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三月不肯上他的车,“……不顺路。”
她不愿意盛时玦绕路送她,更不愿意他直接带着她去缦庄。
早些年,盛时玦带她去消遣过几次,那时候他所有的关注都只在她身上。
但现在,她和缦庄等他的那些女人没两样——除了标价更低一些。
盛时玦嗤笑一声,“没有更顺的路了。”
容三月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是要跟她回澜山苑。
她想到那通电话,要说心里不排斥是假的。
她想让他去缦庄找新欢,咬咬牙,“我手受伤了。”
盛时玦挑眉,“你生理期?”
容三月原本就透白的肤色几乎变得苍白,摇摇头。
盛时玦淡淡一嗤,“所以手受伤有什么要紧?”
如果世界上有什么词能表达比“禽兽”更深一层的含义,容三月都不会用“禽兽”来形容他。
太阳过午。
澜山苑的大床上,容三月一条胳膊很难把自己撑起来爬走,很快被他拽着小腿拖回身下。
盛时玦小心地托着她受伤的胳膊,但其他动作却狠得像要吞了她。
上午从医院回来到现在过了午餐时间,盛时玦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现在是盛家金尊玉贵的四少,平日的保养和锻炼自不用说。
而且容三月还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在盛家认回他之前,盛时玦混迹在贫民区,打架斗狠,体力大概就是从那时候锻炼出来的。
“疼——”容三月清澈的嗓音哑得听不清。
但盛时玦停了下来。
他就着姿势,检查了一下她的胳膊伤处,无恙,“乖,不疼。”
眼看着他又要沉腰,容三月咬着下唇,“不是……不是这里疼。”
她不是第一次跟盛时玦喊疼。
刚跟了他的时候,娇嫩得像含了一包水的豆腐,每喊一声疼都让盛时玦又心疼又心痒,跟着魔了一样欲罢不能。
但她都跟了他七年了,再每次白着脸喊疼,就让人索然无味了。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的手捞一把,还抹到容三月唇上,让她自己感受。
“这不是疼……”盛时玦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这叫疼你。”
容三月用力摇头,眼尾一片湿红。
是真的疼。
她自己也是医生,虽然不是妇科医生,但也知道自己如今是病态的。
这种身体激动而精神却冷淡的滋味,让她每次都痛苦难当。
可盛时玦不会信她。
哪怕她都疼得发抖了,他也只信自己触摸到的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几天前在车上到今天,盛时玦都旷着,不然今天怎么没完没了。
容三月到后来昏沉的时候,忘记自己受伤的手臂,压上去后,伤口的纱布瞬间红了。
这次的疼痛证据确凿,但盛时玦大概是被她喊疼几次扫兴,沉下脸坐了起来。
一股子火没处发泄,盛时玦穿好衣服。
“你不用疼了。”
她听到他给司机打电话,吩咐送他去缦庄。
第5章 一直黏我
容三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换药换纱布的,只记得再躺回床上时,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通电话吵醒。
容秀在电话那头给她解释,为什么一个人从医院先走了。
“我接到雇主家电话,有急事只能先赶回去。你伤口怎么样?”
“没事。”容三月开口,声音哑得厉害。
不过容秀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正常人大概也想不到,盛时玦会对容三月这个伤患捶骨沥髓,压榨得这么厉害。
容秀继续道:“我下午要回汤家做事,绰绰幼儿园放学你去接一下,方便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喊你姐夫去。”
“别叫姐夫,我去。”容三月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就爬起来。
绰绰是容秀和薛鹏的独生女,但薛鹏并不喜欢她。
他一直想要一个儿子。
但容秀长年吃药,医生说她的病不适合生孩子。
容三月到幼儿园接人。
薛绰绰远远地就看到她,跑了过来,大眼睛亮晶晶,“小姨!”
“宝贝!”容三月一条手臂抱不起她,只能蹲下来。
绰绰一眼就看到容三月受伤的胳膊,心疼地叫起来,“小姨你痛痛吗?!”
容三月把手里带的水果递给绰绰,“不痛,小姨向绰绰学习勇敢。”
“怎么不是糖,妈妈每次都给绰绰带糖吃。”
容三月温柔道:“总是吃糖对牙齿和视力都不好,小姨会跟妈妈说,以后要少吃糖。”
绰绰有点不高兴。
小姨什么都好,就是比妈妈管她还要多!
