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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一笑见他态度强硬，就问: “那只要将龙血抹在玉佩上就行吗?”她不敢多问。
师和雅摇摇头: “龙血出水后会化成块，你把它带出来就行。之后得将你的血和它的血一起放火上烧，最后沁出来的血才能滴在玉佩上。”
听他这么一说，就是她跳下去还得把血给带出来。那她是不是得准备个瓶子什么的，一起带下去。
她还在思考的时候，师和雅就已经将一个小玻璃瓶塞到她手中，说道: “你尽快下去尽快出来，里头水冷，怕你支撑不了多久。”
师和雅其实也不愿意逼迫她，毕竟她是个女生，体质弱，这潭水冰冰凉的，下去也得冻坏。不过身为天师，不受苦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女天师的修行之路更加艰难。这还是第一步，往后更困难的挑战都将来临，她不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未来也修不成什么正果。
付一笑站在铁栏杆旁，师和雅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钥匙，打开了铁栏杆上的锁。师和雅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付一笑迟疑片刻，这才缓缓走上前去。
拉开这扇小门，付一笑站在台阶口，她伸脚探了探水温，感觉也不是特别冷，还能接受。于是她就猛地吸了口气，一个跃身扎进了潭中。
她掉进去的时候，一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她紧闭着双眼，双手贴在大腿两侧，一动不敢动。她的身子还在往下坠落，但是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在水中呼吸，而且跟在陆地没什么两样。
过了好一会儿，付一笑这才缓缓睁开眼。只见这里头一片漆黑，除了顶上还能看见微弱的光线外，下边简直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好在这儿非常空旷，她挥舞着四肢到处游来游去，还有些好玩。
玩了一会儿，付一笑想起了来这儿的正事，这才用眼睛细细打量起周围来。她现在所在的位置离潭口很近，潜的不深，所以还得往下。
于是她继续闭着眼往下冲去，两眼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耳边出来哗啦啦的水花声。
越往下去，水温越来越低。尤其是游了大概五六分钟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渐渐起了鸡皮疙瘩，脑袋一片冰凉。
但是眼看着这潭水深不见底，也不知道游到哪里是个尽头，她也只好继续往下，两眼一直四处观察着。
游着游着，她感觉到这里的水温已经不能用凉来形容了，简直冷得像冰块。很快，她就感觉四肢僵硬，有些划不动了。抬头往上一看，只见刚刚跳下来的潭水出口处，现在小得像一粒米。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见了一道哗啦的水花声，就像有人在水里划了一通的感觉。可这声音也只是一瞬，随后就没有半点声响了。
听见这一道奇怪的声音，付一笑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恐惧。她紧张地四处张望着，却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依然是黑暗，她就是慧眼通天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她停在原地不敢动弹，一手死死抓着那块玉佩，另一手握着小玻璃瓶。心跳在加速，她觉得自己快要看见龙了。
可是正当什么也没做时，一道滔天大浪就朝她泼了过来。虽然她不在岸上，但是那一股力气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了，让她整个人随着水波随处转圈圈。
也是趁着这个空档，她定睛一看，才见水中央有条长长的尾巴在动，上头有亮晶晶的鳞片，是龙无误了。
付一笑也不顾什么危险，生怕那龙游走，就猛地蹬腿朝它游去。可那只龙却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依然四处游着，每游动一下就拨起千层浪。那些水花朝付一笑冲来，又将她推远了不少距离。
付一笑就跟在龙屁股后，一次又一次追上去，最后总算抓住了龙尾巴。她的手刚放上去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刺就将她的手扎开了个口子。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这鳞片一张一合，末端尖锐无比。她冒然伸手，显然是自找苦吃。
见那些倒鳞层层叠叠，她只好离远一点，从侧面追上龙的步伐。可龙游得非常快，她还没缓过神来，一瞬间它就离她一百多米远了。
付一笑追龙追得有些累了，不过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条龙到底有多长，这个潭到底有多深。光她刚刚游的那几圈，连个龙尾巴都没摸到，可见这里非常之大了。
但是还没等她休息好，那条龙忽然扭头冲了回来，直直朝付一笑奔来。付一笑一个不提防，直接被龙须抽了下腰，一个不稳又被甩飞十几米。
卧槽!
