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折生生将视线从那身雪白上抽离,缠在贺兰香身上的手臂亦有所松动。
就在这时, 怀中佳人朝他倾出上身,张开肿胀朱唇,贝齿咬在了他衣襟的系带上,用牙齿一点点拽开衣带,眼神亦不曾退让,媚里带狠,咄咄逼人地追视着他的目光,似在威胁他不准离开。
在这一瞬间,谢折真觉得贺兰香不是人,她就是个妖物。
血肉之躯,怎么能抵抗得了妖物。
哗啦水声响起,青雾涌动,掩盖住了女子软黏的娇呼与欢笑,像是打赢一场胜场。
战无不胜的将军,生平头一遭败仗,败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
石门外,守在外头的人见谢折久久不出来,喊了两声没等来动静,便靠近了些。
一时间,软呻娇吟灌耳,任是傻子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轰隆一声,石门关闭,泉室彻底成为与世隔绝的天地。
池水尽头,雾气深处,涟漪荡开一圈又一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比夏日最湍急的雨点还要稠密,激烈。
贺兰香手圈在谢折脖颈上,后腰抵在池畔石沿,浑身软若酥泥,任由泉水包裹冲擊。
昏天暗日里,她注意到石门关闭的闷响,指甲不由往谢折肩后肌肉深陷了下去,噙着笑意喘息,“呀,被别人发现了呢,谢将军,你羞不羞啊。”
谢折手掌托紧她的腰,眼中猩红一片,咬字狠重地道:“你都不羞,我羞什么。”
贺兰香软哼着:“也是,你我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关系,被人看到,反倒多一分刺激,更能助兴。”
最后几个字落下,贺兰香腰上一痛,软哼即刻变为吃痛,哀求着道:“不敢说了,好人饶了我罢,腰快被你掐断了。”
谢折不说话,手上力度只重不轻,疼得手下娇躯直哆嗦。
但其实他内心也在忍不住遐想。
倘若有朝一日他和贺兰香的关系终究暴露,天下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杀弟占妻,颠倒人伦,禽兽不如,他谢折将真正成为十恶不赦的混账。
越来越多狠毒污秽的词汇充斥在谢折脑海里面,却让他越来越兴奋。
他低头,吻咬住了贺兰香潮红的下颏,像是恶鬼的符印,邀她与他共同沉沦。
贺兰香吃痛一声,骂他两句,手却收紧。
泉水温暖,不知都往里加了什么,不比寻常泉水艰涩,反倒润泽如油酥,滑腻无比。
伴随石门关闭时间渐久,室内气息越来越热,重叠热浪泡得贺兰香头昏脑涨,迷幻了她的头脑,使得她本能地抱住伏在颈下的头颅,恨不得揉入骨血,永远如眼下这般才好,嘴里哼唧个不停,受用至极。
谢折看出她的动情,吻她耳垂时问:“我是谁。”
贺兰香本下意识脱口一句“晖郎”,好在有那么一线清明撑着,两个字在嘴里好一番咀嚼,再出来,便是:“谢折。”
她的所有神情在夜明珠下一览无余,当然能被瞧出端倪。
谢折的眼眸阴沉下去不少,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不悦,险将满池泉水搅成惊涛骇浪。
贺兰香先是后腰抵着池沿,又是前脯贴着石沿,好不容易得以上岸歇息,又跪在地上腰塌到最低,连去水槽喝水,都是被抱着去的。
她全身软到不行,动一下都艰难,更别说腰还被摁着,低个头都费劲。
谢折看她那可怜样子,干脆自己饮了一大口,掰正她的下巴渡了过去。
喝得太急被呛到,贺兰香咳嗽了几声,身体抽搐个不停,微微痉挛。
谢折半生杀人如麻,到头自己险被这几声咳嗽夺去了性命,只能轻拍着怀中可人的后背安抚,轻声道:“当心些。”也放松些。
贺兰香靠在他怀中喘息,心道嘴上说的倒是人话,有种你倒是停下。
气不过,她往他肩上咬了一口,凶巴巴道:“混蛋。”
混蛋闷哼一声,“那我走?”
贺兰香又搂结实他窄硬的腰,赖在他怀中,摆明了不准。
谢折手掌仍落在她后背上,细细摩挲着细绸般的肌肤道:“这么害怕一个人?”
