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渊与朱雀相携而至,朱雀已经有了身孕,原本坚毅冷漠的眉眼温和了许多。
周渊事先已经知道了宋音书如今的身份,主动开口道:“孤已将舒四小姐在祥云镇的善举禀报给父皇,父皇赞许有加,命孤定要重重赏你呢。”
宋音书无心与他寒暄,行礼后便开门见山道:“我原以为此生不会再与太子相见,奈何萧御辞出了这样的事……”
朱雀闻言,也对周渊道:“太子,请您务必要救摄政王。”
周渊拍拍她的手:“放心,即便不是为了你,孤也不会坐视不理,孤这就带舒四小姐去见国师。”
晋国的现任国师姓许,年岁已经不小,但看上去鹤发童颜,精神奕奕。
周渊说明来意后,许国师看了眼宋音书:“你想要见寅儿?你与寅儿是何关系?”
宋音书道:“我是他的妹妹。”
许国师颇为意外:“据老夫所知,寅儿是孤儿。”
宋音书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那是因为我从小就与兄长走散了,国师若不信,喊他出来一见便知。”
周渊见许国师犹豫,在一旁帮腔道:“这种事也做不得假,国师将人请出来便是。”
许国师虽然心中狐疑,但碍于周渊的面子,只好命人去请宋寅。
宋寅如今正是在许国师面前讨巧装乖的时候,没多时便乐呵呵地来了:“干爹,您找我?”
许国师脸色有些复杂,朝宋音书指了指:“你瞧瞧,认不认识那姑娘。”
宋寅转身朝宋音书看去,脸色瞬间变了:“……你……”
第178章 统统不要好过!
“哥哥!”宋音书主动站起身,热泪盈眶道,“我可算找着你了!”
宋寅满脸黑线,正欲否认,又听得宋音书道:“我找了哥哥这么多年,心里藏了一肚子的话想对哥哥说,哥哥不会不想听吧……”
宋寅知道她是在威胁自己,眸底闪过一抹阴狠,不知在盘算什么。
许国师觉得异样:“寅儿,你可认得她?”
宋寅闭上眼睛平复心情,转过身去换上一张乖巧讨好的脸:“确实……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只是长大略变了模样,我一时没认出来而已。”
许国师眼底仍旧含了几分疑惑,但出于对宋寅的喜爱,还是点了点头:“你能找回妹妹,为父也为你感到高兴。”
周渊笑眯眯地恭喜道:“舒姑娘能够寻得兄长实乃大喜,孤与国师还有话要讲,你们兄妹也去一旁叙叙旧吧。”
“多谢太子体恤。”宋音书说完,拉着宋寅的手臂就往外走。
两人找了个凉亭坐定,宋寅率先开口道:“宋音书,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死遁之计来逃脱和亲!”
宋音书冷哼:“谁能比得上二哥胆子大?身为神戈教的少教主,还敢招摇撞骗来晋国混个国师当当呢!”
宋寅狞笑一声:“你既已知晓我底细,却没有直接揭发,定然是有求于我,说吧,你想要什么?”
宋音书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道:“我想要梅花毒的解药。”
“梅花毒?”宋寅思索片刻后瞳孔放大,“萧御辞中了梅花毒到现在还没死?!”
说罢,他又冲着宋音书冷笑起来:“你设计害死了我那未出生的孩儿,如今还想要救你的情郎?做梦!”
“宋寅,宋家待你不薄,你究竟为何要与我为敌?”
“不薄?”宋寅冷冷地盯着宋音书,“你们兄妹三人跟父母阖家欢乐的时候,何时给过我半点关心?这么多年,我在宋府受尽冷眼,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要不是母亲当年心软,你根本都没机会出生!”宋音书道,“这么些年,你的吃穿用度哪样比我们差了?你自己心里阴暗,生了龃龉也不愿对我们倾诉,反倒怪我们孤立你。”
“别跟我说这些!我宁可没被生下来!”
宋音书见他对宋家积怨已久,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开解得了的,也懒得再劝,只问:“解药怎么样才能给我?”
“别做梦了,我不会给你的。”宋寅眼底缠绕着病态的恨意,“我恨不能你和宋家所有人都失去至亲至爱!”
“尹毓秀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宋音书见他疯魔,直接亮出底牌,“若是萧御辞死了,我跟你保证,尹毓秀也活不成!”
宋寅看着她,嘴角上扬,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恨意:“就算她死了,你的萧御辞也活不回来了!大家一起痛失所爱!统统不要好过!”
宋音书又气又绝望,却别无他法。
宋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根本无法沟通!
