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楼脸色一垮。
他想,他恢复法力后的杀人名单上,应该添一个左无弦。
“冥楼!”婴宁在他眼前挥挥猫爪,“我们进屋吧,我怕如果有村里的人路过,看到猫说话,会被吓到的。”
冥楼沉默不言,直接抱着她朝屋子走去。
不过回的却不是婴宁的屋子,而是冥楼住的那间小屋。
婴宁连忙说道:“你把我放到我自己的屋子里就行。”
“不行。”冥楼冷声说道:“那只灵猫没能带走你,未必会善罢甘休,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许离开本尊的视线,若它再来,本尊就帮你抢回身体。”
一直和冥楼待在一起?
虽然现在自己是只猫,但婴宁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冥楼似是察觉到她的心思,说道:“怕什么,本尊对你不感兴趣,对你变得猫就更不感兴趣。”
他带着婴宁迈入屋子,随手将婴宁丢在床上。
“你在床上待着。”冥楼走到小桌旁的椅子前坐下,“本尊在这里守着你。”
说完,冥楼合上双眼,不再理会婴宁。
婴宁趴在柔软的被褥上,眨眼看着端端正正坐着的冥楼,心下一暖。
哥哥很好。
但好像,冥楼的好快要超越哥哥了……
一直没有灵猫的消息送回,婴宁便和冥楼在屋内待了一整日。
冥楼合着眼一句话都不说,婴宁也不敢出声打扰他休息,只能趴在床上打起瞌睡。
接近傍晚时,李姨突然跑来找婴宁。
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下有些奇怪,这会儿天还没黑,怎么院子里就不见婴宁的人影。
李姨又看向驴棚,确认了小宝还在驴棚内,婴宁应该不是去镇上了。
“阿宁!你在家吗?”她干脆扯开嗓子喊道。
听到李姨的声音,婴宁顿时竖起猫耳,抬头看向窗户。
冥楼也缓缓睁开眼:“本尊去把她赶走。”
他站起身,顺便把婴宁也拎起来抱住,打算片刻都不把她离手。
婴宁窝在他怀里仰头说道:“冥楼,你别对李姨太凶,就说我出去办事了,别让她担心。”
冥楼心想真是麻烦。
他抱着婴宁走出门,看到李姨后就照婴宁的话说:“别找了,她出去办事了。”
“办事?”李姨皱眉问道:“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冥楼瞥了眼怀中探头探脑的小猫,淡漠回道:“不知道。”
对上冥楼那张冰块脸,李姨就来气。
不过她没说旁的,只是转头思量一番,随后几步上前抓住冥楼的手腕:“行,我今晚要包些包子,到时候分几个给阿宁吃,你来帮忙。”
冥楼皱眉问道:“本尊为何要帮忙?”
“你住在阿宁家,帮忙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别想白吃白住!”李姨理所应当地说道。
冥楼有些不悦:“本尊没有白吃。”
“那你总白住了吧!”李姨扯了两下冥楼,没能扯动他,只能嘴上气冲冲地唠叨:“上一个就在阿宁家白吃白住,还骗阿宁定了个婚约,结果走了三年,人影都没了!这回我可长记性了,谁也别想占阿宁便宜!”
李姨的手上还在用力,但没想到她的话音一落,那个名为冥楼的木头桩子就自己动了起来。
冥楼倏地向前一步,靠近李姨后从牙缝里挤出阴沉愤怒的声音。
“你说谁定了个婚约?!”
第十九章
冥楼的眸中涌动着浓浓怒火, 周身的戾气收都收不住,给人一股莫名的恐惧和压迫感。
李姨被吓得一时怔住,慌忙松开抓着冥楼的手, 后退一步说道:“你不想帮就不帮, 这么凶做什么!”
说完, 李姨急忙转身朝门口走去,想要快些远离可怕的冥楼, 嘴上还小声咕嚷着:“这人脑子一定有病,不行,还是要劝阿宁把他赶走......”
婴宁也注意到冥楼的异常,用爪子轻拍他的手臂。
“冥楼,你怎么了?”她小声问道。
冥楼低头看向她,眸底的怒色不减, 反倒越演越烈。
他将婴宁举到眼前, 冷声问道:“你有婚约?”
“嗯, 是啊。”婴宁很平常地答着, 又反问他:“哪里有问题吗?”
