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宛白的人生乐趣貌似就是做题,一支笔,书写奇迹,不点名叫她时,宛如老僧入定。
“对了,楚清越,你转学过来的,没成绩,估计要分到倒数的考场。”夏芝芝看向楚清越,提醒道。
楚清越对夏芝芝印象不错,是个爱说爱笑自来熟的女生,偶尔能够聊上几句。
他点点头,顺着话问:“那你呢?”
闻言,夏芝芝脸一垮,“不上又不下,还有点偏科。”
楚清越:“……”
夏芝芝早就习惯和不爱说话的人聊天了,自然地开启新话题,“你成绩好吗?”
楚清越答:“还好。”
夏芝芝:“那下次你的作业能借我抄吗?”
楚清越默了两秒,“可以。”
夏芝芝双手抱拳,“好大哥!”
楚清越:“……”
南宛白手一抖,在纸上画出一道黑线,突然感觉自己不是在上学,而是混江湖。
是她这个“老大”拿不动笔了,还是夏芝芝要跳槽了。
南宛白面无表情拿出手机,点开某人的聊天框。
【小白眼狼:我前桌】
【犬科:?】
【小白眼狼:她好像不需要我了(哭.jpg)】
作者有话说:
表面:高冷如斯,爱搭不理,生人勿扰。
内心:是我作业写的不好吗?怎么就要抄别人的了呜呜呜呜。
第27章 第27章
“你是没钱了吗?”
“考完试要不要出去玩?”
解西池单手托腮, 另一只手无聊地转着笔,转两下就会在纸上写出一些解题步骤,就好像转笔是什么思考答案的必经之路一样。
他的字有特意练过, 字体略斜,笔锋凌厉,一眼看过去跟印刷出来似的。
“不要。”南宛白丝毫不为所动。
解西池把视线从卷子上移开。
少女写得很专注,眼睫又长又密, 在眼下打出淡淡的阴翳,注意力并未放在他说的话上,一直在做题,恨不得一笔写完所有过程。
她写解的时候,竖会拉得特别长, 有种不拘一格的飘逸感。
临近考试,解西池闲暇时就会拎着卷子和习题册往南宛白这跑, 一起做作业,或者划划重点。
南宛白不是那种不怎么学就能考得好的学神类型,她基本上没事做的时候,就会刷题,分全是靠题量堆上去的。
至于解西池, 那就是一时间管理大师,该玩玩,该学学, 哪个都没落下。
两个人各做各的, 房间里只有翻书和写字的声音,安静又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 解西池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他去窗户那边接电话。
南宛白听不清另一边在说什么, 只听见解西池好半天才敷衍的“嗯”了一声,语气算不上好,反而有些不太耐烦。
“那您想要多少分?”
解西池瞥向窗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沉闷压抑的烦躁。
他抓着手机一言不发,就那么站了有一分钟。
电话挂断了。
多可笑,从来没尽到过责任和义务的人,靠着法律关系与血缘关系强行联系在一起,抛开这些不提,在过去十七年的人生中,就没什么存在感,可有可无。
演技拙劣。
南宛白手一顿,指尖还握着笔,有些僵硬,她放下笔,定睛看向那本该意气风发张扬的少年,被强烈的落寞和脆弱吞没。
明明向着阳光生长,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南宛白想起家长会上永远空下来的座位。
不能问。
他和她曾经因为这个话题,大吵了一架,吵得特别凶,但其实最开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吵完以后两个人又都觉得很蠢。
“不写了?”
解西池的声音蓦地把人从过去拉了回来。
南宛白“啊”了下,脑袋有点空,再看卷子时,没了写下去的兴致。
见她这样,解西池坐到旁边,手指在屏幕上点动几下,眉眼间的神情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身子懒散地歪着。
“那看个电影?”
