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抱歉,我帮不了你,你也知道,我和陆星泽的关系很尴尬,以我现在的身份还是避嫌对大家都好。”
“不如,我帮你转告千凌肆,外甥生病,理应是做小舅舅的去探望。”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软糯,眸光却十分坚定,像是打定了主意。
千凌娅知道勉强不得,静默了半分钟。
站起身来想走,又不死心提议道:
“这样,我给阿肆打个电话,跟他说明情况,如果他不反对,你就帮堂姐这一次好吗?”
虞绾逃到南州那天,高烧晕倒在路边是陆星泽把她送去医院的,也算是对她有救命之恩。
她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如果千凌肆允许的话,她没有理由不去劝劝陆星泽。
虞绾当即点头。
千凌娅当着她的面拨通了千凌肆的号码,铃声响了足足有半分钟,那边才接起来,千凌娅把这边的情况简单说了下。
不过,她并没有说是让虞绾去劝解陆星泽,只说自己在医院照顾儿子,爷爷有什么东西要她亲自交给虞绾,让她去医院取一下。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千凌娅脸上的担忧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感激的微笑。
“阿肆他同意了,但他说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虽然她的表述方式有些偷梁换柱,但好在核心点——她和陆星泽见面,表述给他了。
作为一个母亲,也许在面对自己儿子时,都会自私点,在不伤害到她的情况下,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虞绾微微颔首,转身进了卧室换衣服。
-
病房外。
“堂弟妹,爷爷的确让我给你带东西,只是,我怕你不愿意跟我来医院,所以进门的时候没有直接说。”
她脸上带着巨大的歉意,从手包里掏出几本房产证,都写得虞绾的名字,有别墅,也有商铺,全是价值千金好地段。
是千凌老爷子送给虞绾的私产。
虞绾那张洋娃娃似的小脸沉了下来,她可以容忍母亲为了孩子撒一个不大不小的谎,却不喜欢被人下套。
不过已经到医院了,虞绾也没说什么,只想着还了陆星泽的人情就赶紧回去,当即收下那一叠房产证,朝着病房里走去。
病床上的陆星泽面色蜡黄,整个人瘦得有些脱相了,手上插着针管,全靠输营养液吊着。
在看到虞绾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立刻亮了几分。
“绾妹妹,你来看我了?”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你应该喊我一声小舅妈才对。”
虞绾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语气有些生分。
“你想让我叫你……叫你……”
他实在说不出来,他那么喜欢她,却被小舅舅无耻截胡,他还要看着他们恩爱,他怎么能忍受。
“虽然你我差不多的年纪,但于辈分上,你确实应该喊我一声小舅妈。”
“我很感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只是,凡事都要往前看,你养好身体好好读研,别再胡闹了,免得叫父母亲人担心。”
虞绾面色如常,语气温柔中又带了几分冷淡。
人生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有缘无分的事,再琢磨也是徒劳。
她是真的希望他能迷途知返。
宽慰了几句,心意也算是尽到了,虞绾准备离开,她始终忌惮着千凌肆会发疯。
“不!”
她白皙的脖子上那几枚还没有淡去的吻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陆星泽痛苦地捂住耳朵。
“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明明是我……”
“呦,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这么热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沉冷的男声打断。
身着淡蓝色格子衬衫、系着温莎结领带的男人推开病房款步走进来,在看到虞绾的那一刻,眼神冰冷刺骨,像是要把她戳出一个洞来。
虞绾被他的眼神冷得一个激灵,他这么快就来了,领带系得严丝合缝的,应该是从公司直接赶过来的。
“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咱们走吧。”
她眉心跳个不停,总觉得他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事。
“走?你就这么做贼心虚?”
千凌肆旁若无人地捏住她的下巴,眼底燃烧着熊熊烈火。
保镖在禀告他说虞绾来医院了,他竟还可笑地在心里为她辩解。
如今亲眼所见这一幕,真是无比刺眼。
虞绾别过头,躲开他的钳制,他又发什么疯?!
明明是他同意自己来的,这男人就是个疯子,喜怒无常的疯子!
