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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对华国的大学了解很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水平的学校，懵懂的点点头，报出原主毕业学校的名字。
"什么？"佟嘉音令人猝不及防的抬高了声调，惹得大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佟嘉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垂下眼看向清清手里的登记表，再抬起头时看向清清的眼神已然与之前完全不同。
"不是，那你，那你为什么要来赵梁面试？"佟嘉音不解的问。
"我就是想当法律援助律师，所以才来的。"清清实话实说。
"那你还是，还真，还挺有理想的。"佟嘉音在心里反复措辞，最后挤出这么一个评论。
之后的时间里，清清和佟嘉音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只是佟嘉音看清清的眼神里多了好奇和不解。
对清清会选择这份大部分人眼中没发展潜力的工作感到不解的不仅有佟嘉音，甚至包括赵梁的面试官。
清清走进面试室时，对面五位面试官翻到她的简历时表情多或少的发生了变化。
"A大的？"坐在主位左边位置上的中年男人抬起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清清，"你这个学历应该不至于找不到工作来我们律所蹭实习的吧？"
清清来之前仔细在网上搜索过关于赵梁的信息，知道说话的男人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李恒。
李恒说的虽然是玩笑话，但也能看出面试官们在赵梁工作这么长时间对来面试的人大部分抱有什么心思都心知肚明。来面试的人不少，真心想要留下来的没几个。
清清抿着嘴笑了笑，"我不是来蹭实习的，我是真的想做一名优秀的法律援助律师。"
"这样啊。"李恒不甚走心的点点头，这种话他也没少听，早就不会放在心上不会相信了。
来赵梁面试的有除了把赵梁当做跳板骑驴找马等着找好工作的，也有如清清一样天真又无畏带着理想想要成为法律援助律师的。可惜理想很多时候敌不过现实，能坚持下来的有几个人？五十人里能有一个吗？李恒默默地想。
"除了法学学位，你还有经济学硕士学位？"坐在中间的人抬起头，不怒自威，一双眼睛好像能看到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是梁宪哲。和网上的照片比起来，本人更加有威严，压迫感十足。
"是的。"明明不是多复杂的问题，还是让清清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梁宪哲点点头，没再说话。其他的面试官也没开口，气氛有些冷场。最后还是李恒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又吸引回去，向清清提了几个专业方面的问题。
清清来时是做过功课的，回答的很是流畅，面试官们的神情也称得上是满意。整体来说这次面试还是很顺利的，因此转天收到复试的通知时清清也不意外。
复试时清清又见到了佟嘉音，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互相鼓励了一番。
最后果然，两人都通过了复试，成为了赵梁律师事务所的实习生。
从开始面试到办理好各项手续入职，前前后后花了有半个月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应泽辰也终于回国了。
这一趟出去应泽辰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了，让人看着心疼。
清清去机场接应泽辰时，应泽辰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清清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没忍住。
或许是因为记忆里的画面太过恐怖，也或许是受原主遗留在身体里的情感所影响。一直以来清清虽然很少提组织的事情，但组织一直是一根扎在她心里的刺，一触碰到就恐惧不安。
现在终于有人告诉她，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清清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挽起应泽辰的手臂，说道："走吧，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提前跟阿姨交代过了准备饭菜，所以一进家门就闻到了餐厅传来的香气。
今天做的都是应泽辰爱吃的菜色，出国几个月的应泽辰看着眼前的饭菜也忍不住有些感叹。
应泽辰跟清清说清楚了自己这几个月都做了什么，也从清清那听到了她这几个月的事情。
