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搭建的临时“小床”收拾好后,她裹紧被子,躺了上去。
“贺炎生。”她突然唤他。
“嗯。”
“你如果总是做噩梦的话,可以找心理医生看看,或者吃一些安神的药。”
有些话,她想了想,但还是没有选择在他生病难受的时刻说出口。
她是一定离开他的,他迟早要适应没有她的生活。
他总这样,不行。
病房内静得要命,只能隐隐听到窗外时不时的风声。
就在程逝寒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贺炎生又唤了她。
“小橙子......”
“嗯。”
“你还没睡着啊?”
程逝寒:......
“我本来是要睡着的。”
“......小橙子还喜欢我吗?”他冷不丁地问了她这个么一个问题。
黑暗中,她神色一滞,随即深吸一口气。
“贺炎生,你知道的,我们再纠缠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话多到这里,贺炎生便不再问下去。
他再也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又过了许久,小橙子熟睡的呼吸声传来,他却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悄悄来到沙发旁,借着窗外黯淡的月光,打量着小橙子安静乖巧的睡颜。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轻手轻脚地上了沙发,和她钻进了同一个被窝。
“嗯......”像是察觉到身后贴上了一个滚烫的火炉,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却被他趁机牢牢抱住。
他深深吸了吸鼻子,她身上的味道,让他贪恋着迷,总能让他心安。
乱了一晚上的心神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他终于有了困意。
他又做了梦,不过这次不是噩梦。
那天,他的小橙子刚戴上他给她的求婚戒指。
她在他家里,一蹦三跳满屋子跑。
“小橙子,你歇会,我刚给你洗了草莓。”
说着,他像提小猫一样,拉着她卫衣帽子,轻轻将她拽到了沙发上。
她刚拿起叉子吃第一口,就因为他的下一句话被呛到。
“小橙子,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咳咳咳!”她一连咳了好几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哪有你这样的,刚求婚成功就拉着人家去领红本本?”
他被她的小表情给可爱到,霸道地将她揽入怀中,狠狠啵了一口。
“那小橙子说,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我不知道!反正再等等,我就是不想这么着急!”
说着,她又插起一个草莓,毫不犹豫地塞进了他嘴里,堵住他的嘴,不想再让他再乱说话。
“老婆......”嘴里塞了东西,他含糊地唤她。
!
“不许这样叫!”
“老婆。”这声明目张胆,分外清晰。
“哎呀我讨厌你!”她拿起沙发上的靠垫,重重砸向了他。“打死你!”
......
睡梦中,他很开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泪却随之滑落。
-
周一傍晚,刚下飞机,程澈就急匆匆地去找她,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舟车劳顿都一扫而空。
“想你,呜呜呜......”她任由他将她抱起转圈,撒娇似的嘤了好几声。
程澈给她带回来了当地的特产,她眼睛瞬间就亮了,美食万岁。
同时,她注意到了他戴上了她为他织的手套。
四目相接,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浅笑:“手套很暖和,谢谢宝宝。”
“嘿嘿......”
进屋后,程澈刚将特产放下,就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吻得很着急。
“唔......”她浅浅回应。
他逐渐慢了下来,像品尝甜点般,一点一点调动着她的情绪。
这个吻,绵长缱绻,无声诉说着这两日的思念,以及此刻的欢喜。
当他将她压到床上时,箭在弦上,她又耍起了无赖。
她勾起他的脖子,得意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饿了,必须先吃饭。”
说罢,她还做了个鬼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程澈面前,她总是分外孩子气。
他笑了,有些气急败坏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却也只能无奈应下:“好。”
这样的小把戏,她试过无数次。
在他被她撩得情动有反应时,她时不时会以要做另一件事而强行中断,看他被迫吃瘪的样子,她内心总会升起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恃宠而骄,乐此不疲。
程澈不甘心地咬了咬她的脸颊,正当要直起身子暂时罢休时,他神色突然一滞。
她看出了他的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口问:“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就立刻紧张了起来,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乖,床上的另一个枕头去哪了?”
第47章 博弈
贺炎生退烧后又调养了几天, 身体算是完全恢复了,他重返罗兰,继续上班。
程逝寒也重新回到了罗兰。
一切好像没变, 和从前一样。然而,这只看似波澜无惊的表面。
下班时间,程逝寒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 心情郁闷地想到了那天发生的事。
“我告诉你,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犹豫好久,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末的时候, 他发烧了,我就去陪他了一会, 发现他好像总是会做噩梦。然后那天晚上, 他很难受,我就留到他房间休息了。”
“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我是睡到沙发上的,所以把枕头拿了过去。”
说着, 她声音越离越低, 明显底气不足, 但她说的确实都是事实。
那次在贺炎生家发生的误会,成了程澈的一个小心结。
在贺炎生的问题上, 他已经相信了她无数次,也妥协了无数次。
可这一刻, 他还是很难受。
雄性动物总是有着天然的占有欲,他当然不例外。正是因为太喜欢她,所以每当看到她和贺炎生在一起时, 他会吃醋,心里会不舒服。
那个晚上, 他喜欢的女孩和贺炎生那样的人共处一室,在同一个房间休息,他很难不多想。
他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样的事总是在发生,他没办法不介意。
......
