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亲事不是还没有定下吗?我这个妇道人家的……”刘五太太陪笑。
曹璇又不傻,直接拒绝了,她又请刘三太太出面,私下当然是送了一幅头面给明姐儿,这般才说动刘三太太。刘三太太这个人娘家其实落魄了,但是她常常喜欢摆架子,嘴巴利索,所以直接找到容太太说了,直把容太太气了个倒仰,顺道连冯氏也怪上了。
冯氏原本因为宣平侯数着日子了正难过,结果听了这个消息,更是生气:“日后我可再也不会做媒了,这个刘五太太反复无常,当初她还满意的很呢,前些日子我去看你姨母,在那儿碰到刘五太太,她还说什么容家和桂家结亲,是我这桩媒说的好,这么快就变卦了,还好没有真的定亲,要不然都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出了这样的事情,冯氏在生过气后,又看向若薇:“还好,咱们和靖海侯府是真的定亲了,就是之前我们两家有默契,我也从未对外说过,看这不就是现成的。”
若薇也为容梵音难过,前世这个小容氏就是做的续弦,续弦难做,这辈子还被退婚。
大抵唯一开心的就是容梵音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甚至在容观音安慰她的时候,容梵音还道:“大姐姐,其实我并不生气,早早发现这个刘五太太是这样的人,总比日后嫁过去了,看着他们反悔的好。那时候,我又如何自处呢?”
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妹妹居然想的如此清楚,容观音惊呆了:“你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
容梵音点头,她太懂了,嫁给再像刘十一郎那样的有什么好,他根本无官无职,不过是靠着家族余荫罢了。上辈子她就听说过,成侯府污糟,自己若是真的嫁过去了,恐怕因为貌美还会被染指。
现在能够逃脱了,她比谁都开心。
怎么可能生气,又怎么可能难过?
容观音肚子已经出怀了,她摸着肚子道:“你既然想的开,那我也就不必再劝你了。你也不必怕,这事儿知晓的人其实也有限,两家又没有真的定下亲事,爹娘肯定会再为你选一门亲事的。”
容梵音带着一丝期望,这个期望很快就到了,容老太太见婚事告吹,当然让容太太带着她出去交际。这个时候容梵音就不敢躺平了,她原本生的好看,容家现在和桂家结亲,走动的地方就更多了。
显然容梵音的行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虽说她生的清丽,为人老实温婉,可是只是个五品官的庶女,嫁妆也并不多,看中她的同样是一些庶子或者家道中落的人。
容老爷这个时候倒是说了个人选:“你看张三郎如何?他是我的学生,虽然寒门出身,但品行不错,才学亦是可圈可点。”
容太太感叹一声:“不瞒你说,我这里也有一桩亲事,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是广宁伯世子的续弦。”
“广宁伯都坐五望六的人了,他儿子多大了?”容老爷不可思议。
容太太不好意思道:“今年三十六岁,正好比三丫头大二十岁,前头的原配生了长子,妾侍还有两个女儿,还有个庶子今年十二岁,他儿子都十七岁了,听说都定亲了。”
容老爷打断道:“我看还是张三郎好,你看杜翰林之前不也是寒门出身,其妻织布养着他读书,如今夫妻二人相濡以沫,这般多好。”
就是广宁伯世子又如何,妻妾成群,还大那么多,儿女也不少,自己的女儿填进去什么都捞不着。
就连容老太太也觉得不太好:“话说回来,这人有儿有女,三丫头进去也讨不到什么好,我看三丫头这个人也不是伶俐的。”
不是容老太太不想攀亲,而是用处不大,人家有儿有女,容梵音性子也不讨喜,白白填人进去。
当然,私心论,容老太太还是愿意的,但是容家在官场上还是要清名的,刚刚和桂家结亲,她儿子恐怕是不愿意。
容太太知晓方姨娘还算得宠,她已经是年老色衰了,尤其是最近为了女儿,方姨娘没少吹耳旁风。而她还需要方姨娘这个摆设,也不愿意结仇,故而道:“老爷,不如这事儿咱们让三丫头自个儿选,她刚退亲没多久,恐怕还伤心着呢。”
反正这两桩亲事都不如何,张三郎家贫,读书都是靠自家资助,嫁给他绝对就要受苦的,日后即便有了出息,也还得靠自家,但那也不知道多少年后。至于广宁伯世子,比庶女大二十岁,妻妾成群,儿女成群,大儿子都比容梵音大,就更不如何了。
都不怎么好的事情,她这个嫡母可不傻,平白得罪人,快些把她甩锅出去最重要。
所以,容太太把容梵音喊过来问着:“好孩子,上次的事情是成侯府不对,可如今你也不小了。明年你就及笄了,亲事却还没有定下来,我这心里总是担心。恰好有两桩不错的亲事,你自个儿看哪个好?”
