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加钱,昔寒看向时钟,晚上八点了,
作为早起困难户的她,很有自知之明地赶紧往房间里跑去,
当门口的灯打在脸上的刹那,她忽然想到什么,于是转头,看着夜色中的温迪,
“谢谢你,温迪。”
谢谢你,照顾着我的情绪。
说着她露出一个简单的笑容,而后飞快地钻进屋子。
门关上后,温迪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凝滞了,
刚刚昔寒笑的那一刻不停地在脑海重复播放,
他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刚刚变成人的女孩子笑得简单纯粹,插着半生不熟的土豆递给他的样子。
水声逐渐传来,
屋子里热气氤氲着,
温迪垂下了看向门的眼眸,
喉咙动了动,转过身,拿过菲尔戈黛特准备在一旁木桌上的苹果酒,
清甜微辣滑过唇舌的刹那,他看着远方苦笑一下,
没有昔寒酿的好喝。
浴室里,明明身处热水之中,可发丝间被温迪触碰过的那丝温度怎么都无法被覆盖住。
而胸前的那枚风元素印也随着热水的浸润,颜色又加深了几分。
*
卧室只有一张床,温迪坐在桌子前胳膊交叠抱在胸前,昔寒一边擦着长发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分配,
她想了几种可行的方案,
第一种,上半夜她睡,下半夜温迪睡;
第二种,上半夜温迪睡,下半夜她睡;
第三种,第三种不行,怎么想都不行。
昔寒在脑海中果断划掉第三种,
分配公平对维持社会和谐具有重大意义,这是昔寒几百年见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战争后总结出来的真理。
特别还是这种身心劳累,床成为刚需的时候。
温迪饶有兴趣地看着思考中的昔寒,
因为思考得过于投入,水滴从发丝间落入脖颈都浑然不知,
长发不似他的短发容易干,
温迪看昔寒擦得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她这朵花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接连不断的水珠让蹙起了眉头。
昔寒擦头发的手一轻,毛巾被温迪抽了出去,
“欸——?”
“别动。”温迪将毛巾放在一边,瞥了眼不知所措的昔寒,
暖风在温迪的掌中盘桓,他拿起一旁木梳,
当梳子与头皮触碰的酥麻感一瞬间沿着脊椎滑下的时候,昔寒终于意识到,温迪是在给自己吹头发。
距离很近,
很近,
真的很近,
他就坐在她的身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女孩的头发上,呼吸随着风声一同起伏,
一下一下,认真又专注地,
花香逐渐浓郁,
暖风与潮气的氛围下,昔寒坐不住几秒就想站起来,
肩头一沉,她被他按下,紧接着话语就在耳边响起,
不是贴着耳朵,可那样的距离下,足够让人听的心里发痒,
“昔寒小姐自己能弄干头发吗?”他声音慵懒自然,又带着点坏,
可听起来就是单纯地、不掺杂念地,只是想帮她弄干头发。
明明表白的人是他,现在突破安全距离的也是他,
可现在这倒显得昔寒心里有鬼,
她顿了顿,温迪说得也确实是那么回事,
璃月不像蒙徳,有暖风设备,
她之前没钱住客栈于是忽略了这一点,
不然她也不会洗头。
现在人家有神之眼,又在帮助她,
昔寒自我反省,不该将温迪这个有爱心的少年往不怀好意的地方想,
适应了一会后,昔寒开始和温迪聊起来等会该怎么睡觉的问题,
温迪的手一下下穿过昔寒的发丝,暖风不停,他看着女孩的脸颊,“这没什么为难的。”
第24章
紧贴的后背
热风顺着发丝流窜到脖颈,一瞬间,带起一阵酥麻,
昔寒喉咙有点痒,她想倒一杯水来喝上一口,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反倒动弹不得,
温迪的指腹在她的头上来回反复地摩挲着,
屋外是风声,和树叶的声音,深夜的望舒客栈的客房几乎都已经熄灯,只有顶层的这一间还亮着昏黄的暖光,
魈途经荻花洲时在正对着客栈的大树下看见了钟离,
他身姿端庄,神态从容却又不乏威严,
“帝君。”
“嗯。”
魈将刚刚在客栈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钟离,
青年长衣落拓,他淡淡地道了句“知晓了”,而后转过身,背对着望舒客栈的灯光,走向璃月港永不阑珊的夜色。
*
“其实昔寒小姐不用这般苦恼。”温迪指尖的动作停顿,他试了下女孩的发尾,干得差不多了,
但是昔寒看不见头发,干着还是湿着她一无所知,
出于私心,少年犹豫一下,继续用风给她吹着,
花香也随着逐渐升高的温度愈发浓郁,
昔寒微微侧脸,“温迪是有什么想法吗?”