"所以你下周一就要去律所报到了？"应泽辰问。
"没错。"清清坐直身体，满脸骄傲。"下周一起我就要正式开始我的职场生涯了，还是正常的职场。"
一份普通的工作，平常的生活，是原本的顾清清只能想象的生活。
"加油。"应泽辰握住清清的手，"如果遇到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
"我知道我知道。"清清打断应泽辰，"在家里我已经听我爸妈说过好多好多次了，受了欺负一定不要自己憋着，要记得找家里人帮忙。是不是这个意思？"
应泽辰笑着点头。
"放心吧，上班而已，大家都没问题，我自然也能自己搞定。找家里人告状什么的……"清清想象了下那个场景，立马摇头，"不好不好。"
"好吧。"应泽辰早猜到清清不愿意搞特殊，也尊重她的想法，"只要你别吃亏就行。"
"吃亏？"清清把手指威慑性的掰着嘎吱嘎吱响，"你怕是忘了我有多能打，一口气打五个轻轻松松。"
"好了好了，"应泽辰制止了清清的举动，"你心里有数就好。"
"放心吧放心吧，不用这么担心的。"跟男友和家人各种担心顾虑比起来，清清对自己即将到来的职场生涯则是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等到周一，清清起了个大早，婉拒了父母要送她上班的提议，嘱咐司机将车停在事务所前面路口，自己走了过去。
这次通过面试的实习生被分成了三组，清清这组是四个人，除了她和佟嘉音外还有两个男生，被分给了李恒带。
九点钟一到，李恒就急匆匆的走进办公室，环顾一周冲着面前的四名实习生点点头。
"我叫李恒，实习这段时间就由我带你们了。"边说边将桌上的材料往公文包里塞，"咱们四个人正好一辆车，走，现在跟我去见委托人。"
"现在就去见委托人？"清清惊讶。
其他人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面带惊慌的互相看看。
在清清的认识里，刚来实习的实习生应该就是干些端茶倒水复印文件的杂活，没听说过第一天就直接上手去见委托人的。
"你们来实习都是为了积攒工作经验的，不能让你们白来。"李恒说完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你们不少人来律所应聘并没有长留的打算，只是想找个保底的工作再做打算。但是咱们律所太缺人了，你们既然来了，来一天就干一天的活儿，咱们双方都不吃亏。"
"走啊。"李恒把资料收好催促道。
清清四人连忙起身，跟在李恒身后排成一串出了办公室。
"会开车吗？"李恒问。
两个男生一个回答有本但是没开过，另一个说上班开车来的，但是其他人的车不大会开。
佟嘉音则回答自己刚开始学车还没拿下驾照。
"我会开，"清清道，"我驾龄五年，开车很熟练。"
"好。"李恒点点头，"今天我来开车，你们其他人要快点拿驾照熟悉开车，咱们这行的经常到处跑，不会开车还是不方便的。"
其他人点点头，应声答是。
几人上车后，李恒往委托人的住所开去的路上，对其他人道："现在正好有时间，你们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吧。"
于是从坐在副驾驶上的胖男生开始，四名实习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胖胖的男生叫赵航，今年刚毕业。
瘦一点的男生叫王泽晟，跟佟嘉音一样毕业后继续考研还没上岸。
李恒听完王泽晟的话后说道："你们如果还想继续考研考公也可以继续复习，律所图书室里有很多相关书籍，你们空闲时可以去看看，只要工作时别耽误正事就行。"
说完李恒抬眼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清清，"轮到A大的高材生了。"
清清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大大方的介绍起了自己。
"我看过资料，你今年才二十四岁？"李恒问。
"是的。"清清点头。
"很绚烂的履历，"李恒评价道，"24岁A大法学经济学双硕士学位，就算去锦恒都足够了。"
锦恒是T市最好律所的名字。
"那天面试之后，咱们律所的人事拿着你的毕业证件验了好几次才相信是真的。"李恒开着玩笑。
"我的志向就是成为像梁宪哲律师那样出色的法律援助律师，今年也只向赵梁投了简历，很高兴能过面试成为赵梁的实习生。"清清道。
李恒点点头，听到清清的话后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自己决定了不会后悔就好。"
"嗯。"清清知道李恒怕是听多了这种话，也见多了放弃的人。说多了也没用，行动永远都比语言重要。
旁边的佟嘉音拉了拉清清的袖子，"你都有五年驾龄了，那你是刚成年就有驾照了？"
跟什么志向未来比起来，科目二三次还没过的佟嘉音更关心驾照考试的问题。
"对，我一够年龄就取得驾照了。"清清回答。
当然了，在没够年龄考不了驾照的时候，清清已经到处飞车，熟练掌握各种高难度技巧了。
"真厉害。"佟嘉音感叹，"你会的真多。"
"哈，哈哈。"清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生活所迫工作需要罢了。"
现在的全能都是以前的血泪造就的。
