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谌知道是得不到媳妇的点头了,就没再说会让她不高兴的话。
男人束手束脚的坐在那儿,眉眼低垂,抿着唇一声不吭,看着还怪委屈的。
鹤玉还就吃他这一套,不由放软语气:“闻谌,你要实在放心不下,就找好理由把声声这一关过去,再来找我。”
她不是心肠冷硬的人,面对闻谌,难免会有妥协的时候。
正冥思苦想如何甩掉小孩的闻谌:!!!
“媳妇儿,就知道你最好了。”他把椅子往鹤玉面前挪,仰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她。男人顶着一头张牙舞爪的短发,发梢的水滴滑过深邃眉眼,顺着侧脸最终没入领口中。
两人离的很近,鹤玉占据上方优势,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庞。
许是刚洗了澡,身上是淡淡的皂角香,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意。这让她不禁想起了以前的某些画面,白皙脸蛋肉眼可见的染上了羞涩的粉嫩。
闻谌得寸进尺的低声问:“阿玉,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噢,好想抱着媳妇儿睡觉啊,难道上天终于开眼眷顾他了,今晚就能让他实现这个愿望吗?
说出这句话之前,他根本没想过这个,完全就是临时起意。来阿玉屋子里说话,是真的担心她冷着冻着。
他身强力壮,爬个墙简简单单。
闻谌都想好了,等说完话直接把院门关上,再翻墙回去睡觉。何必让阿玉来回跑这一趟。
鹤玉还没被美死迷昏头脑,立刻清醒过来,否决了他的大胆想法:“不行,让声声看到不好解释。”
话一出口,空气一片寂静。
鹤玉懊恼:不是,她怎么担心的是这个啊?难道不应该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吗?拿小崽子当借口,到反倒显得她好像有些愿意的。
闻谌窃喜:媳妇儿这意思是,只要声声不发现就可以?!那好办啊。
他欣喜一下搂住阿玉纤细的腰肢,在屋子里兴奋的直转圈,“阿玉,你放心,在没得到声声认可前,我不会让他发现的。我早上早些起来,比红梅姐还早,这样他们就不会看到了。”
鹤玉视野变高了,上半身没支撑点,摇摇晃晃的,生怕男人一个不稳就把自己摔了,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低呼道:“闻谌! 你快放我下来!”
“不放,阿玉,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再不放我下去,我咬你了。”
鹤玉说着就低下头,却发现没下嘴的地方,唯一能够得着的地方就是男人的脑袋。
闻谌贴心的仰起头,脸色严肃的像是在面对狂风暴雨:“来吧阿玉,你尽管咬我。我非常乐意愿意为你解气。”
鹤玉才不想奖励他,猛捶了他好几下:“闻谌,你好烦啊。”
似抱怨,又似情人间的呢喃。
闻谌暗自得意的嘿嘿笑,再次征求道:“阿玉,那我今晚睡这儿了?”
鹤玉被他灼热的眼神盯得紧,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含糊应道:“嗯。”
江县地处南方,冬天屋里湿冷湿冷的。
之前有小崽子和她一起睡,怀里就跟揣了个小火炉似的,一晚上都是暖洋洋的。但自从小崽子说要一个人睡后,她这个冬天就没了小火炉。
冬天到来后,经常在躺在床上许久双脚都还是冰凉的,怎么捂都热和不起来。
鹤玉各种方法都尝试过了,什么睡前泡热水脚、穿上袜子睡觉……等等,都不起太大作用。
闻谌得偿所愿了,满心欢喜的将媳妇轻轻的放在床上,紧跟着就要躺上去。
一只手伸出来抵住他的胸膛,有点嫌弃的说:“你头发没干。”可别把她枕头给打湿了。
闻谌先前没想到会有这意外的收获,此时有些高兴傻了,转身就准备出门回家去拿毛巾。
“你去哪儿?”鹤玉叫住他,指着边上衣架上的帕子,“你不用这个?”