“好啊!”她索性也冲着宋寅喊道,“你不是要鱼死网破吗!若萧御辞真的死了,我保证,你别说当晋国国师了,就算你的神戈教,我也会叫它不复存在!”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宋寅不屑地笑了笑,转身扬长而去。
宋音书没能拿到解药,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蔫了吧唧地回了行宫。
路修远从南平王府离开后也顾不上休息,径直去找了宋音书:“怎么样?见到宋寅了?”
“见是见到了,但宋寅死活也不肯把解药给我。”
“我猜到了。”路修远道,“以宋寅对你的恨意,你越是想要找他相助,他越不会帮你,甚至还会更享受眼睁睁看你痛苦的过程。”
宋音书绝望地抱住头:“……那我该怎么办?”
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萧御辞的生命一点一点消逝?
要她如何能做得到?
路修远不忍见她这般痛苦,想了想,凑近她小声道:“我在南平王府发现了神戈教徒的踪迹。”
宋音书猛的抬头,眼底透出一丝光亮:“你的意思是……神戈教在晋国的靠山,是七皇子?”
“八九不离十。”
宋音书垂首,陷入了沉思:“七皇子会愿意帮忙吗?”
“我去帮你试试看。”路修远道,“毕竟我才救了他的命,多少也要给我几分薄面吧?”
宋音书点点头:“那就有劳师兄了。”
“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路修远见她满脸倦态,于心不忍道,“你都还未出月子,哪里经得起这般奔波劳累?”
“师兄放心,我有月光石护体,身体好得很。”宋音书挥挥手臂,比划了一下,“师兄不信可以跟我过过招,我现在可不一定会输给你。”
路修远无奈地笑笑:“拳头是向着敌人的,阿音,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敌人。”
宋音书看着他,眼眶没来由的湿了个彻底。
她与路修远相识多年,也曾对他有过失望和不满,但不可否认的是,路修远从未想过伤害她,一直都在竭尽所能地帮助她。
即便在他心里,永远不可能与萧御辞冰释前嫌,但为了她,却做到了不遗余力。
“师兄,谢谢你。”
春末温暖的风吹拂在宋音书脸上,带下几片行宫别院里的梨花花瓣,将她勾勒得一如春色般柔美明媚。
路修远垂首静静看她,嘴角微弯:“阿音,看到你幸福快乐,我此生才能安心。”
他的眼底满是怜爱和善意,叫人心软又心疼。
宋音书走近他,轻轻抱了抱他:“师兄,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希望能有一个人,珍爱你,守护你,与你和和美美相伴一生。”
路修远的身体有几分僵硬,良久才轻轻回拥她:“我也盼着有那一个人出现。”
曾经他希望过这个人是她,但当她和萧御辞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机会了。
但他也不曾放弃过对未来和爱的憧憬。
那是他终其一生的所想所盼。
一如梦境里,年幼时,母妃温暖的怀抱,和低柔的摇篮曲。
第179章 不该有的心思
路修远刚离开南平王府不久又折返回头,周淮觉得十分纳闷,但还是欣然接待了他。
“十七弟有事相求?”
周淮说话的样子和他本人一样斯文,但却很直接。
路修远也没有跟他迂回:“我确有一事相求。”
“哦?”周淮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说来听听?”
“不知七皇兄认不认识宋寅?”
周淮听见这个名字,脸色倏地一变,视线柔和中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十七弟,相信你也知道,本王今日会见你,是因为你救了本王的命,你若想因此拿捏本王,那本王恐怕不会叫你如愿以偿。”
“七皇兄误会了,”路修远道,“我只是想要宋寅手中的一样东西,并无任何冒犯之意。”
周淮狐疑地审视着他:“什么东西?”
“梅花毒的解药……宋寅知道那是什么。”
周淮沉吟半晌:“他既不愿给……证明这东西并不简单,本王又岂好强人所难?”
路修远没想到周淮会这么轻易就拒绝,一时也有些无奈,正盘算着该如何说服他,忽然又听得他问:“可若是十七弟愿意将昨夜真正救了本王性命之人交出来,本王没准会……试上一试。”
路修远心中一紧:“七皇兄这是何意?”
“本王已经问过宁叔和府医,证实十七弟昨夜并非独自前来南平王府。”周淮道,“本王昨夜伤成那样,恐怕不是寻常医术可以救活的,十七弟有哪些本事,本王早就知道,没必要在本王面前扯谎。”
路修远沉默不语。
周淮不是一般人,宋音书疗愈之术委实离奇,想要瞒过他几乎不可能。
尤其是他们现在还有求于他。
“本王不会伤害她。”周淮见路修远犹豫,又补充道,“本王……只是想见她一面,聊表谢意。”
若是在以前,路修远自然不会同意周淮的这一要求。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考虑宋音书的意愿。
“等我回去问过她,再答复你。”路修远终是这么应了一句。
周淮却起了兴致:“这解药……是她想要的?”