第19章 千凌肆发疯
“小舅舅,你放开她,有什么事冲我来,咳咳咳……”
陆星泽在床上拼命挣扎,手上的输液针被拉扯错位,尖利的针头在手背上划出一片血珠。
千凌娅心疼地握住他的肩膀想让他冷静下来,却始终低着头,没有帮虞绾解释一句。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跟我面前演梁山伯与朱丽叶呢?用不用我再给你们抓几只蝴蝶来?”
千凌肆语气嘲讽。
明明是他同意她出来的,现在又跑过来阴阳怪气什么?
这些日子所有压抑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你又发什么疯?!”
虞绾性子温和娴静,说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她突然爆发,一嗓子吼完,整个病房都安静了。
千凌娅心虚地垂下眼睛,不敢去看虞绾,她也没想到千凌肆会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压根就没有给他打电话,在进玫瑰庄园之前,她就知道千凌肆是不可能让虞绾出来见小泽的。
所以,她提前把司机的备注改成了“千凌肆”,一起演了这场戏。
千凌肆感觉肺部像是被吹鼓的气球,再多待一分钟就要爆炸了。
气得他肝疼。
很好,她已经会吼他了。
她已经会为了别的男人吼他了!
千凌肆铁青着脸上前抓住虞绾的手腕,扯着她往外走。
她被男人拽了一个趔趄,腕骨上像是有一根钢ᴊsɢ筋箍着,疼得发麻。
男人腿长,有着天生优势,拖着她不管不顾上了门口停着的那辆布加迪。
“是不是只有死了?你才会乖乖听话?才会老老实实跟我埋在一起?”
男人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启动车子,另一只手扯开脖子上系着的领带。
他明明说过,不准她再见陆星泽。
他最厌恶背叛,在北州公司创立初期,他的兄弟背叛过他,他一手提拔的员工背叛过他,千凌家那些所谓的亲人,无数次在他背后捅刀子。
现在,就连他放在心尖的女人,也几次三番背叛他。
“千凌肆,不是你想得那……”
“闭嘴!”
更高的薪水,更体面的位子,更大的利益,背叛者总有无数不可言说的无奈与苦衷。
他不想听任何冠冕堂皇的解释。
背叛者,都该死!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地狱吧,绾绾,我一个人走得孤单,不如你陪我一起。”
他那对不怎么熟的父母,不就是双双坠楼,尸骨永远都埋在了一起。
“千凌肆,你疯了?!!”
虞绾后背贴死死着副驾驶的靠背,一双小手下意识地攥紧安全带,时速表上的数字已经到180了。
她耳膜有些痛,车子飞速行驶,耳边是发动机的轰鸣声,窗外的强劲迅猛的风一下又一下拍打在车窗上。
啪。
啪。
啪。
也拍打着她脆弱又敏感的脑神经。
男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额头上青筋凸起,灰蓝色的眸子里跳动着强烈的怒气。
眼看就在暴走的边缘了。
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虞绾不敢惹怒他,下唇咬得发白,指尖因血液流动不顺畅而麻木了。
眼看着车已经飙上盘山公路,再这样下去,十有八九会落得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她不知道他要开到哪里去,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现出父母的慈爱的笑脸。
她就要下去见他们了吗?
这样也好,她们一家人也总算是在一起了。
她很累,在他身边的每一天她都很累。
他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什么事情点燃,然后炸得她骨头渣都不剩。
她想靠在妈妈的肩头歇一歇。
虞绾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像是在等待着死亡降临。
“姐姐,我还以为你和爸妈一样都不要我了呢。”
忽然,弟弟带着鼻音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像是一道火焰,点燃了她即将熄灭的求生欲。
不,她不能死!
至少在弟弟能独立照顾自己之前,她还不能死。
“是千凌娅,是她说爷爷有东西要亲自交给我,骗我去医院拿,我到了才知道,陆星泽在那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紧急情况下,人的大脑出于求生本能会转动得飞快,电光火石间,她竟忽然明白千凌娅是在骗她。
她根本没有给千凌肆打电话!
以千凌肆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允许她见陆星泽。
因为她前几次留给虞绾的印象太过和善了。
又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居然蠢到信了她的鬼话!