闻谌呆住,强行挽尊:“我就是想看看门关好没。”
对,他就是想看看门,绝不是想出门。
鹤玉懒得管他,惬意的往被窝里又缩了缩。在外面待了几分钟,不出所料她的脚冰得冻人,穿着袜子也不管用。
想到等会儿就有暖手暖脚的了,竟生出些许期待,甚至开始嫌弃他的慢手慢脚。
闻谌不知阿玉心中所想,喜滋滋的擦干头发,脱掉大衣就往床上钻。长臂轻松一揽,蜷缩在床边的鹤玉突然就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手下是细腻光滑的肌肤。
鹤玉挣扎了两下,就安心趴在源源不断冒着热气的闻谌身上了,冷冰冰的双脚下意识的往热源凑去。
“嘶~”
闻谌正开心着呢,突然两个冰块似的东西扒在他小腿上,乐得恍惚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这跟在做美梦时,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没什么区别。
“阿玉,你的脚怎么还是这么冷?没让荀爷爷给你看看吗?”
鹤玉摇摇头:“看过,还吃了几副调理身体的中药,没什么用。应该是我自身的原因。”
闻谌心疼道:“暖水袋没用吗?”
“忘用了。”鹤玉答的一点不心虚,“躺在床上后就不想下去弄这些了。”
要不是顾及着小崽子,她才不会忍痛离开被窝去找闻谌。这下好了,给自己找了个暖手暖脚的大麻烦回来。
鹤玉很是唾弃自己的口嫌体正直。
闻谌听得直皱眉,冬天都快过完了,他居然没注意到这一点。
“没事了,以后我来给你暖被窝。”他信誓旦旦的发言。
两人闲聊着明天的事。
相比闻谌的精神亢奋,鹤玉眼皮子逐渐变得沉重,彻底熟睡前还不忘警告他:“你安分点,明早记得早起。”
没具体说,闻谌也懂她的意思。
香香软软的媳妇儿终于抱在了怀里,不多久困意来袭,屋子陷入沉寂之中。
——
次日一早,闻谌赶在红梅起床前悄咪咪的开了门,翻墙回去穿好衣服再大摇大摆的回来。
红梅推开门,就见到在院子里的男人,诧异道:“闻先生,你这是?”
闻谌身心舒畅:“阿玉喜欢吃包子,我过来帮着包包子。”
红梅委婉劝说:“厨房脏,包包子我一个人能行,用不着闻先生你亲手来。”
“没事。”闻谌笑归笑,话语却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红梅感觉今天的闻先生奇奇怪怪的,她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将一半厨房分给了他。
这一觉,鹤玉睡得格外踏实,还梦到了闻谌。醒来后,手一摸身侧,冷的,想来是起床有段时间了。
吃早饭时,她再次确认了红梅和小崽子都没异样,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就是某人的眼睛就像是粘在她身上似的,每次抬头都能和他对视上。
在小崽子第n次看向老男人后,鹤玉不耐烦的在桌下给了旁边男人一脚,还趁着小崽子没注意,瞪了闻谌一眼。
闻谌咳了咳,这下总算收敛了不少。
鹤玉琢磨着该说出门的事了,脸色柔和,温声细语:“声声,今天你乖乖在家待着好不好?妈妈要去医馆看看。”
闻谌帮腔道:“声声,你荀爷爷在医院里,医馆不用想都会很忙,忙起来会顾不上你。”
闻泽能肯定,妈妈和老男人之间肯定藏有猫腻,直接问是问不出来的。眼珠子一转,便答应了:“好吧,我听妈妈的。”
饭后,鹤玉回屋收拾东西。
闻泽走到老男人面前,不等他开始套话,老男人就说话了。
“声声,上午在家待着啊,别乱跑。我有事要处理,得等下午才能回来了。”
闻泽狐疑道:“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天?”
闻谌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你不是说我无所事事吗?现在我有事要做,你这小兔崽子又说不信实我的话。唉,我太难了。”
闻泽小脸一红,“我又没说不信你,就问一问都不行嘛。”
上回嘴快说错话,这回差点又说错话。
闻谌:“行,声声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疑问在嘴里转来转去,闻泽到底没问出口,因为他清楚,老男人才不会和他说实话。
“没了。”
看着小崽子乖巧的小模样,良心发现的闻谌,终觉心口一痛。他太不是人了,连小孩都骗。
嗯,下回还敢。
出门前,鹤玉回头看向眼巴巴望着她的小崽子,“声声,妈妈走了啊。快回屋吧。”
闻泽挥挥手:“妈妈,拜拜。”
鹤玉坐上自行车后座,戳戳男人的腰:“你真的和声声说好了?”
