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准。”
闻钰:“我让你和他道歉。”
潭扬擦掉自己嘴边的血,鲜少的语气刻薄了点,“他是你那个前男友?不是死了吗?”
这句话问的。
蒋则权知道闻钰不可能介绍他是前男友,裴砚青是前夫,那么前男友是谁??
他肺都要气炸了,攥着闻钰的手腕,“闻钰,谁是你前男友啊?炮-友,前夫,前男友,约会对象,你这八年你玩儿得挺带劲啊?!”
第60章 爱神
周围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闻钰抬手扇了蒋则权一记耳光, 他保持着侧头的姿势,眼尾更红了,拳头在身侧攥得很紧, 紧到颤抖。
巴掌印浮出来。
闻钰没有吼他, 她的声音相当平静, “蒋则权,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我最后说一遍,给他道歉。”
蒋则权很缓慢地转头看向她,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像狼, 冷笑了一声, “凭什么?”
和八年前不一样。
蒋则权现在是打不服的。
“因为你先动手。”
“你心疼他,是吧?闻钰,你心疼过我吗?八年前你心疼过我吗?裴砚青陷害我,我在医院被打成什么样了, 你心疼我吗?你还不是扇我一巴掌?你有过任何时候心疼过我吗?谁惨你心疼谁, 谁会哭你心疼谁, 我在你眼里, 永远都是不讲理的那个。”
“八年前我还不够听话吗?嗯?你说你要离婚, 我就等, 在我以为你真的爱上我的时候, 你人间蒸发。”
“听话有用吗?屁用没有,就是听了你的鬼话,我八年见不着你。”
蒋则权勾起唇角,但眼里是悲伤,他提起闻钰的手腕, 声音嘶哑:“所以,我不会道歉的, 我永远不会再道歉了。”
“我说过了,我们没分手,我见他一次打一次。”
“有种你把我扇死,不然在我这里,我们永远都是男女朋友关系。”
闻钰盯着他的眼睛,“你去精神病院看看吧。”
蒋则权嗤笑,轻轻挑了下眉,期额群:吧衣肆巴幺六救6伞整.理更多汁.源“觉得我疯啊?”
“你搞错了,我一直都这样。”
“闻钰,我疯是真的,听话才是装的。”
他弯腰凑到她面前,死死锁着她的眼睛,语速变得很慢,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请你一定要好好地,仔细地,看清我这张脸。”
“在澜水镇,觉得自己在睡闻书然,是不是挺爽的?嗯?塌方之后一觉醒来,哥哥死而复生了,又可以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啊?你不要白不要啊,对不对。”
“可、我、不、是、他。”
“他小时候有人教他礼义廉耻,我没有,我小时候忙着和野狗抢骨头呢。”
“说真的,我疯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可千万……别再认错了。”
说完,蒋则权托着她的手腕,突然在她的虎口边吻了吻。
闻钰反手又扇了他一巴掌,巴掌印对称了,这次这个用得力气更狠。
蒋则权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正过头,是笑着的,凑到她耳边,声音低哑:“宝宝,爽得我都硬-了。”
他离她极近。
闻钰皱了眉,不是因为过近的距离,也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
蒋则权身上有闻书然的味道。
在麝香雪松的香水味之下,淌着一股像深海的气味,微苦的,是活着的闻书然身上的味道。
为什么?怎么可能呢?
闻钰愣在原地,她的头突然开始疼,有东西在撞击。
潭扬看闻钰动手,冲过来一把攥住蒋则权的胳膊,把他和闻钰隔开之后膝盖狠撞上他的腹部。
蒋则权没躲,顺势倒在地上,依旧看着闻钰笑。
潭扬说送她回家,闻钰摇头,“我有些话想问他,你先回去吧,他不会伤害我,我心里有数。”
潭扬不太放心,还想说什么。
但闻钰牵着他的手晃了晃,“相信我,没事的。”
他还不是她的男朋友,再干涉下去就不太合适了,潭扬只能说好。
闻钰在原地盯着蒋则权,俩人对峙着,过了几分钟,她伸手把蒋则权拉起来。
他脸上没有表情,“怎么,你真要单独揍我——”
蒋则权话音未落,闻钰突然往前两步,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她怕自己的嗅觉出现错误,用力汲取他身上的气味。
她的高度刚好在他胸膛。
蒋则权的胸肌绷紧了,他喉结滚了滚,不像刚才思路那么清晰,也说不出骚话了,磕磕绊绊的:“你……你干什么玩意儿?”
