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啊!”
后面的人扯了扯小女孩的手,对温澜礼貌笑道:“我们先走了。”
没等温澜作出回应,直接转身将她带走。
“不是和你说了吗?妈妈有点事情你不要乱跑,刚刚差点把我吓死。”
“对不起…妈妈…下次不会了。”
母女两人还在窃窃说些什么,温澜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
蹲在那里一时间忘记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傅时宴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一起去跳舞。”
旁边的大厅已经有人开始起哄了。
“不会跳。”
她伸手捂住了耳朵,那些声音吵得她快要疯了,除了离开,她根本不想做任何事情。
傅时宴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周围的人感觉氛围不太对,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
她深深呼吸着,放下了双手,向门外走去。
傅时宴没有拦着她。
外面的空气没有那么拥挤了,她坐在台阶上大口的呼吸着。
从贺栩的出现开始,颅内的无数只蚂蚁就又开始啃食,哪怕是刚刚都没有任何缓和。
温澜又下意识地去摸颈间的项链。
那是三年前贺栩送给她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温澜都习惯了它在自己的身上,甚至习惯到都忘记了它的存在。
最近这几天只要她头疼的时候就会摸一摸它,它就能神奇地将她拉回理智。
但这次她什么都没有摸ᴶˢᴳ到。
她又找了找,确认了它确实不在身上。
慌张的感觉冲过痛感将她席卷,她立即站起身沿着刚才走过的地方低头找过去。
在大厅中,傅时宴堵住了她:“在找什么?”
温澜没理他,继续低着头向前搜寻,手臂却被人束缚住。
“我在问你话。”
他语气中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温澜这才看向他,乌黑透亮的眼瞳染上了倔强:“项链。”
傅时宴勾唇一笑,让旁边的人帮忙去找,他拽着温澜的手臂不松开。
温澜试了几下没有甩开。
僵持了很久,那几人还没找到。
“我自己找。”
她没有管他拽着自己,直接错开他要向前走。
“去查监控。”
温澜不理解:“项链那么细,监控肯定看不到。”
他挑眉,似乎很有把握:“看看不就知道了。”
监控室里,温澜的手心都印上了指甲印,紧紧盯着那么多个屏幕。
除了大厅中的那个,其他的几个监控里都没有人出现。
温澜觉得在浪费时间,转身要离开,傅时宴伸手将她拉了回来,轻声道:“来了。”
她没听懂傅时宴的话。
在被放大的那个监控下,贺栩的背影出现在里面,他的手中还有没有燃尽的烟头。
那一瞬间,温澜立即紧绷了起来。
过了一分钟,一个女人向他走来。
那张熟悉的脸,就是刚才那个小女孩的妈妈。
他们聊了一会儿,但监控中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些什么。
她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画面结束,傅时宴勾唇:“什么感受?”
实话说,她有些烦闷,刚刚那个人她不认识,但结合那个小女孩,傅时宴应该是想让她误会什么。
温澜平复了一下心情:“你就这么忠于给自己找堵。”
“还好,就是觉得你有点傻,他的身边就算走了一个唐梓媛也还会有别人,总之,那个人不会是你,而我却能给你完完整整的偏爱。”
“傅先生,我和他的事情已经成了过往,你频繁提起只会让我觉得你在害怕,”她毫不躲避地盯着他的眼睛,“还有,我的项链,请还给我。”
傅时宴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没有给出回应。
温澜不想跟他僵持下去,项链没有落在这里,她也不想傻傻地去找。
错开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晚上,房间里,温澜一如既往地睡不着,月光像是黑夜的伤口,撒在窗前铺陈着痛苦。
她将头埋进了双膝之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南城。
报纸上刊登了一篇关于傅氏集团总裁婚礼的文章,乔鸿柏的目光落在那里,嘲讽一笑,抿了一口茶。
适时佣人说贺栩来了,随后一道清冷矜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只穿了一件衬衫,靠上的几颗扣子散开,整个人笼着一层疲惫阴郁的气息。
乔鸿柏放下报纸,看着他:“贺氏最近遇到问题了?”
贺栩捏了捏眉心,开口就是酒气:“没有。”
“你这身体,还喝酒,不想要命了?”
