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身的池子时被红线绑着前爪,在蟾蜍身上绕了好几圈,红线的那头绑着姜晚的手腕上。
白芋刚开始以为是城隍养的鬼童,凑近一看竟是刚死的新魂魄。
按理应有无常或是牛头马面将她接走,待到7日故地重游后带下地府交给阴司。
白芋不理解,黑玉事干的好受殿下照拂就罢了,这个小鬼头凭什么?
论可爱那也没小道士长得喜人,论养成小狐狸明显更好养些,殿下近日不会是红鸾心动,想无痛当妈?
姜晚手腕上的那圈红线晃得扎眼,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
白芋弯下腰,伸出手戳了戳齐娅的脸颊:“殿下是预备将她养在这儿?”
姜晚没应答,扯开了话题:“那个团伙呢,摸到了?”
白芋倒吸口气,后退半步捂住了嘴,努力压抑住自己八卦的想法。
殿下扯开话题,那就是真的了,人间的话本都这么写的。
白芋狠狠点点头。
姜晚抬眼看着表情丰富的白芋,眉头微微蹙起:“白芋。”
有一道禁咒由上而下禁锢住白芋,将他定在原处,有一道道光圈将他罩住,越勒越紧,紧到快要无法呼吸。
白芋难受着扭着身子,无常脸都显露出来,眼白上翻,舌头伸得老长,落到鞋面上,整个脸扭曲着。
黑玉没见过阎罗施法惩戒鬼差的法术,想伸手替他摆脱困境,还没碰触到白芋的衣角就被咒术弹开了。
黑玉抬头想求阎罗殿下帮忙,只见殿下一脸严肃冷漠地看着白芋受刑的模样。
他心下有些慌张,以为是白芋开了小差才受了罚,忙替白芋回答:“小道长把人提走交给警方了,一路都有监控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姜晚打了个响指,那咒术消散开,没入地底下。
姜晚道:“你不是第一天当鬼差了,知道规矩吧。”
白芋额前满是虚汗,跌跪在城隍像前,点着脑袋。
“我不该贪恋做人,坏了殿下的规矩。”
他回来的时候差点就被人撞见自己穿墙而过化为鬼差的模样,还好殿下的法术及时拉起结界壁。这事若要传开了,人间就要乱了套。
他以为自己能瞒住,忘了殿下的术法自带监控。
黑玉伸手要去扶他,被白芋抬手打开了。
殿下所指的可不止今日的事,还有关于黑玉。
殿下没直接指明也是默许给他留了些活路的。
姜晚将一枚红签丢到他跟前:“此事莫要再犯,作为赎罪你就带着这小鬼头找到齐邑,了她心愿在送她投胎去。”
白芋咳出两口黑血,有些急切地想解释:“殿下,他……”
“我可以既往不咎,只是后来的阎罗可不一定这么轻易放过你。”姜晚将狐狸从蟾蜍身上解下来。
手机的震动声先解救了白芋。
两条消息,和无数通未接电话。
一条消息来自张半仙,是方正扬的助理发来的文档,一份关于建安集团工地结算的负责人名单。
另一条来自小道士,莫尧的拨入记录占了好几页长。
姜晚感觉有些晕红字,扶着额点开了聊天框,是一个定位,地址是号称西街最乱的那片公寓楼。
姜晚刚退出定位消息就看见数十条消息齐齐蹦出来。
【道号无念:姐姐,救命!!!】
【道号无念:球张大仙联系方式!】
【道号无念:好吓人一只鬼啊,哭哭/】
姜晚划到一半,只觉得眼睛有被吵到。
【道号无念:照片/ 】
【道号无念:他好凶,我要没符纸了】
【道号无念:发起语音】
姜晚往下再划拉几页,都是长达60秒的语音,最后选择了语音转换。
【姐姐救命啊,师兄要顶不住了……】
长达60秒的语音含姐量极高,剩下都是他的哭声和身边吵闹的声音。
姜晚揉了揉额头,将定位转发给张半仙,才点开了那张照片。
手机不一定能拍出鬼的模样的。
但那张照片正好拍到了旁边摆放的玻璃,鬼影印在玻璃上,安全帽和手里的钢筋由为显眼。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李三的表哥,齐娅的父亲,那个叫齐邑的鬼。
“看来你的事又得先放放了,”姜晚扯了扯手里的红绳,“走吧,魂找到了。”
白芋撑着爬起来,才缓过劲还不怎么能动弹,听到这话急着要站起来跟上去。
姜晚指着逗狐狸玩的齐娅:“不急,先把她照顾好。”
“那狐狸?”黑玉看着红线的一头有些消融在池子时的爪子处。
像是月老的红绳要起效了。
姜晚用扇子尖点了点白芋:“我带着,你们只管看好她,还有地牢的那些。”
白芋心下明了,撑着身子行了全礼。