闻钰没回答,她就那么安静地在他怀里,半分钟后,她终于确定了。
蒋则权真的有和闻书然一样的味道。
她退后了一步,抬起头看着他,“你最近见过闻书然吗?”
蒋则权皱起眉,用手背去摸她额头的体温,“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起胡话了。”
闻钰:“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蒋则权脸黑了,黑眸锐利,“你再说这种话试试。”
“真的有。”
闻钰的音量提高,“我真的闻到了,不会错的,我确信。”
蒋则权暴躁地朝后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在原地走了两步,做了几个深呼吸,又回到她面前,努力保持平和:“我警告你,闻钰,不要把我当成他,我好欺负,也是有个限度的。”
“我没有把你当成他。”
蒋则权眼睛气红了,里面氤氲着水雾,没忍住吼了出来:“那你什么意思?!你想他想出幻觉了?!!你要是真想他,你就他丫的自己偷偷想!!你跟我讲有屁用!!我难道能把他从土里挖出来吗?!”
闻钰摇头,估计也是觉得自己对蒋则权这样说有点怪,沉默半晌,不死心的又小声说:“……可你身上真的有他的味道。”
“艹!!”
蒋则权怒不可遏,怒骂着狠踢上旁边的圆形石墩。
“闻钰你好样的你,你有种!!”
他暴躁地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把闻钰一把拽进去,“来来来,你闻,你好好闻!!!在我身上找哥哥的味道是吧?你他爹的真是天才啊!”
闻钰没说话,抱上他的腰。
蒋则权噤声了。
街上人来人往,人声嘈杂,车流不断地在穿行。
过了不知道多久,闻钰从他怀里出来。
蒋则权低头盯着她。
她也抬头盯着他。
两厢无言。
蒋则权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的柔情最终还是压过了他的暴戾,先把外套脱下来披在闻钰身上,再给她拉上拉链,整理好衣领和有点乱的头发。
他轻柔地捧住她的脸,眉眼低垂,极其温驯,很小声,很温柔的:“对不起,我刚不该凶你,不该那么冲动,但你有时候真的太气人了你知道吗?”
闻钰点头,蒋则权舒了一口气。
但某人油盐不进,补充了句:“真的有。”
蒋则权近乎麻木了,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一只手指着她,“闭嘴。”
看她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他放下手,拉着她走向路边的迈巴赫,“送你回家。”
“你真的没见过他吗?”
“……”
“你再好好想想。”
“……”
“或者你拿了闻书然的东西?”
“……”
“反正我不会闻错的。”
“……”
“八年前没有啊,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呢?”
蒋则权给她系安全带,“行了,别念了,改天找个医生给你看看脑子。”
闻钰注意到车里没有烟灰缸,“你戒烟了?”
蒋则权手扶上方向盘,“嗯,早戒了。”
“酒呢?”
“偶尔吧,很想你的时候,以及特别恨你的时候,会喝。”
闻钰:“挺好的,戒烟戒酒能多活几年。”
蒋则权笑了声,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拐着弯儿骂我老?你哥也就比我年轻几分钟。”
闻钰突然发现什么,伸手翻起座位中间的收纳箱,“这什么?”
一盒感冒药。
有绿海生物制药的商标。
“感冒药啊。”
“……绿海生物制药不是倒闭了吗?”