哪里有问题?
是啊,她不过是有婚约在身, 没有任何问题!和他也没有半点关系!
可他!就是气闷!
不行!他要问个清楚!
看婴宁这迟钝的模样, 问她只会更恼火, 于是冥楼用手臂夹着婴宁, 快步去追离开的李姨。
那边李姨已经走出很远, 心里惦记着等阿宁回来, 定要劝她远离冥楼的事, 走着走着, 她继续感到一股冷意攀上后背。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就看到神色阴冷的冥楼, 正大步朝她走来。
一瞧那可怕的架势,李姨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心想这人莫不是想杀了她吧?还是快跑为妙。
她慌张地跑回家,快要合上家门时,一只手忽然横着伸入门内,阻拦了她的动作。
透过门的缝隙,李姨看见冥楼站在门外,宛若追命的厉鬼般注视着她。
李姨的手隐隐哆嗦着,颤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我可要喊人了!”
冥楼瞥了眼她打哆嗦的手。
李姨这般的抵触他,怕是不会回答他婴宁婚约的事。
想着,冥楼强迫自己敛起怒意,僵硬地开口。
“本尊......来帮你包包子。”
他说完,李姨怔住了。
连被冥楼夹着的婴宁也愣了一瞬。
原来冥楼气势汹汹地追过来,只是想帮李姨的忙啊。
也是,冥楼那么好,肯定不会特意跑来找李姨麻烦的。
婴宁这才悄悄将悬着的心放下。
站在门后的李姨看了眼冥楼夹着的猫,然后又防备地看向冥楼:“你真是来帮忙的?”
冥楼有些勉强地‘嗯’了一声。
李姨还有顾虑,冥楼却用力将门推开,一步迈进门内:“别傻站着,本尊有话要问你。”
也不等李姨回应,他便自顾自地向里走去。
李姨掐着腰,不悦地跟上他:“你这小子还真是没礼貌,我让你进来了吗?”
冥楼反问:“刚刚不是你非要本尊帮忙吗?”
李姨一阵语塞,随后视线又落回冥楼夹着的猫上,忍不住牢骚道:“诶呦!你帮忙就帮忙,还带着猫做什么?”
冥楼冷冷回了句:“本尊不能离开这猫。”
听了这话,李姨微挑眉梢。
看冥楼那冷冰冰凶巴巴的样子,也不像个有爱心的人,但没想到他还挺爱猫的。
不是说会爱护这些小生灵的人,多半都内心温柔吗?原来冥楼也有这样的一面,这倒是让李姨对他有了几分改观。
“还不开始吗?”冥楼回头问道。
李姨对他翻个白眼:“这会儿你倒是急上了!先去水桶那儿把手洗干净!”
冥楼暗道句真麻烦,但还是夹着猫,朝不远处地上的水桶走去。
他正要弯身洗手,就听见身后的李姨又开始对他唠叨:“诶哟!你不能把猫放下吗?你现在洗了手,起个身又摸了猫,那手不就白洗了!我告诉你,你别想用脏手碰包子啊!”
冥楼的脸色一沉。
李姨这唠叨的本事,可以和罗素一拼了。
他咬牙忍了忍,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把火气压下去,说道:“本尊说了,这猫,不能离身。”
李姨干脆走到他身旁,近身唠叨,“你怎么死心眼呢?你就把猫放下,在我家院子里,不会把猫弄丢的。”
“不行。”冥楼坚决地回道。
李姨无语地看着他,嘟囔道:“还舍不得放手,搞得像这猫是你媳妇似的。”
这话一字不落地被冥楼听了去,他脸颊发烫地看向李姨,气急地说道:“你胡说什么!”
李姨没理他,转身进了屋子,没一会儿从屋内找出一张小被子还有一根长带。
她回到冥楼身旁,招了招手:“来,把猫给我。”
冥楼不由皱眉:“你做什么?”
李姨不满地‘啧’了一声,说道:“我又不会抢你的猫!这是我儿子刚出生时用的小被子,用被子把猫裹上,再绑到你背后背着,这猫就跑不了了,你的手不也空出来了。”
冥楼略微思忖。
这倒是个办法,而且他现在很急,不能和李姨再闲扯了。
他将婴宁递出去,李姨用包婴孩的方法,几下就将婴宁裹进被子里,又用带子把婴宁绑在冥楼的背上。
被裹在被子里不能动弹的婴宁,在冥楼后背上呆滞地眨了眨眼睛。
额......冥楼啊,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她不敢开口,冥楼自然也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
洗好手后,冥楼和李姨坐到桌子前,桌上摆着揉好的面团和包子馅料。
冥楼沉声开口:“本尊......”
