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清正跟张兰香说今天没事做,就有人来找她。
原来是年底要算工分,准备把钱票分了找江文清去帮忙。
“人果然不能说没事做,一说事就来了。”
她跟张兰香说一声就往队部去,正好顺便去仓库看看。
前阵子不忙要不然是陈木文过来,要不然是陈木桃出来玩帮她绕一圈,她自己有几天没过去。
等她到队部大队长还嫌她慢:“怎么才来?”
“我去队部了。”江文清找地方坐下来:“再说我是仓库保管员!”
她说过很多遍了,大队长装作听不见把桌子上的账册推给她:“之前你不是帮过你会计叔忙吗,这次不要算,核对就行,这些是你的核对完走人。”
江文清抽抽嘴角接过账本,今天来帮忙的除了她还有队部其他两个人,只要核对账本记下来的工分没有错就行。
这活挺简单,就是累眼睛,江文清看完一本一抬眼感觉眼花缭乱的,看什么都带数字。
等她考完也快中午了,她说:“叔你是不是算好的,每次找人干活活都是能在饭前结束的,绝对不留人吃饭。”
她这话说的促狭,会计也附和道:“你说的太对了,想吃你叔一口饭,那是相当难。”
他俩合起伙开大队长玩笑他也不恼,哼笑道:“得,你俩都说这份上了我不请一顿都不好意思了,明儿个分完工分,去我们家吃饭。”
江文清说那感情好,把核对好的账本还给会计。
“我先回去了,下午再过来帮忙。”
大队长说:“我下午要去县里结卖鱼的钱,你跟文子说一声让他跟我一块去。”
江文清答应下来,回家告诉陈木文。
陈木文早上跟陈从生一块上山溜达了一圈:“我还想去下几个套,下午让我哥去吧。你有没有想要的我给你带回来。”
江文清想了想说了几种香料,又跟他说:“我想吃饼干!”
陈木文说帮她带,张兰香听说他要去县城,也说了要带的东西。
吃过饭陈木文就往大队长家去,他家自行车被骑走了,他去跟大队长骑一个车。
下午江文清又去队部帮忙,这个算好会计就让她回去,他还要留下来等大队长回来,核对大队长带回来的钱票能不能对上。
看来他今天要晚上才能回去,看他说着说着看过来,江文清赶紧溜了。
回去的时候张兰香带学学在院子里玩,张兰花正坐在院子里摘菜,看她回来赶忙跟她打招呼:“文清姐!”
江文清坐过去:“这时候哪来的韭菜?”
张兰花说:“我婆婆种筐里放灶屋的,她放那没管没想到今天一看生了一大筐,送一半给你们吃。”
韭菜长得挺好,韭菜味也挺足,江文清夸道:“刘婶真厉害,我听娘说她的手就跟别人不一样,种什么都能活,还长得特别好。”
张兰香:“对对对,就跟你随手下的面条都比别人好吃一样。”
和刘婶比,江文清觉得自己是远远比不上的。她有点天赋异禀的意思,而自己则是有信息差罢了。
三人在一块边摘韭菜边侃大山,张兰花问她晚上韭菜怎么吃,江文清想想道:“摊韭菜馍吧,放点鸡蛋碎鲜的不得了。”
张兰花听她说的都馋了:“那我们晚上也要吃这个。”
说干就干,江文清让张兰香去拿点晒干木耳和红薯粉出来泡:“你家有木耳吗?没有让你姐多拿点一块泡出来,待会回去切碎放里面。”
她们三个越说越馋,张兰花处理好韭菜就站起来回家准备和面。
幸好她家有个当兵的补贴,家里的口粮也不算紧张,能让家里人偶尔解解馋。
过了一会她又端着盆回来,一进来就找她文清姐:“姐你给我调好味吧,我回去直接弄。”
她怕她自己调,调不出江文清说的味道,必须要江文清亲自调才行。
江文清被她逗乐,给她调好味道才让她端走。
韭菜馍只放韭菜和鸡蛋就足够好吃,放木耳和粉丝是因为没那么多韭菜和鸡蛋放,放里面充充数。
韭菜切碎,鸡蛋炒成鸡蛋碎盛出来晾凉,木耳粉丝泡好也切碎,拌在一块调味。
面和好擀成椭圆面片,拌好的菜倒进去面片从一头叠起来,折三折把馅料都包起来。
锅里面烧干,贴着锅边放韭菜馍,把馍粘在锅沿中间兑上一些水,等馍皮蒸到透明韭菜馍就熟了。
韭菜馍口重的人可以沾蒜酱,也可以直接吃。
家里人都还没回来,江文清做好馍胚子用干净抹布盖上,等人回来再摊锅里就行。
等到天色微微发黑,张兰香开始对着对门摊馍味道流口水的时候,家里人才陆续回来。
“你怎么也这么晚回来?”