"对了，"李恒用下巴点点公文包的方向，对赵航说道："今天案子的资料在包里，你看完给其他人说说大概内容。"
"啊？哦，好，好的。"赵航连忙照做，慌慌忙忙的打开公文包取出资料。
"咱们这行业务水平重要，口碑也同样重要。案件资料的所有内容都是保密的，谁如果传了出去，就是不想在这行混了，自毁前途。"李恒用话点其余的几人。
清清几人连忙应是，表示绝不会泄露案件的任何一点细节。
赵航认真的看着资料，其余人也没再说话。等到看完了，赵航就把案子的大概内容讲了一遍。
李恒现在接手的是一起讨薪案件，他们的委托人是一位包工头，叫刘志刚。
刘志刚带着手下的一百多号兄弟来到T市，为周氏地产的新开发的项目施工，至今有两年半了。
刚开始的半年里周氏地产还能按时发薪，之后都是拖拖拉拉的，催好几次薪水才能发下来。结果到了今年，薪水催都催不下来，直接不发了。
刘志刚几次去找周氏地产的人交涉，那边直接就说房子还没开盘，没钱发，等年中楼盘一期开售了再把工资补上。
刘志刚也没办法，回来跟兄弟们商量之后决定先等等，等到楼盘开售，可能工资就发下来了呢？
结果楼盘是开售了，但是周氏地产又用卖得不好当借口继续拖欠工资。
刘志刚不懂，楼盘卖的好不好跟他们又没关系，公司凭什么拖欠薪水不发？
只是不管他再怎么请求，周氏那边就用没钱两个字打发，问急了直接让保安把他赶了出去。
面对急着拿到工资维持全家生活的兄弟们，刘志刚自己凑了一笔钱又向银行贷款，先发了一部分工资出去让他们救济，只是工资的大头还是要等周氏地产发薪。
沟通数次后仍然没有效果，刘志刚听了其他人的建议，先找到了相关监察部门求助。
结果没想到在调解时，周氏地产竟然拿出了一份第三方机构出具的检验报告，报告上说刘志刚施工队参与施工的楼房经检验质量不合格，不符合验收标准。
周氏地产以此份报告为由，主张周氏有权扣除部分劳务费用用于楼房修缮，等到房屋修缮完成后周氏会统计修缮总共的费用，刨除这部分费用后一定会将工人剩下的工资如数发放。
刘志刚则不认可周氏的说法，不能接受被欠薪后没有补偿还要被无故克扣血汗钱。
双方经过调解无法达成共识，刘志刚最后只能选择将周氏地产告上法庭。
相关部门再接到刘志刚的申请并经过审核后，将这个案子转给了赵梁律所，交到李恒手里。
"我前几天就见过刘志刚，他否认自己的工程队施工存在问题。"看到赵航说完，李恒又继续补充道："刘志刚说周氏情人检验的那栋楼根本不是所说的临街商铺。当时他们盖的时候周氏负责人给他们的图纸上写的是售楼处，还说房子卖完了就要拆，不需要盖的多结实，差不多就行，所以他们当初才偷了个懒，但是其他要出售的楼房盖的是绝对没问题的。"
照这么说，施工队从一开始就被周氏地产套路，入了别人的局。
"案子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有什么看法？"李恒问。
其他人纷纷发言，轮到清清时，清清思考片刻，说道："我认为重点还是在检验报告上，要看法庭对检验结果是否认可。不知道刘志刚能不能拿出当时周氏告诉他们盖的是很快要被拆的临时售楼处的证据，或者申请对楼盘其他楼进行质量检测。"
"我这两天上网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周氏地产新楼盘开售的广告，不知道是不是刘志刚他们施工的楼盘。"清清接着问道，"如果质量有问题的话，楼盘可以开盘出售吗？"
"周氏现在在T市的楼盘项目里正在售的只有刘志刚施工队施工的社区。"李恒解释道，"按照规定，楼盘竣工向业主交房前会由相关单位对楼盘质量进行验收，验收合格后才能交房。周氏现在售的是期房，承诺的交房日期是明年十月。对刘志刚施工队施工存在适量问题的指控，并不影响楼盘的售卖。"
"这样啊，那我懂了。"清清点点头。
"李律，我还有个问题。"佟嘉音举手提问。
"你说。"李恒很有耐心。
"周氏现在的意思，真的是准备在交房前用工人们的工资重新整修吗？"佟嘉音问。
李恒："现在案子还没开庭，我们和周氏那边没有接触，并不清楚他们到底怎么想的。不过按照我的猜测，周氏并没有多此一举的打算，就是拿这个借口拖欠工资不发。等到房子卖出去资金回笼后，再把工钱发下去。他们现在的想做的就是要把薪水拖到明年十月再发，拿质量问题做借口扯皮，拖延发薪的时间规避处罚金。"
李恒的猜测还是比较合理的。清清大概算了算，刘志刚手下近二百多人的工资不是小数目，周氏现在手里没有资金，贷款发薪要付的利息可不少。相比之下用手段拖延发薪规避处罚，只考虑利益的话确实是个好选择。
因为手里能凑到的钱都拿去给工人发工资了，刘志刚现在过得很是拮据，只能暂时借住在朋友郊区的老房子里。
清清他们在路边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跟着李恒走进了一条胡同。
胡同很窄，院墙很高。墙内的树长得老高将阳光遮得密不透风，周围除了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佟嘉音不由自主的拉住了身边清清的袖子，想要寻求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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