刚吐出两个字,李姨就打断他:“别尊了,我擀皮,你来包。”
说着,她将馅料推到冥楼面前。
帮忙包包子只是借口,冥楼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于是他又沉声开口;“本尊是想问......”
“快包吧,等会儿还要上锅蒸呢,你也太能磨蹭了。”李姨又打断他,手上已经飞快地擀起面皮。
冥楼这才板着脸看向面前的馅料。
半晌,他淡淡问道:“什么是包包子?”
李姨停下手上的动作,面露诧异:“你不会啊?你不会跑来帮什么忙?”
冥楼不悦地看着李姨:“是你......”
“对对,是我让你帮忙的,都是我的错!我教你总行了吧。”李姨抢答完,拿起一张面皮,又挖了一勺馅料给冥楼示范起来。
李姨教得很认真,但冥楼根本没听,
他沉声开口:“你之前说婴宁定了婚约?”
“嗯。”李姨一边捏着包子褶,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着他。
冥楼:“本尊想......”
李姨再次打断他:“哎哟,你这孩子不会好好说话吗?老是本尊本尊的,听得人头疼。”
在李姨面前,冥楼很少能把话说完整。
他暗暗咬紧牙关,心想他的杀人名单上,定要为李姨留一席之地!
平复片刻火气,冥楼才重新开口:“她和什么人定的婚约?”
提起这事,李姨叹了口气:“哎,三年前阿宁在外面遇见个受伤的男人,叫庄文笙,阿宁好心把他带回家照顾了几日,刚巧那会儿阿宁的哥哥回来了,看着那小子和阿宁同岁,待阿宁很好,看着也是个正经人,就说要将阿宁许配给他,希望他能照顾阿宁,给阿宁一个依靠。”
冥楼皱紧眉头:“这就答应了?”
“当然!那小子立刻就答应了!”李姨夸张地回道:“我们阿宁长得漂亮,好心肠又好脾气,谁不喜欢啊......”
冥楼脸色阴沉地打断李姨:“我问的是婴宁。”
李姨放下捏包子的手一阵沉默,随后又叹了口气:“哎,答应了呗,我瞧阿宁挺喜欢那小子的,可惜,真心错付,那家伙说去都城赶考,待考取功名后,再回来八抬大轿迎娶阿宁,结果一走就是三年,阿宁嘴上不提他,但也没见撕了婚约,别人上门提亲也都被她拒之门外,想来阿宁定是没忘掉那庄文笙。”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桌上的面团突然‘砰’的一声炸开,变成一个个面疙瘩散落在桌上。
李姨被吓了一大跳,震惊地看着桌上的狼藉,结巴地说道:“怎、怎么回事?”
冥楼不言,只是阴冷地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李姨连忙问他:“你又不帮忙包包子啦?”
“包个屁。”冥楼头也没回地丢下三个字。
李姨张嘴想骂冥楼没大没小,可一瞅桌上的惨状,又把声音咽了回去。
得,这面也没法做包子了,今晚喝疙瘩汤吧。
出了门,冥楼大步向前走着,没一会儿竟碰见了葛月台。
瞧见脸色不佳的冥楼,葛月台露出客气的笑脸,隔着老远就喊道:“兄台,还记得我吗?途经此地,我想来看看婴宁姑娘的脚......”
“看个屁!她有婚约了!”冥楼愤愤回道,然后越过一脸懵然的葛月台,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那股怒气在他的身体中乱撞着,几乎令他失去理智。
冥楼气自己睡了千年就脑子糊涂了。
怕她害怕就不带她去魔界,怕她烦恼就事事忍耐,怕她伤心就假装自己是个好人。
现在想想真是荒唐,婴宁算什么啊!不过就是他拿回法力的工具罢了,他何必处处为她着想!
回到婴宁的家时夜幕已经拉开,罗素正在院子里等着。
见冥楼踏进院子,罗素连忙迎过去,可走了两步他又急急停下脚步。
魔尊那一身冲天的怨气,光是看着都让他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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