路修远知道周淮最擅洞察人心,也没想瞒他,为免他见过宋音书的绝世姿容后起了别样歹念,索性开口道:“实不相瞒,这解药,是她为自己夫君所求。”
周淮愣了愣:“夫君?”
路修远点头:“没错,她早已嫁做人妇,不久之前,还刚刚孕有一女。”
周淮察觉到路修远的心思,不在意地笑了笑:“十七弟这么说,是怕本王对她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我只是实话实说。”路修远也不给周淮面子,言语间带了几分不屑,“全京都,谁不知道七皇兄最是风流?府上妻妾成群便也罢了,前年为了飘香苑的花魁一掷千金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
周淮哈哈大笑起来:“十七弟,道听途说可要不得,本王便是再爱美人,也不可能对一个素昧平生之人生出什么歹念……况且,本王从不做勉强女人的事。”
“七皇兄最好是说到做到。”
路修远离开后,很快便将周淮的意思传达给了宋音书。
宋音书有些莫名其妙:“他为何非要见我不可?即便是欠我这份恩情,我都通过你出面了,证明你完全可以代表我,不是吗?”
“你不想见可以不见。”路修远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他这人……”
宋音书见他吞吞吐吐,不免好奇:“他这人怎么了?”
路修远叹了口气:“晋国皇子中……就属他的妻妾最多……”
宋音书噗嗤笑出声:“他妻妾多关我什么事?我都已经生过孩子了,你们晋国没有王法了?还能强抢人妇不成?况且,他都还没见过我,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会看上我?”
路修远仍旧满脸愁容:“没有看上你当然最好。”
宋音书完全没觉得路修远担忧的事会发生,稍微整了一下衣着便去了南平王府。
白天来南平王府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座府邸的奢华大气。
虽然入目皆是晋国统一常见的灰墙琉璃瓦式院墙,但所有的房檐和屋顶的雕花都精美绝伦,花木更是修剪的妙趣横生,三两步便是一处极致美景。
宋音书一路跟着路修远,心里倒也没有过分忐忑。
两人由王府下人领着去了被碧水环绕的湖心亭。
周淮正坐在亭中抚琴。
他本就生得文气俊秀,抚琴时月白的广袖铺散在桌案上,说不出的雅致静谧。
难怪晋帝会觉得他淡泊名利,闲云野鹤。
他这副皮囊,随随便便坐着,都写满了岁月静好。
周淮抚琴的间隙抬起头来,在触及宋音书那秋水般明澈动人的双眸时,琴声戛然而止。
她只不过穿了件寻常藕色衣裙,发髻都绾得那般随意,但她轻移莲步款款而来的那一刻,恰巧湖面的粼粼波光折射在她桃花般娇媚的面颊上,将她曼妙婀娜的身姿衬得熠熠生辉,连湖边迎风招展的弱柳,都瞬间失了颜色。
这就是他生死弥留之际,见到的那位神女了。
竟比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位美人都要叫人心醉。
“妾身见过南平王。”
偏偏她的举手投足既不曲意逢迎,也不故作姿态,连声音都带着一丝莫名的高贵圣洁,周淮觉得自己的心情越发难以言说了。
“七皇兄?”路修远皱着眉头提醒他。
周淮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本王失礼了……快请坐……姑娘怎么称呼?”
虽然他彬彬有礼,但宋音书却莫名不喜他的眼神,自然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妾身夫君姓萧,还望南平王称呼妾身为萧夫人。”
周淮脸色有几分尴尬,笑了笑没有说话。
待两人落座,周淮才又语出惊人道:“本王想单独跟萧夫人聊聊,可以请十七弟暂时回避吗?”
路修远自然不愿:“萧夫人已经嫁做人妇,七皇兄与她单独见面恐怕不妥。”
“怎么会不妥呢。”周淮道,“这湖心亭并无遮挡,本王能做什么?”
第850章 斯文败类
宋音书一心只想帮萧御辞要到解药,并不想在周淮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见周淮和路修远两人互不相让,宋音书难免有几分心急:“十七皇子,你可以站在湖边等着,若是有不妥之处,我会寻求帮助。”
周淮倒是没有异议:“十七弟,请吧,萧夫人都同意了。”
路修远无奈,只好又一脸担忧地看了眼宋音书,才转身离开湖心亭。
周淮见他离开,嘴角挂上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再度招呼宋音书落座:“萧夫人请坐,喜欢喝普洱吗?本王这里的淮香普洱甚是罕见,连父皇都称赞过好几回。”
宋音书无心与他周旋,坐下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妾身喝什么都可以。”
周淮的手指修长纤瘦,骨节分明,为人斟茶时姿势摆得极美,十分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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