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若还是推开了他,“以后如果没有什么事,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穿着雨衣的行人骑着摩托经过,她不再去看季时庭,往家里走去。
刚走了两步,温灼若就看见楼下的面馆前站了一个人。
她的身体比脑袋更先反应过来,“景在野?”
温灼若觉得景在野看上去有些不对劲,脸色惨白,眼睛通红,整个人似乎绷的很紧,连声音都在发紧。
她心狠狠揪紧,“你怎么在这,你没回去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
景在野才发出了一点声音,“你真的想过和他结婚吗?”
温灼若忽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订婚的事,确实是她主动提及。
“原来,”他朝她笑,可眼睛却更红了,“你这么喜欢他。”
温灼若鼻子有点酸,她感觉景在野现在很难过,可她不知道要怎么样解释,过去的事实无法更改。
她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
景在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感受到她轻微温热的呼吸声洒在他胸膛。
他无法抗拒这样的温灼若,本能地伸出手回应她,将头埋在她颈间,怀里的人一个字都没有解释,他却缓慢道。
“好,我知道了。”
温灼若眼泪止不住,他身上冰的她心颤:“你知道什么了?”
“我就是知道。”
景在野呼吸着温灼若身上的气息,像干涸枯竭之人寻求力量,再次抬头的时候,他看上去很镇定,安抚似的看着她笑了一下。
“让我先缓一晚上,这事儿想想还挺伤心的。”
第68章 凛冬
温灼若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刚才不该让景在野就那么走了的。
可他在外面待了太久, 就算是站在待在遮雨棚底下,斜坠的雨丝也让那里没一块干地。
他需要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听着雨声潇潇。
温灼若睁着眼, 放空了一阵,起来从冰箱里找出一瓶酒,沿着桌上细线捏着开瓶器。
“嘭”的一下, 盖子瘪在瓶口。
喝了一口, 她拨出季时庭的电话。
很晚了,他还是秒接。
温灼若问他:“你今天都和景在野说了什么?”
她性子温和,少有这么追问人的时候, 季时庭听得出温灼若在生气, 他一出口话里就带着酸意:“我说的都是实话, 不是吗?”
温灼若一连闷了好几口, 嗓子有些涩, “非得这个时候说吗?你是故意的。”
季时庭说不出话了。
因为她说话的哭腔。
温灼若眼睛红了一圈, 感觉眼睛周围都在发烫, 声音放轻了很多,“过去很美好,这还不够吗?一定要让我和他都难受,你才会开心吗?你觉得不甘心就来打扰我好了, 不要再去找景在野了, 行吗?”
“你不要去打扰他。”
她真的难受的要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话筒里才传来男人艰涩的声音。
“好。”
……
温灼若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抓着的酒瓶已经空了, 听到电话被挂断, 她从胳膊里抬起头,偏头看了一眼, 又摸着床沿站起来,去冰箱里拿了一瓶。
再回来时,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在黑夜里有些刺眼。
她肚子里有点不舒服,可还撑着去看。
也许是景在野的消息呢。
但屏幕上的字,重重叠叠,显示的是“杨一帆”。
温灼若坐着,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才点开杨一帆的语音。
杨一帆:[温灼若,景哥现在在荔城吧?]
杨一帆:[我明天休假,也准备回去。]
她没回。
杨一帆:[景哥出差完就直接回荔城找你了,但我估计他这会儿应该还没成功。]
杨一帆:[看的我真是心急如焚,所以我决定了,帮他一把!]
温灼若控制着手指,打字:[帮什么?]
杨一帆发来了一个微信账号,还有密码。
[如果我不说,景哥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说的。]
[这些年他过的太苦了,可以的话,你别让他等太久了。]
温灼若忽然有点不敢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这是我高中的微信号,当年你把景哥删掉之后,这号就变成他在登了。]
[你登登看吧。]
屋外狂风怒吼,沿海地带的台风似已上岸,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
像泪的形状。
温灼若强忍着不适,又喝了几口酒,才短暂地有了勇气,一个个数字输进去。
接收完消息之后,联系列表还是很空。
置顶是她的微信。
温灼若点开了景在野的朋友圈,全部设置的都是仅自己可见。
她脑海里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滑动手指。
很快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2015年8月22日
温灼若快开学了。
我订了回国的机票。
2015年8月24日
在清大见到她了。
雨很大。
那个姓季的牵着她的手。
他没有照顾好她,她肩膀淋湿了。
温灼若眼眶逐渐湿润,有种不可思议又难言的苦涩在心底蔓延,舌根发苦,眼泪不住地流下,捂着唇,一张张看下去。
清大开学的时候,她在那条梧桐道上看到的人是他。
真的是他。
所有朋友圈都是关于她的,都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隔着很远的距离拍的,人群拥挤,她都不知道他怎么看到的她,从高中毕业到现在,这些照片横跨六年,时隔最长的也不过半年。
景在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她。
他的拍照技术也突飞猛进。
她在他的镜头里越来越好看。
温灼若眼里蓄满了泪,又是一怔。
【你拍的真好,是有特意学过吗?】
——【没有,熟能生巧。】
她当时竟还以为他在国外过的很好。
最近的一条朋友圈,他拍的是她的背影,落日熔金,她坐在轮椅上看书。
配文是:
[她好像有一点喜欢我。]
[应该。]
[今天就表白,会不会太突然。]
温灼若难受的胃里泛酸,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把衣服都沾湿了。
眼前闪过景在野今天松开她的时候说的话。
【让我先缓一晚上,这事想想还挺伤心的。】
缓一缓,
那些难眠的夜,他也是这样缓一缓过来的吗。
温灼若心口一阵绞痛,摇摇晃晃地站起,找出家里的钥匙,没走几步肚里就一阵翻涌,她不得不掉头,跑去呕出酒水,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她都快不认出自己了。
……
景在野洗了个冷水澡出来,眼睑微垂,看到温灼若给他发了消息。
[你住第几栋几室]
他擦着头发回了,找来吹风吹头发。
那边没再发消息。
半个小时候,景在野换上睡衣,正系着结,门铃就被摁响。
他去开门。
柔软的身体扑进了他的怀里。
景在野愣住。
温灼若双眼红彤彤,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但更多的是沐浴露的味道,她只穿着一件睡裙,跌跌撞撞地冲着他往里走,还反手带上了门。
景在野怕她横冲直撞的磕到哪,就没反抗,直到被她压在桌子上,他才伸手抬高她的下巴,有些生气。
“温灼若,你就穿成这样到处跑?”