付一笑心中日了狗了，好在现在不是在平地上，不然她这样被它当球踢来踢去的，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不过此时她才看清楚龙的模样。那只龙跟年画上的龙差不多，不过稍微丑那么一些。那张龙脸比较狰狞，额头上非常多皱纹，龙须粗粗估计有个四五米长，身子没看到尽头，至少有个十几米吧。最可怕的是它那四只爪子，就像鹰爪一样遒劲有力。整个身子都被厚重的鳞片包裹着，光溜溜的，看起来更像只巨头蛇。
那只龙看见她之后，又一次朝她冲了过来。不过它没有张开血盆大口，也不打算咬她，看起来就像是在逗她玩似的。
于是她就在龙的疾驰中，一次又一次随着水花飞上天，紧接着又急速下落，像张纸片在水中漂浮着。身似浮萍，非常恰当了。
付一笑想起来，这只龙几十年没见人，难怪反应这么大，应该是关久了，见到她觉得新鲜。不过它貌似把她当玩具了，还不时用虬须卷着她抛上抛下。
此时的她非常绝望，也非常忧愁。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她得跟它商量商量。
“龙大哥，我是来向你借点血的，能不能先放我下来?”付一笑在水中喊道。可是她发现自己的话说出去并没有声音，就像哑巴似的。
意识到自己在水中无法用发声的方法交流，付一笑只好努力游到龙的额头边，对着它比划了几下手势。
但是人兽交流，普通的手势根本没卵用，付一笑现在的做法就是对牛弹琴，因为那只龙根本不鸟她，甚至不屑地又朝她甩了个浪过来。
付一笑抚额长叹，摸着手中的那玻璃瓶，鬼使神差地打开闻了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现在她很惆怅，也很无奈。
这龙太强大了，该怎么向它借血啊?看它那鳞片，用刀是不可能割破了，难怪师和雅没有让她随身携带小刀。但是人兽语言不通，也没办法沟通，用肢体语言也行不通，她要怎么借这血呢。
她开始后悔来之前没仔细问问师和雅，向他讨教前人的经验。不过想着她问了也不会有结果的，因为师和雅压根不想告诉她，脸上就写着两个字:冷漠。
一切靠自己吧，哎。付一笑只好再次朝那龙游过去。
就在这时，那只龙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开始在水中打起滚来。
龙打滚，付一笑就遭殃了。只见它肚皮翻腾上来，一条尾巴乱甩，身子扭来扭曲，口中还发出阵阵鸣啸，十分诡异。
付一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只龙就朝她冲了过来，一把撞掉了她手中的玻璃瓶。
这一下可不得了，没了玻璃瓶就借不了血，所以付一笑下意识伸手去捡，却见那瓶子越飞越远，越飞越远。
此时，她忽然发现那瓶子有些不对劲，因为刚刚还空荡荡的玻璃瓶，里头竟泛起一丝丝红色。而且那红色越来越明显，就像发酵般，从瓶底渐渐蔓延上去，最后溢了出来。
付一笑惊讶地盯着那瓶子，立即蹬腿去追。那只龙还在咆哮着翻滚着，给付一笑带来极大的阻碍。饶是它百般折腾，付一笑还是一刻不停地去追那个玻璃瓶。
玻璃瓶在逐渐往下落去，付一笑也急忙整个身子俯冲而下，死死追着玻璃瓶不放。就在她追逐的过程中，她忽然想明白了点东西。
这个瓶子怕是不简单，跟水蛭一个道理，可以隔空吸血。刚刚她一打开瓶盖，那条龙就叫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痛苦，显然是自己的血被吸走了。
虽然有点可怜那条龙，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难不成她还真得拿把刀上去割鳞片不成?所以她叹了口气，继续追瓶子。
好在瓶子坠落的速度并不快，付一笑很快就赶了上去，伸手一捞，直接将瓶子握在手中。
瓶口还在源源不断地冒着鲜红的血，即使在水中，付一笑还是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腥味，非常刺鼻。于是她连忙用塞子将瓶口盖上，这血才没继续往外流了。
就在瓶盖盖上那一刻，那只龙的咆哮也停止了，也不再翻滚了。付一笑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上那只龙的额头上开了个口子，有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附在上头。
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那只龙就朝她冲了过来。这次不再是和她嬉戏了，而是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冲撞过来。看着它眼中冒出的凶光，付一笑就大感不妙，连忙使劲往上游。
不过付一笑发现，那只龙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手中的瓶子。因为它的须角朝她甩来的时候，位置偏了，甩在了她手臂上，显然它的目的是想抽走她手中的瓶子。
可是付一笑哪里肯放手，吃了这么一下，更加用力地抓紧瓶子往上游。
刚刚她下落的时候速度非常快，可以说是享受了一把。现在往上游就像爬楼梯，越往上越艰难。尤其是她在水中呆太久，潭水又冷，她刚刚经过这么大一番动作，早就体力不支了，所以上游的速度非常之慢。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付一笑忽然想起这句话，此时觉得非常有道理。想上天，真的是非常艰难，就像她现在这样。
不过此时的付一笑并没有时间容许她休息，因为身后还追着一条龙。好在那条龙身躯庞大，即使冲撞过来，也未必每次都准。付一笑身子这么小，稍稍一偏，它就扑了个空。
付一笑见那只龙穷追不舍，嘴里念叨着: “龙大哥，我是情非得已，就借你一点点血用一用。你少了这一点血也不会出什么毛病的，我这又不是拿针管往你身上抽血，就这么点儿，你就别计较啦……”
那只龙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付一笑也知道自己胡说八道的那些话没有翻译成兽语，它听不懂也正常，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说，也许是给心虚的自己一个心理安慰吧。
唠唠叨叨游了一会儿，头顶上的光亮越来越大。刚刚还一粒米似的，现在已经有灯泡那么大了。
但是距离出口依然远得很，付一笑仍需努力。而且这只龙见屡次攻击无效，也学聪明了，专门用须角来攻击她。须角灵活，两条鞭子使劲往她身上甩，疼得付一笑想骂娘。
不过吃人手短拿人手软，付一笑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瓶子，最后还是默默把痛苦嚼碎了往嘴里咽，两眼泪汪汪的。
所幸有水的保护，龙须打在她身上减轻了至少一半的伤害。不过她还是觉得疼，估计出去身上是一道又一道的红痕了。
也不知道那只龙是追累了还是不想计较了，最后竟然停在了水中不动了。付一笑还在抓紧时间往上游，低头一看，那龙不动了，还有些惊讶。仔细看了眼那只龙，才见它露出十分悲伤的神情，两眼里的忧愁满得能溢出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付一笑动了恻隐之心，本想着安慰它几句，结果那只龙忽然一个跃身往下蹿去，紧接着底下就翻起一团浪花，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等水波平静下来，付一笑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想着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师和雅，这只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关在这里也怪可怜的，看它那样子，应该是被人取了不少血。他们就不怕它的血被吸干，以后没血用了吗?而且关在这里，怎么说也是虐待动物吧。师和雅也说，龙是半个神仙，他们这是对神仙不敬啊!