容三月把绰绰带回容秀家。
薛鹏是干保安的,容秀在有钱人家当保姆,两口子都要上夜班。
在楼下碰到几个阿婆。
看到绰绰照例又夸她长得漂亮。
“小囡囡哦,跟你小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但要像小姨长得漂亮,还要跟她一样好好读书,长大有出息……”
容三月被夸了照样容色清淡,淡笑道:“绰绰长得还是像她妈妈。像妈妈更好看。”
容秀底ᴶˢᴳ子确实生得不错,只是从小困苦磋磨,所以哪怕生了对甜美的梨涡,里面盛的也是苦涩。
一大一小牵手上楼。
身后的几个阿婆看着容三月细条条的袅娜背影,再想想容秀低矮干瘦的身形,啧啧地摇了摇头。
“这两姐妹,真的不像。一般来说身条不像是有的,连脸都一点不像,父母的好基因都长妹妹身上去了哦。”
“王姐你想啊,这个三月岂止是不像秀儿,她压根就不像是生活在咱们这片的人。”
“是哦,标致得跟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千金似的。”
“可惜啊,投生错人家了。”
……
容三月给绰绰做了晚饭,哄她睡下后,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久。
直到听到开门声,薛鹏下夜班回来了,她才走出去。
“姐夫。”
薛鹏瘸着腿一步一步走过来,动静故意弄得很大。
她提醒道:“绰绰睡了。”
“我们瘸子走路都这动静!”薛鹏那双直勾勾的眼睛让人很不舒服,“你姐今晚不回来,你不留下来陪睡吗?”
容三月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收拾好托村里人送来的野山蜜和其他山珍干货,就离开了。
薛鹏一天比一天阴阳怪气,容三月还听绰绰说过几次“爸爸打妈妈”。
她想过要把容三月和绰绰接到自己那里去住——但前提是盛时玦以后不来找她。
可盛时玦真要有一天不找她了,她们三个连住处都不会有。
*
两天后,是盛老太爷的生日。
不是整寿所以没有大办。
但容三月受了盛家多年恩惠,不能不尽点心意。
她直接从大厨房那个侧门进去,把东西交给厨房管家,托他转交。
厨房管家“啧”了一声,只点了点头。
容三月知道,这些她好不容易寻摸来的山珍,连盛家的下人都看不上。
她也不多话,还款款笑道:“何叔,里面还有一副祝寿词。当初爷爷亲自指导过我的毛笔字,交代我每年交一份‘作业’给他的。”
她知道有这句话,这份寿礼一定会交到老爷子手里。
容三月并不是要贪功露脸。
只是想让老爷子知道,他当年的一个小小善举,资助了那么多失学儿童,虽然养出过反咬一口的白眼狼,让老人家伤透了心,但也还是有人感铭在心的。
容三月走出厨房,绕过后花园,而后急急停步,侧身站到树后。
再走两步,就要惊扰前面那对勾臂贴怀的男女了。
容三月不想在盛家撞到盛时玦,以免惹得盛家长辈不高兴。
只好先躲在这里。
几步外,盛时玦低沉的嗓音落在风里,像此时初秋时节的一层霜,“说是来给我爷爷贺寿的,怎么一直黏着我?”
第6章 有点眼熟
盛时玦身旁的女人对他撒娇,“是盛爷爷让你招待我,你想赖账?”
他漫不经心的,“你又不是客人,需要我招待?”
“哦——我不是客人……”女人压着欣喜,“那我是你什么人?”
容三月听这架势,这两人的调情一旦展开,估计一时歇不了。
女人的声音很陌生,是她从没听过的。
能够登堂入室,还能这么不拘小节地和他玩笑,不可能是缦庄出来的人。
——再说,前天在盛时玦电话里听过他“新欢”的声音,并不像。
这个女人的分量肯定不一般。
容三月正苦恼要怎么离开这里,忽然,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也幸好被捂住了嘴,不然她肯定控制不住惊呼。
眼下躲在这,安她一个“偷窥罪”也不冤枉。
容三月小心回头,看到了盛景那张英俊朝气的脸庞。
“容医生!”盛景压着嗓子,眼睛却很亮,“你怎么会在我家?”
容三月向下看了一眼,让盛景意识到自己还捂着她。
但他没有放开,凑到她耳边说道:“不能让我小叔知道咱们在偷看他谈恋爱……”
带着潮气的声音让容三月觉得不适,偏了偏头。
盛景的目光落在那一段白玉似的颈项上,心跳乱了,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容三月平静地告诉他,“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以容三月对盛时玦的了解,这人的警觉得像野兽似的。
她刚刚单独站在这里还有可能瞒过去,但从盛景出现的那一刻,恐怕已经惊扰了盛时玦。
果然,两个人探出头去,就看到那对男女正看着他们的方向。
容三月瞥了那个女人好几眼,化着淡妆,气质很出众。
盛时玦似笑非笑的不说话,还是女人先开口,“盛景,你在作什么妖呢,女朋友?”
