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满一整个购物车,他才慢悠悠地推到收银台结账。
把东西放上车,两人出发去猫舍。
那是一个家庭式猫舍,位于住宅区。
谈斯雨跟人通着电话,在前面领她搭乘电梯上楼。
开门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五的男人,圆脸圆眼睛,长得挺慈祥,白色T恤牛仔裤不可避免地粘附着猫毛。
他同谈斯雨打招呼,两人似乎挺熟络,你一句我一句,倒是没让气氛冷过。
谈斯雨进屋,关书桐在后边跟着。
这一家主要繁育的是金渐层和蓝金渐层,猫咪按年龄段分在不同的房间散养。
环境卫生方面做得很好,什么猫窝、猫爬架、猫抓板也都布置得不错。
男人走在前面,带他们看猫,边介绍着房间里的猫咪。
猫咪看着都挺活泼健康,隔着一道隔离栏杆,抬着脸巴巴地望着他们。
谈斯雨蹲身,隔着栏杆逗猫。
关书桐反应快于大脑,伸手去扯他肩袖,不想让他碰。
谈斯雨回头看她。
四目相对,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过激了,讪讪地收回手,“不怕猫挠你啊?”
“我人高马大,为什么要怕一只猫?”他漫不经意地说着,转过头去,继续逗着那几只猫玩。
关书桐莫名无措,右手紧抓腋下包的包带,讷讷问:“真要养猫?”
“是啊,答应过Grace的。”谈斯雨说,“你这么忙,偶尔顾不上她,就可以让她跟猫咪玩。”
也省得小朋友那么粘人,没事干只好跑来拍他们的房门,打扰他俩的好事。
“再说了……”谈斯雨站起身,视线调转到她身上,“你不是很喜欢猫吗?”
是喜欢啊。
打小,她就喜欢那种蓬松毛绒的手感,无论是公仔,或者可爱的小动物。
十岁那年,好不容易才从同学那里买来一只焦糖色蓝金渐层长毛妹妹,她迫不及待抱回家。
关淑怡没说什么,只是让她担起责任,照顾好自己的小猫。
但赵嘉业相当不满,觉得她在做多余的事,有那时间精力养猫,不如想想怎么搞好成绩,巴结谈家。
关书桐灵机一动,邀请谈斯雨到她家看猫。
谈斯雨那会儿还开玩笑:“看你的猫后空翻吗?”
可她的猫并不会后空翻。
因为初来乍到不适应,貌似有点应激。谈斯雨在她的怂恿下,伸手摸猫时,那猫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爪子挠在他手背上。
这事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肇事猫逃得飞快,关书桐急忙找碘伏和纱布。
谈斯雨随手抽两张纸巾摁住出血的细长伤口,去洗手间用流水冲洗。
她边说着对不起,边用碘伏纱布帮他消毒包扎,问他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她会负全责。
“行啊,”谈斯雨语气挺随意,不跟她客气,“你负全责。”
然而,当晚陪他打完狂犬疫苗回来,她的小猫已经不见了。
问了一圈人,最后在垃圾桶找到血肉模糊的猫咪尸体。
照顾她的那位保姆阿姨悄悄说,是赵嘉业打死的。
她悲愤又冲动,二话不说跑去找赵嘉业质问。
当时,他那副高高在上、冷漠轻蔑的嘴脸,关书桐至今都还记得。
——为什么要打死我的猫?
——谁让它伤了人!
谁让它伤了人。
如果猫咪伤的是她,不是谈斯雨,它还会被赵嘉业这么轻率地打死吗?
关书桐不知道。
她在院子外的一棵树下,挖了个小坑,流着泪,小心翼翼地将猫咪埋下去。
后来,谈斯雨到她家找她时,提过一嘴:“你家猫呢?怎么好久没见它了。”
“送人了。”关书桐语调平平地说着谎,表情木然。
谈斯雨盯着她看了几秒,不轻不重地“哦”一声,自此,不再提这事。
以为他绝不会将此类“小事”放在心上,但没想到,在十年后的现在,谈斯雨会说——
“你不是很喜欢猫吗?”
