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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脆弱与登堂入室
决定好明天要告白后，当晚万小星睡得十分香甜。
身为拔魔战士，她曾经无数次身临险境，每一次任务都有可能是最后一个任务……也正因为如此，她养成了“及时行乐”的性格，想做什么就去做，尽量让自己不留任何遗憾。
因此，在意识到自己喜欢雷克斯后，万小星立马就想要把自己的这种心情告诉他――如果不是觉得电话告白不太正式的话，她甚至都不会等到第二天。
话虽如此，但她也没有干出第二天一早就去学校门口或者终极一班堵雷克斯的事情，而是老老实实地等到了午休时间。
然而没想到的是，雷克斯今天中午并没有来图书馆，她发过去讯息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奇怪，雷克斯人嘞？”
万小星有些疑惑，决定自己出去找一找他。在完成了图书馆的所有工作后，她先后找了几个地方，最后来到了学校天台――雷克斯就在这里。
他没有和汪大东或者其他人在一起，而是孤身一人坐在楼顶上看着天空，风吹起他的发梢，整个人似乎都被孤独与悲伤笼罩着。
看着这样的雷克斯，万小星心里一紧。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没有出声，只是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雷克斯的背影。
但出乎意料的，背对着万小星的雷克斯忽然出声了。
“小星？”
万小星愣了愣，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也就不再躲藏，起身走到雷克斯的身边坐下。
看着雷克斯的侧脸，她迟疑道：“雷克斯，你……心情不好吗？”
雷克斯顿了顿，转过头去看向万小星，笑着说道：“没有啊，我只是忽然想来天台吹吹风而已……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我看你没有来图书馆，发讯息给你也没回复，有点担心嘛。”
闻言，雷克斯拿出手机按了两下，露出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小星，我手机好像没电了。”
“没关系啦，倒是雷克斯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有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说说看啊，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万小星主动道。
“我真的没事，我很好啊。”说着，少年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
万小星喜欢雷克斯的笑――不论是平时温柔的笑，还是前天那样有些侵略性的笑。
但看着此刻的雷克斯，万小星却皱起了眉：“雷克斯，我不喜欢你现在的笑，很假。”
雷克斯愣住了，嘴角的弧度逐渐拉平。
他低头扶了扶眼镜，没有接万小星的话，而是话题一转：“说起来，昨天你不是说你有事情要处理吗，怎么样，处理好了没有？”
“……”虽然这个话题转得很生硬，但万小星还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都解决啦，雷克斯你别担心。”
雷克斯沉默地盯着万小星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道：“小星，你昨天是在躲我吗？”
万小星一僵，讪讪地放下手，踌躇了半天，她才点点头：“嗯。”
“为什么？”雷克斯不解道，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委屈：“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不是啦！是我自己的原因！”
万小星看向雷克斯：“我只是发现……”
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你了。
……
万小星很想这样直接说出口，但当她看着雷克斯的眼睛时，她却把告白咽了回去。
雷克斯看上去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但万小星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深深的疲惫和迷茫。这一刻的雷克斯好像前所未有的脆弱，用一张假面做支撑，但下一秒就会被压垮一般。
她意识到，现在并不是该告白的时候。
于是她开口道：“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本来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的，但是我现在觉得还是不说比较好。”
雷克斯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你看上去已经很累了。”万小星低下头：“我不想再给你增加困扰了。”
“……”雷克斯陷入了沉默，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万小星了。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沙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累？”
万小星不明所以：“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告诉我你很累啊。”