了解盛景的人都知道,这个女孩长得这么漂亮,他不可能只让她止步普通朋友的关系。
“念歆姐。”盛景叫了她一声,而后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
他顿住,转向容三月,等她自己开口。
容三月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是来给盛爷爷贺寿的。”
她说完,扫了盛时玦一眼,如果他面上有一丝不快,她会立刻告辞。
不过盛时玦没有任何表示。
倒是盛景和汤念歆注意到她投向盛时玦的这一眼。
“小叔……”盛景犹疑地叫了一声。
他是刚回国的,但盛时玦是否认识容三月?
如果认识,前几天在医院撞到,两人怎么完全像是陌生人。
容三月坦然地叫了声,“盛叔叔。”
“嗯。”盛时玦淡薄的眉眼此时看起来特别像个长辈,“既然来了,就去当面给爷爷贺个寿吧。”
就这样,容三月被留了下来。
盛景陪着她去见盛老爷子,一路上好奇得不得了,一直问她问题。
容三月能微笑敷衍的就微笑,不能的就简单回答。
“我是当年被资助的失学儿童。”
“的确认识盛先生,但不太熟。”
盛景:“那你为什么叫他盛叔叔?你们也没差几岁吧?”
盛景跟盛时玦也差不了几岁,但辈分在这里只能叫小叔。
这个问题,容三月只能沉默。
她说实话,听上去容易让人误会她对盛家有怨气。
盛景看着她白皙素净的侧面,忍不住半开玩笑地勾逗她,“不会随我叫的吧哈哈!”
容三月翘着食指蹭了蹭鼻梁,不回答这么无厘头的问题。
她料得不错,盛老太爷寿辰当天,不可能有时间见她。
容三月从二楼下来,经过走廊尽头的杂物间时,被人拖了进去。
这个动作比盛景刚刚的捂嘴要突兀得多,但她那双山湖一样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
容三月踉跄中踢到了地上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她送来的那堆东西,一罐野山蜜翻倒在地。
“来做什么的?”盛时玦把人往后一推,后腰硌在斗柜上,进退无路。
“送寿礼。”
盛时玦踢了踢地上的东西,“就这些?”
“嗯。”
盛时玦凉凉地评价,“不长进。”
他也没说她是哪里不长进,下一个动作就挟着她的双肋将她放到斗柜上。
这下两人视线就平齐了。
盛时玦刚动一下,就被容三月双手叠着按在唇上,“不要,你女朋友还在外面!”
盛时玦讽笑道:“嗤,女朋友。”
容三月不管对方是女友还是姘头,她只是不想在这个地方跟他做点什么。
以前在这里的回忆并不好。
盛时玦扯开她的手,在手腕内侧亲一口,突然问道:“你刚刚盯着她看什么?”
容三月刚刚确实多看了汤念歆几眼,没想到盛时玦被盛时玦看出来了。
不解释的话,他可能会误会。
“我看汤小姐……有点眼熟。”
盛时玦眉峰微挑,“像你?”
容三月敷衍道:“嗯。”
盛时玦把脱下来的针织外套扔在一边,低下头,再开口,声音已经很含糊。
“浑说!”他笑骂,“你平时照镜子吗?”
第7章 奇耻大辱
容三月本来就是胡说。
汤念歆和她长得没有半点相似。
对方算是家喻户晓的首席舞蹈家,加上家世优越,身上有那股气质镇着,再平庸的五官也会让人称一声美人。
当然不说汤念歆长相多平庸,但跟容三月比起来确实没有优势。
不过,容三月宁可胡说,也不会说刚刚第一眼看到汤念歆的时候,她想起了二十来岁的容秀。
容秀正好在汤家帮佣,跟汤家这位千金一云一泥。
要是让汤汤念歆知道有人在背后揣摩她长得像家里的佣人,对她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
容秀在汤家颇受器重,可不能因为容三月一个天马行空的念头,而丢了工作。
不过,容秀现在病情加重,脸上浮肿加上长了红斑,已经不是年轻时清秀的模样了。
汤家人应该看不出来。
盛时玦见容三月一直沉默,挑起她的下巴,不满道:“又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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