“说好了。”
她忧心忡忡的说:“要不你等下你还是回去吧。”
“那不行,我和声声说了要出去办事,又回去的话他更要嫌弃我整天混饭吃了。”闻谌可怜巴巴的说。
鹤玉一噎,不说话了。
为避免以后小崽子问起来穿帮,医馆还是要去的,走个过场。
医馆门口挂着一张‘歇业’的木板,敞开的屋里没人。只有焉了吧唧的荀莺坐在门口,呆呆的望着地面。
“莺莺?”鹤玉下车开口。
荀莺抬头,有气无力的喊人:“鹤玉姐,闻大哥,你们来了啊。家里就我和哥哥,他们都去医院了。”
鹤玉摸摸她的头,“还在担心荀爷爷呀,医生不是说了没事吗?”
荀莺瘪嘴,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爷爷不是大夫吗?为什么他也会生病啊?昨天凌晨,我起来看到爷爷倒在地上,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在她心中,爷爷是无所不能的,救治过很多很多病人,让无数家庭重获希望。从没想过,爷爷也会有倒下的一天。
鹤玉叹气,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仔细擦掉眼泪:“莺莺,荀爷爷也是人。医院那边既然说了荀爷爷没事,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你哭什么呢?我们该高兴才对。”
荀莺竭力想止住抽泣,无奈那眼泪就跟洪水一样哗啦啦的往外流,“是我想岔了。你来医馆做什么啊?不是说了医馆暂时不开门吗?”
鹤玉:“我来看看,万一有着急来看病的人,我也好先帮着处理下。”
荀莺“哦”了声,觉得在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太没面子,“那随你,我回屋去洗洗脸。”
望着镜子里两眼通红的自己,荀莺捂着脸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能哭得这么难看啊,还是在鹤玉面前哭的。
凭什么别人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轮到她这儿,就哭成了发面大馒头。
第47章 47
两人在医馆待了半个小时左右, 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朝着城外走了。
越往乡下走,这路面越蜿蜒起伏, 弯弯绕绕随处可见。安稳起见, 闻谌骑得慢。
“阿玉,这路况也太糟糕了些。早知道我去借车, 这样还快些。”闻谌又一次攀过一处上坡, 吐槽道。
鹤玉脸色不大好, 闭着眼紧抱着男人精壮有力的腰。从出县城后, 她就莫名的焦虑, 心口焦躁的跳个不停, 还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她问:“闻谌,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们?”
闻谌捏紧刹车,双脚落在地面上。昨晚下了雨,地面湿漉漉的, 裤脚沾了好些泥点子。回头向后望去, “阿玉,你说的是后面那辆牛车?我记得出城后,这辆牛车就一直在身后了。”
他骑得不快, 和牛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远远望去, 赶牛车的是个中年男人, 车板上还坐着衣着朴素的一男一女, 看样子是周围村子里的村民。
鹤玉怔怔看了那辆普通牛车, 捏捏眉心, “是吗?可能是我想多了。我们走吧。”
闻谌安慰道:“有我在, 阿玉你别多想。要是困的话,抱着我睡会儿吧。我再骑慢点。”
“算了, 你按正常速度就行。早点弄好早点回家,没见着声声我这心里忐忑得慌。”鹤玉收回视线,坐回后座上。
殊不知在后面的牛车上,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男孩躲在大人身后,偷偷摸摸的看着不远处的自行车。
牛车上,胡子拉碴的叔叔好奇问:“小孩,你认识前面那两人?”
一旁的王婶子笑眯眯的说:“张老二,就你那嘴脸这小孩不被你吓哭都是好的了。孩子,告诉婶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怎得一个人啊,你家里人呢?”
闻泽抱着双腿,闭紧嘴巴,不肯透露一个字。
驾驭牛车的李大壮看不下去了,随口插话:“你俩甭管他要去哪儿,人家给了钱的,要去哪儿我都给送去。给吓哭了我可不哄啊。”
张老二‘嘁’了一声,鄙夷道:“老大哥,你也好意思收小孩子的钱,要不要脸啊?再说了,他看着最多就六七八岁,兜里的钱还不都是家里人给的。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是他偷拿家里的钱,到时候他爸妈找上门,你还是得吐出来。”
闻泽不高兴了,撅嘴说:“我给的是我的零花钱,才不是拿家里的。不关叔叔的事,我知道坐车是要给路费的。”
王婶子瞅着他白嫩的小脸和干干净净的衣服,和乡下满山疯跑的野孩子完全不同,起了疑心。她屁股挪了挪,压低声音问:“李大壮,他跟你说去哪儿没?看着像是城里娃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要是他爸妈去公安局,发现是你带走的,告你个拐带孩子的罪名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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