说着，她又靠近了雷克斯几分，小心翼翼道：“雷克斯，你帮我补习的内容我基本都学会了，这几次模拟考我都考得不错，所以……后面几次补习其实不继续也没关系啦。反倒是你，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雷克斯看着万小星，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至于补习……做事情要有头有尾，当初是你让我帮你补习的，现在我可不会轻易放你跑掉哦~”雷克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他就像在一瞬间处理好了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重新露出了温和轻松的那一面，甚至还有闲心说玩笑话。
但万小星知道，他只是粗暴地把某些东西压进灵魂深处，置之不理罢了――而且他并没有把这一切袒露给她的打算。
即使那句告白没有说出口，万小星也已经意识到了答案……
她沉默地看着雷克斯，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
因为雷克斯的坚持，万小星每天放学后还是乖乖地继续跟着他补习。
而他也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仿佛那天天台上脆弱地快要被压垮的雷克斯从来不曾存在过。
万小星也没有再问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再提过那天的事情。她只是见缝插针地逗雷克斯开心，在他们一起吃饭时把雷克斯爱吃的都放到他面前。
“松饼真的好喜欢你啊~”看着扒在雷克斯身上，尾巴摇成螺旋桨的松饼，万小星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周六补习后一起吃晚饭成了两人的惯例，连带着饭后一起遛松饼也成了习惯。
和万小星一样，松饼也很喜欢雷克斯，尤其是变得熟悉了以后，即使隔着十万八千里，只要看到雷克斯它就会立马激动地冲过来，那么大一只狗子非要扒拉着人家的裤腿撒娇。
雷克斯也很给面子，每次松饼一撒娇，他就会用他不知道哪学来的娴熟的“撸狗大法”给它来一套马杀鸡，甚至能把精力旺盛的松饼撸地睡过去，害万小星不得不像抱婴儿一样把它抱回去。
“哎哟……松饼睡着后真的重得像小猪一样！”
万小星眼睛一瞥，把松饼递给雷克斯：“你把它弄睡着的，你抱！”
雷克斯失笑：“你这样说松饼，小心它生气哦～”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知道松饼是一只很聪明的狗狗，它甚至还会因为万小星把它最喜欢的狗绳弄坏了而和万小星吵架！
“不会啦！它都睡着了，快点快点！”
雷克斯无奈地接过睡得四脚朝天的松饼，调整姿势好让它能比较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之前雷克斯也有送万小星回家过，但都只是送到楼下，这一次走到楼下后万小星却还是没有要接过松饼的打算，非常自然地招呼着雷克斯上楼。
雷克斯：“……”
他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小星，我就不上去了吧，这么晚了打扰到你家人就不好了。”
万小星愣了愣，很自然地笑道：“没关系呀，我一个人住。”
闻言，雷克斯面色更加复杂。
一个人住……那不是更不好了吗？
独居女生大晚上的邀请男性去家里，多少有点暧昧了……但是万小星似乎压根没想那么多，反倒显得是雷克斯多想了。
他抿了抿唇，还是抱着松饼上了楼。
万小星走在前面，打开大门后走到鞋柜前准备换拖鞋，忽然一拍脑袋：“啊，我忘了家里没有可以给男生穿的拖鞋。”
“没关系，那我就送你到这里……”
雷克斯话还没说完，万小星直接就把他拉了进来，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雷克斯：“……”
第7章 天文望远镜与矛盾
关门的声音不算太大，但雷克斯的心却被震得一抖。
“你刚刚说什么？”万小星问道。
“额……我是说，我直接这样进来可以吗？”
“喔！没事啦~”万小星摆了摆手：“反正家里养狗，本来就需要经常打扫，你直接穿鞋进来就行。”
“……好。”
松饼有自己的专属狗窝，是吐司形状的。雷克斯把它放进狗窝里后，松饼哼哼唧唧地把自己的黄色小毯子卷到身上盖着，看上去就像一块巨大的芝士小狗夹心三明治。
雷克斯站直身子后看着它，忍不住笑了笑。
招呼雷克斯在沙发上坐下后，万小星吧嗒吧嗒跑去厨房给他倒水。
万小星的屋子布置得很宜居，客厅里铺着宽大的短毛地毯，懒人沙发和豆袋歪歪斜斜的，茶几上摆满了零食，电视机柜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碟片。虽然没有到处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但也不显杂乱，反而充满了生活气息。
这时候，被万小星随意放在茶几上的时空手机引起了雷克斯的注意，他伸手拿起这个模样古怪，长得像海胆一样的银球左右翻看了一下：“咦，这是什么？”
刚把水和水果端过来的万小星一惊，‘啪’地把托盘放下后迅速把时空手机抢过来，面对雷克斯讶异的眼神，她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这是…这是……这是松饼的玩具！”
“松饼特别喜欢这个玩具！”
说着，她手一甩把时空手机直接丢到了狗窝面前，把松饼都吓醒了。
松饼：？
万小星整个人全身上下写满了大写的心虚，雷克斯沉默地看着万小星，最后还是体贴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住啊？家里人不担心吗？”