温灼若做了个下意识的抱胸的动作,感受了一下,才冲他笑了,“我穿了的啊,外面下雨!没人。”
景在野眼眸转深。
“喝了多少?”
温灼若不说话,拼命往他身上贴,白皙的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背,眼睛又热了,她想哭,但是不想被他看到,踮起脚亲在他的唇角。
“我很清醒!”
事实证明,醉鬼的话不能相信。
温灼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倒头就磕在了他胳膊上,纤长的睫合上,脆弱的脖子仰着。
景在野深吸了一口气,摸到她不知是汗湿还是被淋湿的头发,将人抱去浴室洗了个头。
吹干了,他把温灼若放在主卧的床上,自己在床边坐下。
温灼若似乎在梦里还在找他。
动了动身体,把他另一套睡衣抱在怀里。
景在野把空调的温度调高,把睡衣从她身前扯出来,盖上被子。
末了,他看着这件睡衣思考了两秒,去浴室换上。
换好之后出来,他看见温灼若额头上冒出了汗。
景在野心下一沉,去探她的额头,手下温度有点烫。
他找来温度计,热水和退烧药,把温灼若叫醒,她不肯睁眼睛,还想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重新抱怀里,景在野又好气又好笑,把她扶起来,“吃药。”
温灼若用挺翘的鼻子去拱他的杯子,哼哼唧唧的。
景在野看乐了,语气不由得放缓,“乖一点。”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他故意问她:“景在野,还记得吗?”
“你是吗?”温灼若一下就不反抗了,水润的眼眸愣愣看着景在野的脸。
“你看我长得像吗?”
温灼若盯着他一直看,眼睛浮上泪光,心口钝痛发酸。
“你是景在野,那我就乖一点。”
景在野的心仿佛被轻挠了一下,喉结微动,“为什么?”
“我想你开心一点。”她喝完,红着眼又去亲他的唇角,像是在哄人。
这一下像是直接亲在了他的心上,往身体各处输送暖意,景在野垂眸看着她,轻声道:“你哭什么?”
温灼若抹眼泪,“我没哭。”
……
暴雨里依旧有人在沉睡,吴伟蹬着腿,半夜被一阵闹铃声吵醒。
他拿起瞅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作为男女比例失衡的理科院校学生,在一众单身汉里拥有女朋友的他已经不知道在漫漫长夜听了多少男儿的情伤。
可吴军师也是要休息的,正打算把手机关上,他猛不丁看见了来电人的名字。
景哥!
吴伟火速爬起接听,“景哥,怎么了,你怎么半夜给我打电话?”
景在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如果有个女孩子,喝醉了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很正常吗?耍酒疯的时候是个人在边上都要被揩把油!”
“……”
对面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纠正道:“她没找别人,只找了我。”
“只揩你的油?那就是对你有意思,喜欢你,想趁着喝醉的时候接近你。”吴伟严肃问:“哪个女流氓对你上手了?”
景在野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然后挂断。
吴伟听着话筒里的断线音:“……?”
……
温灼若夜里总感觉眼睛周围热热的,像敷着毛巾,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她想挠一下眼皮,却碰到了一团绵布。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把热毛巾取下。
冷色调的卧室里,黑白灰是主色,家具和这种冷淡的风格融合的很好,高级又简约,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除了躺在黑色大床上,穿着白色蕾丝睡裙的她。
温灼若从醉酒后的大脑里抽出一丝清明,还记得她看完微信里的照片之后,就迫切地想要看到景在野,可是喝多了酒,她站起来便反酸吐了出来。
又觉得自己眼睛哭肿,看起来狼狈的样子很丑,就放水洗了澡。
在浴缸里剩余的酒精开始发力,她艰难地淌着水出来,穿上衣服,找了出租车,凭借惊人的毅力找到了景在野家。
然后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温灼若有点后怕的看着给她敷眼睛的毛巾,看来她是顺利到了景在野家,要是不小心走错门,那就有点危险了。
她感觉身上有点黏糊,想下床,景在野从门外走来,深蓝色睡衣松松垮垮。锁骨冷白。
“醒了?”
没了壮胆的酒,温灼若现在躺在他的床上,闻着他被褥和枕头上干净清爽的香味,迟来的有点害羞,小声嗯了一下。
脸颊在景在野的目光下变红。
他语气含了点笑,“现在知道害羞了,昨晚对我又亲又抱的。”
“又……亲又抱?”温灼若呆呆地重复了一下后面几个字,她睡醒了全忘了,但看到景在野的笑,还在挣扎,“你会不会记错了,我妈说我喝醉了一点都不闹。”
景在野说:“你猜。”
温灼若试图回忆起一点细节来,可还是无果。景在野走到她身边,把准备好的衣服给她,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昨晚你发烧了,我给你擦了胳膊和腿,现在去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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