喝了水,贺兰香也短暂恢复些神志,阖眼与他解释,“那只是其一,还有就是,我在来的马车上做了个梦,梦到我在这里面很痛苦,无论怎么哭喊都没有人开门放我出去。”
谢折似也被泡化了筋骨,声音是平日从没有过的温和,“梦只是梦。”
贺兰香皱起眉,“可我做梦向来很准,比如在净慈寺的时候,我就梦到——”
话到此处,她心中赫然腾起无尽恐惧,赫然打住不提,柔软的身躯也为之僵硬。
摩挲在她后背的大掌依旧温柔。
一下一下,如细羽拂过,可上面硌人的硬茧粗痕,又无时不在提醒她,这是双杀人的手。
这双手,杀了她的夫君,灭了侯府满门,毁掉了她悉心经营的安逸生活。
“梦到了什么?”谢折轻声询问,假装没有察觉到她身体上的变化,语气一如既往。
耳旁恶鬼呓语,贺兰香睁开眼,笑语嫣然回答道:“瞧我这脑子,才过去那点时日,竟全然不记得了呢,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抬脸瞧他,转移话题,“对了,我还没跟你说我的第三件遗言,你听好了——”
蓦然之间,谢折吻上了她的唇,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中。
这吻不狠不重,但格外漫长,一直把贺兰香吻到全身脱力,重新酥软了筋骨,方松开了她。
谢折摸着她的脸颊,抬着,漆黑眼仁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没兴趣去听,因为你不会死,如果真的要死,那你的死因就只有一条。”
谢折眼瞳暗下,俯首,薄唇蹭她耳廓,“被我干死。”
贺兰香怔住,红透了脸颊,没有装羞扮嗔的虚假,是真红了。
这是谢折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荤话。
她没想到,历来正经的人突然不正经起来,竟会如此……骚出天际。
“还要讲遗言吗?”谢折指腹蹭着她脸颊细嫩,温声问。
贺兰香头摇得犹如拨浪鼓。
毕竟这时候要是再讲,不就是默认要被他……可怕,以这禽兽的体魄,她不觉得他做不出来。
谢折很满意她的表现,受惊的样子更勾他心痒,一时无法克制,又吻了过去。
泉水助兴,昏光做媒,夜明珠的光芒飘动起伏,映出两抹难舍难分的影子,蒸腾的雾气随光而动,宛若仙境,又如地府,越来越密集的水汽黏贴在四面石墙,处处湿滑一片,灼热密不透风,难分白天黑夜。
贺兰香逐渐喘不过气,身体却在窒息中反应更加强烈,她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谢折,边哭边喘,在不间断的抽搐痉挛中获得人间至乐。
“如果我等会儿哭喊着要出去,”事后温存,贺兰香靠在谢折怀中,指尖在他胸膛上画着圈,细细交代,“一定不要答应我,怎么样都要让我挨过这三日,否则我清醒过来也不会感谢你,只会怨恨你。”
谢折把这几日来攒下的都给了她,此刻略为餮足,心情尚佳,甚至有兴致逗弄她,故意冷下声问:“那倘若你神志不清,抓我咬我该如何去办?”
她那点小力气,用在他身上与给他挠痒无异。
贺兰香顿了神,仔细思忖一二道:“那你就把我绑起来。”
谢折:“怎么绑?”
贺兰香拍他一下,“这种问题你还要问我么,你们军营里都是怎么绑人的?”
“军营里……”谢折垂眸,瞥向怀中人那双好奇澄澈的眼,不由扬长手臂,顺手捡起截被她扔落在地的衣带,一撕两半。
“要不要现在就试试?”他向她提议。
贺兰香看着,点了点头。
片刻后,美人玉体横陈于地,墨发披散,两边纤腿弯曲,各自与上身手肘绑在一起,成了个大字形。
何止香艳,简直不堪入目。
贺兰香眉心止不住跳,但想到医官说自己不易动怒,生生将那股子火气压了下去,冷声道:“谢折,我只数三个数,一、二——”
“三”字未出,谢折弯腰将她身上的带子解了开。
贺兰香不说话,斜着眼剜他。
他正色,“我们军中绑人,便是这种绑法。”
第56章 药浴3
骗鬼的绑法。
贺兰香懒得听他在这鬼扯, 更懒得问他是从哪学来的,她正经下来,同他再度交代, 说这三日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放她出去, 否则她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咬死他。
谢折应下。
虽然并不介意被她咬上几口。
伴随时间而过,池水越来越热, 室内雾气也越来越多,青白朦胧一片, 连眼不好睁开, 睁开了也什么都看不真切。
贺兰香时而泡在水中, 时而上岸受热雾蒸腾, 根本分不清身上是汗是水,头脑热到嗡鸣,意识模糊不堪, 思绪半沉半浮煎熬无比,像被抽走了半身魂魄。
