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戚季澜在后面低喝了声。
戚津津停下，转身看向戚季澜，“姐姐有何指教？”
看着戚津津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戚季澜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过，眼下的情况显然是她更胜一筹。
她稳住情绪，淡淡笑了笑，“我说了，你还跟小时候一样蠢，还是没有任何长进。明天就是你跟阿峥订婚的日子了，你觉得你们这婚还能订吗？”
戚津津静静看了她会儿，也跟着笑了笑，无所谓的笑，“这么想当霍雪峥的老婆？我送你了。”
说完，她转过身径直回了房间，几分钟后，她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手机不间断有电话进来，有霍雪峥的、盛承沛的、陈瑞希的，以及其他无数的圈子里的朋友，意外的是，还有梁韵和霍家打来的。
戚津津一个都没接，直接将手机关机，开车出了意德山庄。
漫无目的在街上开了许久，然后朝着城郊的方向开去，等她反应过来时，车已经停在了城中村的入口处。
戚津津盯着城中村看了会儿，把脸埋在方向盘上，似乎睡着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忽然被叩响。
戚津津迷糊了下，这才抬头往窗户外看了眼，外面的人是看不到车内的，而车内的人却可以清楚看到车外的人。
是周妄啊。
戚津津没把车窗降下来，就这么隔着扇玻璃，和他静静对视着。
眼睛莫名发酸发胀。
周妄又敲了两下窗，戚津津收拾好情绪，把眼底的湿意一点点逼散，这才降下车窗。
“干嘛？”
周妄扶着车顶，微微弯腰，“不是说走了么？”
戚津津转开视线，“走了不能回来么？路是你修的？”
周妄莞尔轻笑道：“能。不是我修的。”
戚津津又看他：“……”
对视了几秒，她说：“上车。”
周妄什么都没说，绕过车头，上了副驾。
待周妄坐稳系好安全带后，车便像利箭一样射了出去。
周妄坐过几次戚津津的车，她开车的技术很好，也很平稳，虽然是超跑，但车速算不上快。
像今天这样不断提速超车不要命的开法，还是第一次。
车最后停在了云顶山山脚。
云顶山地势险峻，到山顶又两条路。
一条是步行攀爬的，平日里喜好锻炼爬山的会经常过来。
另外一条是两米多宽的盘山公路，山顶有一座挺大的寺庙，白天会有香客开车上山顶寺庙烧香祈福。
到了晚上，几乎跟荒山野岭没什么区别，但一些喜欢野外飙车的喜欢来这儿。
戚津津最开始知道这个地方，是大一的时候。
那时候，刚拿到驾照不久，戚德丰就送了她辆超跑，初生牛犊不怕虎，经常约着一帮人来这儿飙车。
后来，出了次意外。
自那以后，戚津津就再没来过，后来开车也是以稳妥为主。
戚津津盯着前方的公路，偏眸看了眼周妄，“害怕的话，就扶好。”
话落，车如最绚的闪电般，朝着山顶疾驰而去。
山路弯道很多，路又狭窄陡峭，好几次拐弯的时候，车几乎都要冲出弯道，掉下悬崖。
但每次，戚津津又能在最后一秒，平稳的拐过弯道。
车内，谁都没有说话。
戚津津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车上。
周妄则安静坐着，既没表现出任何的紧张不安，也没有任何的兴奋感。
十来分钟后，抵达山顶。
戚津津把车停在山顶的一处平台边缘。
边缘下，便是万丈深渊。
寺庙在他们身后更高的一处平地上。
已是傍晚，山上已经没什么人，停着的几辆车的主人，似乎也准备驱车下山。
戚津津从车上下来，山顶风大，把她的长发吹得在空中乱飞。
她拢着衣服，站在边缘处，手扶着栏杆，朝远处眺望着，网上是灰蓝色的天空，往下是葱郁植被，更远处则是城市的高楼大厦。
周妄没下车，坐在车上，盯着戚津津的背影看了会儿，顾骁拨了电话过来。
“查到了。”顾骁的声音有些复杂，“戚德丰老来得子了，戚家小公主那个后妈怀孕了。”
周妄：“知道了。”
顾骁踟蹰了两秒，“这母女俩也真行，小的用怀孕抢人家未婚夫，老的用怀孕分人家家产，要是生个儿子，只怕戚津津只能靠边站了。”
早些年，圈内就有不少传言，说戚德丰想儿子想疯了，各种办法都试了，外面还养了不少个，但没有一个怀上的。
没想到，都五十了，家里那个却有了。
周妄听顾骁说完，淡声道：“听起来，还真是可怜呢。”
顾骁玩笑道：“可不是么，这一件件的，都成落难公主了。”
周妄没继续听他说，掐了电话。
夜幕落下，周妄推开车门下车，走到戚津津身旁，问：“在想什么？”
戚津津笑：“在想要不要从这儿跳下去，一了百了。”
“不至于。”周妄看她一眼，只见她眼睛泛红，睫毛湿润，显然是已经哭过了。
安静了片刻后，他说：“我可以帮你。”
戚津津一怔，红着眼看向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就说帮我。”
周妄抬手，擦去她睫毛上的湿痕，“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告诉我。”
