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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栀柔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裴言澈放在了地上。
眼泪吧嗒吧嗒掉。
沉默数秒，楚栀柔自嘲的牵了牵唇角，“是不是很糟糕。”
“糟糕的不是宝宝。”裴言澈轻轻撩开她垂在耳侧的头发，捋到耳后，露出的脸蛋又红又肿，看起来很骇人。
“裴老师呜呜呜。”楚栀柔扑进他怀里，哽咽着，“奶奶，奶奶她会没事的吧？”
她到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那个抚养自己长大的老人。
那么大的年纪，短时间内进了两次抢救室.........
第一次是无奈，第二次完全是被他们逼的！
“会没事的，奶奶会没事的。”他不敢碰小姑娘脸颊上的红肿起来的痕迹，“柔柔，我先带你去涂点药好不好？奶奶出来肯定也不想看到受了伤的你。”
“嗯。”楚栀柔摇头之后就是点头，“我们去涂药。”
—
裴言澈带她到了护士站。
护士长认识她，脸蛋红肿成这样，一看就是被人打了，立马不悦的看向一侧的裴言澈。
仿佛认定是他打的。
裴言澈：“...............”
“姐姐不是他。”
虽然被冤枉一下无关痛痒，但楚栀柔下意识的不想裴老师被冤枉。
“没说是他。”护士长立马打哈哈，“去那房间涂药吧，刚刚是不是哭了？”
楚栀柔点点头，护士长立马继续交代，“那最好涂药之前先用清水洗一下，脸上皮肤嫩，小心着点。”
裴言澈：“好。”
—
进了那间空房间，楚栀柔就被裴言澈按坐在了病床上。
他则是去卫生间打湿一次性毛巾。
用的是凉水。
她接过毛巾贴在自己脸上时冰凉凉的，很舒服。
“好了？”
“嗯。”
“过来，我给你涂药。”
楚栀柔慢慢挪过去，腿贴着裴老师的，脸蛋凑过去让他放边上药。
小姑娘很乖，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上下扫动，看向自己时亮晶晶的。
裴言澈用棉签蘸着药轻轻点涂在小姑娘脸侧。
“嘶———”
“我再轻点。”
“嗯。”
时候不对，裴言澈涂完药就带着她回抢救室外等着了。
那家人还在，不善的目光逡巡在他们之间，裴言澈往小姑娘身侧站了站，挡住那恼人的视线。
——
奶奶从里面出来是半小时后。
万幸没出事，算是熬过来了，只不过需要在重症监护室再观察两天。
要是恢复良好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
奶奶一时半会醒不来，楚栀柔卸了这方面的担心，倒是能好好跟他们算算清楚了。
她目光淡然，语气平缓，“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去那呗，我们正好没吃饭。”
楚母指的是上次她跟白洛栖去吃饭的那家酒店，人均消费五百起步。
这是认定自己会付钱？
楚栀柔唇角微勾，“好，那我们就去那吃。”
“他也去吧。”楚母指向裴言澈，“跟你谈朋友不知道占了你多少便宜，请我们吃顿饭不算什么吧？”
她精打细算，竟把主意打到了裴老师身上了。
也对，他们认定自己的钱都属于楚耀祖，花她的钱不变相于花自己宝贝儿子的钱？
裴言澈轻笑，“可以。”
—
饭店不远
一行人是走着去的。
等会的场面肯定不算好看，小姑娘面子又薄，所以他一进去就要了包厢。
这酒店是傅星池那货的，自己临时要个包厢还是轻而易举的。
刚进门，楚母就拉着楚耀祖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观赏起来了。
“耀祖，你看！那螃蟹脚粗的嘞！这里是不是那种交了钱就能无限吃的？等会咱娘俩可得放开了吃啊！”
“我滴个乖乖，这装修美的嘞！难怪这小妮子到了大城市就不肯回去，大城市好的东西就是多啊！！！”
“妈！你收敛点！太丢人了！”楚耀祖甩开楚母扒拉着自己的手。
被嫌弃了的楚母也不恼，反过来还应承他，“对对对，妈没见过世面，是妈的错！妈这就少说两句。”
第113章 怎么不去抢？
楚耀祖脸色稍霁，却仍不忘沉声警告，“去里面也是，你要是这么丢人，我下次就不跟你出来了。”
“知道的，知道的。”楚母深深了解他们父子俩都特别好面子，即使没见过世面想要感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来，决计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让人看了笑话。
一侧的经理嘴角抽抽，余光小心恭敬的看了裴言澈，裴言澈微微点头，他继续带着他们往包厢里走。
“请进。”他伸手引路，微微躬身。
包厢很大，桌上的餐具精致到透着一股奢靡，楚母眼睛亮了再亮。
包厢门被轻掩上。
楚母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这大城市是真不一样，耀祖快坐快坐！”