容太太就把两人的条件都说了:“张三郎就是住咱们家的清河张氏旁支出身的那位公子,他才学不错,家中虽然是寒门,可日后若是有了出息,你看杜翰林现在不就过的很好。至于另一位,好孩子,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别人见你生的水灵,一眼看中了你,就是广宁伯府的世子,只不过呢,他的年纪就大了些,还有了儿女。”
张三郎?容梵音皱眉想着他衣裳常常浆洗到发白的地步,要不就是头昂的高高的,似乎很有自尊心。她不怕受穷,可是她相貌不错,张三郎护不住她,既然如此,还不如选广宁伯世子。
广宁伯的爵位虽然并非世袭罔替,但也是未来有爵位的,他三十多岁,还有儿有女,太好了,自己嫁过去就能躺平,也不用一定强迫自己生孩子。
在容太太非常不解的眼神中,她又鉴定的重复了一遍:“我选广宁伯府的世子。”
第54章 选秀
宣平侯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年, 他这一生,大起大落,好在得偿所愿, 宣平侯府蒸蒸日上,在京中也是首屈一指的高门大户。
杜家一家人都要上门哭丧, 若薇现下因为定了婚期,在家都是家常袄儿,并不打扮,如今虽然只着素服,愈发衬得肌肤光丽、眉若墨染、眼若明星, 尤其是轻蹙眉头, 眼泪滑下面庞时,就像上等的羊脂白玉滑过玉露,见者无不惊叹此等姿容绝代之美人。
冯氏见女儿跪下来时,周围不少人目光已经注目在女儿身上, 灵堂前聚集的人多, 她终于理解杜宏琛的担心了。
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冯氏一直觉得自己女儿很美, 但她还是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随着女儿一日日成长,就淡淡的站在那儿都能看出绝世容光。
“薇姐儿,我们去你老太太那里。”冯氏低语。
若薇默默颔首。
曹老夫人虽然眼神花了, 冯氏孝敬她一幅叆叇, 老人家戴着叆叇, 倒是眼神恢复如初, 现下虽然哭的伤心,但是身体比之前要硬朗。
“老太太。”冯氏进门请安。
曹老夫人招呼她和若薇坐下:“快来这儿坐, 外头冷,里边的地龙烧的旺。薇姐儿自从定亲了,来外祖母这里也少了。”
若薇赶紧道:“都是我不好,没来给老太太请安。”
曹二太太在旁道:“我瞧着薇姐儿这孩子又生的标致了些。只是看着清瘦了许多,厨下正好炖了雪霞羹,你也用些。”
这雪霞羹是把芙蓉花的花心和花蒂下焯水后和豆腐一起煮,因为芙蓉花的红色和豆腐的白色交错,仿若雪后初晴的红霞,所以因此得名。
如今宣平侯过世,家中尚且还要茹素,但又不能真的青菜豆腐看着简素,如此雪霞羹倒是得宜。
若薇起身又行礼:“多谢舅母。”
这位二舅母是二舅舅的续弦,二舅舅四十多岁的人了,她还不到三十,比二舅舅小十好几岁。为人端庄秀丽,只是底气不足,听说常常从夫太过。
这些还是母亲和姨母在一起时若薇听到一些,她自己倒是觉得这也正常,二舅舅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位高权重,天子近臣。二舅母在家中要侍奉婆母,尊敬长嫂,轻易不能开口,外头的事情更是问不得,她也管不了二舅舅,还好欣慰的是生了表弟,多半时候就是守着表弟过日子。
曹二太太又招呼人送雪霞羹来,若薇吃了几口,见曹璇引着几位诰命进来,众人又好一番厮见。
其中有位夫人问及若薇身份时,上下打量一番,又找曹璇悄声问道:“你这位外甥女可曾许了婚事?我见她谈吐清雅,模样齐整,倒是有门好亲说给她。”
曹璇附耳道:“已经许了靖海侯的老二,亲事都定下了,不过,还是多劳你费心。”
那位夫人有点失望,她家中也非等闲之辈,公公是伯爵,丈夫世袭一等子爵,儿子也在五城兵马司,算起来还是很不错的。想着这位杜姑娘名门子弟,父亲官位虽然不显,但也清贵,更加上她相貌谈吐举止过于出挑,就起了这个心思,哪里知晓靖海侯府下手这么快。
其实若薇在回程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情,并不觉得很开心,反而对冯氏道:“娘,女儿觉得容貌过的去就好,若是太盛了,我也不知晓别人喜欢我,到底是因为我这个人呢,还是因为我这幅皮囊。”
如果是因为皮囊,那么她也总有一日会老的,俗话说色衰而爱驰,落差太大,人也很难自处?
