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也发现了,每次对弈都会让陛下头脑清晰, 可这次反而下错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陛下咱们重来一局可好?”
“接着下吧。”
李大人点点头, 也是, 就算这样的局势陛下或也可力挽狂澜。
然而,下了不久,明明只是一个很明显的下法, 陛下的棋子却迟迟都不落下,甚至眉头紧锁, 似乎有多么的难下一般。
“陛下,”曹公公看看日头, 天色已晚, “该用晚膳了。”
沈轩点了点头。
用了膳食, 心惊胆战的李大人这才长输一口气,回去了。
侯府
漆黑的夜色下, 构建宏伟的侯府府邸, 犹如巨大的怪物张着巨口,幽深而又可俱。
人人都知这凌侯爷最近心情不好, 所以往往绕道而行,导致这侯府的宅门也是门可罗雀。
朝着东门的直道直走,就是之前的夫人居住的府邸。
旁边就是主屋,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主屋一直没有点灯,反而是旁边的小房间内屡屡亮起灯光,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此刻,这间屋子现在的主人不在房内,而在右侧走廊的书房内。
“侯爷,我们现在是需要停止吗?”一个彪形大汉看着深不可测的侯爷道,他是从属于侯爷的下属,一直追随着侯爷作战,目前已升为中郎将。
最近侯爷为之前他们军粮的事讨回了公道,真是大快人心。虽然短短时间内,拉着这么多人下马,有些鲁莽,但成效明显。
但是侯爷的痴情是不是可以收了,最近他越来越有些觉得不对了,现在对于一些官员的指证和弹劾,已经触及到陛下的底线了,就算陛下再怎么信任侯爷,恐怕也容不得这般势大。
凌路隐面上平静,隐在桌下的双拳攥的极紧,“明日里,告知陛下虎威军的监军缺位,请陛下任命。”
此话顿时在在场的将军中引起轩然大波。
“侯爷,万万不可,这是放下自己的兵器束手就擒,先皇就是这样坑死老将军的啊。”为首的陈中郎将道。
凌路隐带着淡淡自信,“陛下不是先皇,我也不是祖父。”
他相信陛下懂他的意思。
“侯爷,就算如此,也望您三思啊。”另一位道,“这监军的到来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无数的隐患啊。”
“不需再说。”
凌路隐厉声呵斥,心活生生的被挖空,人生突然没有了方向,这种感觉他不想再忍受。
“侯爷,”将士们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以为侯爷假装痴情是为他们好,现在看来是真的痴情。
一人不由问道“一个女子当真如此好吗?”
“她居吾心中。”
气氛一片凝滞
外面有了动静。
“进来。”
得到指示后,一人进了来,动作轻巧,神色欢喜,“侯爷,我们找到了夫人的踪迹了!”
“什么?”本来沉闷的气氛突然像是被注入了活水一般。
凌路隐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是发现了踪迹,是真的距离自己这般近吗?
他的心在颤抖着。
“你说真的!”一位眼睛有铜锣大的立刻过来,紧盯着他道。
这个侍卫吓得瑟缩了一下脖子,纳闷,夫人的寻找不是侯爷一直担心的吗?怎么这次,反而是赵中郎将这般担心。
“不会是看错?”