“你说,在你过去的十年间,从未有哪刻,能比现在更幸福。但我希望,你能在更幸福的基础上,感受到更多的幸福。”
第74章 晋江文学城
猫是刚出生没多久, 就被谈斯雨定下的。
担心猫咪太小不好照顾,所以养到现在快七个月了才来接。
他有意挑选一只焦糖色长毛蓝金母猫,沿用了她给以前那只猫取的名字“塔塔”, 生着大绿眼, 宽嘴套, 过了尴尬期, 爆毛很漂亮, 有一条蓬松柔软的松鼠尾巴。
已免疫驱虫绝育, 也已进行社会化训练,性格温顺亲人, 给亲给抱也给rua。
堪称梦中情猫。
自十年前那件事后, 关书桐有意避免和小动物接触,她屈膝蹲在猫咪旁边, 手悬在半空,纠结好久, 都不知道怎么下手rua猫。
猫舍主人看出她的犹豫, 暗示道:“没关系, 塔塔不咬人的。”
像是印证他的话,猫咪低头在她脚边轻蹭一下, 撒娇卖萌。
谈斯雨直接抓着她的手摁在猫身上,关书桐不自觉蜷起手指, 紧接着,指背传来猫毛蓬软的触感。
塔塔是真的很乖, 她浅浅呼吸着,开始轻挠它头顶的毛发。
它眯起眼睛享受。
猫舍主人在讲着养猫的注意事项, 还有这只猫常吃的猫粮,常用的猫砂……
等把猫装进航空箱, 带上车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
一到家,关书灵连午觉都不睡了,光着脚,从次卧跑出来,“姐姐,猫猫!猫猫!”
“你这样小心吓到猫猫。”关书桐拎着航空箱,趿拉着家居鞋到客厅,动作轻缓地放下,打开门。
经过一路颠簸,到达新环境,猫还不太适应,窝在里面不出来。
关书灵抱着膝盖蹲在航空箱前,歪头窥看箱内的猫,发丝往下落,几乎快沾到地板,问:“它为什么不出来?”
“因为猫猫刚到家里会害怕,Grace要对它有耐心。”
关书桐从兜里摸出一根猫条,拆开,拿去喂猫。
见猫会探出头来舔食,她把猫条转交到关书灵手上,让她试试。
谈斯雨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厨房,阿姨过去帮忙。
关书桐叮嘱关书灵别乱逗猫,起身去厨房,拎出月饼、柚子和大闸蟹送给阿姨,让她放假回家休息。
而后,她开始整理食材,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和橱柜。
谈斯雨腾出空,去把猫咪要用的东西搬进来。
关书桐这儿还有一间空客房,既然养了猫,谈斯雨帮忙把客房清出来,摆放猫咪用品,让它单独住一间房。
他不排斥猫,但不代表他能接受猫进主卧,更别说接受猫上他的床。
毕竟,他跟关书桐躺在同一张床上,难免要做点你情我愿的事,如果一动弹就满床飘猫毛,那实在太扫兴了。
晚餐是关书桐做的,谈斯雨给她打下手。
关书灵一门心思都扑在猫猫上,关书桐叫谈斯雨过去督促她做作业。
“觉不觉得,我们这样……”他欲言又止,“很像养孩子?”
“Grace不就是个孩子?”
关书桐觉得他在说废话,扭头看他一眼。
四目相接,恍然明白他意思,她心脏突突一跳,把脸转回来,继续切着姜片。
“她是我妹妹。”
“我知道。”他说,“我们一起看着她出生,长大……才20岁,就专业带娃6年。”
说着说着,莫名有点想笑。
他把手洗净,就去猫房间找关书灵了。
关书桐继续在厨房里忙碌着。
蒸锅水沸,咕噜噜冒着泡,水汽氤氲一室。
难得的独处时间,隐忍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她视线渐渐模糊,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被感动到哭出来。
因为一只螃蟹,一只猫,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有个人愿意帮她分担压力和苦恼,愿意帮她答疑解惑,陪着她成长。
今天的晚餐挺丰盛,白切鸡、红烧鲍鱼、清蒸大闸蟹、豉汁排骨、蒜蓉菜心……还有一例花胶瑶柱瘦肉汤。
虽然许久不曾下厨,不过简单基础的菜式,关书桐还是会做的。
先喝汤,再吃饭。
关书灵拿着只螃蟹,不知道该怎么弄。
其实关书桐也不太记得了,琢磨了下,开始拆解蟹黄蟹肉,装在一个小碟子里,放到关书灵面前。
谈斯雨有样学样,也拆了一只螃蟹,不过不是他吃,而是给关书桐的。
吃饱喝足,在关书灵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到阳台的藤椅坐着赏月,喝茶,吃月饼。
她歪头靠着谈斯雨的肩,关书灵爱不释手地抱着塔塔,小嘴巴絮絮叨叨说着话。
今晚的月色很美,风也温柔。
她恍惚觉得像在做梦。
一个美好到,以她贫瘠的想象力,永远无法想象到的美梦,
发觉她有些昏昏欲睡,谈斯雨抖了下肩膀,“要不要先回房间洗澡?”