反而她更羡慕冯氏,至少爹爹爱娘亲并非皮囊吗?
冯氏托腮看着女儿,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你们美女的烦恼吗?我要是有这样的烦恼就好了。”
一句话逗笑了若薇,她算是知晓爹为何喜欢娘了,自个儿也是动不动俏皮话一大堆,都是受娘耳濡目染,和娘亲在一起很快乐。
想起还是外祖父的丧期,若薇收敛了些,只是道:“娘,我知道我不该庸人自扰,可得陇望蜀也是人之常情,唉!”
因为外祖的七七过完,这个年杜家也就没怎么过,只是闲下来时听说容梵音定了亲事,说亲的人家是广宁伯府,再多问了一句,居然是广宁伯的世子。
冯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广宁伯世子年纪不小了吧,那兰小姐正因为是兰夫人老蚌生珠,所以异常宠爱。”
“是不小了,我那次去广宁伯府见过仿佛三十多岁了。是了,郦姐姐的表姑就是那位世子的原配,所以郦姐姐才能拿到广宁伯府的帖子,这样算起来比容梵音大了二十岁呢。”若薇咋舌。
说实在的,刘寂比她大五岁,这已经是爹娘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年纪了。
冯氏撇嘴:“肯定是容太太捣鬼,不是自己的女儿,终究不疼。真是没想到,居然嫁年岁相差那么大,还妾侍儿女成群的人。”
若薇也想:“我只知晓容家想高嫁,这也不过分,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自古皆然,谁不想嫁的好些。可是广宁伯世子虽然身份高,可到底算不上良配,做填房可是不好做呢。容家言情书网,容大人好多也是五品官,家境富庶,自诩清流出身,却这般……”
母女二人很是为容梵音打抱不平,但想来这是人家家中的事情,自家何必置喙,也觉得无趣,便不再说了。
所以,冯氏只是循之前给容观音和容般若定亲的礼送去的,并未多增添,一来是表现自己一视同仁,二来也是觉得容太太这事儿做的不地道。
容家完全可以好好挑选,马上是大比之年,若是有年轻的举子,也未尝不可?
哪里知晓容梵音正在翻看礼单,这也是容老太太的要求,这个三丫头她一直看不上眼,但是再看不上眼,马上就得嫁过去广宁伯世子了,要为人家的儿子操持婚事了,中馈管家什么都不会,到时候丢的可是容家的脸面。
方姨娘在容梵音对面坐着,不由得笑道:“姑娘如今许了好人家,老太太又让太太教您管家,这日后进门,掌管中馈,姨娘才算是出人头地了。”
笑着笑着还抹泪抹起来,容梵音以前恨方姨娘的愚昧无知,现在见她哭了,也是心里难受。
“姨娘,日后我不在家,您要好好地。”容梵音想起小时候,姨娘欢喜她生的是女儿,说若是生了儿子她早就被赶出去了。
方姨娘用袖子抹泪:“知道了。姨娘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也用不着你惦记。”
这点容梵音相信,家里统共正经的就娘这一个妾,好吃好喝的当摆设,反正一碗碗避子药喝着,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
母女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容梵音看着冯氏送来的礼,倒是比照两个姐姐一样送的,可是她现在嫁的是广宁伯世子,亲朋故旧都加倍送一份,偏偏冯氏还是和以前一样,这是瞧不起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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