呢喃着的轻语、不断的微风、暖融融的氛围,让她不知不觉间就放松了身骨,软软地打了一个哈欠。
温迪见她眼角因为困倦而噙着的泪水,笑了一下,觉得这姑娘真的很迟钝:“昔寒,我不像你,我有神之眼,客栈那边就有个锚点,我只要一瞬间就可以传送到璃月港。”
手上的力道大了几分,将昔寒的头皮按得愈发酥麻,见女孩因为自己的动作脸颊逐渐泛红,担心她又想逃跑,温迪轻轻地揉了一下后,又恢复之前的力度,
“这样按按能放松神经,昔寒小姐哪天累了,可以这样自己按。”温迪解释着自己的刚刚的行为,而后看着女孩的侧脸,以及那疑惑的表情,继续刚才的话,
“我今晚可以去万民堂或者三碗不过港休息,昔寒就放心占着这一张大床就好。”他扬了下嘴角,手中的风停下,绕到昔寒面前,蹲下,抬头看女孩的脸,
调侃着:“昔寒小姐要是实在不想我走,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我也是不介意通睡一张床的。”
看着温迪盈着笑意的眼尾,明明暖风已经停了,昔寒的脸却更热了,
荒唐,实在是荒唐,
这…这可以说是调戏老人家了。
昔寒自认为还算是思想开明跟得上时代步伐的人,怎么一到少年吟游诗人这里,总是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羞愤之余,昔寒意识到了她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她没有神之眼,用不了传送锚点,习惯了靠自己的双脚的她在温迪提出一起同行去看老友的时候,忽略了温迪是有神之眼的,
也就是说,他明明是可以用锚点的,却故意留下来跟自己跋山涉水?
那日,西风大教堂,酒精漫卷着无名百花团簇的告白又重现在眼前,
而从严寒的冬日再到春苏的现在,温迪一直都默默地陪在自己的身边,
每日都能在酒馆看他的弹奏的身影,以及那一首首熟悉或者不熟悉的歌声与店里的酒香融合,成了一种习惯。
他告白于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昔寒不理解少年的钟情,只当这是年轻的气盛,
可如今,她脑海中却有了一个比现在温迪所言更为荒唐的想法,
难道少年的告白,是认真的?
所以看望朋友是借口,
他只是想陪着自己一起来?
“温迪。”
“嗯?”少年看向她的目光柔和,
“你可以用锚点的,所以你当时可以自己走的。”昔寒叹了口气,她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最后只轻轻地告诉蹲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他们一个是在过去的时间里刻舟求剑的短命长生种,一个是和风和雨共同自由的尘世诗人,
不相干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所以,又何必浪费过多的感情呢?
少年散开着的发梢在她的眼眸间晃动,一如经历了整个寒冬的河面上乍起的春风,
温迪看着昔寒,忽地笑起来,朝气盈满了眼眸,风起更甚,“昔寒小姐又在胡思乱想了。”
浅灰色的衬衫上印着不浅也不深的水渍,是给昔寒吹头发时碰上去的,刚刚好在胸口的位置,
昔寒看了一瞬,同样的位置上,昔寒是那颗风元素印,
温迪想将昔寒垂下的长发撩起,可手指动了一下,又克制地收了回去,
“昔寒小姐,我确实有朋友在璃月啊。”
比如某个和自己一样披着马甲的街溜子。
听到这话,昔寒微微歪了下头,柔顺的长发就势往旁边落下,
温迪的视线落在她的长发上,指尖浮起刚刚触碰到长发时的感觉,他喉咙动了动,似有不舍地别开眷恋的目光,
继续大方说道:“不过,我真的很担心昔寒一个姑娘家的在外面远行,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以后还去哪讨免费的酒来喝呢。”
少年的声音缱绻绵软带有点孩子气,昔寒被他逗得微微一笑,
不论如何,温迪给他自己找了一个好的理由,昔寒只当这是他真实的想法,也当给自己找了一个心安的借口。
她对温迪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回去后我将新酿的茶酒分你一些,当做你这一路护送的报酬,好不好?”
温迪笑着应下,“不过昔寒小姐可别跟玛格丽特说哦,我可不想回去再被她暗中抨击了。”
昔寒微笑着点头,她拉过一旁的板凳,示意温迪坐下,“你怎么总喜欢蹲着。”
“因为我想让昔寒小姐能记住我的脸。”
“啊啦?”昔寒下意识地低头,正对上少年的目光,他笑着,而从这个角度看去,少年的神貌一览无余。
“温迪,你又逗我。”
“哪有,”温迪站起来,看了眼板凳,并没有坐下,“昔寒小姐早些休息吧,我们明早见,对了你想吃璃月的早点吗?我给你带豆沙包?”