“……好。”
手机被横着夹在支架上,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这次是个搞笑片,茶几摆了些零食,只有南宛白在吃。
解西池看电影时不怎么说话,也不吃东西,偶尔帮南宛白递一下离她远的零食。
“咔砰——”
南宛白侧目看过去。
一只手伸向茶几的听可乐上,指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易拉罐,食指还维持着开拉环的动作,卡在那个圆形的环里。
随之而来的是“滋滋”的气泡声。
顺着手的方向往上看去,解西池表情淡漠,唇边的弧度似画了一条平直的线。
南宛白知道,不是电影不搞笑。
是他不开心。
只可惜,孤狼学不会哄人,不懂社交,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应该如何与人相处。
南宛白紧抿着嘴,手指勾着解西池衣服下摆拽了拽。
他眼眸一动,把可乐放到她边上。
手却没松,攥得更紧了,把那一小块布料捏得全是褶皱。
这样就够了。
温度仿佛能够顺着那块布料传递过来,视野中的事物逐渐模糊,其他细微之处却无限放大。
比如,抓着衣服的那只手,在轻微的颤栗而不自知。
客厅里响着电影的声音,有零食,有饮料,还有解西池。
南宛白空白的记忆里,除了写不完的卷子以外,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写累了和解西池一起看个电影,有时是惊悚片,有时是搞笑片,偶尔还会看个狮子王什么的有关动物的电影。
熬到比较晚的时候,解西池会在沙发上盖个毯子蒙头睡觉。
蹭吃蹭喝蹭沙发,恍惚间给人一种,偷偷在家养了只狐狸的错觉。
城南月考在四月初,班级群里炸开了锅,聊什么的都有,有商量考完去哪潇洒的,有互相问谁和谁在一个考场的能不能友情“帮助”。
南宛白早就把群屏蔽了,这份热闹吵不到她。
大事会艾特全员,小事会单独艾特或者私聊,所以,屏不屏蔽,对她来说没差别。
考试不要求必须穿校服,基本上都穿日常装,相较于死板的蓝白校服,今天到处都能让人眼前一亮,就连夏芝芝都化了妆,发梢用卷棒烫了个小卷。
性格倒是没因为形象改变而改变,她手攥成拳自我鼓励道:“我昨晚挑灯夜战复习了一晚上,这次一定能行。”
南宛白平静道:“加油。”
小姑娘眨了下眼,“有你这句话,不行也得行,绝不辜负组织对我的期待。”
南宛白:“……”
你是懂添油加醋的。
南宛白在一考场,氛围还不错,监考老师没来,挺多人都在低头复习,不吵不闹,眼熟的面孔有几个,只不过看到她纷纷错开了视线。
想来,她那不能惹的威名是坐实了。
班长陈博一也在,他没装看不见,友好地冲南宛白笑了笑。
南宛白微点下头算是回应。
距离考试开始还剩十分钟的时候,解西池几乎是踩着点进来。
他穿得一点也不花哨,白T黑裤,外边配个薄外套,端得是平易近人的气质,外班的人都能和他打个招呼说几句话。
南宛白想,让他当小弟实在是太屈才了。
这不妥妥的老大出街吗?
然后,就看见解老大找到自己的座位,毫无形象地往桌上一趴,补觉了。
南宛白:“……”
算了,他当老大,这个组织得散。
考试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进来收手机,发卷子。一天考下来,魂都快没了,感觉飘飘然,一堆人开始对答案。
夏芝芝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你们考得怎么样?”
楚清越老样子,随口回道:“还行。”
南宛白不知道怎么说,有样学样,跟着说:“还可以。”
“我完了。”夏芝芝慢吞吞用手比划,“数学后面的大题,那是人能做出来的吗?不是!”
不是人的南宛白:“……”
不敢说话。
夏芝芝看起来挺颓废,“我妈说了,我数学这次要是能考一百往上,要啥有啥,现在好了,估计我只能拥有西北风了。”
松鼠委屈巴巴,像是刚找到粮食,就被人没收了。
楚清越不易察觉地勾了下唇角,“下次努力。”
“我感觉我下次也悬,那个填空题……”
两人如火如荼的聊起题来,虽然多是夏芝芝自己在说,但气氛还算融洽。
南宛白无聊地垂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加入话题,也不擅长多人聊天。
两个人说话还好,只和对方说就行,再多一个,就会减弱存在感,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可有可无。
偏偏南宛白清楚的知晓,聊天的人没有故意忽视她,只是她加入不进去罢了。
这是她的问题。
她从小就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别的女孩子用娃娃过家家,她在家练习写字和算数。
玩游戏并不会让南宛白多开心,考高分也是如此,大概是因为同学总是会很高兴的说,“我爸妈答应我考多少分,就给我买什么”
她考得好,不会有夸奖,考得不好,也不会挨骂。
所以一直不懂,为什么其他人会害怕考试,亦或者期待考试。
渐渐的,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不知道可以向谁要奖励……
解西池一抬头就能看见小狼崽缩着身子,恨不得马上逃离现场飞奔回家。
她的同桌和前桌在聊天,她一声不吭,本以为和夏芝芝相处不错,这回总该不是孤身一人了,结果效果甚微。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坐着,明明座位不是角落,却无人问津。
老胡头进教室讲了几句话,没耽误太多时间,便放人走了。
夏芝芝忽然问道:“南宛白,这次聚会你也不来吗?”