戚津津笑了声，眼角又有泪滚出来。
刚好砸在他手指上，温温热热的。
她抓着周妄的手，看着他，吸了吸鼻子，“你帮不了我。”
第57章 你有别的选择吗？
戚津津承认周妄或许有些本事，但她也不觉得，周妄一个二十出头的还没毕业，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大学生，能帮上她什么。
她也不愿把周妄牵扯进来。
虽然，戚德丰表面上没计较她跟周妄闹出的事情，但不代表他心里就没任何的想法。
做了戚德丰二十多年的女儿，她比谁都清楚戚德丰是个什么样的人。
外界皆传他多么爱他的妻子，当然，这个妻子指的是杜意秋，连带的杜意秋的女儿，也就是她，也是千万般的疼爱。
以至于，杜意秋去世后，娶了杜意秋最好的朋友孙雅宜，为了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份完整的母爱。
外界都以为，戚德丰是为了她，所以没跟孙雅宜再有孩子，或许，杜意秋刚去世那几年，确实如此，但后来，却是因为孙雅宜始终怀不上。
戚德丰并非只有孙雅宜一个女人，他外面养着很多，外面的女人也没一个怀上戚德丰的孩子。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戚津津不得而知。
随着年龄的增长，戚德丰越来越着急，特别羡慕那些有儿子的家庭，尤其是过了四十五岁后，戚德丰连各种偏方都用上了，但依旧无果。
当然，戚德丰疼她也是真疼，只是他骨子里还是没彻底进化，固有的观念觉得只有儿子才能延续血脉，继承家业。
如今孙雅宜肚子里有了，不管肚子里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毫无疑问，戚德丰都是十分高兴的。
如果是个儿子，那就更好了。
戚德丰现如今也不过五十来岁，完全有时间能把这个孩子培养出来，继承他的一切。
至于她……
戚津津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戚德丰或许也不会亏待她，会给她很多的财产，如果不跟霍家联姻，或许会给她另找一个显赫的家庭结婚生子，然后就这样过一辈子。
这跟戚津津之前预想的完全不同，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所以，她很迷茫，不知道后面ᴶˢᴳ的路该怎么走。
她现在能跟戚德丰叫板吗？
不能，那样她只会把自己的路断得更快。
可要她安安静静，看着孙雅宜把孩子生下来，她也做不到。
“你帮不了我。”
戚津津垂下眼皮，鼻尖和眼睛都红红的，像是被山顶的冷风吹的，又像是哭的。
周妄看着砸在手指上那滴泪，心思动了动，抬起她的下颌，偏头吻了上去。
冰凉的唇相贴，带起一阵难言的战栗。
戚津津眨了眨眼间，迷茫还未消退，眼眶中包着的泪又滚了下来，刚好滚落在男人细细碾磨品尝的唇上。
那滴泪被他含进嘴里，他动作停顿了下，紧跟着开始了更凶更狠的征伐掠夺。
戚津津几乎惊了，手攀上他的肩膀，因呼吸不畅想将他推开，可目光所及之处，一面是屹立于苍穹之下香火鼎盛的寺庙，一面是，漆黑如同万丈深渊的悬崖。
一面是神，一面是魔。
一面是生，一面是死。
戚津津又眨了眨眼，专注在面前吻他的男人身上，其实这么近的距离，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周妄脸上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可她脑海中，却能清晰描绘出周妄的样子。
搭在周妄肩上不知所措的手，攀缠上了他的脖子，极尽热情的与他拥吻。
周妄带着她一个转身，将她抵在悬崖边的围栏上，随着二人的动作，整排的围栏都晃动了两下。
戚津津一惊，下意识搂紧周妄的脖子，紧紧贴着他。
周妄放开她的唇，嘴角晕染的淡淡的笑，垂眸看着她有些微慌乱的神情，手指压在她唇角，往脸颊处轻轻拨动着。
他问：“害怕吗？”
戚津津唇追逐着他的手指，轻轻点头嗯了声，跟着又说：“害怕，不过，我会把你拽上一起。”
周妄低低笑了声，又低头吻了上去。
戚津津闭上眼睛，张嘴咬住他的唇。
夜里山顶太冷，两人穿得都不多，在外面站了一阵就回了车内。
游客门都走光了，寺庙的大门也已关闭，只剩下屋檐下几盏灯亮着。
戚津津已经冷静下来，她看向身旁平视前方的周妄，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不会自作多情觉得周妄是喜欢自己。
比起喜欢她，周妄明显更喜欢她的身体。
周妄转过头和她对视，“我说过了，我想娶你。”
戚津津微怔，又道：“娶我不是你的目的。”
“当然。”周妄毫不避讳，停顿了一瞬，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的目的也不是德丰集团。”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嘛……”周妄转开视线，他一半的轮廓隐没在暗处，“你不需要知道。”