千凌肆理智已经崩塌,她不会再蠢到去和他解释打什么假电话,那只会更让他认定自己是在说谎。
既然千凌娅能利用她,那她把锅甩在她身上也无须愧疚。
“东西就放在这里,是房产证。”
虞绾颤抖着手去掏包里的房产证,双手抖得半天才解开包的拉链。
“千凌肆,我弟弟捏在你手里,只有你能治好他,能给他最好的护理。”
“陆星泽他只是一个学生,自己都要靠寄居在千凌家讨生活,我不会蠢到明知道你叫保镖跟踪我,还冒着会害了我弟弟的风险去医院和他幽会。”
千凌肆余光扫过红色的房产证,握着方向盘的小拇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虞绾一双小鹿眼死死盯着他的眉心,那里有一丝松动,他在听她说话。
他,听进去了。
“千凌肆,你在害怕什么?”
“你也知道自己的感情是抢回来的,所以才格外害怕失去对吗?”
“但是我凭什么要承担你这个心病造成的后果?”
“为了让你能够安心,我已经很少出门了,除了去医院看我弟弟,我从未要求过出门。”
“我明知道你派保镖暗中监视我,我不喜欢,却始终没有跟你提过。”
“你不喜欢我开花店,我连之前定好的鲜花都退了,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我也是个人,我真的好累,好窒息,如果以后的每天都要活在你的怀疑里,那么,我甘愿陪你下地狱。”
不破不立,虞绾决定再加一把火,只有让他自己过了心里那道坎儿,相信她心里坦荡,车子才会被他停下来。
而她,也能获得一线生机。
呵。
留在自己身边,她就这么委屈吗?
千凌肆一句一句听着她往自己心口插刀子。
“砰!!!”
漓江前面的护栏被他生生撞断,发出巨大的声响。
布加迪的车头仅仅是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凹陷。
车子停在了漓江边缘,前车轮已经腾空,半辆车子就那样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地立在漓江上方。
仿佛只要用手指轻轻一推,就会连人带车跌进江底。
第20章 过来吻我
车轮带起的石子砸进了漓江,溅起一片涟漪。
白茫茫的阳光灼着虞绾的眼睛,她听到了石子掉进水里和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几乎是忘记了呼吸,喉咙滚动,手心沁出冷汗,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那张俊脸上挂着满不在意的神情,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疯子!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千凌肆……”
虞绾伸出柔弱无骨的手,轻轻覆在他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背上,声音呜咽,像是一只无所依靠的小动物。
“千凌肆,我害怕……”
相处多年,虞绾最是了解他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做了月余的夫妻,她也琢磨出几分他的软肋。
“刚刚对着我又吼又骂,现在才知道害怕?”
他睨嗤了一声,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眸光幽深,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虞绾,我对你是不是太好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虞绾惊惧万分,脸色都跟着白了。
车内静得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的脚还踩在油门上,丝毫都没有拿下来的意思。
“虞绾,你说对了,我清楚地知道你的爱是我抢来的,所以我格外害怕失去。”
“不然,我们一起沉下去好不好?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把你弟弟也捎上。”
她的后背湿透了,已经分不清他是在威胁她还是真的存了想死的心。
等不到回答,那双深棕色软牛皮鞋微微下压,车子立刻向前挪动,撞坏的栏杆跌进了江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不要——”
虞绾失了声,一滴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
“吻我。”
千凌肆屈起食指在方向盘上前轻轻敲着,薄唇轻启,吐出这两个字来。
“什……么?”
虞绾失神,呆呆地望着他,整个肩膀都在发抖。
“我说,吻我,只要你过来吻我,我就当今天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目光认真,一字一顿地吩咐,灰蓝色的眸子倔强又受伤地盯着她。
虞绾僵在副驾驶上,身体就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他们的命就像是被一根细线吊着,稍不留神就会崩断。
他居然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过去吻他。
“你先把车子倒回去,等我们上岸……”
“呵——”
一声冷笑,千凌肆目光森冷扫过她的脸,虞绾一阵头皮发麻。
“我吻!”
她认命服软,面对一个不要命疯子,她毫无胜算,论拼狠,没有人是千凌肆的对手。
虞绾小心翼翼地往左边挪动,生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引起车子失重坠落。
她苍白干裂的唇瓣凑近他,麻木机械地朝着他的唇压下去,生涩地吻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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