听到雷克斯的话，万小星愣了愣，找了个坐垫随意坐下后，她挠了挠脸颊：“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14岁以后都是一个人住的。”
“不过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厉害的！一个人住也完全不用担心~”说着她抬起手臂，拍了拍自己并不健壮的肱二头肌。
雷克斯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唇：“对不起……”
“你干嘛跟我道歉啊，我没事啦！”万小星哭笑不得。
“我一点都没有觉得这件事会让我难堪或者痛苦。”少女抱住膝盖，表情柔和了下来：“虽然偶尔也会觉得遗憾，但我知道我的父母都很爱我，他们之所以离开我只是因为他们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罢了。”
“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们，因为他们做的是正确的事情，我也知道，把我丢下的那一刻，他们一定比我更痛苦。”
“使命？”雷克斯问道：“你的父母是军人或者警察吗？”
万小星笑了笑：“差不多啦~”
“在我心里，他们永远都是大英雄！”
看着女孩盛满微光的眼眸和柔软的笑容，雷克斯久久难以言语――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真诚、乐观、豁达，有着普通女孩的怒笑嗔痴，也有着无比强大又温暖的灵魂。
看着这样的万小星，雷克斯忽然觉得自己内心的阴暗显得更加卑劣。就像常久无法照射到阳光的黑暗角落，一边抗拒着太阳，一边又在心底滋生出刺痛和痒意。
雷克斯端着马克杯，纤长的手指微微摩挲着杯壁，升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也模糊了雷克斯眼底翻涌的情感。
“雷克斯？”万小星伸出手在雷克斯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雷克斯回过神来，下意识露出微笑：“没事~”
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拿出眼镜帕细细地擦拭着上面的雾气。
万小星撑着下巴看着他的动作，好奇道：“雷克斯，你的眼镜是几度的啊？”
雷克斯的手一顿，他抬起头笑道：“这是防蓝光的镜片，我其实没有近视。”
万小星恍然大悟：“所以这是你凹造型，立人设的道具？”
“……”雷克斯噎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头将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对着万小星露出一个和煦如春风般的笑，解释道：“因为我使用电脑的频率比较高，所以才会特意带这个保护眼睛的，时间长了就戴习惯了。”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但万小星总感觉雷克斯笑得她浑身毛毛的。
雷克斯一垂眼睫露出一个有些许苦涩的笑容：“毕竟……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太好，很多细节都需要格外注意。”
虽然相处了这么久万小星从来没有看过雷克斯身体不好的样子，他甚至能把堪比二哈的松饼遛到睡着，刚刚抱着松饼上楼连一口大气都没喘……但看着此刻雷克斯的表情，万小星还是下意识产生了愧疚。
“对不起雷克斯，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不要在意……”
“没事~”雷克斯大度地摇了摇头，忽然话题一转：“对了，刚刚我有在阳台看到天文望远镜，你喜欢看星星吗？”
聊到这个，万小星也露出了笑容，她点头道：“喜欢啊！小时候我爸爸经常会带着我看星星，这台天文望远镜还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呢~”
“我可以看一看吗？我也很喜欢看星星。”雷克斯有些不好意思道。
“当然可以啊，你跟我来~”
万小星热情地把雷克斯带到阳台：“你随便看，我家附近还蛮适合观测的。”
就在她弯腰打算帮雷克斯调整高度和焦距时，她的电话忽然响了。
雷克斯体贴道：“没关系，我有用过知道该怎么调，你先去接电话吧。”
万小星双手合十：“那就麻烦你了，你自己先看，我一会儿再过来。”
说着，她就跑到卧室里去接电话了。
雷克斯转过头，抬起手正想要调整焦距，忽然发现望远镜上安装的是低倍目镜，而不是观测天体的高倍镜，而且还加装了天顶折射棱镜。也就是说，万小星上一次使用这台望远镜不是用来看星星的，而是用来观察地面目标的。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调动目镜，也没有移动位置，而是直接低下头朝镜中看去――
只见镜头里出现的是芭乐高中广播室。
――
等万小星打完电话出来后，雷克斯已经又坐在沙发上了。
“雷克斯你……看完啦？”万小星愣了愣。
“对呀，好久没有用过了，还蛮怀念的。”雷克斯笑着说道。
“哦……”万小星点点头。
外面的天空已经一片漆黑了，冷风吹动树叶发出细碎的‘哗啦’声，屋里暖黄的灯光温柔地洒下，雷克斯脱掉外套，仅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靠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显得十分柔和。
这种气氛让万小星觉得很放松，她嘴角带着笑意回到坐垫上坐下，端起自己的水杯也喝了一口，温热水暖人肺腑，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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