江文清问陈木文,陈木文眉头都能夹死苍蝇:“别提了,我跟大队长准备回来,碰到人家游行路上乱的很,我们俩身上带着大队的钱,怕不安全特意在人家副食品站多等结束才回来。”
“这次又是游的谁?”陈粮丰问陈木文,陈木文也不太清楚:“说是从外地送回来的。”
这种事见多了大家颇有见怪不怪的感觉,只有江文清晃了一会神。不过这个小插曲没影响大家吃饭的心情,特别是馍出锅以后。
摊出来的馍比蒸出来的馍皮更脆,吃起来也更香。
一块韭菜馍切出来也不小,下了肚还没感觉。可惜今天是用白面做的,数量有限,一人只能吃三四块,吃不饱再用红薯汤填填缝。
陈木文吃一半才想起来告诉他爹娘:“明天要结工分,别忘了去!”
陈翠春翻个白眼:“你怎么不明天再说?”
今天大队长用喇叭通知的时候,只有他们都不在家。
“嘿嘿。”陈木文问他娘:“舅妈这次怎么样?”
一提到这个陈翠春的脸拉的更长了,陈木文以为他娘又受气了:“她又说你了?”
陈翠春叹气:“她还不如说我两句呢!她中风了!”
“中风?”
大家都放慢吃饭的动作,陈木武:“舅妈怎么中风了?一直也没听说啊。”
“你大舅不让说,都中风一个多月了,说是前一天晚上吹了风,醒来就那样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陈木文说:“早知道今天该去看看。”
“现在说这个也来不及,你舅那也乱着,都去了他们还要招待我们,还是过年去吧。”
江文清也问:“送医院看看了吗?”
就是送去看了陈翠春才更难受:“在医院呆了一阵子,大夫让回家躺着。”
“现在天天离不了人,这可怎么办!”
第64章 饭饭饭
舅妈还能动, 只是活动不利索,有些嘴歪眼斜。
江文清听这症状跟面瘫也很像,要是能找人扎几针说不定有机会好。
陈翠春说:“之前县里有个老大夫倒是挺厉害, 就是前两年他家给打成地主, 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窟窿受罪呢。”
她愁云满面,江文清只好安慰她只要别一直躺着,多起来动动是有机会好的。
陈翠春也知道, 他们队以前也有人像她嫂子这样, 后来也能好的差不多。
愁其实是愁陈木文舅,她自己哥她是清楚的, 就不是个能吃苦的性子, 这三天两天他还能在炕前面伺候人, 再过一阵子就不好说了。
她老娘岁数也大了,难不成要让自己都要人照顾的娘去伺候媳妇?
万一她哥有了二心, 这炕上的媳妇,家里的孩子怎么办……
想想就知道鸡飞狗跳的日子还在后面,可是这话也不能跟小辈说,说多了总归影响长辈形象。
陈翠春虽然没说别人, 但是江文清不用多想就知道她愁什么。
久病床前无孝子, 更何况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呢。
她想到这阴阴的视线跟着陈木文移动,陈木文摸摸脑袋,谨慎的问:“怎么了?”
江文清说:“我病了你会不会照顾我?”
陈木文“呸呸呸”三声:“坏的不灵好的灵,说这个干嘛?”
“我就问问嘛!”
陈木文笑说:“我肯定是要给你把屎把尿的, 绝对不会心有怨言。”
江文清哼一声,他故意说:“要不然现在我们练习练习?”