他双臂敞开懒散地搭在沙发靠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您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乔鸿柏让人给他递了一杯茶,他没接,那茶被晾在了桌子上。
“温夫人和唐梓媛的车祸事故原因被查出来了?”
“是。”
两人心照不宣地都知道答案,乔鸿柏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温霆的手段还是不减当年啊!”他拿起报纸抖了抖。
“舅舅,”贺栩忽然睁开眸子,“傅氏和温氏合资的那个项目,我准备在他们之前拿下。”
乔鸿柏瞥了贺栩一眼:“因为温澜?”
贺栩没说话。
“哼,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且不说温氏在暗你在明,拿下那个项目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值当,为了一个女人,你什么时候这么出息了。”
贺栩盯着天花板,心中空空的,声音淡漠却坚定:“不是。”
乔鸿柏默认他在嘴硬,继续看自己手中的报纸。
“我查到了,当年贺氏的危机是因为内部文件被窃取,并且有证据确定窃取的人就是温氏现在的高层。”
第71章 不配
当年贺氏的落幕带来了商界的大换血,而其中获利的只有温氏,所有的人其实心中都大概知道温氏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都没有证据。
当然也包括贺栩。
“我向来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如果还执念当年的事情,我也不能说什么,但有一条,每走一步你都要问问自己是为了谁。”
贺栩收起慵懒,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冷声道:“我知道。”
“你最好知道,”他又抖了抖报纸,“反正那个温澜,绝对不值得。”
贺栩拿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起身离开。
傅时宴和温澜结婚的事情传出去又引起了一阵轰动。
圈子里多的是知道温澜和贺栩关系的人,有唏嘘的,也有嘲笑的,无疑又将温澜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次温澜没有什么感觉,外界的议论让她早已经麻木。
对她来说这件事情的扩散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就是阮幼晴可以离开这里。
温澜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房间蜷缩着看着窗外。
“我想去送送她。”
傅时宴站在门口,周身冷冽。
“好。”
对于他的纵容,温澜心知肚明。
她知道傅时宴就是想利用这个来向她证明,他的好比贺栩要更可靠。
他希望温澜会因为他对她的放纵而产生依赖,并且为此,他可以一直努力下去。
机场中,她远远地看着阮幼晴进站的身影,这距离是傅时宴的底线。
阮幼晴忽然回头,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温澜,当然也看到了她身旁傅时宴派来的人。
目光不敢多做停留,她立即收回,转身进站,消失在人潮汹涌之中。
温澜能够感知到的,在照耀着她的那束光渐渐随之消失。
她紧紧蜷缩着手指,闭上了眼睛。
彼时,一旁的VIP通道出口,贺栩出现。
温澜转身,鬼使神差地向那里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竟然跨越了人流交汇。
那一瞬她的呼吸几乎停滞了,机场入口的风顺着微弱的呼吸窜入血液精准地打击到心中的伤口,她捏紧了衣角。
贺栩的脚步也不可察觉地一顿。
江助理在后面拖着行李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看向温澜站着的地方,试探地问:“贺总…我们回公司?”
贺栩没有回答他,而是停住了脚步。
温澜觉得自己的脚像注了铅一般沉重,想要转身却被禁锢在了原处。
对视良久,仿佛时间都为他们静止。
她抿紧唇瓣,鼓起勇气准备转身。
“温澜。”
熟悉磁性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温澜的动作僵住。
不知什么时候,贺栩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她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向她靠近,却没有勇气回头。
他又叫了她一声。
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温度。
“贺先生。”她回头,微微扬首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眸子。
但其实她的勉强都被男人尽收眼底。
“送人?”
