了,是给自己招祸。”
没有本事却放大话,刘宣的下场居然还看不到,韩氏如今为了想要孩子,特地今日点了催情香,她原本身上一直有妇人病,近来调理了不少,因此二人都有所意动。
原本面对此等诱惑,刘宥一般都会拒绝的,到底还是想守孝为先?但是今日不同,他对靖海侯的恨意几乎都发泄到了韩氏身上,韩氏现在只要一个孩子,她才不在意是为了什么?胡老太君也算不得真的是刘宥的祖母,如此自己也顾不得了。
后院发生点什么,若薇现在耳目灵通,她没有想到刘宥夫妻这么大胆子。只不过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没人随便去说什么,再者韩氏也不知道能不能怀上。
“六儿,小六儿,好了点没有?”若薇摸着儿子的额头。
小六儿吸了吸鼻子:“儿子好多了,不怎么咳嗽了。”
“这可太好了,等你好了,娘陪你出去踢藤球好不好?”若薇有时候看着儿子生病,恨不得自己以身替之。
小六儿眨巴着大眼睛点头:“娘……”
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快一岁了,还不是很会说话,现在快两岁了,话一下就变多了,变密了。她见儿子快好了,也跟赵妈妈说起刘珞的亲事:“我见上次王府台有个儿子,也算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下次,她若过来给我请安,你把刘珞叫过来?”
在彭城做官的人,都知道本府之中如今官位最高者便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寂,此人掌管天下情报,下面的人对若薇的奉承颇多,平日她也不常见人,保持神秘感,现下没几个月她就要回去了。
这些曾经的诺言,当然若薇也要兑现了,只不过她的线牵在这儿,若人家有意,必定上门,就是不看在现任应天府通判的面子上,也会看着靖海侯府的面子。
如此,等六儿好的差不多了,若薇陪了孩子们几日,见递过来的帖子,她就把刘珞喊了过来,徐州知府的儿子和转运使的庶子算是其中家世不错,人才也可以的,她径直把两家的帖子让三太太挑选。
最后经过一系列的打听,三太太决意把孙女嫁给府台的公子,原本还想请若薇主婚的,可惜这个时候若薇就要上京了。
拜别公婆时,若薇也忍不住泪目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老爷太太分别,儿媳……”
“去吧,寂哥儿在京也孤单的很,需要你照顾,如今你回来,操持了丧事,又替你祖母守孝了,已经很好了。”靖海侯道。
若薇磕了三个头,才和他们辞行。
等若薇走远了,袁氏才笑道:“我发现你比我更赏识你这个儿媳妇的,这是为何呢?”
“因为我听寂哥儿说,当时,我当时被人下药,就是她提醒的寂哥儿,让他留心,这算不算是救了我一命呢?”靖海侯笑着看着袁氏道:“我觉得她是一位非常合格的主母,未来有资格执掌我们靖海侯府。”
袁氏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救命之恩的确是当涌泉相报。只可惜她有的时候,也有些睚眦必报,不知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也是袁氏担心的理由,太容易计较得失,看问题总是不够长远,生怕自己多付出了什么,略微小家子气了些。
靖海侯却想的开:“她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能有多大的年纪,若是这个年纪就犹如老僧入定,那就是天人了。”
袁氏发现丈夫的确非常欣赏儿媳妇,根本没有因为流言蜚语避嫌,袁氏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自从若薇上了船之后,就觉得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心情也是越来越轻快。
有时候若薇觉得刘寂的权势带来的好处的确说不尽,就像现在所有的船都在排期,只有她们的船能够一马当先。
若薇心中劝着自己不能太矫情了,又享受刘寂办事带来的好处,又嫌弃他不能陪着自己,所以她从现在开始要调整好自己。
当然了,也不能完全一点脾气也没有,虽说妻凭夫贵,可是没有她在后宅的努力,刘寂也未必能有今日之地位。
自己也不能否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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