没了龙的阻挠，付一笑非常顺利地游了上去，到了潭口，立马从水中钻了出来。
抬头一看，只见师和雅就站在旁边，两眼盯着潭水，神情有些凝重。见付一笑安然无恙出了来，瞬间皱起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她刚出来，身子就打了个哆嗦，手上拿着的瓶子险些又掉进去。她连忙将瓶子递到师和雅手中，结果他手上的毛巾开始擦拭身子。
师和雅见到瓶子后，微微吃惊，问道: “这么多?”
付一笑一愣，问道: “不应该装满吗?”
师和雅叹了口气: “装太多了，难怪那只龙会生气。”
付一笑还是有些不明白，师和雅就只好将那条龙的来历给她说了一遍。
原来那条龙在很久很久以前是无量山的山神，他在无量山脚下的深潭里呆了很多年了，一直守护着这里。无量山多年来没发生过什么灾难，住这里的山民也一直过着宁静的生活。
可是随着经济建设，越来越多的人不想在这穷地方呆了，于是他们都搬了出去，无量山就没人在这里住了。
后来市里头想把无量山开发成风景区，缆车都装好了，就等着铺个路通到这边来搞建设。可是每次来这里的人，总是会莫名其妙死亡，不是摔下山崖就是在施工中意外伤亡，而且这边的古建筑始终也建造不起来，隔几天就坍塌。
市长不信邪，派人来建了好几次，最后都会发生人员伤亡事件。接连几次这样，市长就停止了建设工程。不过他不甘心，特意请了大师来看看。
这位大师就是师和雅的爷爷，当初他来的时候，看见这山中笼罩着阴绿的烟雾，就知道不太对劲。后来在这里一调查，这才知道他们惹怒了山神。
师家和市长谈判，出钱买下了这座山，然后在山顶上建了个宅子。师家人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慢慢的，这里成了天师组织的培训基地，每年都会有优秀弟子送到这里来进行修炼。
人多了，那只龙也时不时会冒出来。有一次师和雅的爷爷下山，在缆车上看见下边水中游着一条龙，就用冥念与它沟通。
一沟通才知道，这山底下的水潭要枯竭了，它无处可去，就想请师家的人帮忙出个主意。
后来师家统一了意见，在宅子里修筑了个水库，龙就住在里头。为了感谢他们的，龙跟师家人约定，每隔十年可以从它身上取走少量龙血。
至今为止，也有六十多年了，师家人也只取过一次龙血，还是为了给师和雅开窍取的。师和雅作为他们家的希望之子，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宝贝得紧。
师和雅的玉佩已经解除封印了，可另一块玉佩却消失了。现在要轮到给付一笑手中的玉佩解封，就得用到龙血。
当然，龙血不止这一个作用，它非常珍贵，不但包治百病，甚至可以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让人回魂。当然，每次取的龙血，也就最多半瓶。这次付一笑取的实在太多了，那只龙发怒也正常。
“为什么非要龙血?”付一笑很不解。她确实有些歉意，可是她原本也不想去取的。
“因为只有同为神兽才能解除神给的封印。”师和雅道。
付一笑想起来，刑天说过她身上挂着的这块玉佩，里头封印的就是一头上古神兽。又听了他说的那个神话故事，付一笑也渐渐明白过来。
但是她还是为那条龙感到不值，说道: “你们为啥非要把他关水底下，连阳光都照不到的地方，这不是虐待吗!”
“这是它和我爷爷的约定。它会守护这山到任期期满，之后自然会离开这里。”师和雅道。
“什么任期?”付一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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