温澜笑了笑,点头。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话要对他说,但那一眼直接吞噬了她所有的勇气。
贺栩看了一眼她空空的脖子,嘴角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扔得倒是挺快的。”
温澜几乎是在一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是丢了。”
“都一样。”
如常的对话让她更加痛苦。
电话响起,贺栩拿起手机去接,几乎也是在同时转身离开。
好像刚刚的场景就是一场幻影。
温澜自嘲地笑了笑。
也离开了这里。
傅家门口,温澜下车,身后的一辆车按了几声喇叭。
温霆在后座拉下车窗。
“小澜,带你去看看你母亲。”
温澜现在看到他已经满是厌恶,他的话更是让她觉得恶心。
她直接进了院子里。
“关于那天的事,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的脚步顿住。
他说那天的事无疑就是贺栩签下文件的那天,也是贺栩原定的婚礼当天。
看到她不再向前走,他又开口:“爸爸不会害你的,上车。”
郊区的墓园中,温澜看着那块碑,想笑。
“你妈妈出车祸的抢救的那几天,你卧病在床,甚至连她…”
“少在这里假惺惺,”温澜直接打断他,“你自己心里清楚。”
温霆对她的反应并不惊讶,但声音明显变得沉冷。
“我是你父亲。”
“你和现在躺在这里的人一样,不配。”
她极力保持克制,还有更恶毒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至少她还保持着对一个长辈,哪怕是陌生的长辈最起码的尊重。
温霆丝毫不恼,竟还挂着笑:“那来聊点别的。”
“上次我们的合作很顺利,接下来我们还可以继续。”
“温总几年前不就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几年后卷土重来,还想故技重施,我没什么本事,能被你压榨的价值早就不剩了,你再拿任何的东西要挟都没用。”
温霆冷哼,目光尖锐又凌厉:“你肯定是有价值的,我的女儿能同ᴶˢᴳ时周旋在傅时宴和贺栩之间就足以说明问题。”
她发现过去她始终在逃避这个局,殊不知早已深陷其中,其实有时顺水推舟也许是个好的办法,至少她还能确认当年到底有什么样的证据指向她。
温澜沉默了一会儿:“温总既然这么看得起我,不如说说需要我怎么做?”
温澜没有坐温霆的车离开墓园,她一个人在外面的街道晃荡了好久。
冷风吹着能让她更加清醒地将温霆说的话理清。
夕阳照到她身上的时候,傅时宴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没有接听,将手机放到口袋里,坐到路边的长椅上,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温霆的话。
“姐姐。”
一道稚嫩的童声将她从冥思中扯出来。
她立即睁开双眼,小女孩那张熟悉的脸正溜溜地看着她。
温澜的脸上立即有了笑意:“你怎么在这里?”
她伸出小手拉住温澜的手指,另一只手指了指马路上停的车。
“来找你的,我妈妈在那边,她在等你。”
温澜仔细地看了一眼车窗背后的轮廓,似乎确实是那天的女人。
监控上的画面也随之出现在温澜脑海中。
第72章 恐惧他
小女孩知趣地坐到了后面的位置,温澜只能向副驾驶那里坐。
看样子她的年龄没有比温澜大多少。
她对温澜温柔笑了笑:“你好。”
温澜也微笑着回应。
“温小姐信得过我?”
温澜看了一眼后面乖巧坐着的女孩。
“我是信得过你的女儿。”
女人笑了笑,发动车子。
车上,温澜还是没忍住想要问一问:“我们去哪里?”
“去见个人。”
这段时间来,已经有太多人和她说这句话了,每次听到都会有些恐惧。
“怎么称呼您?”
“我姓宋,叫宋茗芝,你叫我茗芝姐就好,我女儿…”
“姐姐!我叫宋潋!”
她在后面开心地叫着。
不过这样论起来这个叫法有些差辈了。
温澜也会心地笑,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她的孩子随她的姓,如果不是没有见过这个女孩的父亲,她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
结合那天的监控,温澜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您认识…贺栩?”她试探着问。
宋茗芝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一笑带过。
温澜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转头看向窗外。
回过来神,她发现这条路熟悉得可怕,沿着前面的路口转弯就是碧幽院。
回忆与惊讶冲击着她的神经,温澜恍然看向宋茗芝。
“您这是…”
“你猜对了,就是他让我来接你过去的。”
温澜惊恐,慌张地拉着车门:“抱歉,我不能去,你放我下去吧。”
“为什么?”
红绿灯路口,她停下等待,侧眸审视着温澜。
“没有为什么,”温澜已经有些恼怒,“我不想去。”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哪怕上午在机场的那一眼,她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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