“不会。”侍卫接着兴奋道,“属下探查到皇上昨日暗地里从东城前往回了宫,若非下着雨,有些踪迹,我们恐怕还发现不了。”
“那就是东城了,”赵中郎将开心的道,“那我现在就带着人去将东城翻一个底朝天,非要将夫人找到为止。”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欢喜至极,现在就不需要做这般艰难的抉择了。
“不行,”凌路隐终于从之前的喜悦中恢复,可是那种求之不得的心态却告诉他,他要保持冷静,才能真正的见到她。
声音闷闷,“陛下的暗卫遍布京城,只要你一有大动作,难保打草惊蛇。”
他的眼睛看向侍卫,面带谨慎,“你们先渐次缩小范围,不要冲动。”
几位中郎将面面相觑,侯爷以往是最为喜欢冒险的,越是利益大,越是兴奋。
之前的几次胜仗,都是侯爷出奇制胜,凭着勇猛打出来的。
可这次,却这般谨慎,都有些不像他了。
侍卫看着侯爷希冀的目光,负担更重,但仍是下了保证,“小的这就确认正确的方位。”
凌路隐点点头,但心还半悬在空中,他知道,只能等真正找到她的时候,他才能够放缓了心思。
陈中郎将问道,“侯爷我们不需要再上请陛下了吧。”
“上折。”
“啊?”别人不解,还待再问。
另一人暗暗阻止,侯爷明显是暗中有些计较,不需再劝。
待人慢慢离开后,徐侍卫发现侯爷面前的茶已经凉了,便前去换茶,眼睛微微一瞥,这才发现侯爷的双手竟然还在微微颤抖。
凌路隐站起身,不停的走来走去,吩咐道,“不准任何人走漏了风声,”
“是,”
为了让自己不要多想,凌路隐在演武场独自训练了一夜。
第二日,凌侯爷上折的举措震惊朝野,这之前侯爷仿佛还是和陛下对着干一般,这个时候怎么会想着让陛下的人去插手一脚呢。
沈轩的目光看向这个年轻的侯爷,路隐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也不辜负自己所托,这个时候,他让出这样一步,是在说自己不要伤害她妈?
可真的是情深义重啊。
“你当真要如此?”
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子真的值得吗?
“是。”凌路隐斩钉截铁。
值得。
沈轩笑了,笑得很开心。
朝臣上下,一时愣住了。
陛下何曾在朝堂上这般喜怒形于色,难道当真如此在意虎威军吗?
不过想着虎威军现在是朝野上下的一把利剑,确实如此重要,便也纷纷在朝堂上,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庆贺。
只不过面上庆贺,内心却觉得朝堂上的两个人心照不宣,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若是摸不清头脑,兴许立刻就一不小心丢了官职了。
果然,等到后面,陛下又喊一人对弈过去,就知道肯定有深意了。
今日,凌路隐很早回到了府邸,经过走廊,路过了花园。
有两个穿着劲装的姑娘正在花园里赏花、比剑,兴致正浓,一蓝一黄,特别是穿着黄衣的女子,容颜俏丽。
她看见凌路隐的身影从旁边走过,比剑的姿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蓝衣女子见她神思不定,立刻就收回了剑尖,将黄衣女子的手腕浅浅绕过。
她提着剑,着急的过去,“若楠,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名叫若楠的女子看了看手,只是有一道红印,“这侯府的主人回来了,我们见一见吧。”
“不行。”蓝衣女子立刻摇摇头,“这侯爷怪极了,京城里的风声你也知道的,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为好。”
“姐姐,难道你不好奇吗?他将我们一行人邀请到府邸,只是问着神医什么,其余的什么都不要我们管,下人们也是各个什么都不说的,这姐姐受了重伤,若是真的有什么诡计,不查不探的难道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吗?”
“是有问题,”
若楠点点头,“是吧,那我们…”
“但郑盟主再过两天,就会和我们汇合,郑盟主的武功高强,这侯爷就算有什么算计,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妨碍的。”
若楠的脸黑了,反驳,“可是等郑哥哥到了,我们不能什么和郑哥哥说什么都不知道,总要探清一些门路的。”
“这,”
若楠知道风儿姐姐一向犹豫,“我现在就过去问问。”
说着,便提着裙摆过去了。
留下风儿一人面带难色,想了想,转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是和若云姐姐说一下吧。
幸好,若楠去了凌路隐走过的地方,早就没有了踪影,幸好她早就摸清楚了套路,来到了演武场。
每次若楠到了演武场,就总会为此处的兵器震慑。
明明她是铸剑山庄的人,也见识过众多兵器,可是也没有这般的兵器多。
若楠准备进去,却被人给拦住了。
她笑着说道,“我有事情想要和侯爷说一下。”
侍卫问道,“不必了,侯爷练武的时候,不希望身边有人,”
若楠皱了皱眉,她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右侧有一处地方,柔软精致,放着软塌、桌子和凳子,上面摆着鲜花,还有繁复精致的桌布,和这冰冷的演武场格格不入。
“你既然说侯爷不喜别人近观,那那处是什么呢?”