关书桐一个激灵,半眯起的眼睛睁开,打一个哈欠,懒懒地应了声“好”。
洗完澡,人也清醒了不少。
头发吹至七八成干,她坐在衣帽间的梳妆台前,挑着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慢条斯理地做晚间护肤。
镜中映出一道人影,她警惕地回头,看清是谈斯雨,悄然松一口气,“你要洗澡?”
“嗯。”
谈斯雨摘下腕表,搁在衣帽间中间的玻璃柜上,柜中是关书桐存放的珠宝首饰,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璀璨有光。
他双手交叉在身前扯住衣摆,边脱T恤,边说:“刚把Grace哄睡着。”
“好。”关书桐应声。
梳妆台镜子的高度,刚好框住少年健壮遒劲的上半身,清瘦的锁骨,因他把胳膊从衣袖间抽出的动作,而衬得愈发明显性感。
那个齿痕经久不消,直到现在也依稀能看出一点。
她牙口生得整齐美观,那个齿痕不算丑。
她曾问他,会不会很介意那块疤。
他浑不在意地反问她:“不觉得很个性吗?”
是的,大少爷觉得挺酷挺带劲。
有一回,有人问起这个疤痕的由来。
关书桐艰难地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谈斯雨这混球却挺骄傲,不仅给人看个清楚,还用小眼神示意她,说这是他女友给他打的专属烙印。
脱下T恤后,他“咔”一下解开腰带,抬脚往浴室里走,撂话:“你先别睡。”
“为什么?”
“昨晚才做了两次。”他话音同关门声一并落下。
关书桐对着镜子,热意从耳根开始蔓延,不消片刻,便叫她面颊耳廓都发红。
昨天是久旱逢甘霖,在酒店囫囵吞枣地纾解了一下,便因过于疲累而没了后续。
至于今晚……
现在不过夜间九点半,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去酝酿一场缠绵淋漓的雨。
原本还算清纯的一记轻吻,从灯光暗下开始变味。
谈斯雨毫不掩饰对她的想法,大手扣着她下颌要她张嘴,舌尖勾着她的软舌舔吮,忽急忽缓,灵活柔软,她摸不清他规律,思绪被他带着走。
他有一双宽厚温热的手,因为热衷于骑马、射箭、攀岩等各种运动,而磨出粗糙的一层薄茧,抚过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会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麻痒。
他的手往下探进被子里,察觉到今晚她在衣着方面的不同,微愣,动作愈发狂妄大胆。
关书桐轻哼,抵着他的肩膀,想透透气。
他低头抵着她的额,鼻尖轻触着鼻尖,两道凌乱潮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花样还挺多。”谈斯雨轻笑,故意用指尖轻挠她,“那晚,如果你穿的是这一套,我大概舍不得帮你穿上衣服。”
太痒了,关书桐受不住地弓身,双手交叉抱臂。
他不让,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拉高到头顶,他低下头去,润软的舌头顶替指尖,隔着一层半透明布料,继续逗弄她。
关书桐不安分地扭动着,微微瑟缩的肩膀轻抽,可怜巴巴地叫他别闹她了。
听着,谈斯雨反而愈发过分。
今晚时间充裕,他多的是温柔和耐心,陪她拉长战线,直到吊足胃口,才轰轰烈烈地步入正题。
动静断断续续到凌晨三点才消停。
她是晕过去的,一觉到天光,已经是中午了。
谈斯雨不在身旁,她撕扯着沙哑的嗓,连唤几声,都没人应。
她好像……真的做了一个梦。
心跳忽然乱了节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她乱慌慌地下床,随手抓过床尾一件天蓝真丝睡袍,快步走出主卧。
饭厅有声音,饭菜香味扑鼻。
她穿过过道,扭头看去,谈斯雨带着关书灵在餐桌边落座,桌上摆着几道菜,分别用一次性饭盒装着,俨然是外卖。
一看到她,关书灵跑过来抱她,打招呼:“姐姐!”
她抱她抱得紧,重量拖着她宽松柔顺的睡袍往下掉,转眼大半个球跑出来,弧度柔润美好。
谈斯雨老神在在地坐着,单手支颐,好整以暇地打量她这一身凌乱,颇为满意自己前一晚的奋斗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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