楚耀祖别扭了一下，立马坐到了楚母旁边。
裴言澈和楚栀柔则是落在他们斜对面。
跟他们隔了两三个位置。
“楚栀柔，我要吃螃蟹，你去拿点来。”楚耀祖大爷似的坐着，余光瞥了她一眼就开始命令。
楚母立马接话，“给我拿点子大虾，饮料的话往贵了拿。”
他们特别自然，仿佛楚栀柔生来就是为他们服务的。
楚栀柔没动，本来甜软的小脸寸寸冷下来，“你们自己没长手吗？”
“诶——你这小妮子！”楚母嘴角的笑还没有完全展开就突然被怼了一下，心里头的怒气蹭蹭蹭往上涨，“你到大城市本事涨了是不是？让你给你妈和你弟拿点东西就在这说！要是以后让你帮着点你弟，你不得把天掀了？！”
“你说对了，他以后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果然是白眼狼，养不熟。”楚母嘟囔了这么一句。
楚父立马打断，“胡说什么呢你！”
“栀柔，你这脾气得改改了，女孩这么说话怎么会讨人喜欢？”楚父一脸为她着想，“既然都到了，我们就把你结婚的事情谈一谈，这年纪该结婚了，我们村里跟你同龄的女孩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楚栀柔慢慢握紧自己的手。
楚父丝毫不在意，转而看向裴言澈，“刚刚跟你说的，彩礼数能接受吗？”
“六十六万？”裴言澈眉梢稍稍挑起，反问道。
“七十六万！什么六十六万！”楚母连忙抢道，“刚刚你踹我们耀祖那脚，咱们耀祖可是楚栀柔的亲弟弟！照理说就那脚，你就娶不到我们栀柔，要不是我们夫妻俩大度，你根本没戏。”
裴言澈没被激恼，悠悠然道，“踹一脚十万？”
“怎么说话呢你？！”楚母又想开始撒泼，被楚父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楚父扯了扯唇，豆大的三角眼里满是算计，“小伙子，我们夫妻没什么文化，也别跟我们玩什么文字游戏了，七十六万加上结婚时候的五金，一共八十万！”
“五金不是买给柔柔的？”
裴言澈虽然没娶过，最基本的还是懂的，哪有把女方的五金折算成钱，一起算进彩礼里的？
“小丫头片子要什么金器啊？一个人住也不安全，要是被偷了，找谁哭去！还不如给他弟弟呢！”
裴言澈不说话了。
对于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是在自降身价。
不值得。
楚栀柔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可以不要脸成这样。
对着裴老师张口就是八十万。
八十万，在他们那，已经可以在县城买一套大平方的房子了。
有的人家一辈子都赚不来这么多钱。
他们却张口就来！
楚栀柔抬头，冷笑了声，“你们凭什么觉得我值八十万？”
楚母笑容一凝，“你啥意思？”
别跟她谈了个穷鬼回来啊！！！
“意思就是，钱一分没有，我的婚姻也会自己做主，不用你们操心！”
楚母：“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多大的年纪就敢跟你父母亲这么叫！！！”
“我户口是跟着奶奶的，你们管不到我头上。”
现在的楚栀柔无比庆幸，当时他们没把她跟他们上同一个户口，而是跟奶奶放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她的婚姻就不是完全受他们掌控了。
“你要是敢问你奶奶要户口本去跟这穷小子领证！我就打断你腿！”楚母威胁。
“走！跟我回去！嫁给小左！”楚母说完就起身往楚栀柔那走。
楚母常年做农活，力气大的吓人，即使裴言澈护着她，她胳膊也被她抓红了，还隐隐有了血印子。
楚母是横，但面对裴言澈这么大个的，心里头还是发怵的，不敢动手，只敢在嘴上占便宜，
“给我起开！这么一大小伙也不害臊！糟蹋我家好姑娘还不娶！”
楚栀柔真的受够了！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在她身上体会到任何一点的母爱，有的只是无尽的责骂。
仿佛她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错的。
“够了！”楚栀柔濒临爆发，“你们说个数，给你们之后，我就跟你们断绝关系！”
“八十万！”楚母想也不想张口就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拿到这笔钱，她管她嫁出去还是跟他们断绝关系。
反正也不是她生的。
“你怎么不去抢？”楚栀柔冷哼，“从我懂事开始，我吃的都是楚耀祖不要的，玩的也都是他剩下的，上高中开始就跟奶奶来了这里，用了你们什么了？
而且这几年，你们一直打电话来骚扰奶奶，话里话外都是要钱，奶奶的养老金被你们捏在手里还不够，要求她每个月再打一千块回来，我妥协了，每个月都按时打回去，一年多了，还不够吗？”
“一千块钱一个月，一年多也就一万多，哪里够了？”