侍卫眼睛斜都不斜一下,“那处是我们夫人的,”
言外之意没有说,但是若楠清楚明白的看清楚这是鄙夷的看自己。
凌侯爷的夫人她也曾经听说过,只不过是一个小官之女罢了,只不过最近去寺庙烧香,不在府中。
这么些日子,侯府里来了客人,那位夫人没什么说法,府里的众人也对那位夫人都讳莫如深,这就说明这两人也没什么深情的。
那位夫人都能去,她有什么进不去的。
她昂着头,“我是铸山庄庄主的二女儿,我们山庄主要铸剑,但其他兵器也了解甚深,侯爷外出作战恐怕需要一些,我可以和侯爷谈一下合作。”
侍卫闻言,“你?”
“当然,现在姐姐生病,我就是山庄唯一的继承人,自然能和你们侯爷谈判,若是叨扰了,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担得住。”
侍卫犹豫片刻,便走了过去。
若楠看着演武场中凌路隐的身影,眼中带着期望。
他桀骜不驯,俊美无比,权势又高,让丞相的儿子落荒而逃,处处可见贵气,和郑哥哥比也是丝毫查不了多少的。
侍卫很快回来了,“请姑娘到那处的茶亭吧。”
若楠得意洋洋,但觉得稍有些远了,,“那处不行吗?”她指的正是侍卫提及的夫人的地方。
“不行。”侍卫道,“姑娘若是不想谈,那也可以走了。”
若楠闻言,知道恐怕去不了了,只能生气的去了茶亭。
凌路隐还没有走,他在射箭,有猛虎之姿,若楠心想他肯定是洗漱一番。
她满心欢喜的在茶亭等待,然而,来的却是一个矮小老迈的人。
她瞪着眼睛看向侍卫。
侍卫道,“赵大师是军中的武器大家,姑娘您就和赵大师说吧。”
赵大师笑呵呵的向她打了一个招呼。
若楠不理,刚想反驳。
“这是侯爷吩咐的,”
若楠只得讪讪的同意了。
然而,若楠不肯善罢甘休,挖空心思将求知欲旺盛的赵大师请走,她重整旗鼓,第二日早早的就在花园等候。
然而,却见刚回来不久的凌路隐带着人迎面而来,正好狭路相逢。
若楠脸上露出笑容,正想打打招呼。
却见侍卫直接出剑,若楠急忙躲避,喊道,“侯爷!”
没有回应。
若楠看着他穿过自己离开,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好一会儿人影才没了。
阵阵痛意在脚心传来,原来是刚才躲避不及,脚踩在了花园的石子上。
“有这么着急吗?”
她嘟囔着道。
第41章
清晨
“姑娘, 一定要把这燕子放飞吗?”梨儿的很不舍的看着被鸟笼关着的燕子。
这些时日,她已经很喜欢了。
将鸟笼门打开,它乖巧的待在李清苑的手心上, 看着真让人心生欢喜。
摸摸燕子光滑的脊背, 它的小脑袋动来动去,黑色的眼珠子也满是渴望,李清苑淡淡道,“燕子生来就是自由翱翔的,不要太过于留恋。”
很快,在梨儿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松开手。
在她放开手的那一刹那, 燕子犹如利剑一般,冲出了府院, 飞往了天际。
梨儿眼巴巴的瞅着空空的天空, 竟然真的没有留下,一点都不留恋的样子,不由抱怨道, “真是一个小骗子,之前还对咱们这般亲近, 现在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骗?”李清苑歪头,怅然而后一笑, “生活中本来就是处处充满着谎言的, 我们的人生也不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一时玩弄, 也当不了真的。”
“既然这些都经受了,一个小小的燕子还是真是假的骗又算的了什么。”
“夫人, ”方侍卫在后面听见这话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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