此刻,程逝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闷闷不乐地走到了电梯前。直到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才发现方才贺炎生一直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在等电梯。
进电梯后,贺炎生先开口:“怎么?小橙子又和他闹矛盾了?”
语气里带着隔岸观火的幸灾乐祸。
她烦躁地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是因为我发烧那天晚上你跟我睡一起的事?”
“贺炎生!”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再说了我只是看你可怜,根本没有和你在一起睡觉!请你不要歪曲事实!”
“哦,是吗?”贺炎生贱嗖嗖地耸了耸肩,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早上起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还枕着我胳膊?”
“贺炎生!那是你半夜发神经好不好,突然爬到我床上,我一醒差点被你吓一跳,你是不是有病!”她狠狠剜了他一眼,气呼呼的,不想再理他。
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贺炎生心一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高兴起来。
或许,只有程澈和她再度和好如初。
可这样的局面恰恰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你干嘛要这么诚实,告诉他你跟我待了一晚上?我要是他,我也不会相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我和你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啊!而且我把枕头落到你房间里,你又没有给我送过来,我真的忘了这事了!”
她越来越焦躁。
“我的意思是,你直接跟他说,枕头找不到了,或者拿去洗了,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那不是在骗人吗?感觉不太好。”
贺炎生:......
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他的小橙子和程澈闹了矛盾,按理说他应该很开心才对,他终于又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可这次与以往不同。
他好像......
也没有那么开心。
人真是复杂的动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看她难过,他没办法开心起来。可看到她和程澈甜蜜腻歪的样子,他好像也没办法开心起来,就像她生日那晚。
果不其然,这天晚上,他又失眠了。
辗转反侧睡不着时,他满脑子想着的,全是今日电梯里他的小橙子伤心难过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黑眼圈开车去上班,在地下停车场遇到了程澈。
四目相视,程澈阴沉着脸别过头,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可贺炎生却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你和......小橙子闹矛盾了吗?”
他明知故问,不知死活地来了这么一句。
程澈阴沉着脸,目光不善地盯着眼前这个始作俑者。
“我知道是因为我。”
“所以呢?”他冷冷地问他。
“你要和她分手吗?”
“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如果你们真因为我分手,我大概会有点内疚。”
此时此刻,整个地下停车场气压都低到要命。
程澈一步步朝贺炎生走去,杀气腾腾。
贺炎生直白地对上他的视线,丝毫不躲。
“所以,那天晚上,你们实际什么都没有发生,对吗?”程澈盯着他,目光狠戾。
“如果我说我和小橙子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会信吗?”他反问他。
“毕竟我在你心里,信誉度应该很低才对。”
“所以,你还是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因为无论我如何回答,你都不会高兴,何必呢?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
“不过这件事,是她不对,毕竟......”
“如果我是小橙子的男朋友,我一定会觉得,她和前任的边界感太弱了。”
他顿了顿,眼神凌厉地看向程澈。
“其实你也这么觉得,难道不是吗?”
“还有上次在我家客厅的事,是我主动的,但她半推半就,你就真的没有一丁点怀疑?”
很多时候,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当人想要测试一块玻璃的硬度时,这块玻璃就注定会碎。
像是无法摆脱的宿命。
不过程澈与她之间疑虑的种子,是他亲手播下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你还有点尊严的话,就不要原谅她。”
第48章 再见
年底积压了很多工作, 再加上她提前休了年假,手边的一个案子一直没有持续跟进到位,这几天, 她一直在频繁地出差。
不过忙碌能让她不去想一些烦心事。
终于,在新年最后一天,年前的工作短暂收尾, 她下飞机的那一刻,大厅内不少人惊呼, 说“下雪了”。
明天是1月1日, 新的一年。在新年最后一天下雪,如果一直下到凌晨, 无疑可以看到新年的初雪。既可以和喜欢的人跨年, 也可以和喜欢的人看初雪,很好的兆头。
她环顾四周, 那个她期待的熟悉身影并没有出现。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推着沉重的行李箱, 朝机场外走去。
雪, 好像有越下越急的架势。
她正要拦一辆出租车, 身后不知是谁,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
她转身, 原来是贺炎生。
“你怎么来了?”她很意外,不知道贺炎生是向公司的谁打听到了她的行程安排。
他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答非所问:“大气预告说今天要下雪。”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上学的时候,贺炎生总会在下雪的日子让司机把车停在她家小区门口,等她出来, 为她打上伞,和她一起上车, 一起去上学。
后来他们长大,他还是这样。
这么多年来,下雪天好似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贺炎生贴心地推起她笨重的行李箱,为她打上伞,引着她朝停车位走去。
刚上车,她就发现车里放了一束包装精致的赫默莎。
“给小橙子的。”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低头系安全带。
一路上,她一直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情绪很低落。
贺炎生察觉到了她心情不好,开始主动聊一些有意思的话题,但她始终无精打采,没有任何兴趣。
雪天路滑,他开得很慢,兜兜转转了好久,终于开到她家楼下。
“乖,到底怎么了?”他揉了揉她的头,担忧地望着她。
此刻她心神不定,情绪极其脆弱。贺炎生柔声的关切让她内心一直紧绷的弦彻底断裂,她一下子哭了起来。
“他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理过我,我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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