黑玉有些震惊,殿下的惩戒竟如此凑效,一向嬉笑的白芋居然也是会乖乖行礼。
黑玉对着姜晚离去的身影毕恭毕敬地补了个礼。
殿下不愧生来就是命定阎罗。
自从抓鬼判魂能加分后,姜晚就很少出去救助动物了,一方面是加分太慢,一方面也有狐狸爱吃味总阻止她的原因。
现下,她不用再顾忌自己的地府气息会影响到攒分,只管大胆的使用法力。
一个咒术就瞬移到了定位的地方。
姜晚牵着刹车不急直直撞向了垃圾桶的狐狸,有些尴尬地别过头。
池子时抖了抖身上的毛,嗅了嗅,有些嫌弃地仰起脑袋,唉唔一声抱怨她。
姜晚听个半懂,也不作回应。
池子时的身份在她心里还是个问号,他做出的所有动作都有在蛊惑她的嫌疑。
姜晚牵着他拐出巷子,就被人群围墙挡住了视线。
一群人围着看着中间的道士摆出法阵。
阴气重的能瞧见一只鬼半蹲在桌子上,半米长的钢筋扛在肩头,一边剔牙一边挑衅道士。
阴气没那么重的普通人只能瞧见桌上摆好的东西被扫倒在地上,地上画好的法阵总莫名奇妙被横扫得乱七八糟。
他们能感觉到有鬼的存在,却看不见鬼,心里的害怕程度不比能看见的好多少。
站在阵法前领头的道士有些眼生,一手三清铃,一手宝剑,气场很足。
后头的道士打下驭鬼桩,摆出鬼门阵。
驭鬼桩多是用来制造鬼打墙,激发鬼的怨气。至于鬼门阵是将鬼引开人群的一个阵法,但需得设在大道口。
姜晚有些费解,道法到家的一看就明白这已经是个怨念深重的恶鬼了,何须再摆这些。
莫尧被师兄弟推挤到人群里给姜晚发求助短信。
姜晚听着手机叮叮当当响起的提示音有些头疼。
那鬼跳下桌子将摆好的阵法搅了个乱,又将锤入地面的桩子拔起来丢向人群。
莫尧一下从人群里冲出来,面对着人群张开手臂,试图挡下桩子的撞击。
随着手机哐当的落地声,那飞速甩过来的桩子也在离莫尧不到一厘米的地方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来。
莫尧吓的瘫在地上喘着大气,还没从惊魂里缓过神来。
“不错嘛,小道长关键时候还是很勇敢的嘛,何须我来救你。”姜晚在手心一拍,收了扇面,牵着狐狸穿过散乱的人群走到莫尧身前。
“姐姐~”
莫尧看见她的脸一下就红了眼眶,委屈极了。
差点没把自己绕晕,十几年前分包立项,小区建到后几期花费四五年,宣布停工扯皮一两年,emm我逻辑上计算应该是没毛病吧……哭/
第23章 齐邑的魂2
莫尧往她身后瞧,除了那只狐狸没有其他人了。
“张大仙呢?”
姜晚抬扇敲他的脑袋:“忙别的事去,你不是帮我押人去警局了吗,在这做什么?”
莫尧答:“那俩人一见到警察就怂了,什么都交代清楚了,警察直接带队把他们团伙一锅端了。”
“我还被表扬了咧。”莫尧从包里翻出流动红旗的条子,上面写着见义勇为。
姜晚点点头:“干得不错。”
莫尧:“能不能让张大仙给我派一些别的活,抓一些小鬼小怪之类的?”
莫尧的师父柳如云闭关后,他就处于被放养的状态,其他的师兄弟有自己师父出任务时带着学习,而他只能跟在师兄弟后面打些杂工零活,偷偷学习。
前些日子遇见张大仙人,他说看在师父的面上愿意提点自己,别提有多高兴了,高兴到连分开的时候都忘了要联系方式,后头的联系全靠姜晚转达。
莫尧觉得张大仙那日也没主动提要加好友,许是刻意为之,也没好意思让姜晚把联系方式给自己。
张大仙只让姜晚转达了两件事,一个是将被困在梦魇里的司机送去警局,还有就是找一个小女孩的尸体。
前一个简单轻松地就解决了,后一个像在大海捞针一样。
“要是张大仙让我做的事没办到,他以后会不会就不教我了?”
姜晚轻笑一声:“有这可能,小道长还是发散脑筋好好想想,能用什么工具怎么找吧。”
工具?
对哦,还能利用工具。
莫尧一拍脑门,一下就顿悟了。
“我懂了,谢谢姐姐。”
莫尧的话音未落,齐邑的魂一声怒喝吓得他赶紧浑身一颤。
低声贝的噪音吵得姜晚有些耳鸣,拍了拍半边耳朵。
莫尧将他一直抱在怀里的书包往边上一丢,双手张开将她护在身后。
“姐姐,你别怕,我…我保护你。”
姜晚看着他认真又坚定的模样有些好笑,明明双脚都在打颤,却还要逞强护着别人。
姜晚用扇子压下他的手:“交给你个新任务,去把这些人疏散一下。”
莫尧回头看着姜晚,又看看越来越多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点点头。
“那姐姐你呢?”