他试图过来抱江文清, 吓得江文清在炕上到处逃窜。
“我瞎说的!你别闹了……”
陈木文才不会放过这个教训她的机会,把人按在炕上结结实实教训一顿才罢休。
年前闹心事多也挡不住过年的气氛, 就是队里最穷的人家也捻了红纸贴在破破烂烂的门框上。
想让红红火火的年味,冲散寒酸的氛围,来年能有个改头换面的好机会。
江文清赶在年脚有两场席要帮人置办,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周成夏几次来找她都没碰到人。
一直到年二十九她才闲下来,早上歪在炕上睡到天光大亮。
陈家人知道她最近忙,也没人叫她起床。
等她睡好起来,人因为睡太久还有点迷糊。
“我的老天爷,再睡就睡到明年了。”
院子里出来的是陈翠春看窗户支开了,用夸张语气说话的声音。江文清憨笑两声,坐在炕前等陈木文湿了帕子拿过来给她擦脸。
她伸手想接帕子自己擦,被陈木文抬手避过去:“我来帮你擦。”
看人还有些精神不济忍不住想念叨她:“下次还接吗?”
江文清摇摇头:“以后再也不接席了,为了挣这两块钱好悬没累晕。”
特别是八队那家熟人介绍的,做事的时候不觉得,给钱的时候突然又心痛,非要让江文清让一点,气的江文清说再也不接她家活。
十队豆腐家人倒是挺好,就是请的人多江文清做的也多,更累些。
忙活几天挣了五块钱,江文清把红封拿出来理平,把钱都拿出来放她自己的小包里。里面包的一毛五毛的都有,摸起来也挺厚,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少钱。
最近她忙家里要过年用的东西,都是陈翠春带张兰香和三父子收拾的。
收拾屋子,准备年菜这都是别人干完的活。
今天二十九就要蒸馒头和枣山,前进大队以前讲究正月头几天不做饭,不做饭就要准备馒头蒸菜,到时候复热吃。
江文清收拾完麻溜去灶房问陈翠春:“娘,我来帮忙!”
陈翠春和着面笑道:“等你来要喝西北风,烧火去吧。”
张兰香看她坐灶台前傻乐,突然想起什么:“周知青一个早上来找你两趟了,要不然你先去问问她有什么事吧。”
她一说陈翠春拍拍桌子:“哦对,是有这么个事,你快去看看吧,别有事耽搁了。”
“周知青?”一个早上来找她两趟肯定非常急,江文清把烧火的地方让给桃桃,赶紧往知青点去。
路上碰到周成夏,周成夏嚷嚷道:“你可算起来了!”
江文清老脸一红,赶忙四处看看:“说这么大声干嘛!”
明天她就是前进大队最懒的年轻媳妇了!
周成夏吐吐舌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她这样就不是有坏事的样子,江文清放松下来问她找自己干嘛。
周成夏神神秘秘地说:“你猜我今天收到了什么?”
江文清故作沉思想了一会说:“收到一头猪?”
“额……”周成夏□□脸:“我怎么就没收到一头猪呢!”
跟收到一头猪比起来这确实不是什么高兴事,她也不故作神秘了,把手从身后拿出来。
“喏。”
“什么啊?”江文清接过来展开看是省报:“报纸咋了?有什么新政策?”
周成夏看她好像眼神不好,看半天看不到点上,嫌弃地说:“你看这是谁!”
“额。”
江文清定睛一看,惊喜的发现是她和周成夏在新华书店拍的照片!
“啊啊!”
她话都不会说了,指着报纸跳了两下:“是我们俩!”
周成夏看她终于看到了,憋了一早上终于畅快的笑出来了:“徐同志寄来的,我憋了一早上没敢告诉别人,就等你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抓心挠肝。”
可以体会她抓心挠肝的程度,因为江文清现在真的很开心。
没想到她还有机会上报纸!
等她高兴完突然想起来:“徐同志不是参加的工人报的活动吗?怎么登在省报上?”
周成夏把徐立寄过来的信给她看,江文清才知道徐立的照片不符合工人报的活动主题没选上。
正好省报知道工人报办这个活动,去他们办公室选素材,就选中了她们俩这张照片。
因为徐立给她俩照片投稿的附信是“劳动人民和下乡知青共同采购年画”的主题,现在正是城里学生下乡插队的高峰期,省报一看这太符合旋律,就给她俩照片要走登上新一期报纸了。
江文清把报纸拿过来一看,才发现她俩照片下面果然有一行小字,“前进大队队员江某和下乡知青周某在新华书店采购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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