楚母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关于钱的账还是算的清楚的，一万多和即将能拿到的几十万。
孰轻孰重，不是个傻子都能明白！
“我就还有三万，要就给你们，断绝关系，不要那就这么耗着，反正我不着急！”
楚栀柔唇角微微弯起，她已经差不多猜到了。
他们肯定是在老家那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急需用钱，要不然不可能三个人都抛下工作来压她回去结婚，不可能她一拒绝，楚耀祖就暴跳如雷。
楚母急了，她宝贝儿子可是说了，要是拿不出钱来娶媳妇，他可是要蹲大牢的！
他可是楚家的命根子，自己进去蹲也不能让他进啊！！
“我生你养你那么多年，三万块就想跟我们划清界限！楚栀柔，你当老娘好欺负？”
“我试问，哪个母亲会将女儿明码标价卖出去？”
“我都说给你找了份好亲事了！来这之后看你有对象，我不也说了要是他能拿出来一样的彩礼就把你嫁给他吗？”
她又使出来自己最为常用的招数，猛的一拍大腿，“哎呦！真是造孽哦！生的这都是什么东西啊！老娘心疼你心疼到骨子里，却被这没良心的反咬一口，哦呦！真是白眼狼啊！”
等楚母消停点，楚父出声，“你不回去结婚也行，给你弟弟在这找个大公司的工作。”
第114章 啥子要钱？
楚父的打算也很简单。
老家的那些人都目光短浅，来趟大城市要不少钱勒，没什么人家舍得，要是儿子能留在这，那家也只能吃哑巴亏！
偷偷把孩子打掉，然后找个冤大头嫁了。
“我还在读书，去哪给他找？”
楚栀柔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张口就让她去给无所事事的弟弟找一个大公司工作。
楚父皱了皱眉，好似能理解她的不容易，淡淡道，“那你先给我们找个地方住，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我现在住宿舍，没有钱租房子。”
楚母：“诶！你刚刚不还说有三万块的？！”
“那三万块是我要用来交奶奶医药费的。”
楚栀柔手里不止三万块，当时跟裴老师拍指尖芭蕾的封面时，裴氏特别大方，前前后后给了自己不少钱，再加上她教软软的课时费，交完奶奶的医药费，她大概还有个十万块左右。
帮他们租套房子绰绰有余，但这种行为要不得。
一旦开了头，他们就会扒着自己吸血。
就连刚刚自己说要给钱跟他们断绝关系的话，楚栀柔都后悔了。
不值得。
即使给他们钱，他们还是会闹。
“他呢个没钱？”看楚栀柔指望不上，楚母又去指裴言澈，丝毫不记得刚刚骂过他穷小子。
“没钱。”裴言澈说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
楚栀柔不肯拿钱，楚耀祖急的团团转。
就拉着楚母抱怨了一番，裴言澈和楚栀柔趁着这间隙从包厢离开了。
这样的环境，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走到酒店外，她长舒一口气，侧抬眸去看裴言澈，唇角苦涩的往上轻扬，
“裴老师，我的原生家庭是不是很糟糕？”
“嗯。”裴言澈没有否认这事实，“但我也很早就跟你说过，你不糟糕的。”
他微微垂在眸子，阳光正好洒进他眼睛，不经意间模糊了他瞳孔和瞳仁的界限。
他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告诉自己“你不糟糕。”
你很好。
长这么大，她接收到的都是恶意，即使是夸赞也总是隐含着附加条件。
这种直白到让人难以忽视的夸奖.......
楚栀柔是第一次听见。
还是从她很喜欢的男人口中说出来。
这种感情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是一种能驱散阴霾的满足。
看小姑娘笑容真诚了些，裴言澈继续补充，“他们跟你血浓于水，根本没有办法割舍干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嗯。”楚栀柔低着头不敢抬起，鼻子酸酸的，有些涩。
如果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裴老师，说出口的估计就不是夸奖而是无尽的责怪了。
责怪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庭，为什么不跟他们割舍干净。
难道跟你在一起还需要去跟他们周旋啊？
表现出来的永远是烦躁的，令人恼怒的。
因为她的父母包括弟弟确实不堪，她都不喜更不敢奢望一个跟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去包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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