南宛白不关注群里聊了什么,也不加小群,聚会这种消息,自然不了解,但大概听说过这些人逢年过节遇到考试就会出去吃喝玩乐。
人太多,她从不参加,恐怕去了,也会扫兴,不如不去。
“你们玩,我不去。”南宛白说。
孤狼的称号名不虚传,她隐匿在人群,从教室里消失,没有人觉得意外,习以为常的继续进行聚会讨论。
南宛白双手插兜在公交站等车。
过了一会儿,边上突然多出一道身影,把光都挡住了。
南宛白面无表情仰起脸问:“你不去主持大局?”
解西池朋友多人缘好,能去的地方可太多了,说他是镇场子的存在都不为过。
他垂眼看她,眼底情绪复杂。
之前南宛白想安稳度过高中三年,自我屏蔽各种社交,连他也只能私下联系,后来天降同桌,小狼崽直接吓懵了。
紧接着各种事情接踵而来,乱成一团,反倒让她适应了些。
小狼崽自己都没发现,她吓着了的时候,会不由自主靠近狐狸,明知是陷阱,也愿意往里面跳。
没办法,她只认识狐狸。
孤狼的存在,要么是被狼群驱逐出去,要么就是,其他狼都死掉了。
四月的天气逐渐变暖,风似乎都没那么凉了,带着迎接热夏的冲劲儿。
少年就那么直接问出口。
“要一起吃饭吗?”
南宛白想了想,反问道:“你是没钱了吗?”
聚会就算AA,每个人也不少,月底月初通常是“贫穷”日,她合理推断,解西池不好意思直接说没钱,于是来找她接济。
谁让她把他捡回去了呢。
作为饲养员,饭钱她还是有的。
南宛白掏出手机,准备给解西池转个帐。
解西池:“……”
她是懂怎么把天聊死的。
第28章 第28章
不让她跟着了
南宛白很少在外面吃饭, 一般都是点外卖,或者买点简单好做的菜凑活一下,哪家店好吃哪家店不好吃基本不了解, 只能跟着解西池走。
既然是解西池提出来的要一起吃饭,那自然也是他安排。
南宛白不喜欢在吃上面纠结,什么都行,去哪里都无所谓, 要是问她,她反而没有计划,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所以当解西池领她去烧烤店的时候,南宛白就在后面跟着走。
他偶尔会回头看一眼她。
烧烤店很热闹,进门的瞬间仿佛踏进了另一个未知的领域, 喧嚣嘈杂,各种声音直直往人耳朵里钻。
南宛白缩了缩身子, 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服务员小姐姐热情地迎了上来,“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没有,两个人还有包房吗?”解西池接过话。
服务员小姐姐耳朵上戴了个黑色的耳麦,她按住麦似乎是问了一下有没有空位, 随后做了个请的动作,“楼上207,楼梯在右手边。”
南宛白稍稍落后一步, 抬眸看向走在前面的解西池。
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点菜时,另一个服务员小姐姐站在桌子前, 脸上虽然挂着微笑, 但南宛白就是觉得压迫感十足。
非要形容一下的话, 就像是老师在上面讲课,突然要随机叫一个人站起来回答问题那种紧张。
时间的流逝强度仿佛也变弱了,每一秒都十分漫长。
南宛白的手在桌子下面一下一下按椅子。
烧烤店的椅子是那种外面一层亮皮,里面裹着海绵,按一下就会出现一个小坑,马上又会恢复。
解西池认真地点菜,南宛白玩得不亦乐乎。
“先这些吧,不够再加。”解西池顿了顿,望向南宛白问:“可以吗?”
南宛白面无表情点点头。
解西池了然,让服务员小姐姐先下单,等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把菜单往南宛白面前一推,“看吧,想吃哪个告诉我。”
“你不是点完了吗?”南宛白不解。
“没点太多。”
他语气挺淡的,透着一丝漫不经心,却极有耐心。
南宛白直了直腰,试图捡回丢弃的勇气,伸手去拿菜单,似模似样地翻着。
解西池低头摆弄手机,有消息弹出来。
【韩永:您老人家上哪鬼混了?】
【韩永:挺稀奇,今天聚会头一回人不齐,好几个都没来】
许是半天没回消息,那头打了电话过来,手机突然震动。
坐在对面的南宛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抖了一下,那样子像是受惊的幼崽,有点风吹草动就无法让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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