“我?小狐狸会保护我的。”姜晚瞥了眼板着脸的狐狸。
莫尧认出来了,是那只仙狐,原本伸出去摸它的手又悻悻地收回来。
阵法前面带队的道士有些法力在身,但不高。
上等桃木剑和齐邑的钢筋过了数十招就劈裂了数到口子。
简直暴殄天物。
身后的道士怕是连咒术都没学清楚,一人一个漏洞,还未等齐邑攻击就自我溃散了。
带队道士的桃木剑在钢筋的猛烈打击下,终于不堪重负开裂了。
姜晚嫌弃地啧了一声,想弄点香灰吸引齐邑的魂往别处去,一摸兜才发现那些灰全用来幻化法器了。
又是休息日,她随身也没带上符纸。
姜晚环顾四周,也没瞧见什么能利用的东西,从旁边的电线杆上随手扯下一张广告,沾着狐狸身上未愈合的伤口淌出来的血,就着地板胡乱圈了个鬼画符。
广告纸被折成纸鹤形状,姜晚吹了一口气,它就活起来,扇动着翅膀在空中打弧圈,有些笨拙地往齐邑魂魄的方向飞去。
浊气在空中带出长长的尾巴,慢慢弥散。
齐邑看见那小东西扑扇着撞过来,所飞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阵说不出来的味道,有些迷鬼心智。
齐邑伸手去抓,纸鹤笨拙又轻巧地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躲开了。
齐邑忍住怒气,又往前去扑,从桌上跳下来在地上将深深浅浅的坑往下又沉了些。
姜晚抱着胳膊看纸鹤逗趣,手里的红绳被扯动,是池子时被人群带着快被挤到出去了。
有些很成熟的想法孕育而生。
姜晚狠狠拉扯了下红绳,狐狸身的池子时就从人群夹缝里被硬生生拽了出来。
姜晚拍拍它的脑袋,翘起手指指向背着人群抓纸鹤的齐邑。
“上吧,小仙狐!”
池子时迷惑地歪下脑袋,虚弱地抬起它还没拆绷带的爪子,示意自己还是个病患。
姜晚可不管这些,冷着脸,将它往前踹了踹。
池子时低声哀呜着,听起来像是在骂她没良心。
姜晚:嗯?良心是什么,阎罗可没有这东西。
莫尧干活麻利快速,很和她心意,三两分钟就劝得围着的人都散光了。
纸鹤被齐邑扑得东倒西歪,还划破了口子,姜晚渡的气从里头泄出来,漏了个七七八八。
狐狸绕着外圈轻手轻脚地准备来个偷袭,转到大半圈的时候突然停住。
红绳一下被绷得紧直,那绳子横穿过齐邑的魂魄,颤了颤,将沾染的浊气都抖落掉。
姜晚有些愣神,城隍庙的红绳一向是染了浊气的,这样力道的横截过魂魄多少也是带了伤害,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样,那红绳上不仅没残留有浊气,还透着丝仙气的味道。
不会真像城隍口中所言,这东西是月老庙的红绳?
姜晚神情有些凝重。
同样凝重的还有狐狸身的池子时。
他早些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刚刚绳子绷直时他才发觉手腕处的红绳已经开始消融了。
那说明着他开始对阎罗动情了。
情越浓厚线消失得越快,从他这端开始一直会消融到姜晚的那端。若是两人互生情愫,红线会从两端开始消融直到线头全部透明化。
池子时将爪子往后藏了些,忍住疼痛将用仙力将红绳上消融的部分掩盖住。
红绳开始消融就没法再恢复如初,再加上红绳的催动,他们这线只会消融得更快。
泄了气的纸鹤飘落到姜晚的脚边,打断了她解红绳的动作。
“你也是他们一伙的?”齐邑飘过来盯着她,眼里能迸出火花来,满是怨气,不同于包工头的另一种。
是憎恨,带着想撕裂对方的那种狠劲。
“跟谁,这群道士吗”,姜晚用扇子尖划过后面地上躺倒一片的道士,那些人被纸鹤带的浊气迷晕了。
“还是,当时把你推下水泥池的人。”
齐邑攥紧了手里的钢筋,扬起来就要挥向她。
飞云掣电间,姜晚挥动扇子唤出拘魂锁,几个快到虚影的闪身就将他牢牢捆死在原处,手里的钢筋应声落下,化为一滩污浊没入地下。
姜晚想招黑白无常来,左右连张能写的广告纸都没了。
姜晚眼神落在刚刚领头的那个道士身上。
道袍还白着,合适。
她拍了拍狐狸脑袋,指着道袍比划了下大概尺寸。
池子时黑着脸别过脑袋,拒绝做这种不道德的事。
姜晚捏着狐狸的后脖颈将他的头扭转回来:“快干活,不然把你丢去喂凶兽。”
小狐狸不甘不愿地咬住衣角往外扯,道袍撕拉一下沿着缝线的位置往上崩裂,直到散成两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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