“没啊,你爹前段时间还让我去招了俩新保安呢,换了个特别贵的安保措施,虹膜识别才能进。”
闻钰沉默了一会儿,“所以绿海生物现在是你在管?”
蒋则权不觉得这是个什么重要的问题,漫不经心的,“偶尔去看看,我也没怎么管。”
“……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下午,他让我去开门。”
闻钰手指有点颤抖,盯着蒋则权的侧脸,“你别告诉我,闻钊录的是你的虹膜。”
“是啊。”
蒋则权扭过头,“怎么了?他说他年纪大了。”
闻钰再次凑过去闻他的胳膊。
她终于明白,他身上不是闻书然的味道,是药的味道。
“蒋则权,你不要吃任何绿海生物的药,闻钊不是什么好人,你亲爸林晗光很多年前在绿海生物制药当顾问,当时判决是说他私人行为洗钱,但控股人安德森又和闻钊有关,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蒋则权顿了顿,他好像自动过滤了无用信息,总结出:“你关心我?”
闻钰叹了口气,“……我跟你说正经的。”
“那我就不吃呗,我听你的。”
蒋则权吊儿郎当的。
闻钰无语,“下周末带我去绿海生物看看,就我俩,别让其他人知道。”
“好啊。”
蒋则权眼睛亮了,“那我们可以顺便一起约个会吧?”
“随你便。”
闻钰没有让他停在小区附近,离了一段距离。
她下车检查了一遍迈巴赫的车底。
还好,没有定位器。
蒋则权不知道她要干嘛,闻钰也懒得解释,“低头,张嘴。”
“为什么?”
蒋则权眨了眨眼,“你要和我舌吻吗?”
闻钰:“……让你张就张。”
蒋则权乖乖张开嘴。
“张大点。”
“啊——”
没有什么异常。
“你最近没去拔过牙吧?”
“没。”
闻钊估计也觉得蒋则权是个扶不上墙的浪荡公子哥,他现在对他没有太大的戒备。
蒋则权把闻钰安全送回家,她没有邀请他上楼,他也没张嘴问。
晚上十一点,闻钰把蒋则权从微信黑名单里拉出来。
裴砚青突然给她发消息。
【裴:下周末我生日,可以一起去 Lucky Day 坐旋转木马吗?就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就当是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闻钰本来已经打出了两个字:没空。
但她又转念一想,如果闻钊知道她那天和裴砚青在一起,那她去绿海生物的事就更隐蔽了。
她重新编辑:【好,我可以一整天都陪你。】
闻钰这天晚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全部是串字符,在白色药瓶上印着的。
她认不出来,醒来后凭着记忆写在纸上去查。
Aphrodite。
希腊语。
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爱神,阿佛洛狄忒。
第61章 一点点
隔天晚上, 闻钰去见了姚恙。
他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闻钰说了绿海生物,说了蒋则权身上的气味,也说了那个梦, 梦里的药瓶上印着的“阿芙洛狄忒”。
她形容蒋则权身上的气味的时候很困难,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或者说那种气味的存在本身就在她的记忆里被抹去了。
想了很久, 闻钰最后非常确凿地说:“是深海的味道。”
姚恙听到“深海”两个字,微微皱了下眉, 因为人通常习惯用离日常生活更近的东西来形容一种气味, 你可以说某人身上很温暖, 像肉桂味,像刚踏进面包房的味道,或者某人身上有皂角味,像薄荷洗衣粉。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普鲁斯特效应, 通过特定的气味回溯至过去的记忆。
闻钰通过这种气味联想到闻书然, 这非常正常。
不正常的是她的表达。
姚恙对这小小的异常之处非常在意, 他追问她:“为什么是深海呢?”
“为什么不是大海, 为什么不是海边, 为什么不是海里?明明有很多更日常、使用频率更高、更容易脱口而出的词, 为什么你选了深海?”
闻钰没办法回答。
“闻书然去过绿海生物, 蒋则权也去过,你呢?”
她回答的很快速,很肯定,不假思索:“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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