从目的地给自己带吃的,然后又陪自己去目的地,这种感觉怎么都有点怪怪的,
昔寒:“总感觉一直在麻烦你。”
温迪长长地“欸”了一声,“你不是我老板嘛,我这最多变相讨好上级,你就心安理得的就好。”
老…板…吗?
不发工资只给酒的老板吗?
昔寒忍不住扶额,这满满的来自资O家的剥削感,
“那我回去给你发摩拉。”咬咬牙,昔寒觉得这些钱自己还是拿得出来的。
温迪轻扯嘴角笑了笑:“昔寒小姐见外了喽,再说哪有姑姑跟侄子那么客气的?”
他又提今晚瞎编的借口,还说得那么自然又理所当然,
昔寒实在是羞耻,头脑一热,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放在温迪的身后要把他往门外推,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触碰温迪,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但少年的心脏仍旧因此疯狂跳动,
来自女孩手心的温热触感从贴肤的薄衬衫上传来,热得发痒,
春日的枝芽生长,几乎瞬间,温迪转过身来,
昔寒的前额撞上他,茫然的抬头,触及眼底的是少年克制的目光,他修长的五指穿过她侧边有些凌乱的发丝,将它们别到耳后,露出粉白的侧颜,
发丝穿过掌心,他怪自己还是没忍住,
“晚安,”他声音很轻,“昔寒小姐。”
*
昔寒一夜无梦到天亮,
她是在温迪的敲门声中醒的,
在前台那里退好房间以后两人便出了客栈的门,
霓裳花的气息弥漫在清晨的雾气中,
温迪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纸袋子递给昔寒:“诺。”
昔寒接过,沉甸甸的,里面是几个豆沙包,
早春带着点寒意,豆沙包的温度刚好够烫化掌心,
昔寒想着从这到璃月港的距离,又看了看还热着的包子,心想能用传送锚点就是好,
要是自己也能使用这个,说不定还能开辟一条送酒的业务,这样能赚更多摩拉,
她拿出一个想先递给温迪,可转头就看到温迪怀里塞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空余的手,
一个不太妙的预感出现在脑海,昔寒想将手再缩回去,或者在空中拐个弯后塞到自己嘴巴里?
显然两种方法都不可取,因为温迪已经转过头看到了她的动作,
如果她真那样做了,只会得到一个埋在货物后少年幽怨的眼神,
昔寒妥协,“温迪,张嘴。”
温迪早有预料般地露齿笑了笑,然后乖巧地张开嘴,
一瞬间,一个大包子就被塞进了嘴里,
“唔——”温迪被噎着说不出话,他小步快走,看着塞完包子就往前走的女孩,觉得她有种不顾他死活的美感,
昔寒察觉到不对,停下吃包子的动作回过头,就看到面色狼狈的温迪——他满脸都写着:救救我。
*
桥头上,昔寒无奈地将水瓶盖上,温迪抱着行李长长地舒了口气,
流水的声音时不时地从桥下传出,透过木缝,依稀可以看见岩神瞳旋转的倒影,
“温迪,东西分我一些吧。”
从一开始,他就全包下,不许昔寒去拿,
而现在看着他大口喘气的样子,昔寒终究是不忍心,
“没事的,昔寒小姐,”温迪又吸了一口气,他蹙着眉头问了另一个问题:“从前,这么多的东西,都是你一个人带着,不住宿、不停歇地,从蒙德到璃月吗?”
“也不是,偶尔还要找个桥洞歇歇脚。”昔寒半开玩笑着,
可温迪听后,眼尾逐渐泛红,声音克制,他想继续用少年的音调,但说出来又不免苦涩,
“昔寒,这些年,你受了好大的委屈。”
岩神瞳在桥底旋转,鱼跃出水面“哗啦”一声,
昔寒坦然笑着:“没必要这样想,因为一些原因,我来的次数也不多。”
第25章
抱着盒子的姑娘
璃月的土地上什么时候出现的岩王帝君的七天神像她并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第二次复活的时候,蒙德的大地上已经有了巴巴托斯的七天神像,
也是那个时候,摩拉克斯告诉她提瓦特散落着神瞳是被飞鸟啄散的神像的眼睛,
昔寒是在听到飞鸟的时候才决定重回蒙德的,
归离集的大树下,摩拉克斯问她当真做好回去的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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