戚津津冷笑了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周妄：“你有别的选择吗？”
戚津津脸色一冷，下意识紧抿唇，她确实别无选择，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选择。
她问：“从聚餐那晚开始，就是你设计好的？”
“是。”周妄坦然回道。
她又问：“所以，你跟我之间发生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的那个目的？”
“是。”周妄语气不变。
戚津津听着这两个是，却如鲠在喉，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着，呼吸困难。
饶是早就知道事实，但亲耳听到周妄说出来，她还是心痛了。
她自诩洒脱，当断则断，实则早就深陷其中，而周妄却站在岸边，冷眼看着她沉沦挣扎。
戚津津转过脸，看向窗外。
几分钟后，她收拾好情绪，在开口，嗓音已恢复如常，公事公办道：“我后妈怀孕了，你知道么？”
周妄点头：“知道。”
戚津津心道，果然。
今天医生才检查出孙雅宜怀孕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知晓的？
他都怀疑周妄在她家安装了监听器。
周妄说：“我是一个小时之前才知道的，而且是从你下午的额反应，猜出应该发生了些事情，所以，让顾骁去打听了下。”
戚津津讽刺笑了声，看他一眼，“你还知道什么？”
周妄顿了下：“你继母属于高龄产妇，如今胎还不怎么稳，医生说，孩子平安出生的可能性不大。”
戚津津目光忽而犀利起来，“你想做什么？”
周妄笑了下，“我想做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想不想做，如果你想，我可以代劳。”
第58章 你让我想想
周妄显然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
戚津津也觉得自己挺恶毒的，不管怎么说，孙雅宜肚子里的孩子，跟她也有一半的血缘关系，是她的弟弟或者妹妹。
她并不想要这个弟弟或者妹妹，也不想它生出来。
但，客观来讲，孙雅宜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做错什么，要她对一条还没长成无辜的生命下手，她又过不去心里那关。
而她也为周妄的话胆战心惊。
周妄和孙雅宜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他是怎么做到用这般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最狠辣无情的话？
周妄这个人，骨子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戚津津有些后怕，她忽然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无知，或许，周妄早就超出的她的想象和认知。
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戚津津攥紧拳头，“暂时不需要。”
“优柔寡断只会让你陷得更被动，现在不过是个胚胎而已，甚至都算不上一条生命，几个月后，等孩子在肚子里成形，你的良心会更过意不去。”周妄说。
他的分析很理性，理性得近乎冷漠。
戚津津一方面觉得他说的对，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害怕。
说不清害怕什么，就像胸口有个窟窿似的，冷风往不停往里面灌，她看着那个窟窿，却什么都做不了。
戚津津说：“你让我想想。”
周妄没再说什么。
两人安静坐了会儿，戚津津启动车往山下走。
她没把周妄送回新塘村，而是选了个交通方便的地方把他放下，然后径直驱车去了医院。
孙雅宜所在的医院是德丰投资的一家私立医院，孙雅宜作为戚德丰的太太，自然享受得是最好的待遇。
她到时，戚德丰和戚季澜都在病房守着。
戚德丰见到她，脸上的表情先是怔忪了下，而后皱了皱眉，走上前来：“跑去哪儿了，电话也关机，不知道爸爸会担心吗？”
戚津津眼睛骤然红了，吸了吸鼻子，“我去了云顶山。”
戚德丰一愣，“去那儿干嘛？”
戚津津回：“孙阿姨不是怀了宝宝吗？然后又不小心跌了一跤，我知道爸爸这些年一直想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我担心孙阿姨，所以就去云顶山烧了几柱香，给孙阿姨祈福，让佛祖保佑孙阿姨把弟弟或妹妹平安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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