唯一能感到安全的事情,便是攀紧将她护在怀中的男人。
她环紧谢折, 像溺水的人紧抓住一块浮木, 无论如何都松不开手, 虽然这并没有减轻她所承受的痛苦。
“难受……好难受……”她双目紧闭,不停吞咽着喉咙, 气息变得焦灼,精致的眉头蹙出难耐的弧度。
谢折长在冰天雪地,比她更难耐热, 但比起怀中女子,他显然已顾不上自己。
“忍一忍。”他轻抚着她的后背, “忍一忍就过去了。”
贺兰香这时尚有一丝神志在,还能听见谢折的话做出判断,便咬了牙关乖乖坚持下去。
可慢慢的,伴随热气汹涌增多,她的头脑热成了浆糊,混沌黏软一片,只能依靠本能做出反应。
“好热,”她煎熬地哭泣出声,动手推搡谢折,“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出去……”
谢折只能将怀抱放宽松些,让她大口喘气,又阻止她动身离开,不让她走。
贺兰香意识不受控制,行为也是,感受到桎梏,原本环在谢折臂膀上的柔荑,转眼变成了挥向他的拳头,无力地砸在他的胸膛,春雨一样绵软。
若非她脸上的痛苦之色如此明显,谢折只当她在跟自己调情。
他单手包住她两只腕子,另只手搂住她的腰,沉下声道:“忍着。”
贺兰香这时候便已全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大滴泪珠自她阖紧的眼皮下滚落,再启唇,嗓音里满是楚楚可怜的哀求:“我不成了,我要死了,放我走,求你了……”
谢折抬手,指腹擦拭她脸颊上的泪,腕上青筋暗跳,多年来唯一一次感到无力。
在战场上,蛮子再难杀不过手起刀落,下了战场,局势再是艰难,大不了鱼死网破。
可一个柔弱的女人,冷不得热不得,娇贵的吓人,碰一下都能留青紫,力度稍微大点便喊疼,随时能死在他面前一样,他能拿她怎么办。
他只能爱抚着她,在她耳边呢喃安慰,让她坚持。
哪里有那么好坚持。
夜明珠下,泉水沸腾,封闭的泉室成了孕育生命的子房,泉水成了羊水,包裹住初生的生命。
贺兰香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的状态,漆黑闷热笼罩住她,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处,孑然一身,孤单无助,只能不停呼救,尝试冲出这寸窒息之地。
谢折被她的哭闹声扰得心烦意乱,差点就动摇了放她出去的心思,焦躁之下,索性低头吻上那饱满朱唇。
哭闹声全被堵在喉中,像是在沙漠里的人终于找到一汪清泉,贺兰香也总算得以转移注意。
她回吻谢折,不带丝毫情-欲的引诱,倒像是只小兽,靠舔舐同类来获得慰藉。
感受到她吞咽喉咙的小动作,谢折知道她是渴了,霎时水花四溅,他将她捞到岸上,抱到水槽边,以口渡水给她喝。
有水珠自二人嘴角溢出,贺兰香像凭借本能驱使,下意识便低头沿着水珠滑动方向舔舐,从下颏到喉结,再到胸膛,腰腹……
谢折全身气血叫嚣,一把擒住她的下巴,克制住冲动,恼怒道:“别乱舔。”
贺兰香哼哼着又要哭,感到委屈。
谢折知道现在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她连意识都没有了,又怎么能听到他说的话。
与其说,不如做。
*
泉室昏暗,不分昼夜,青白雾气到处弥漫,鬼影般充斥在整座泉室,飘荡游离。
贺兰香再也没能离开水槽边上,她出汗实在厉害,需要一直喝水维持药效排毒,喝的时候,双膝跪地支撑,腰肢塌到最低,这样,既不耽误伸手掬水,也不耽误身后的人。数不清是第几回,反正晕过去会醒,醒了就继续。
喝完了水,她趁着意识未散,颤着腰肢和气息问:“几时了。”
“不知道。”耳后粗喘与撞擊聲交织,谢折回答她,“时间到了会有人提醒。”
贺兰香便又哼哼起来,抱怨着:“我快不行了。”
各个方面都是。
谢折停下,扯她入怀,就地躺下睡觉。
贺兰香头枕谢折臂弯,脸埋他怀中,半梦半醒,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梦中画面。
她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拼命想要逃出去了。
蒸笼一样大小的方寸之地,狭窄闷热加上昏暗,若是单独在此,别说是她,无论何人都会发疯。
还好她不是一个人,还好她有谢折。
如梦绰约的昏暗里,贺兰香费力撕扯开眼皮,看向身旁的脸。
浓眉高鼻,冷面薄唇,侧脸下颏大小疤痕明显,像是被箭锋蹭破过许多次,有的处理得当,疤痕并不明显,有的痕迹深重,可见当时伤势狰狞。
37/118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